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遥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幸好回家途中不堵车,司机张承忠开车开得又快又稳,所以回来的时候也不算太晚。
“小路少爷,你回来啦?”穿着干练的黑色制服的管家开了大门,他笑容和蔼可亲,脸上的皱纹并不多,和蔼可亲,他帮路知遥拿着外套,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路知遥。
“谢谢李叔。”路知遥记得这位管家,礼貌回应,然后进入别墅。
身后的李管家露出欣慰的笑容。
很久没见到小少爷了,管家开大门时还有些惊讶,差点有些认不出路知遥了,不是因为长得不一样了,而是气质。
以前的小少爷不爱说话,或者说根本不说话,因为身子骨又弱,需要经常要待在特定的温室,管家每次在那间玻璃温室中看见被花团簇拥的沉默的小少爷,虽美即美,但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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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遥坐在客厅中央的长沙发上,他大哥、二哥都在家,分别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的沙发上,一个面容严肃,一个笑意盈盈。
都在看着他。
这是路知遥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的感觉
“路路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啊?”说话的是路嘉许,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挺愉悦的样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快想死你了,小路~~~”
这个哥哥的称呼还真是多。
路知遥心里吐槽。
偏偏路嘉许说完还不够尽兴,一定要蹭过来抱着路知遥,像吸猫一样才够。
路知遥抗拒无效,头发都被揉乱了,一整个生无可恋。
还是坐在左手边的大哥路珩把他从二哥浓厚的溺爱中解救出来。
“好了,嘉许,知遥刚出院不久,回家里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路珩摘下眼镜,放下手里拿着的报纸,朝两个人说。
路嘉许撇了撇嘴,“这古板的家伙”,他“咳”了声,恢复正经,低头无意间瞥到了盘绕在路知遥颈窝处的小白蛇,以及他脖子上带着的蛇鳞项链,微微挑了挑眉。
他看起来对这两个东西很感兴趣,还特意问:“小路,能让你亲爱的好哥哥玩…不是,看一会这只蛇吗?”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明显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路知遥默默想。
他从陷入的沙发里缓缓爬起身,柔软的脸闷得有些红,“不要。”
果断无情的拒绝。
小白蛇也爬了出来,朝路嘉许吐了吐猩红的蛇信,似乎在说,你是谁啊,就动我。
双重暴击。
路嘉许哀嚎地“哇”了一声,捅了捅一边坐在沙发上和个木头似的路珩,“小路在外边有别的人了,都不喜欢我这个二哥了哇!”
戏精又欢脱。
完全看不见他在外人面前风流成性的样子。
路知遥沉默了几秒,实话实说:“你可能会玩死它。”
这句话比刚刚的拒绝还要有杀伤力。
路嘉许掩面啜泣,看起来是受伤得不行。
饭菜快上好了,路珩瞥了眼地上故意蹲着假哭的戏精,对路知遥说:“不用管他,过来吃饭吧。”
过了良久。
路知遥叹了声气,走过去把小白蛇放在路嘉许的手心里,拍着对方的后背,低声说:“你看看吧,别哭了,哥。”
没想到路嘉许是在装哭,狭长的眼睛哪有什么眼泪,亮得不行了。
路嘉许眨了眨眼,心虚地“咳”了一声,他手指准确地握着白蛇的七寸,摩挲冰凉的蛇身和粗粝的鳞片,和路知遥脖子上戴着的链子形状是一样的。
蛇赠鳞片代表着色欲与爱念,他的弟弟在外面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白蛇被他捏在手心里,一动不动,吐息变得极慢,像是被什么强大力量压制一般。
试探完后,他就把白蛇还给路知遥,笑眯眯地说:“小路你看,我没把蛇玩死呢,你居然都不信亲哥哥诶。”语气透露着隐隐的委屈。
小白蛇回到路知遥的手上,重新喘过气了一般,蛇身圈圈缠绕上他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知遥感觉小白蛇变得乖顺了许多,虽然之前也很乖巧,但总喜欢缠着他的脖子、手腕上,一圈一圈收紧身体。
“走吧小路,去吃晚饭吧。”路嘉许搂住路知遥的肩膀,解决完一件大事后,心情果然很美好~~
长方形的餐桌上满了各种菜肴,琳琅满目,路父还没回家,路知遥坐在白椅上左右看了看。
祝琴没在。
路知遥顿了顿,放下手里的刀叉,问:“母亲她呢?”
