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无所不能的灵力啊, 猫要变大,变得很大很大要像老虎那么大”
思索半晌后,衔蝉开始小声碎碎念。
一边念叨, 一边将丹田里的灵力抽取出来, 裹遍全身。
再变回原型,用当初化形时的法子, 以灵力雕琢自身,像吹气球一样把自己吹大。
这还真有用。
猫摸索了片刻, 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老虎那么大的大大大橘。
等比例放大后的猫看上去更敦实了,要是不仔细看,一打眼还真会把她误认为是一头花色稍浅的猛虎。
猛虎版衔蝉甩了甩爪子,一次就变大原型成功,让猫很有成就感。
而且变大后, 猫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她本来就该这么大似的,甚至还可以更大!
不过目前的话,再大就没必要了,怪浪费灵力的。
衔蝉抖了抖耳朵,脚步轻快的走向晏舒寒, 然后低头, duang的一声趴下。
超大一坨巨型毛绒绒就这么怼在了晏舒寒面前。
本来因为伤势而有些昏沉的晏舒寒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衔蝉白底橘花的花色,心中暗暗称奇。
原本她还看衔蝉穿着黑白条的衣裳, 以为她的跟脚约摸是个黑白花的奶牛猫来着。
没想到居然是个大橘?
但转念一想,妖族的衣裳虽然大多是由皮毛鳞甲所化,但说到底,还是由灵气化成的。
所以妖想要给自己的衣裳换个花色款式,倒比人类轻易不少。
衔蝉估计就是这情况。
她看上去还年轻, 性子也活泼,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约也就是个少年人,有些独特的喜好也很正常。
于是晏舒寒便没多嘴问这一茬。
duang大一只衔蝉走到晏舒寒身边趴下后,换了个姿势,改成侧躺在她左边,再用尾巴将她扶到自己的肚皮上。
“晏姨姨,荒郊野岭的没有床,你就先睡在我的肚皮上吧。”
说着,她就将晏舒寒圈在了自己最温暖扎实的腹部。
晏舒寒整个人都被毛绒绒圈了起来,眼睛都睁大了些许。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啊。
不仅当着她的面就变成原型,还敢把一个跟妖族有世仇的人类圈在自己最柔软最不设防的丹田附近?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样会让她躺得很舒服很暖和,但这对衔蝉自己来说,是很有风险的。
晏舒寒叹气道:“衔蝉,你的长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轻易向别人袒露丹田。”
“万一我是个坏人,你现在已经受伤了。”
衔蝉眨了眨眼睛:“但是你现在就算想伤我也做不到欸。”
她伤成这样,别说对她动手脚了,自己站起来走两步都费劲。
而且猫也不傻。
她敢用腹部圈着晏舒寒,自有她的底气。
她那变异了的丹田里,三颗本命灵植随时待命着呢。
尤其是攻击性最强的藿麻,早就蠢蠢欲动了。
但凡晏舒寒想不开,想偷袭她的丹田,猫敢保证,藿麻一定会比她动手的速度更快。
只是这些话就没必要跟晏舒寒说了,说太直白了有点伤感情。
而且猫的底牌,也不会轻易亮出来。
见衔蝉不以为意的样子,晏舒寒沉默了片刻。
她无奈道:“就算我是伤患,你也要多存一分警惕,降妖师的手段有很多的。”
衔蝉:猫知道的啦。
猫的师尊也是降妖师呢。
所以降妖师有什么本事,她可太清楚了。
这也是猫敢于在陌生降妖师面前露肚皮的另一重底气。
不过这话也不必说。
毕竟现在她跟晏舒寒还不是很熟,没必要交浅言深。
于是猫嗯嗯啊啊的点了点头:“嗯呐嗯呐,我知道了,晏姨姨,天不早了,你快睡吧。”
晏舒寒深深的看了衔蝉一眼,颇有些忧心的又叮嘱了她一遍才合眼睡去。
枕着毛绒绒的大猫肚皮,猫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的朝重伤的人类涌去,为她维持住了体温。
晏舒寒哪怕是在没受伤的时候,都没睡过这么舒适温暖的恒温毛绒大床。
因此她这一觉睡得极沉。
衔蝉待她睡着后,也闭了眼睛。
一人一猫就这么在深山的篝火里互相依偎着睡去。
入夜后的山里并不平静,晏舒寒身上的血腥味吸引来了好些不速之客,许多窥伺的目光自暗处看向篝火。
但在看到篝火旁的“猛虎”时,不速之客们又退缩了。
那么大一只老虎,一看就是个硬茬,算了算了,还是撤吧。
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衔蝉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妖都遗址里没什么真正厉害的大妖。
所以以猫现在的实力,勉强也能镇住一方场子。
至少护晏舒寒一夜不成问题。
被毛肚皮圈得稳稳当当的人类眼皮动了动,呼吸逐渐绵长。
这一夜,过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
猫早早醒来,一睁眼就先嗅了嗅晏舒寒的气息。
察觉到她的气息平稳了不少,伤势也已经在开始愈合后,猫才放心下来。
还好还好,未来的大客户成功熬过了最危险的一夜,顺利活了下来。
之后再把她送回人类的地盘好好休养,应该就稳了。
衔蝉张嘴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她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其实压根没敢睡太沉,一整晚都在警戒周遭。
所以现在猫还有点困。
猫交叉着前爪,盯着还在熟睡的晏舒寒思索了一会。
片刻后,一颗红薯藤拔地而起,再用坚韧的藤蔓卷起两颗生红薯,熟练的架在了还没燃尽的篝火上。
我烤我自己.jpg
噗的一声轻响,旁边又冒出一颗野蛮生长的南瓜藤,它像蛇一样在地上匍匐着前进,藤蔓上的须须像手一样延伸出去。
等南瓜藤再缩回来时,藤蔓里已经缠了许多树枝枯草。
猫尾巴一点,南瓜藤就把柴火整整齐齐码在篝火边,再和红薯藤一起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衔蝉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篝火上的烤红薯。
等烤红薯熟了,她轻轻用尾巴尖戳了戳晏舒寒,将她叫醒起来吃早饭。
