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河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兜明放下水桶,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冰面。
他没用多少力气,只是试探性地砸了一下。没想到石头只在冰面上砸出了个小坑。这说明冰层很厚。
兜明下了河,在冰面上溜了一圈,冲着家里喊,“云善。”
“哎。”云善的应声远远传过来。
很快,他带着大白狗跑过来。
“河上结了很厚的冰。”兜明说,“下来玩。”
云善欣喜地站在河边往下跳。
兜明“等等”两个字没喊出来,云善已经跳下来了。
下面就是冰,他鞋底还沾着雪。
落到冰面上,脚下打滑,仰面摔倒,“咚”地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哇——”云善躺在地上就开始哭。
兜明赶紧走过去,把云善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哄。
光听刚刚撞出来的动静,就知道云善磕得不轻。
兜明抱着他在冰面上刚走了几步,西觉跑过来问,“云善怎么了?”
兜明不敢说他勾着云善走冰,只说,“云善从河面跳下来,摔到脑袋了。”
云善搂着兜明的脖子哭得厉害,坨坨和小丛跑过来问情况,就连花旗都从屋里出来了。
西觉拉开云善的帽子,扒开他头发看。后脑勺上都鼓起大包了。
西觉要带云善回屋,云善还不回去,哭嚎着喊,“结冰了结冰了”
妖怪们知道他想玩冰。在山里时,云善冬天的时候就喜欢和小妖怪们在水潭里玩冰。
西觉回屋拿了个大筐,又拿了根绳子来。
他让云善坐在筐里,绳子绑在筐子边上。拉着云善在冰面上走起来。
云善后脑勺还疼,被西觉拉着还继续哭。
花旗轻轻叹了口气,心疼云善,又觉得他又惨又好笑。磕成这样,还惦记着玩。
边哭边玩,两边都没耽误。
小丛担心云善张嘴哭会灌冷风进肚子,他跑回家拿了云善的口罩来。
云善现在情绪正不好,推拒着不让小丛给他戴口罩。
“带着。嘴里灌风会感冒。生病了要去医院打针。”小丛说。
云善还记得打针是怎么回事。他很快不反抗了,由着小丛给他带上口罩。
带着口罩后,云山的哭声有点闷。
西觉拉着云善在河面上往东走。
李爱诚喂完了猪,走到河边问,“云善哭什么?”
“磕到脑袋了。”西觉说。
云善小手扒着筐子边,自顾自地继续哭。
西觉拉着他回到西边,他终于哭够了。眼里还蓄着泪水,可怜巴巴地说,“头疼。”
“还疼?”坨坨把他帽子拿开看。
云善自己摸了摸后脑勺,“疼。”
他擦掉眼泪,把口罩摘下来晾在筐子边,“口罩湿了。”
坨坨,“戴着口罩呀。”
云善,“湿了。”
“你淌口水了?”坨坨问。
“没。”云善说,“我淌眼泪了。”
坨坨和小丛在冰面上跑几步,滑出去一段路。再跑几步,再滑出去。
云善看着眼热,他也想玩。让西觉“停车”。他爬出筐子。
西觉叮嘱他,“跑慢点,冰上滑。”
坨坨和小丛教云善滑冰。
兜明跟在后面,看着云善。如果云善再滑倒,他这次一定会拽住云善。
村里路上的积雪还没人扫。
西觉骑着三轮车,慢慢地往村外去。
李爱和看到西觉,立马大声喊,“云善,坨坨。”
坨坨从里面开了门。云善也打开了窗户。
西觉停下来,李爱和快跑几步爬到车上。
“今天的雪可真厚。”李爱和说,“都盖过我脚了。”
李爱和的黑色棉鞋上沾满了雪。
他兴奋地说,“咱们今天课间去操场打雪仗吧。”
坨坨他们就没有不答应的。
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大家踩得松软的雪层“咯吱咯吱”响。
坨坨一眼就注意到秀枝包了块大红颜色头巾。
他打开窗户喊,“秀枝。”
“上学呢?”秀枝停下来打招呼。
赵秀英包绿头巾就是普通的农村中年妇女。李家村有很多妇女都包头巾。马奶奶也包头巾,她包的是黄色的。
坨坨之前都没觉得头巾好看。现在看秀枝包着大红色头巾,他就觉得很好看。
关上窗户后,坨坨对云善说,“等逢集,我们俩也买红头巾。”
李爱聪说x,“云善戴帽子了,不用戴头巾。”
坨坨是不戴帽子的。
正方形的头巾对折成三角形,戴到头上,再在下巴处打个结。坨坨觉得就算云善戴帽子也不耽误。
“戴在帽子外面。”
教室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有小孩打起雪仗。伴着小孩的尖叫声和笑声,雪球在空中到处飞。
老师们拿着铁锨、扫帚正在扫教室门口的积雪。
西觉说,“中午我来接你们。”
“好。”云善跟在坨坨身后跑进教室,把书袋甩到课桌上,两人又跑了出来。
西觉还没走,就见他俩往孩子多的地方跑。
坨坨带着云善在快靠近别人的时候喊停,“云善,快抓雪球。”
坨坨和云善两人各抓了一把雪,使劲抓了抓。
坨坨带着他找到林华,把雪球砸在林华脑袋上。
林华刚转头,云善的雪球迎面砸在他脸上。
“哈哈。”邹冬冬大笑道,“我的帮手来了。”
林华团了雪球追云善。
坨坨大喊,“云善快跑。”
云善撒腿跑起来。
林华在后面喊,“别跑!”