“她身体不舒服,已经吃过了,让我们自己先吃。”路珩说,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路知遥,“明天我和你二哥就走了,要是母亲身体不舒服了,你去打这个电话。”
他告诉路知遥了一串号码,和正常的九位号码不一样,这里只有四位数字,像是什么暗号一样。
4444。
又是一个不祥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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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窗外阴云绵绵,骤雨降临,氤氲出蒙眬的水汽,空气无端压抑,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路知遥从房间出去,别墅内很安静,只有仆人打扫走动的声音。
路珩和路知遥确实已经走了。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很修身,又因为刚刚醒来,湖蓝色的眸子里还有点不清醒。
路知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余光里却看见主卧的房门前,放着早餐的盘子放在门边,里面的白粥和银耳羹已经凉了,没有一点被动过的痕迹。
主卧里住的是祝琴。
他想起昨晚,路珩说祝琴身体不舒服后带着深意的话,蹙了蹙眉。
隐隐不安。
“路少爷,您醒了,早餐已经备好了,”仆人低着头走了过来,“二少爷特意嘱咐您多吃一点,叫我们多准备了点东西。”
路知遥往一楼餐桌上瞥了一眼。
一个三明治、一碗白粥、两个鸡蛋、一杯牛奶。
他的二哥是昨天恼羞成怒,准备把他撑死了吗?
“母亲还没起来吗?”路知遥看着紧闭的主卧房门问道。
仆人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躬身回答道:“夫人让我们把早餐放在门前,到时候会拿进去吃。”
“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前。”
不安感愈发强烈。
路知遥到祝琴的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温声:“母亲,你醒了吗?”
无人回应。
路知遥的心沉了沉。
他转了转门把手,开不了,门在里面被锁上了,需要钥匙来开。
仆人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事情不妙,躬身走到路知遥旁,低声:“管家那里有房间的钥匙。”
把李管家叫来后,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然而眼前。
却是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打开门,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
祝琴躺在白色的大床上,裸.露的皮肤结上一层寒冷的冰霜,肤色呈现出一种青灰的死白,就连眼睫都结上了冰。
像是被邪恶的恶灵诅咒一般。
“夫人…夫人她这是怎么了。”跟在最后的仆人大惊失色,忍不住捂住嘴惊呼。
李管家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毕竟这么多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有经验,他反应很快,立即让看到场面的仆人不要声张,并让仆人通知大少爷,让他赶快回来。
仆人离开后。
路知遥坐到床边,握住祝琴的手背,她的手很冰,他想用手心的温度暖一暖祝琴的手。
无济于事。
他看着床上闭着眸子不醒的人,低声说:“李叔,你知道母亲这些天都去做了什么吗?”
李管家走到路知遥旁边,将这几天祝琴的行踪告知,“夫人这些天活动和平常一样,就是…她昨天晚上回到别墅前,拿了了一朵蓝色的小花回来。”
然后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小少爷,我已经通知大少爷了,他马上会回来处理。”李管家说。
路知遥摇摇头,他在手心哈了哈气,脸颊被冰凉的寒气染得薄红,“不用了,李叔,大哥已经告诉我叫醒母亲的法子了。”
他看了一会儿祝琴,叫李管家拿手机拨打“4444”这个号码。
“喂。”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手机的那端传来。
路知遥顿了顿,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路路,对面是顾阳泽。】
系统提醒了一句。
路知遥从李管家手里接过手机,手指摩挲着,缓缓道:“我是路知遥,大哥叫我拨打这个电话寻求帮助,没想到是你。”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一旁的管家微微惊讶,小少爷现在竟然还会呛别人了,看来电话那端的主人和他关系不错。
“哼,小菟丝花,知道拨打这个电话号码的含义是什么吗?”顾阳泽的声音很不客气。
听着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路知遥握着手机,精致而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只是说:“我不明白,请您细说。”
他看了管家一眼,李管家微微俯首,也很有眼色地先行退下了。
那边仿佛被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噎到了,沉默了好一会。
顾阳泽似乎是在山上,路知遥透过手机听到拨动杂草时的“沙沙”声,以及野兽“嘶嘶”的低吼声。
后者他不太确定。
“您没听到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路知遥声音清冷,用这种冷漠又疏离的语气再次问道。
他对态度不好的人,耐心不会很多。
又过了好一会,电话那端的人才回答路知遥,“真麻烦,把你要委托的事情告诉我,我马上会到。”
声音顿了顿,顾阳泽语气变得奇怪,“你说是路珩叫你打这个电话的…这家伙,不愧是只铁公鸡。”
他直呼路珩的姓大名,一点礼貌不带。
祝琴的情况仍在恶化,寒凉的冷意顺着路知遥的手心传来。
他垂着眸子,把祝琴的情况,以及那朵神秘的蓝色小花告诉顾阳泽。
“等着我,具体的情况等我到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