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丫头，你也被她迷住了吧！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中，不知道谁弱弱说了一句，“她说那两味药确实换掉更好点，她好像懂点中医。”


    这句话可不得了，惊起了群众更加愤怒激动的情绪。


    棠城谁人不知，德高望重的张凤山张老先生中医是一绝。


    张老先生此前在市中医院任职，医术精湛，专家号可谓是重金难求。


    他平时极为低调，走到哪都是备受敬重的人物。


    在张老先生面前卖弄自己，那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就算你有点医术又怎么样，那我们也不认你，我们只认张老先生！”


    “就是，张老先生成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谁信你啊，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心里没数？”


    混乱间，不知是谁情绪激动，狠狠推了姜晚棠一把。


    姜晚棠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被群众围观指责的场面，稍显无措。


    她半分防备都没有，被人一推，踉踉跄跄打了个趔趄。


    周围的人自动扩大了包围圈往后退，竟没有一个人想扶她。


    眼见姜晚棠就要往冰凉的水泥地上栽倒，电光火石间，她的后腰被人稳稳地托住。


    姜晚棠趁势力稳住身形，感激道：“多谢。”


    她回过头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位女患者扶住了她。


    女人见她没事，叉腰跟推姜晚棠的彪形大汉吵了起来。


    “你还是不是人，推一个年轻小姑娘，也算个男人？”


    那彪形大汉也不是善茬，当即撸起袖子，“你这娘们刚才闹事没够是吧？”


    眼见着事态要扩大，人群也更加骚动起来。


    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几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人，气场凌厉。


    这些男人们一个个气势强盛，沉默寡言，看起来就极不好惹，没几分钟便有序地疏散了人群。


    被众人挂在口中的张凤山张老先生凝眉沉思，压根没在意人群的纷纷扰扰。


    半晌，他举着手里的药方问道：“小姑娘，你说换掉那两味药，换成什么？”


    既然已经开了口，姜晚棠便也不再收敛，她上前两步，认真道，“先生的方子已是妙极，但如若换掉那两味药，再将其他药的剂量轻微调整一下，会有更好的效果。”


    听她这么说，张老先生纵使脾气再好，心中也不免有了些气。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中医，从没有人敢这样说他，更不会对他的方子指指点点。


    这是对他医术的质疑！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那你写一个，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说罢，老先生便抽走了自己的方子不再给姜晚棠看。


    方子在中医这一行尤为重要，一张方子能有什么样的效果，完全取决于中医的水平。


    越是顶尖的中医，方子就越是精妙。


    他老人家也是有点人脉的，这小姑娘如果心术不正，来他这里沽名钓誉，那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会让她在中医界除名！


    姜晚棠也不含糊，拿起放在一边的纸和笔，刷刷写了起来。


    她写字的姿态很好看，不疾不徐，字迹也清秀好看，慢慢抚平人内心的焦躁。


    半分钟后，张老先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姜晚棠每写完一味药材和剂量，他脸上的神情就变一分。


    到后来，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敬佩和激动！


    姜晚棠根据刚才扫过一眼的张老先生方子修改，把药材的剂量也根据患者的病情做了不同程度的增减。


    她开出的方子灵活性很强，不照本宣科也并不依赖其他，而是有自己的想法。


    外行人看不出门道，但张老先生内心的惊涛骇浪却久久不能平复。


    这小姑娘调整后的方子，便是被称为“中医圣手”的他恩师也开不出来！


    用药看似平常普通，但辛辣大胆，见效又快又稳。


    这张方子并不完全遵照古方，而是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来灵活调整，若没有深厚的功底和丰富和行医经验，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大胆用药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药的价格，比他开的那张方子降了近一倍！


    能够设身处地为患者着想，且能做到关注并共情患者的情绪和处境，这样的医者，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张老先生像捧着价值万金的瑰宝似的，捧着姜晚棠开的方子，眼含热意。


    “妙！真的是妙！”他确实自愧不如。


    一张方子，已经足够证明姜晚棠的医术在他之上。


    “小姑娘......你......”他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姜晚棠温和道：“您的方子亦是良方，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调养和他人的照顾，但寻常人家其实并无这许多条件。”


    姜晚棠行医时，来她医馆看病的多半是生活拮据的百姓，她诊金费收得少，于是百姓们变着法地给她送东西答谢。


    于百姓们而言，更重要的是见效快且更便宜的方子。


    张老先生猛然间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用药确实越发温和起来。


    “天才！”老者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他双眼放光地问道：“小姑娘，你......师从何人？！”


    能开出这么厉害的方子，她的老师绝非凡人！


    她的师父啊......