又一顿富含灵力的烤红薯下肚,晏舒寒的伤势肉眼可见的愈合得更快了。
翻卷的皮肉和撕裂的伤口逐渐长拢,包裹着断裂的骨头,一点一点的重新被灵力粘合回去。
五脏六腑的伤势也在灵力的滋养下缓缓复原。
这个过程有点长,也很痛,但晏舒寒全程一声没吭。
吃完早饭后衔蝉继续背着她赶路,往山下走。
伤势缓和了许多的晏舒寒今天给衔蝉指起路来更得心应手了。
她似乎对这一片地界相当熟,给衔蝉指出来的下山路都很好走,而且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大妖。
当然也没遇到什么人。
只在中途的时候路过了好几处血腥味极为浓重的地方,但留下血腥味的人或者妖早已不见踪影。
衔蝉淡定的从这几个一看就有过恶战的战场路过。
就这么走了两天后,晏舒寒的伤势基本稳定了,已经可以在衔蝉的搀扶下自己走几步了。
距离下山的路也越来越短。
只是越往山下走,山里的路越发明显,人类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多。
又走了一天后,衔蝉背着晏舒寒站在一个山坡上,已经能远远看到山下的人类城池了。
衔蝉驻足了一会,默默估算了一下那座城池的大小,然后在心里咋舌。
那座城,至少比平安镇大几十倍啊。
看样子应该是个很繁华的人类城市。
猫正感慨呢,晏舒寒就轻轻拍了拍衔蝉的肩膀。
“小友,放我下来吧。”
“这几天有劳小友照顾,晏舒寒感激不尽。”
她摸出半块玉佩,递给衔蝉。
“前方就是人类城池,小友若再前进恐有不便,我们便在此别过吧。”
“这个玉佩是我随身之物,若将来小友有事,只管拿着这玉佩去卢陵找晏氏,届时自会有人带小友去找我。”
她向衔蝉保证,将来要是衔蝉找上门,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没有危害到全人族,她都会竭力为她办到。
“嗯,好吧。”
衔蝉也知道,自己现在贸然进入不熟悉的人类城池风险相当高,她也清楚晏舒寒这样做是有保护她的心思在。
当然也有可能有些别的缘故,但对猫来说,只要知道晏舒寒对她没恶意就够了。
于是猫收下玉佩,又让晏舒寒帮忙画了一张大岭山的地图,这才跟她告别。
一人一猫就在这里告辞,分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晏舒寒拄着树枝做拐杖下山,衔蝉重新变回原型扭头再次进山。
猫走得洒脱,叼着晏舒寒撕下衣摆画的地图,竖着尾巴在山间跳跃了几下就不见了。
晏舒寒却停在原地,直到看不到猫的背影了才叹口气,撑着树枝慢慢下山去。
不过在下山之前,她先放飞了一只染血的传讯纸鹤。
大概半日后,山下就来了一大群人。
一个身穿暗紫道袍腰悬金令的降妖师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进山。
纸鹤飞在她们前面为她们引路,很快就将她们带到了晏舒寒面前。
看到还活着的晏舒寒,降妖师们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为首的紫袍降妖师上前一步,朝晏舒寒拱手行礼:“堂主。”
随后又关切问道:“您没事吧?”
晏舒寒摇摇头:“没事,封印暂时不用担心了,走吧。”
紫袍降妖师点点头,与另一人一同搀扶起晏舒寒,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夹杂着凉意的山风将人类们的低语吹散在山中。
“风氏失踪了多年的少主回天都了,据说风氏正准备让她正式继任家主。”
“哦?她终于在外面潇洒够了,舍得回来了?”
“是的,不过听说其中另有隐情。”
“知道了。”晏舒寒顿了顿,“她回来了,天师堂的把握便又多了一分。”
“对了,你们派些人,去一趟平安镇。”
第87章
对天师堂总堂里的人来说, 平安镇只是个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偏远小镇。
它有多偏呢?
这么说吧,如果把天都比作中州大陆的首都,那平安镇就约摸相当于偏远山区里未开发的原始部落。
但偏偏天师堂总堂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因为当年风氏闹出的那场变故, 让许多人都在明里暗里的看了场大戏。
后来风朔被“发配”, 吃瓜群众们也就顺带记住了她被发配的地方:平安镇。
一个偏得全天都都没几个人听过的山拉卡小镇。
也难为风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把这个灰扑扑的边缘小镇从自家的势力范围里扒拉了出来。
可见当年风氏确实是铁了心想要磨一磨风朔的性子。
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平安镇也早被天都的吃瓜群众们忘在了脑后。
现在晏舒寒说起平安镇,众人差点没想起来。
还是联想到刚高调回本家的风朔身上, 才恍然想起那个曾在天都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的山卡拉小镇子。
“是风氏少主曾经被发配的平安镇吗?”
晏舒寒的心腹属下问道:“去那里做什么?要调查风氏少主这些年的踪迹么?”
“不,跟她无关。”
“据说那里新开了家灵植店,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心腹纳闷:“灵植店?”
天都不就有好几家灵植店吗?做什么舍近求远去那么偏的山卡拉里查有没有新开一家灵植店。
要知道,能开在天都的灵植店, 才是全中州最顶尖的灵植店。
在天都的灵植店里,你甚至能有机会买到中品灵植!
而一株中品灵植意味着什么呢?
一颗中品甚至是上品灵丹,一碗能救命能脱胎换骨的灵药,甚至是危急时刻的一条命!
它虽然价贵,但它能被划在高阶灵物的范围里,的确是物有所值。
即便是在天都的灵植店里, 中品灵植也是供不应求, 不管定多高的价格都有人买。
那几个专门培育灵植的世家都赚麻了。
但好东西之所以是好东西,就是因为它不仅好, 它还稀缺。
自从与妖族大战后,人族就像受了诅咒一样,不仅天师堂里再也没出过大天师,人类的灵植园里,也再没种出过上品灵植。
中品灵植, 就已经是现今人族能培育出的上限了。
想要上品灵植?那只能去几个千年世家的宝库里翻大战前的存货,用一株少一株。
是人类们没想过再努力培育出上品灵植吗?