西觉骑着三轮车,笑着离开。
上课铃声打响,一大群孩子们都往教室跑。
林华拿着雪球在后面偷袭云善。
云善当即蹲下来抓了一把雪,团吧团吧往林华身上扔。
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云善咳嗽了两声,坨坨没在意。
下课铃一响,一屋孩子又往外冲出去继续打雪仗。
到第二节课,云善咳嗽的次数明显增多。
坨坨担心他生病,当即举手和林老师请假,要把云善带回家。
林老师想了想说,“那你们回去吧。”
坨坨把饭盒给了宁小春,小声说,“你们吃完让李爱聪带回去。”
他让云善收拾好书袋,带着云善出教室。
“我没生病。”云善对坨坨说。他记得小丛今早说生病要去打针。他不想打针。
“咳嗽肯定就是有问题。”坨坨道。
云善咳嗽了两声,跟在坨坨身边,“咳嗽就是生病?”
坨坨,“可能是生病的症状。”
云善说,“不是生病,对不对?”
“不对。”坨坨说,“可能生病了。”
云善忐忑地问坨坨,“要给我打针吗?”
“要是生病严重就要打针。”坨坨说,“刚开始咳嗽也不一定就生病。”
“先回家吃药吧。”
坨坨在想,是直接带云善去镇上医院买药,还是先带他回家。
想了下还是家离得近,于是就带着云善回家。
早晨是西觉送他们来的,一路上都没踩到雪。
往家走时他们踩了一路雪。
走到李家村村口,坨坨感觉自己的鞋子都湿了。
“云善你的鞋子湿了吗?”
“没有。”云善回答。
花旗坐在窗口,看到坨坨和云善这个时间回来很是诧异。他俩逃课了?
云善推开门进屋。
兜明好奇地问,“今天放学这么早?”
坨坨没来得及说话,云善先跑到花旗身边,皱巴着小眉头说,“花花,我不打针。”
花旗愣了下,“打什么针?”
“云善咳嗽了。”坨坨说,“第一节课后面咳嗽了几声,第二节课咳嗽得有点厉害。”
云善这时候刚好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这把妖怪们都吓到了。
西觉当即就出门买药。
云善抱着花旗的腿喊,仰头说,“我不打针。”
“花花,我不打针。”
“不需要打针就不打。”花旗说。
云善听到不打两个字,心立刻放下来了。
小丛给云善倒了杯热水让云善先喝下去。
赵秀英说,“小孩冬天着凉容易生病。”
“可得注意了。”
“摸摸他脑门看发烧没发烧。”
花旗对小丛说,“你摸摸云善脑门。”
小丛和云善脑门对脑门贴了一下,“没发烧。”
云善跟着说,“我不发烧。”
他喝完热水,脑门上都冒出汗了。
云善把衣服脱了,帽子摘掉,换上鞋子,穿着小毛衣去木箱边看菜。
坨坨试了试云善的鞋子。他今天穿棉鞋了,鞋面湿湿的。里面也有点潮。
坨坨把自己和云善的棉鞋放在灶台边上烤着。
韭菜长得还是细。他摸摸韭菜,从中间薅出一棵小草。
云善站在那把两片草叶子拽开,拿给小丛看。
“今天兜明刚薅过草。”小丛说,“新鲜小草拿去喂羊了。”
“喂羊。”云善把两片小草叶放到茶几上,准备让兜明拿去喂羊。
坨坨抱了碗进屋,倒了些热水。“云善来喝冰糖水。”
冬天没有梨,做不了冰糖雪梨。坨坨就在碗底放了块冰糖。
“不渴。”云善说。
坨坨把碗放在茶几上,拿着小勺搅动碗底的冰糖,希望冰糖赶紧化掉。
“这是药水。”坨坨说。
云善看着坨坨一直搅冰糖。
冰糖化得很慢。碗底的冰糖还是那么大一块
“咳咳”云善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坨坨看冰糖化得这么慢,他用小勺子把冰糖从水里舀出来递到云善嘴边,“你吃吧。到肚子里化水应该也一样。”
云善听话地把冰糖含进嘴里。
他倒是不难受,和平时一样在屋里玩。
西觉去了镇上,直奔医院。以前云善一咳嗽,他们就给他冲板蓝根喝。
云善一直就没出现过咳得很厉害的情况。他身体一向很好。
这次西觉也买了板蓝根。
医生说,“要是咳嗽得厉害,赶紧送医院里来。别拖。”
“小孩咳嗽可能气管发炎。要是拖成肺炎,到时候孩子多受罪还得多花钱。”
西觉听医生这么说,心里突了一下。
经过走廊,听到有间屋子里传来小孩的哭闹声,西觉往门口走了两步。
看到护士在给小孩打屁股针。
那小孩挣扎,被她妈妈攥着手压着,护士才把针打进去。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西觉看了一眼,赶紧拿着药回家去。
他把三轮车骑得飞快,经过菜市场后面被人叫住了。
“西哥。”李爱波扬声喊。他瞅着前面那辆车熟悉。
西觉停下车,李爱波问他,“怎么来镇上了?”