    姜晚棠恍惚了一瞬，才回答道：“抱歉，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张老先生叹息一声。


    中医复杂难学，传承度低，好弟子少，好师父更少。


    不过好在也总归是有希望的，还是有这样的天才年轻人能忍得了苦的。


    “你这张方子，我能收藏吗？”张老先生殷切问道。


    姜晚棠莞尔，“当然可以。”


    这样的天才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又不好意思地追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平时住哪儿，我......方便去找你指点一二吗？”


    能让张凤山老先生说出这句话的人，莫说是在棠城，即便是在整个中医界，那也是凤毛麟角。


    老先生有心结交，姜晚棠自然是应下。


    今日虽然暂时并没赚到银钱，但结识到这位老先生也是不错的收获。


    她想了想，指路道：“我家住在城外半山腰处的一处小宅子，附近没有其他人家，您到那里找我即可。”


    “......”


    在寸土寸金的棠城，附近没有人居住，独占山头，能被称为“宅”的，只有顾家的碧水云岚！


    那可是一座庄园，跟“小”字沾不上一点边吧？？？


    张老先生有点不确信地试探道：“难道......你姓顾？”


    姜晚棠摇头，“晚辈姓姜。”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位老人忍不住加入了谈话。


    “小姑娘，你手机号是多少？”


    姜晚棠内心疑惑，现在这个时代......狩鸡，竟然也需要排号了。


    看来......野鸡也是不能吃的了。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郡主，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是不可能会露怯的。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滴水不漏地回道：“老先生，我没有号。”


    两人无语。


    半晌，叶老爷子忽然福至心灵，“诶，你不会没有手机吧！！！”


    这小姑娘中医如此厉害，说话文绉绉的，家又在山上，八成是什么刚下山的某位中医大师传人吧！


    叶老爷子热情地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黑色小匣子，不容分说地把这个小东西塞进了姜晚棠手中。


    “没事，我有很多！这个给你，我用这个给你打电话就能联系上你了！”


    姜晚棠连连推拒，“谢老先生美意，但无功不受绿，晚棠不能......”


    不等她拒绝，叶老爷子忙说：“我知道啦，你们中医界的人都有风骨啦。”


    在一旁的张凤山老先生重重哼了一声。


    叶老爷子苍蝇搓手，老脸上难得显露出一点点红，“这个......小姑娘，你医术好，我家里人有点小病你能帮忙看看不？价钱都好商量！你开价！都行！”


    听到“钱”这个字，姜晚棠双眼微亮，“何种症状？”


    “呃......就是双腿有点残疾，站不起来。”


    没见过患者本人，姜晚棠不会盲目托大，她谨慎道：“双腿不良于行可以治疗，严重者需要针灸来辅助治疗，若情况复杂便不能保证完全治好，具体需要看患者的情况。”


    “没问题！你说的这些工具我家里都有，什么都不缺！你看明天怎么样？我安排一下！”


    能快些赚到银子，姜晚棠显然也很高兴，她点了点头。


    叶家那位残疾的有多难搞张老先生可太清楚了，一听这小姑娘居然敢接手这烫手山芋，他也不顾自己的大师形象了，厚着脸皮道：“小友，我明天能不能一起同行观摩？”


    为了增加自己的砝码，他坚定道：“我老头子可以给你打下手！”


    姜晚棠微笑，“有您的帮助，晚棠求之不得。”


    张老先生收了摊，他明天还要去观摩施针，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能多学多用！


    “天色不早，那我就先回去了。”


    和他道别后，叶老爷子转头问姜晚棠，“小姑娘，你怎么回去啊，要不要我送你？现在正堵车，我有小电驴！不会堵车，老快了！”


    他逢人就想炫耀自己这个方便好用的交通工具，但可惜他周围识货的人太少了！


    都喜欢那破汽车，堵车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用。


    多大的总裁高峰期都得在路上堵着，哪有这小电驴嗖嗖地擦窗而过来得快啊？！


    姜晚棠一听“电驴”两个字，顿时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叶老爷子一看有戏，连忙献宝般推出自己的爱骑——


    一辆贴满爱心的hellokitty炫闪粉色小电驴！


    那亮晶晶的彩色爱心和闪闪发光的炫粉色，瞬间击中了姜晚棠的心！


    她张了张嘴......头一次没说出拒绝的话。


    姜晚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台闪闪发光的小电驴转动着。


    她感觉这个小电驴和她那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娇贵得像一只猫的夫人很搭。


    车上还印着一只叉着腰奶凶奶凶的可爱猫猫，夫人应该会喜欢的吧。


    若是骑着载着夫人，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叶老爷子见她那欣赏的目光，露出一抹得逞又自豪的笑意。


    果然有人欣赏他的爱车，懂得他高雅的品味！


    他一直坚信终有一天会遇到自己命定的知音！


    叶老爷子爽朗大笑，“哈哈，丫头，你也被她迷住了吧！”


    滴水不漏的姜郡主：“......”