不,是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地间的灵气缓缓衰退却无可奈何。
当年那一战人类虽然打赢了,但惨胜的人族并没有得到想要的资源。
本着自己得不到敌人也休想得到的想法,妖王在被封印之前毁掉了那个引起两族大战的根源。
——传说中的神级灵物,能滋养万物,有生生不息之力的混沌宝珠。
也是唯一已知的能阻止灵气继续衰退的宝物。
正因如此,往后的几百年间,本就被屠光了顶尖战力的人族,在灵气逐年减少的大环境下实力是一退再退。
如今天师就是人间最顶尖的战斗力,中品灵植就是人间能得到的最珍贵的宝物了。
所以在天都的几家灵植店里,偶然流出的些许中品灵植,都是能在拍卖场上做压轴的宝贝。
而现在,晏舒寒让她们去调查一家远在平安镇的新开的灵植店?
难不成那里也有中品灵植?不会吧!
晏舒寒摆摆手:“派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她总觉得,衔蝉没有撒谎。
平安镇上,多半是真有那么一家能大量供应中品灵植的神奇店铺。
衔蝉对那些灵植的随意态度可没法装出来。
在一株中品灵植能约等于半条命甚至是一条命的如今,要是没点底气,谁敢拿中品灵植那么糟蹋?
直接就上篝火给烤了,甚至连同样含有灵气的藤蔓和叶子都不惜得吃。
要知道就算是身为天师堂总堂主的晏舒寒,也不敢那么奢侈啊!
给她一株中品灵植,她哪里舍得直接就烤了吃,当然是拿去找炼丹师炼成一瓶或者几瓶灵丹,再小心翼翼的数着数量省着点吃啊!
更别说把上好的灵植藤蔓叶片随意丢在一旁了,但凡丢了一片叶子,那都算晏舒寒败家!
而且现在晏舒寒兜里还有俩衔蝉给塞的生红薯呢
等回到天都找个炼丹师,再配合一些下品灵植,两颗生红薯,炼个十瓶灵丹出来不成问题。
这也是晏舒寒会向衔蝉许下那种承诺的缘故。
衔蝉“随手”塞给她的这些灵植,实在是太贵重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欠着人家的救命之恩,还吃了人家那么多灵植,晏舒寒真想当场刨根问底,把衔蝉的灵植来源给摸个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先下手为强直接去源头包圆所有灵植。
但她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还不算个彻底的坏人。
只是晏舒寒也没料到,衔蝉居然那么心大。
她衡量了许久才问出口的问题,衔蝉竟想也没想就直接把来源告诉了她。
直觉告诉晏舒寒,衔蝉并没有撒谎。
那么她说的那个灵植店,就很有必要派人去一探究竟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家横空出世的灵植店,那天师堂最好还是能想办法跟她们达成长期合作协议。
这样天师堂才能长久稳定的获得大量的灵植,才能以此为基础,尽快的培养出更多可用的尖端战力。
为了这事,晏舒寒简直快要愁白了头。
岭山封印眼看着最多还能撑个数十年,她必须赶在妖王破关而出之前,尽可能多的为人族增添筹码。
否则光凭妖王一个,恐怕就能把天师堂杀得片甲不留。
到那时,剩下的人类更没有反抗之力,怕是整个人族都在劫难逃。
毕竟当初人族都对妖族和妖王做了什么天师堂里的绝密信息里记得门清。
所有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类心里都清楚,灵霄一死,人族和妖族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现在人族后辈们只能暗叹,当年的长老们何苦做得那么绝。
为了人族,为了混沌宝珠,不惜一切代价的孤注一掷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唉。
晏舒寒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至极。
前辈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她又不能不接。
当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她迟早得面对这些。
*
衔蝉对晏舒寒的苦恼一无所知。
猫有猫的苦恼。
拿到岭山地图后,猫很认真的看了半天。
但仔细一看,猫才发现,这个地图好像画得有亿点点大。
她现在就好像要拿着一张世界地图,然后要去找某个山卡拉村子里的一家酒店。
衔蝉整个猫都是懵的。
早知道她就不说要岭山地图了!
鬼知道岭山山脉居然这么大!
直到现在,猫才明白“横贯中州”的含金量。
这是真让她拿着世界地图了!
因为中州大陆之所以叫中州大陆,就是因为整个世界就这么一块处在无边汪洋包围之中的大陆。
其世界地形约摸等于猫以前在科普视频里听说过的盘古陆。
猫不由得长吁短叹。
这可坏了,她要怎么拿着世界地图找到回东坡子洞的路哇!
衔蝉愁得毛绒绒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常年竖着的长尾巴也蔫巴巴的垂了下来。
唉。
猫揣着爪蹲在树上,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真作孽哦。
那个雪狐族的奉王碑真是坑死猫了!
诶等等。
衔蝉头顶的小灯泡一亮。
她是被奉王碑传送过来的,那她能不能找到另一个传送点,直接传送回雪狐族地呢?
但她被传过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另一座传送碑啊。
她是被直接传到废弃的妖族王庭来的。
猫沉思,那妖族王庭的废墟里,还能找到第二块差不多的传送碑吗?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止不住了。
衔蝉也是个急性子,当即站起来说走就走。
不就是倒回去找新的传送点吗!猫可以!猫能行!
反正那个妖王的封印已经被加固了,她过去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的,吧。
大不了她猫猫祟祟点,别惊动那个不知道被封印在王庭哪里的妖王就是了!
