“没什么。”方歌抬起了手臂，手肘抵在方竹身上，阻止她继续靠近，“赶紧吃饭，李应弟还要回教室午休。”
“好吧。”方竹不甘心地缩了回去。
下午。
学校课程结束后。
方歌和方竹跟着李应弟一起回家去了。
李应弟的家是一个平层木屋，顶上用青砖瓦片盖上，屋子左边是一堆土，右边是晾干的柴火。
李应弟引着两人从敞开的正门走过去，木质的门槛已经陷进了地里。
刚走进去，李应弟的奶奶瞥了两人一眼，随后一巴掌打在了李应弟的脸上，“昨天又把碗打烂了藏起来，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力气之大，李应弟没站稳差点摔倒，还是方竹上前扶了一把，这才站稳。
奶奶没再给她们三人任何一个眼神，转身往外面走去。
马上，奶奶亲切地声音就从后院传来，“来，盛盛，哎，奶奶的乖孙。”
李应弟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大抵是觉得不应该给客人看到这一幕。
不光是她，站在后面的方歌看上去也已失措，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事吧？”
李应弟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姐姐，你们先坐。”
随后，学着大人模样开始招呼着两位客人。
之后的一段时间，也一直都是方竹在和李应弟说着话。
但是中午的时候不一样，中午的时候方歌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也在认真听两人说。
但现在，方歌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力没在两人身上，好像一直在走神。
这次的节目，嘉宾是不可避免会到小朋友家里来的，所以李应弟家里早被节目组装上了摄像头。
观众看到方歌的样子，直接开喷了。
“走什么神啊，昨天不说话，今天也不说话，有这么嫌弃嘛。”
“能不嫌弃嘛，人家家里是方氏集团，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来过这种地方。”
“放着家里的大小姐不做，来参加这个综艺，估计已经开始后悔了吧。”
弹幕上骂得凶，只不过当事人没看手机，也不知道。
方竹注意到了方歌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没聊多久，就和李应弟道别，带着方歌离开了。
两人走回节目组的帐篷，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的李青珺。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说不上是郁闷还是生气。
“怎么了？”方歌在她面前坐下。
早上上课，和李青珺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王招娣，忽然晕了过去，倒在了李青珺身上。
身上烫得很，估计是发烧了，李青珺就帮她请假，带她回家了。
李青珺的行李里面有退烧药，将王招娣带回家后，她就回节目组这边拿药。
等拿了药回去，就没看见王招娣人。
问了她弟弟才知道，王招娣被爷爷叫去山上割猪草去了。
结果刚找到王招娣，准备叫她回来的时候，却被她爷爷拦住了。
爷爷说不去上学刚好可以来割猪草，感冒而已，有什么好休息的。
李青珺回怼了王招娣爷爷几句，就准备拉着王招娣走。
结果王招娣自己也不回去，说自己没事，可以割猪草。
但是李青珺看她那样子，整张脸都烧得发红，手烫得不行，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李青珺怎么劝说都不听，最后又晕倒了，李青珺才把人带回去的。
“我知道她家里喂猪，平时也要去割猪草，但是她都病成那样了，那草爷爷割或者弟弟去割不行吗？”李青珺说。
听完之后，方歌看上去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说什么。
方竹把话题转移，“你们不是有任务，要实现她们的一个愿望吗？你去帮她割？”
“我不让我帮她割，她说她的愿望不是这个。”李青珺喝了一口水，“她说她让要吹泡泡过瘾，问我可不可以帮她实现。”
方竹略显夸张的哦了一声，“那你怎么帮她实现？”
“我打算把节目组的洗洁精拿来弄……对了。”李青珺突然站了起来，“我忘记跟导演商量了。”
下午吃饭时间。
摄影机放在了旁边，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饭。
刚把菜端上来，村里一男一女也给她们端了菜来。
妇人在身侧擦了擦手，略显尴尬地说：“不知道你们昨天就来，也没准备好招待你们的东西，今天才给你们送来。”
“谢谢谢谢，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你们。”徐导和副导演把菜接下来。
男人憨笑着，“你们节目什么时候结束？我们方便给你们准备一点特产。”
“不用特别给我们准备什么……”徐导笑呵呵跟人客套着，留人吃饭。
不过两人说着家里还有活，就离开了。
后面大家在饭桌上讨论起了自己的任务，除了李应弟之外，其他小朋友都说了自己的愿望。
跟贺清葑一起的是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让贺清葑帮做今天的作业，贺清葑今天就完成了。