    “来吧！我带你上路带你飞！”叶老爷子拍了拍车后座，满脸骄傲地炫耀。


    对于被人带着跑，姜晚棠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东西怎么骑。


    她围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在心里暗自惊奇。


    叶老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懂，他热心道：“你不会骑，想学？”


    姜晚棠点头。


    难得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品味高级，甚至还有好学之心，老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扔给姜晚棠一个粉色的hellokitty同款头盔，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教你！”


    姜晚棠实在是个聪明的好学生，沈老爷子只教了她不到五分钟，姜晚棠便已经基本掌握了其中诀窍，还学会了控速。


    感受到了一波现代交通工具的冲击，姜晚棠不得不佩服现代人的智慧。


    这“小电驴”可比骑马方便舒服太多了！


    正当叶老爷子兴致勃勃要继续教她电动车如何带人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忽然出现。


    顾忌外人在场，他简明扼要地说道：“叶董，小沈总带人回家，撞见了大小姐......”


    老爷子神情凝重。


    他转身沉重托孤般地郑重对姜晚棠道:“丫头，咱俩有缘，小十八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姜晚棠震惊：“这不行，万万不可......”


    “没事儿，这样的车，我还有三十台，它才排第十八，以后你喜欢哪个送你哪个！”


    “......”


    保镖的车已经开到了两人面前，叶老爷子跟她挥了挥手里的黑色小电话，丢下一句：“车就当订金了哈，明天电话联系！”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他走了。


    留给姜晚棠的是一部黑色小电话、一辆闪闪发光名叫十八的粉色小电驴，和一脸的车尾气......


    ***


    焦急等待的司机国字脸老林终于等到了姜晚棠。


    她骑着一辆bulingbuling闪闪发光的粉色小电驴，满面春风。


    因为小电驴炫闪的车身和惹眼的颜色构造，所过之处无不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资深i人老林眼睁睁地看着姜小姐骑着那辆百分百回头率的车缓缓驶向他，无形中把自己也变成焦点。


    活了五十多年的国字脸老林第一次体会到脚趾抠地是什么感觉。


    老林刚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到相反方向的那台停着的豪车宾利旁，姜晚棠就冲他招了招手，“老林，我在这里~”


    微风中，传来了温婉善良的姜小姐那恶魔般的低语......


    老林虎躯一震！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把自己塞进了宾利的驾驶位。


    庞大的、酷炫的、骄傲的宾利，委委屈屈地停在了hellokitty小粉车面前。


    姜晚棠笑眯眯地对摇下车窗的老林道：“老林，你跟着我罢，我今日要骑着这小驴回去。”


    老林：“......”


    姜晚棠的记性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老林开车带她出来的路线她只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差不多熟记于心了。


    棠城的大街上出现了一道奇景——


    价值千万的宾利慢悠悠跟在价值千元的小电驴后面，呈现一种护送者的姿态。


    “......”


    见过哈雷围绕着豪车开道的，没见过豪车给电动车开道的！


    这又是什么有钱人的新爱好吗？


    你们有钱人可真会玩！


    *


    顾晏清今天收工早，她本来不想回去，但心里吧，总有那么些不得劲。


    一想到那个情况不明满口胡言的家伙住在自己的地盘上，顾晏清心里就像长了毛一样难受......


    回去吧，看到那人简直糟心。


    可是看不到吧，那人万一要憋个大招，更糟心。


    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会因为抓心挠肝而睡不着觉！


    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会因为看到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而睡不着觉！


    左右都是顾晏清睡不着觉，林皓飞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截了当帮她做了决定。


    那当然是回碧水云岚啦！


    不回去他哪有戏看！


    顾晏清刚一到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姜晚棠没回来。


    但安嫂的神情很奇怪。


    对她过分殷勤，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门口，满脸的做贼心虚！


    顾晏清在心里呵呵，她不了解姜晚棠，她还不了解安嫂吗？！


    她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一声，“安嫂，你最好老实告诉我，我妈给了她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