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想罢,衔蝉果真猫着腰,迈着极轻的步伐,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
这种时候,猫的原型就很实用了。
体型小,速度快,灵活度高,再把灵息收敛着点,基本上没谁能注意到路过了一只猫。
又花了两三天,衔蝉总算回到了妖族王庭的遗址。
也是奉王碑的传送目的地,前几天捡到晏舒寒的地方。
想起晏舒寒说自己是拼死加固了一层封印后再逃出来的,衔蝉估摸着,那个凶残的妖王也就被封印在附近。
那她还真得小心点。
白底橘斑的猫凝神屏息,将自己浑身的灵息悉数收拢,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没开智的普通猫。
这样那个据说从不屑对弱者动手的妖王应该就注意不到她了。
猫很小心的在王庭遗址里搜寻起疑似传送点的石碑来。
但这属实有点难度。
因为这王庭已经被废弃了数百年,倒塌的废墟上都爬满了绿植,几乎看不出原样了。
衔蝉要在这些平均体积几乎是人类建筑的上十倍大小的废墟里找一个也许还没失效的传送碑,那真得费老鼻子劲了。
可再难找也得找。
不然猫总不能自己迈着四条或者两条腿,自己一路走回去吧?
那不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衔蝉一边在废墟里跳跃寻找目标,一边在心里继续骂胡二。
不知道在多少个残垣断壁上跳过之后,猫忽然脚步一顿。
某种毛骨悚然的预感和直觉,让猫不由自主的弓起腰,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第88章
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整片王庭废墟也还是死一样的寂静,连个活物也没有,但衔蝉就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压。
那威压像潮水一样向她扑来, 压得猫快要喘不过气!
衔蝉瞬间就明白了, 坏事了这是!
猫被发现了!
还被不知道在哪里的妖王锁定了!
跑!!
猫炸着毛,忙不迭的迈开爪子逃命。
万幸的是那威压里似乎并不含杀意, 衔蝉虽然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在被锁定的时候也还能迈得动腿。
拼命倒腾着微微发抖的四条毛毛腿, 衔蝉紧张得额头都快要冒汗了。
她拼命跑,试图跑出这股无形威压的威慑范围。
妖王还被封印着暂时没法出来,所以只要跑出去就能活下来!
白底橘花的身影像利箭一样在废墟里穿梭,都跑出残影来了。
但不管她跑了多久,朝那个方向跑, 那股恐怖的威压都像鬼一样追着她!
真要命!
这情况要么是妖王真的已经锁定了她这个目标,不管她逃到哪里都会被追杀,要么就是她的威压范围已经大得覆盖整个王庭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衔蝉而言都糟糕透了!
猫越跑越快,心脏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之后,衔蝉终于看到了一丁点曙光。
一座塌了一半的巨大石门就在前方。
那造型, 那高度, 那结构,怎么看怎么像座城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那应该就是王庭的城门了!
换句话说,只要跑出那道门,猫就能离开这片诡异的王庭遗址了!
衔蝉咽下嘴里的铁锈味,拼尽全力朝城门一跃!
砰的一声。
衔蝉落地了。
衔蝉傻眼了。
不对,这个落地的地方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她最初被奉王碑传送过来的地方吗?!
等等!她明明已经跑到城门口跳出去了啊!
怎会如此!
难不成这王庭废墟里还有什么鬼打墙阵法, 不许进入其中的活物离开吗?!
也不对啊!前两天她刚把晏舒寒送下山来着!
猫的CPU高速旋转起来。
不,不一样的。
当时送晏舒寒下山的时候,她可没有触发这股威压。
所以,能不能离开王庭遗址的关键点是有没有被妖王发现。
前两天也许她被加固的封印镇下去了,或者睡过去了,而今天,她又醒来了。
衔蝉这回就很不幸,撞上了。
衔蝉:“”
要命!
早知道当初看看黄历再出门了!
猫脑急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逃离这里?
那个城门口应该是真的城门口,出去了应该就安全了,但问题是她要怎么出去?
她才刚跳过去马上就被传回原点了,这还要怎么跑哇!
不带这么玩的!
左思右想似乎都没有活路了,衔蝉干脆心一横,跑不掉?那就不跑了!
有本事现在就弄死她!
想起跟师尊学会的各种符文,再飞快找出其中具有封印功能的,抬爪就画!
猫咬牙,现在就来看看是我先把你封回去,还是你先弄死我!
王庭上空,无数的灵力汇聚成光点,再朝衔蝉的丹田涌去。
肚皮发光的猫抬起爪子,让丹田里的灵力顺着经络游走到爪尖,再跟随爪尖的动作,在空中一笔一划绘出符文。
随着衔蝉的动作,光点越聚越多,猫头顶出现了一股宛如龙卷风的灵力风暴。
猫就在风暴正中央,双爪齐出的疯狂画符。
被绘制好的灵符像纸牌一样悬浮在猫的身侧,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一张两张五张十张
衔蝉身边悬浮的灵符环绕了她自己一圈又一圈,已经绕了三圈了,但灵符的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
这么大的消耗量几乎榨干了衔蝉的丹田。
她自己积攒下来的灵力全部用光后,又不断的从外界吸收着灵力。
被吸进来的灵力只在丹田里转了一圈,马上就被召到猫爪上,画成灵符。
然后继续吸收,继续画。
绿芽似的丹田被一股接一股的灵力疯狂冲刷着,像一颗真正的幼苗一样被冲得东倒西歪的直晃悠。
但它却始终没被折断。
因为丹田小苗的叶子上还有三颗本命灵植,它们仨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危急情况,纷纷伸出枝条和藤蔓,死死的拽住了丹田小苗!