和林云一起的是一个六年级的男孩，爷爷奶奶跟说，小男孩刚出生妈妈就跑了，而且再也没回来过，问能不能借她们这个节目找一下自己的妈妈。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让那个孩子的爷爷奶奶描述一下自己妈妈的特征，借着节目组发出去。”林云问徐导。
“嗯……”徐导看上去有些犹豫。
“不了吧。”贺清葑说。
“为什么？那男孩那么可怜。”林云反问。
贺清葑有些踌躇，好像一边思考一边回答说，起话来也慢了不少。
“生下孩子就离开，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负责，但是……如果，她选择离开，那她肯定也不希望被找回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李青珺总觉得贺清葑的话有些奇怪，“孩子想找自己的妈妈……”
方竹目光扫过，桌上除了徐导之外，看向贺清葑的目光都有些不解。
看看旁边的方歌，终于没再走神了，好像也在思考贺清葑的话。
“你们城里人讲话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吗？”方竹开口，与贺清葑对上了视线。
“你什么意思？”李青珺质问。
“我的意思是，她说，那个妈妈可能是因为拐卖，才到这里来的。”
方竹语落，大家的动作都停下了。
李青珺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旁边的贺清葑，想听见贺清葑反驳方竹的话。
但是贺清葑沉默一会儿，才说：“不能确定，但是也不能排除，毕竟……”
“那我们可不可以问问她们？如果能确定不是被拐卖的话，就能帮忙找了吧？”林云说。
方竹：“你做了坏事，我问你你会承认吗？”
“你！”林云猛地站了起来，“你还要把之前手链的脏水泼我身上。”
林云此刻，已经忘了当时差点被揭穿的恐惧，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我说的是你在我这里买的那张符。”
林云气滞，有些心虚，嘴上却一步不让，“谁信你那些神神鬼鬼的。”
到这里，氛围开始变得有些怪，贺清葑又站出来调节。
贺清葑：“话题扯远了。”
徐导也开口帮忙，“我们再商量一下，和林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的愿望的事吧。”
林云坐下。
方竹也没再说话了，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时间，方歌也没有说话。
方歌沉默着吃完了饭，洗澡回了帐篷。
和之前一样，方竹十分自然地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帐篷。
方歌对方竹的行为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在床边坐下，沉默。
方竹在她面前的地上盘腿坐下，撑着脑袋看着垂头的方歌，“你都想一天了，在想什么？”
帐篷里静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法太局限了。”
“你说。”
方歌几度启唇，却又什么都没说。
“我想想啊……”方竹说，“你看到李应弟被她奶奶打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很惊讶。她只是打烂了一个碗，就被奶奶打了。”方歌记得李应弟家里的地面是泥做的，沾了水应该会很滑，“她应该是不小心打烂的，可能碗坏，是因为她跌倒了。”
方竹含笑，“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应该会先问问她是怎么把碗弄坏的，或者……”虽然当时骂方歌的弹幕方歌没看见，但是后面也还是看见了，“也可能对她们来说，一个碗很重要，但是可能因为家庭原因，我觉得碗没有李应弟人重要，所以……可能大家想得不一样。”
方竹轻笑。
“你笑什么？”
方竹摇了摇头，“你继续。”
方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我就是感觉，有很多事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对。”方竹点点头，“比如你以为我在听你说话，但是我其实在想……”
“想什么？”
“想……”方竹手慢慢撑到身后，“方歌连呼吸都是香的。”
说完，方竹就笑着往后面躲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病。”方歌抬腿轻轻踢了一下方竹。
因为方竹退了一点，所以她的脚也只是在方竹身上碰了一下。
方竹扶着方歌的脚踝，偏头看向她，“笑了？”
“没有。”方歌试了试抽脚，却发现方竹抓的还有点紧。
“那我挠你脚心了。”
“……”方歌转手拿了一个枕头砸过去。
方竹顺着枕头往后倒了下去。
随后眼珠一转，抱着枕头往后面滚了两圈，“你今晚睡觉没枕头了。”
“……把枕头还来。”方歌下床跑去抢枕头。
平地上滚的哪有跑得快，方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
还没爬得起来，方歌两步就到了她面前。
两人距离之近，方竹一脚踹在了方歌腿上，方歌没了支撑点，毫不意外的倒了下来。
方竹背部着地，方歌双手撑在她身侧，以至于没将全身重量压在方竹身上。
方歌头发从肩上滑落，导致视线里光变得更少。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