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闪闪发光的期待就像肥皂泡，在阳光下劈里啪啦地破灭了。此刻他们肉眼可见的暴躁。


    哈！


    赫克托要承认，自己就是在幸灾乐祸。现在，这些小孩可真是顺眼多了。


    尤其是那两个扑上去抱的！


    尾巴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直直竖了起来，连毛发都精神抖擞地膨胀着。赫克托心情舒畅，干脆在小孩头顶挨个拍一拍，略表安抚：“不用担心，里面的东西很弱。”


    “不是强弱的问题啊！”


    野蔷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呐呐，我们是走错了吧？五条老师是在认路吧？！”


    “不是哦。”五条悟轻飘飘撕破她的幻想，“来实地测验吧~”


    赫克托：！


    深棕色脑袋上，瞬间立起两扇巴掌大的毛绒屏风！雪白正面扭向声源处，振奋地战栗着。


    他赶紧抬手按倒。


    ……


    三人坐在楼外等待，赫克托听到白发教师与学生在闲聊。即使隔着手掌，此人的声音依然被耳朵捕获，沉闷的隔离感甚至造成窥视的错觉，有些刺激……


    赫克托：。


    默默松手，打开口袋里的小东西。


    可惜最甜的那一句没录上。


    他有些遗憾。


    不过，还是有所收获的！


    拖长的：“走好（行ってらっしゃい）——”


    轻快的：“無理いしない↘——の↗（别勉强）！”


    懒洋洋的：“ま↗ぁね→（算了吧）——”


    每一句都如同撒娇一般，是带着甜味的腔调。


    啊……


    赫克托要分裂了。


    耳朵自顾自震颤：扑棱扑棱扑棱……


    尾巴毫无顾忌地撒欢：扭曲、翻滚！阴暗爬行、蠕动前进！


    心脏在暗暗宣泄情感：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脑子则拽进了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点理智：停下来啊不争气的东西们！！


    独自混乱中，尾巴突然上传来拉扯感。赫克托于惊吓中下意识挥舞挣脱，随后被牢牢控制，他才反应过来：是引起混乱的那个人在叫他。


    “赫克托酱，能祓除咒灵吗？”看出对方的疑惑，五条悟攥着黑色尾尖解释：“就是干掉它啦。”


    “做不到，我怎么都打不死那东西。”赫克托暗暗记下这些术语，简要解释道。


    “是因为完全没有咒力吧。”五条悟抖动尾巴，仿佛摇晃跳绳一样转动起来：“应该也看不到咒灵吧？”


    “正常情况下，是的。”


    赫克托没忍住，尾巴尖挣脱手掌去戳他的脸：“不过，凝聚力量到眼部就可以了，黑乎乎的，像是充了气的影子。”


    张开无下限，白发教师淡定地无视了肆无忌惮的毛尾巴。他转头对伏黑惠打了个响指：“来只玉犬~”


    阴影中，应声浮现出大狗的轮廓。


    赫克托：！


    在他的视角，只看到眼熟的粘稠黑影从地下浮现，拖着黏糊糊滑溜溜鼻涕一样的东西朝他跑来……毛骨悚然，并且十分恶心。


    “that''sit！”


    他一蹦三尺高，整个人都扒上了墙头。


    蓬松炸起的尾巴似乎缠住了什么东西，在疯狂颤动。两秒后，又突然感知不到了。


    未知的不安感令赫克托下意识发动了外像力。


    缠绕的实感回归，令人安心。


    五条悟：……


    他不得不顺着脖子上绞索的力道，挺直了上半身。


    并且反手猛拍赫克托大腿。


    “赫库、咳咳……死、死了……”他断断续续道。


    黑发学生叫回玉犬，十分不解地看他们。


    “搞什么？”他疑惑道：“不是有无下限？”


    赫克托与五条悟正手忙脚乱，匆忙分开。闻言，赫克托看向白发教师。见他微微点头，干脆也席地而坐。


    “就像你们有术式一样，我也有特殊能力。”赫克托解释。


    五条悟捏着黑色尖端扯开虎皮围脖，补充：“虽然能力作用时长只有一瞬间，但就像刀一样，“唰！”的一下，就切断咒力的运行了呢！”