本命灵植的根须也扎进了衔蝉的经脉里,拼命支撑着越来越狂暴的灵力冲刷。
这可苦了衔蝉了。
猫的丹田和经脉都被拽得生疼,像是有人在拿她的猫筋跳绳一样,一抽一抽的疼。
但衔蝉不敢停下。
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多少张灵符才能镇住那个恐怖的妖王。
猫一直画符,画到自己爪子都已经无法抬起了才作罢。
这时环绕在她身边的灵符已经有六十几张之多了。
里三圈外三圈的灵符让猫看上去像是带了个环形的盾牌。
有了这些“盾”,猫总算是找回了一丝底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是灵符的作用,她感觉威压稍微小了一点,不像先前那样能压得她炸毛了。
衔蝉深吸一口气,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丹田。
还好还好,小苗没断,本命灵植也还在。
再休息片刻,她又能继续抽灵力画符了。
不过猫并没有再继续画下去,而是顶着那股无形的威压,壮士断腕般朝着某个威压最浓重的方向走去。
衔蝉走得很艰难。
像逆着台风行走一样,猫耳朵都被压得倒伏下去,浑身的毛也被压得紧贴在身上,但猫的脚步一直很稳。
一步又一步。
六十几张灵符环绕着她,跟她一起前进。
顺着“风向”来处,衔蝉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爬满绿植的废弃广场中间,有一座九十九级的高阶。
高阶顶端是一座巨大的八角高塔,塔的每一个角对应的方位还有一把直插在地上的巨剑。
几十条沉重的符文锁链将高塔和巨剑连接起来,造型跟八卦镜里的镇妖塔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复制粘贴。
在高阶之上,衔蝉终于看到了那道传说中的身影。
一头少说也有七八米高的斑斓巨虎出现在高塔上。
她底色雪白的皮毛上均匀的分布着黑色的条纹,额头上硕大的“王”字斑纹仿佛自带某种能止小儿夜啼的凶残气场。
——这是一头每一根毛发都令人生畏的巨大白虎。
是真正的妖族之王,岭山之主!
白虎妖王姿态随意的从塔里走出,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却让人无端的想要跪下唱征服。
奇怪的是,她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锁链或者符文,甚至连这座用来封印她的塔她都能随意出入。
衔蝉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迈着粗壮有力的四条腿从第九层塔上往下走,不多时便踱步到了第一层。
走出高塔后,白虎妖王站在台阶上低头垂眸,一双似曾相识的金色竖瞳锁定了衔蝉。
衔蝉带着好几圈灵符,站在九十九级台阶下,在斑斓巨虎面前渺小得宛如一只蚂蚁。
“”
“”
仰着脑袋的衔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猫现在有点头晕。
难怪晏舒寒伤得那么重!
被这大大大老虎拍上一爪子,不管是谁来了都得原地开席的吧!
晏舒寒居然能完整的活着逃出去,这简直是个奇迹!她果然是个猛人啊!
但既然她都能找到机会逃出去,没道理猫今天逃不出去。
要知道猫的速度是人类的七倍!
所以只要她速速把所有灵符都拍过去,就能配合高塔和巨剑还有锁链组成的封印法阵,把她重新镇压回去的,对吧!
猫还有机会,猫不会有逝的!
在巨虎面前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衔蝉炸开毛发,再憋了一口气,噗的一下,把自己变大许多倍!
有豆没豆,气势拿够!
变得像老虎那么大之后,衔蝉看上去就没那么弱势了嗯,反正比先前好一点。
“喵嗷!!!”
变大的猫弓起腰背,爪子用力一挥,六十几张灵符就朝着高台上的妖王疾射而去!
灵符全部发射出去的下一秒,衔蝉拔腿就跑。
拜拜了您内!
猫打算得很好,这六十几张灵符,再怎么也够镇她一下了,趁着这一会会的工夫,就是猫的逃命时间!
要是她真被灵符镇回去了当然最好,但就算是没镇回去,猫也能打个时间差先逃远一点再说!
等跑到远一点的地方了,猫再继续画符,回来继续用灵符炸她!
一次不够就炸十次,六十张灵符不够就炸六百张,多炸她亿回,总能把她镇回去的!
反正她现在本体出不来,猫只要跑得够快就可以了!
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猫跑得比刚刚还快,整个猫嗖的一下就窜出去老远,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灵符究竟有没有把白虎妖王炸回去。
因为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猫跑慢了一秒,跑慢了一步,就有可能交待在这里!
哪怕是回头的那一丝丝时间,也有可能成为猫是否能顺利逃脱的关键!
衔蝉撒开四条腿闷头狂奔,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景物急速后退,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重。
但衔蝉不敢停下。
晏舒寒的惨状历历在目,猫再心大,也不敢在这种生死存亡关头出岔子。
她要跑得远远的,跑到城门口,再试一次!
刚刚是妖王醒着所以她出不去,但这次灵符都丢出去了,万一呢!
万一真就把她镇回去了呢!
万一这次就真的跳出城门了呢!
抱着亿点点侥幸心理,衔蝉没命的朝城门的方向撒腿狂飙。
第89章
再次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到城门口, 衔蝉竭尽全力,猛地一跃!
橘色的弧线从空中划过,顺利的从城门这一头, 跃到另一头。
然后在还没落地的空中闪了一下, 瞬间消失不见。
衔蝉:“”
气都还没喘匀的猫又被无形的力量拽了回去。
并且还不是给她传送回了原点,而是直接给她传回了高塔下!
那六十几张灵符, 居然都没能镇住那个白虎妖王!恐怖如斯!
再次被那双硕大的金色竖瞳锁定,衔蝉浑身的毛已经炸得不能再炸了。
熟悉的可怕的威压把她脸朝地压在了地上, 现在整个猫像一张猫毯子一样趴在地上,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原地暴毙。
但猫这会脑子里正在拼命想还有什么能救一救的法子,没有抬头,也没看到那双金色竖瞳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高台下,白底橘斑的猫边装死边头脑风暴, 高台上,白虎妖王好整以暇的交叉着前爪趴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台下那小小的一坨猫,爪尖动了动,不过没出手做什么。
她似乎并不急着要杀衔蝉。
衔蝉被她的威压压成了一张猫饼,她只要抬抬爪尖就能杀死她, 但她一直没动。
猫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好像在戏耍自己。
就像猫以前也喜欢追老鼠玩, 但追到了又不吃,而是随手放掉, 等老鼠跑远了以为自己能活下来了她再追上去吓死老鼠。
就是这么恶趣味。
猫科通病。
衔蝉:猫弥陀佛,猫现在遭报应了。
猫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猫生无可恋的心想,以后猫再也不玩抓老鼠游戏了。
不过她怎么还没动手啊?
难道她也要等到自己跑起来了才会再动手吗?
那她也挺猫的!
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这个白虎妖王也很猫,那她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要戏耍猫是吧?拿猫当老鼠玩是吧?那猫今天还就不动了!让她玩起来都没劲!
等她索然无味的放弃了, 回去睡觉了,猫再起来尝试逃命!
抱着这种想法,衔蝉屏住呼吸开始装死。
高台上的妖王:“”
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锋利指甲弹出来,又收了回去。
再弹出来,再收回去。
她用烈日般的金眸注视着衔蝉,瞳孔从细线逐渐变成钝圆
这小崽子怎么不动了?
不会是真被自己吓破胆了吧?
真没出息!
妖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一大猫一小猫就这么隔着九十九级台阶无言相对,一个低头垂眸,一个趴地装死,一时间场面安静得落针可闻。
太阳逐渐西斜。
高台上,妖王已经懒洋洋的开始打哈欠了。
衔蝉耳朵一竖。
机会来了!
由于脸朝地脑勺对着妖王,衔蝉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确定她现在闭上眼睛没有,于是就悄悄地动了动爪子。
猫悄悄地往前挪了一厘米。
然后火速停下,假装无事发生。
台阶上没动静。
猫暗喜,隔了一会后再往前挪了挪。
挪一厘米,停一会,再竖着耳朵听上面的动静,只要有一丝丝风吹草动,猫马上继续匍匐装死。
就这么慢慢的挪出了小半米。
衔蝉惊喜的发现压制住自己的威压减少了一些。
这说明妖王的注意力大概率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要么她困了,要么已经被别的什么转移了注意力。
总之一定是好事!
猫的机会来了!
再次赌上了猫命,衔蝉嗖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又双叒叕开启狂飙!
这次猫学乖了,不往城门口跑了,她怀疑城门那边也有还没废掉的传送阵。
她换了个方向,朝上次捡到晏舒寒的位置跑。
毕竟那是经过晏舒寒的性命验证的可逃脱路线,肯定有她的道理!
猫拔腿狂奔。
眼看着即将跑到那片眼熟的废墟了!
晏舒寒的血迹都还在呢!
猫鼓足劲,越跑越快。
但跑着跑着,猫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好像后颈皮隐隐作痛
再看那片眼熟的废墟,怎么猫越跑就离猫越远了?!
不对劲!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揪着后颈皮往后拽,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绝对又是那个恶趣味的妖王干的好事!!
没完了吗!
猫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跟她拼了!!
被无形之物拎着后颈皮在空中急速倒退的猫疯狂吸收起附近的灵气。
丹田续满!
藿麻就位!
猫爪狂动,大霹雳符就位!
路过一颗野豆苗,顺爪薅一把豆子,注入灵力,豆子傀儡就位!
衔蝉使出了吃奶的劲,把自己所有的攻击手段全部拉满。
甚至破釜沉舟的弹出了爪尖,预备在最危急的情况下直接跟那个妖王近战血拼!
就算是死,猫也要挠她个满脸开花!
下一瞬,猫后颈皮一轻。
定睛一看,果然又回到了台阶下。
猫:这还说啥呢?先拼为敬!
衔蝉抬起头,倔强而又不屈的直视高台上的妖王,猫爪一拍,废墟的地面猛地被绿色的藿麻顶破!
藿麻一路暴涨,愣是从台阶下涨到了台阶上!
浑身是刺的藿麻眨眼间就爬满了高台,而在遍地毒刺里,还有几个巴掌大的傀儡小人正在急速靠近台阶上的妖王。
而衔蝉自己也没闲着,猫在台下继续疯狂画符。
大霹雳符还不够,还要更多!
一张又一张灵符在猫爪下诞生,再次环绕着她组成了好几层符文盾。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台上的白虎妖王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她并没有打断衔蝉的读条,而是放任她继续画符,催生藿麻,催动傀儡。
藿麻长到了她的脚边,试图缠绕住她,豆子傀儡也相继跳到了巨大的虎爪上。
这时衔蝉又画好了十几张大霹雳符。
猫瞅准时机,发射大霹雳符的同时又催动了藿麻和豆子傀儡!
霎时间,一排灵符直奔妖王面门,藿麻则死死缠住四条老虎腿,豆子傀儡们则猛地跳起,跳到了虎背上!
继承了衔蝉一半灵力的豆子傀儡举起手里的种子,直接将它们按进了虎毛里!
就是现在!
衔蝉后脚一蹬,在大霹雳符的连环爆炸声中和忽然从妖王背上爆开的南瓜藤里跳上高台,直奔妖王身后!
一连串的大霹雳符爆炸的动静很是骇人,乍一听跟打雷似的。
而瞬间爆开的南瓜藤居然扛住了爆炸,甚至还顺着爆开的符文直接长成了一座绿色的囚笼!
巨大的南瓜囚笼把缠住虎爪的藿麻和还没炸完的大霹雳符连带着妖王一起笼罩其中。
在狭小的空间里,大霹雳符炸得更响了。
被关在南瓜藤囚笼里的妖王避无可避,被炸了一脸。
但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衔蝉这些攻击,在她眼里只是些奇怪的小把戏。
于是她动了动爪子,轻而易举的踩断藿麻,撕开南瓜囚笼,再一爪拍散剩下的灵符。
爬到她背上的豆子傀儡也被无形的力量碾做齑粉。
眨眼间,衔蝉准备的三重攻击就被她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她甚至都没挪动一步。
“小崽子,你”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把戏后,妖王似乎有话想要跟衔蝉说。
但台阶下,衔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妖王的话顿时一卡。
不等她继续说话,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
“吃我一记霹雳无敌镇妖爪!!”