    “？！”学生豁然起身：“五条老师！如果被上面知道了……”


    “没关系没关系~”教师淡定坐在原地，笑眯眯地晃荡老虎尾巴：“赫克托是老师的人，刚出现我就捞到手啦！”


    “……哦。”伏黑惠慢慢坐回，看看赫克托又看看五条悟，神情复杂地将脸埋进了领子里。


    气氛陷入一片沉寂，三人神色各异，默不作声。


    “提问！”


    活泼的白发教师突然举手道：“赫克托能看到野蔷薇和悠仁在哪里吗？”


    “能看到人形的黑影，大概是他们的咒力。”赫克托仔细观察，慢慢说道：“悠仁在二楼楼梯转角处，头顶有只咒灵——”


    尾巴趁机脱离了大脑的掌控。


    赫克托浑然不觉：“嗯，悠仁反杀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瞥向眼赫克托背后：挤得扁扁的黑头橘环蛇从身体和墙面的缝隙中钻出，颤抖着将尖端顶在墙面上，试图将自己完整地抽出来。


    五条悟决定为其打掩护：“嗯嗯，野蔷薇呢？”


    赫克托向上巡视：“她到达顶层了，目前没有动作。在你的眼中是怎样的？”


    毛绒蛇___Ω___Ω地爬，终于在目的地——白发教师的掌心——软软瘫倒，不动了。


    五条悟便将它拉到腿上，轻手轻脚把毛发逆向推起：“我能看到咒力的‘流动’、‘流向哦。’”


    赫克托试着理解：“就像河流，我只能看到河水的存在，而你能看到水下的暗流和漩涡？”


    “嗯——差不多吧~”五条悟开始用尾巴编绳结：“如果咒力混杂在一起，你就分辨不出来了。”


    “但是我能看到哦，咒灵在野蔷薇对面的墙体里。”


    “原来如此，那么墙边那个极其微弱的咒力是人质。”赫克托倒回去细看：“有点危险，我去看看。”


    ……


    “如何？”


    赫克托原路返回时，五条悟老神在在地纹丝未动，只是从黑色眼罩下向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也挺疯的吧？”


    “非常精彩。”


    赫克托想起橙发少女自信又坚定的入学理由——“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由衷地赞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11年前，看着瘦弱的虎耳少年顶着人类厌恶的视线踏入考生队列，毫不掩饰自己兽类的特征。明明连尾巴都是细小无力的，也不愿意苟活在人类规划的聚居地内。*


    他认真地祝福道：“她一定会长成很好的人类。”


    ‘人类’？五条悟暗暗记下这奇怪的用词。


    以及……


    “拜托，你不要笑得像个沧桑的老头子一样啊。”他夸张地哆嗦了一下。


    赫克托失笑：“我是28岁又不是18岁，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也很正常吧。”


    但没有想到，几秒种前还镇定自若的家伙不淡定了。


    “什么？！”他嚷嚷道：“你才28岁？和我一样大？”


    “……什么，你能有28岁？！”赫克托同样震惊。


    黑眼罩与黄眼睛面面相觑，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so……这孩子几岁？”赫克托用尾巴一把勾过伏黑惠。


    “惠和悠仁都是15岁，野蔷薇16岁。”五条悟托着脑袋，笑眯眯道：“赫克托酱，以为他们多大？”


    “10岁出头吧……”黄眼睛疯狂颤抖：“这么说来，那所学校也不是初级学校？”


    ”嗯嗯，分阶段授课吗……好想法。”五条悟托腮思考几秒，抬手打了个响指：“但是很遗憾！现在的学校有且仅有一个阶段，毕业了就是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哦。”


    抓过刚走出大楼的虎杖，赫克托将他托着腋下举起，再次确认：“包括这样初次接触咒力的小孩？”


    白毛合掌歪头：“是的~”


    “并且他们还要单人行动？”


    “毕业后是这样没错。”


    “……”


    放下虎杖，黄眼睛有些飘忽。赫克托喃喃：“难怪你急着给他们练手了……这也不好找吧。”


    “诶？”客串了一把辛巴的虎杖不明所以：“老师是特意找的这里吗？”


    “是惊喜哦~”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神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