衔蝉用超人的姿势伸直了一只前爪从背后袭来,嘴里还大喊着招式名称。
妖王的眼皮子抽了抽。
她有点嫌弃的抬起爪子,想拍飞衔蝉,但没想到一爪下去,拍到的不是衔蝉,也不是她发出的什么霹雳无敌镇妖爪,而是一道爆开的符文巨盾!
由无数古老符文组成的血脉禁咒从猫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没错,猫压根就没用什么霹雳无敌镇妖爪,没那招式。
她就是要趁妖王注意力被藿麻霹雳符南瓜藤转移的那一瞬间,再用师尊给她刻的血脉禁咒反弹妖王的伤害!
这是猫最后的底牌,也是她保命的手段。
要是这都还没用,那她是真没招了!
血脉禁咒能激发三次,猫有三次机会!
如果能在三招内把妖王反弹回去,猫就还能活!
在血脉禁咒爆发出的刺眼白光里,衔蝉心如擂鼓。
成功了吗?
咔嚓一声轻响。
那是符文盾碎裂的声音。
同时还有比大霹雳符爆炸更惊天动地的响声猛然炸开。
血脉禁咒在最后一刻把妖王的攻击反弹回去了!
当然衔蝉也没指望一次反弹就把她给炸回去,她能炸她三次!
在这三次间隔里,已经够她在高塔边上绕个一圈,再动点手脚了!
她镇不住她,那现成的封印还镇不住她吗!
没错,猫真正的打算是赌上所有的保命手段,再趁机跑去塔上激活封印!
接连三声爆炸巨响似乎预示着衔蝉的计谋成功了。
血脉禁咒的反弹一次不落的炸在了妖王身上。
衔蝉也趁着这极短的时间,跳上了高塔和巨剑之间的锁链上。
只要再拍几个封印的符文,就能“嗷!!!”
猫刚抬起爪,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熟悉的无形的力量将她按了下去。
灵力耗光,本命灵植全断,丹田筋脉干涸,豆子傀儡无一幸存,三道保命的符文盾也全炸了,这下她是真没招了。
衔蝉发誓,她听到那个可恶的妖王嗤了一声。
她在嘲讽她!!
被一根利爪尖尖按在高台上的猫梗着脖子大叫:“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
“这就算辱了?”妖王动了动爪尖,把衔蝉拨弄了一下。
“那这样呢?”
虎爪一戳,刚被扒拉起来的衔蝉顿时被戳得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听到那个可恶的妖王说:“跪下,喊娘。”——
作者有话说:猫:打赢了就让人跪下喊妈真的很没品!!这跟那些打游戏赢了就让别人喊爸爸的油腻男有啥区别?!(愤怒拍爪)
第90章
衔蝉那是什么猫啊?
吃软不吃硬, 浑身上下除了嘴就是骨头最硬,还天生一副反骨,你越逼她, 她越犟。
所以哪怕现在自己的猫命都快保不住了, 猫即便死了,被钉在棺材里, 也要诈尸坐起来喊一句猫不服!
更别提想逼她跪下喊妈了,根本不可能的!
她衔蝉今天就是死, 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可能向这个可恶的妖王屈服!
大不了下辈子又是条好猫!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衔蝉铁着头皮大叫:“我喊你个头!我才是你娘!我还是你姥姥,是你姑奶奶!”
“你有种现在就把你姥姥杀了!咱们下辈子再战!!”
刚喊完这番英勇就义前的豪言壮语,猫就感觉背后一麻。
刚刚眼神还有点戏谑的白虎妖王已经带上了一丝杀气。
猫悲壮的闭上了双眼。
猫固有一死!
巨大的虎爪抬起, 投下的阴影都遮天蔽日的,虎掌上的纹路逐渐在衔蝉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砰的一声闷响。
衔蝉化作一道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猫被这巨大的力道打得倒飞出去,在飞出去前一秒还不忘举起爪子弹出最中间的指甲向白虎妖王竖了个中指。
食屎啦你!你就算打死猫,猫也依旧不服!
妖王:“”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手势没什么好意思。
还是打太轻了!
冷笑一声后,虎爪再次抬起。
才刚落地的衔蝉马上又被无形的力量勾了回去, 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连挨了两掌的衔蝉颤巍巍的从一地废墟里爬起来, 呸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
正准备再说两句垃圾话发泄一下,但下一秒, 猫又被拉回了高台。
巨大的白虎弹出右掌中间那根指甲,只一根爪尖,就把衔蝉按在台上动弹不得。
“给你个认错的机会。”
妖王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每根毛毛都写满了不服的猫,爪尖稍一用力。
只要再往下一点点,衔蝉当场就能被这巨大的爪勾串成咸猫串。
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但衔蝉是那种会服软的猫吗?
猫就是死了三年, 嘴巴和骨头也还是硬的!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认!你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桀骜的猫大喊:“今天你姥姥但凡缩了下脖子,就改名跟你姓!”
妖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看你是真想死了。”
爪勾向下压了一点,锋利的爪尖已经抵在了衔蝉的喉咙上。
“最后一次,认错。”
猫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低吼声。
虽然被压着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猫没有错!
猫只是输在了法力不够上,下辈子注意点就是了!
衔蝉这宁死不屈的模样,把妖王气笑了。
她松开爪勾,化成身穿白底黑边长袍的威武人形。
人形比衔蝉还高了两个头的妖王单手把猫举起来,再用力往台阶上一掼!
“嗷!!!”
倒霉的猫就这么头朝下的被栽进了地里,只剩下两条后腿和尾巴在空中疯狂乱蹬。
不过幸好猫已经是有法力的铁头猫了,这种暴力栽猫法还不至于要了她的猫命。
猫在地里挣扎了半晌后终于让后腿落地了,再用后脚踩着地面发力使劲把自己的猫脑壳往外拔。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
灰头土脸的猫用前爪抹了抹脸上的泥巴,气势丝毫不减的扭头准备继续跟妖王对线。
但她扭头一看,高台上只剩下她一个猫了。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妖王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猫气跑了还是咋。
衔蝉环视一圈,目光转移到高塔上。
估计妖王就被她气回去了吧。
猫顿时有点得意,她吵架就没输过!
打不过她怎么了,猫一样能气死她!
抹掉脸上被揍出来的鼻血,衔蝉一瘸一拐猫猫祟祟的在高台上走了一圈。
确定那个妖王已经被气进塔里并且暂时没有继续要杀自己的意思后,猫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先前跟她硬刚的时候猫确实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现在生命危险好像解除了,那要不还是跑吧?
毕竟猫有九条命什么的都是假的,猫被揍,就会死。
要是再被那个暴力的妖王逮着揍一顿,那猫恐怕就真的要呜呼哀哉了。
在能活的情况下,猫还是想继续活下去的。
猫还有大业未成,哪能死在半路呢对吧?
这么一想,猫马上就脚底板抹油,准备趁机开溜。
但她刚走到高台边缘,头顶就传来一声呼啸,随后一个疑似檐角的巨大暗器砰的一声扎在衔蝉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猫连忙后退。
亲娘来!差点就又要被焊进地里了!
抬头一看,高塔的第三层屋檐上果然坐着一个熟悉的可恶的家伙。
依旧保持着人形的妖王曲起一条腿斜倚在屋檐边的柱子下,身旁的檐角果然多了个缺缺。
妖王冷森森的俯视着想跑的猫,说出来的话也凉飕飕的:“在你认错之前,敢跑你就死定了。”
衔蝉:“”
猫用后腿直立起来,前爪叉腰:“都说了要杀就杀!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等我变强了回来杀了你!”
面对猫的大放厥词,妖王冷笑一声。
“就你?”
衔蝉被她轻蔑的眼神看得炸毛:“啊!就我!怎么啦!”
莫欺少年穷没听过吗!
她也就是输在年龄上了,但凡她也活了个几百上千岁,今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坐在屋檐上的妖王闻言又冷笑一声。
她像是已经没耐心再跟衔蝉吵下去了似的,移开了视线不再看衔蝉。
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来。
邦的一声。
酒葫芦从高塔上被扔下来,刚好砸在衔蝉头顶。
猫被砸得眼冒金星,感觉脑壳都要起包了。
她正要梗着脖子再骂两句撒撒气,却见屋檐上的妖王转身走进了塔里。
还丢下一句话:“去,弄些酒来。”
猫:好莫名其妙!
猫干嘛要听你的呢!
下一秒,又一块檐角飞射过来,猫眼皮子跳了跳,连忙躲开。
“喂!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去给你弄酒来啊!”
高塔里一片寂静。
这时天色渐晚,整片封印之地都在夜风的呜咽声中显得有些瘆人。
月亮升到高塔塔尖上时,衔蝉坐在塔下的台阶上,抱着一个比她整个猫还大了许多的葫芦,一脸深思。
让猫来复盘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个事呢。
先是她在王庭遗址里找传送点,然后妖王醒了,不知道发什么癫把她给拉过来了。
把她拉过来之后呢又莫名其妙的揍了她一顿,莫名其妙的逼她跪下喊娘认错,又莫名其妙的收手停战,还更莫名其妙的丢给她一个葫芦让她去弄酒。
这一连串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嘛!
她到底想干嘛啊?
不过这时候猫也咂摸出来了,妖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暂时好像没有杀她的打算。
是因为同族的缘故吗?
还是被封印在这里这么多年太无聊了?
或者看在大家都是猫科的份上?
猫百思不得其解。
再仔细想想,她怎么感觉那个妖王好像有点眼熟欸!
那双金色竖瞳!
猫想起来了!
猫在梦里见过的!
就是坠崖后跟着师尊去炸隧道的时候!
那时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的尽头就是她撞在了一堵“墙”上,然后就看到了那双比她整个猫还要大得多的金色竖瞳。
猫当场就被惊醒,然后岭山封印就震了一下。
现在看来,梦里那双竖瞳确实是妖王的了,不然封印也不会忽然震起来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到妖王啊?
难不成上辈子她们认识?
猫用后腿蹬了蹬耳朵,严肃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好像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杀她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她上辈子和妖王认识,那她刚刚揍她干嘛?!还揍了两顿!还把她倒栽在地里!
熟猫之间至于这么狠吗?!
那难不成上辈子她们有仇?
也不太像啊。
有仇的话,她直接把她杀了不就好了。
干嘛光揍不杀,还丢个葫芦给她让她去弄酒,搞得大家好像很熟的样子。
猫真的跟她不熟啊!
猫越想越不对劲,寻思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了,不如直接找她问问。
衔蝉丢开酒葫芦,跑到高塔下,仰头喊了一声:“喂!”
高塔里又射出一块檐角,钉在衔蝉面前。
衔蝉的胡须抽搐了几下,默默后退了两步,扯着嗓子继续问:“问你个事!咱俩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你为什么不杀我?干嘛让我给你弄酒?我好像梦到过你,是你给我托梦的还是我俩以前见过啊?”
“你怎么不说话?睡了吗?喂喂喂?吱个声啊!”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有本事揍我,你有本事说话啊!”
“起来!别睡了!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嗷!!”又一块檐角飞过来,打断了猫。
衔蝉嗖的一下跳起来躲开这块檐角,非常胆肥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句话呀!干嘛不吭声!”
“吵死了。”
眯着眼睛一脸不爽的妖王从高塔第五层跳下来,吓了衔蝉一跳。
不过猫都是顺杆爬的。
衔蝉见她下来了,马上跑到她面前仰头站定,但忽然又觉得这个姿势好像显得自己有点弱势,便也化成了人形。
可等化成人形后,猫才尴尬的发现,自己起码有一米九的人形居然还比这个妖王的人形矮了两个头
岂有此理!
猫偷偷垫了垫脚。
“所以咱俩真认识嗷!!!”
片刻后,妖王抖了抖袖子,脚尖一点,飞身回塔。
原地只留一个又被栽进了地里的衔蝉在月色下疯狂蹬腿试图把自己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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