他每天来镇上卖炸蘑菇。要是买什么东西,西觉他们都会让他帮忙带回去。
“云善咳嗽,给他买点药。”西觉说,“你上车,我得赶紧回家。”
李爱波爬上车。心里感叹着西觉改得车好,一点都吹不着风,有玻璃窗户还能晒太阳。
就是西觉骑得有些太快了。过涵洞时,李爱波怀疑他一点都没勒刹车。
快速骑回家,西觉拿着药进屋。
云善刚跟着兜明在书房走了两趟拳,打得一身汗。
花旗看着云善不让他脱衣服。
看到西觉回来,云善有些不放心地跑过去看西觉买了什么。
看到不是针,他就放心了。
西觉冲了一袋板蓝根给云善,“吃药。”
“还吃?”云善回家后都被灌了两碗水。他一点都不想喝水,“我要尿尿。”
云善想开门出去。
西觉按着他的肩膀,“我去给你拿个桶。在屋里上厕所。”
“脏。”云善说。
“就今天在屋里上厕所。”西觉说,“你生病要呆在暖和的地方。”
李爱波凑过来问云善,“你咋咳嗽了?”
“我不知道。”云善说。
李爱波笑嘻嘻地从篮子里拿出个大玻璃瓶,“你看看这是啥?”
“水果罐头。”云善高兴地叫道。但是玻璃瓶里的水果他没见过,“什么水果呀?”
李爱波把罐头给云善,“你自己看上面写的什么。”
“菠萝罐头。”云善惊喜地问,“是好吃的小菠萝吗?”
“就是灯绳上那个菠萝。”李爱波说。
西觉拿了桶来,带云善去书房尿尿。
桶里加了雪,云善往雪上呲尿,看着自己热乎乎的尿把雪融成水。
尿完了,云善自己去洗手,西觉把桶拎出去。
云善抱着菠萝罐头要吃。花旗让他先喝药,过会儿再吃菠萝罐头。
云善乖乖地把板蓝根喝了。
坨坨问李爱波,“什么时候有的菠萝罐头?”
“我上次去买布的时候,店里还没有呢。”
“我不知道。”李爱波说,“除了橘子罐头、黄桃罐头,还有梨罐头,山楂罐头。”
“梨罐头?”坨坨立马说,“下午我们去买梨罐头。”
西觉想着上午没什么事,道,“我现在就去。”
他揣了二十多块钱,又骑三轮车出去。
云善想跟着去,花旗不让。
他扒在窗户边,看着西觉骑着三轮车出了院子。
半个小时后,花旗把菠萝罐头打开,给云善倒了半碗菠萝。
云善尝了后说,“酸甜酸甜的。”原来菠萝是这个味。
西觉买了二十瓶罐头回来。梨罐头买得最多,买了15瓶,其次是菠萝罐头。他们家还有些黄桃罐头和橘子罐头。
最近吃罐头多,家里攒了些玻璃瓶,都刷干净了放在竹屋那边x。留着种菌种的时候用。
李爱聪中午放学回来看云善。云善还是有点咳嗽。
“谁洗的饭盒?”坨坨看到李爱波拿的饭盒很干净。
“郝佳佳洗的。用雪洗的。”李爱聪问,“云善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没生病。”云善强调。
李爱波啊了一声,疑惑地问坨坨,“云善到底生没生病?”
“不严重。”坨坨知道云善心里害怕打针。
花旗不想让云善出去吹风,托李爱聪向林老师请假。
吃完午饭,又睡了一觉。下午,云善就不怎么咳嗽了。
不知道是药起作用了,还是打拳发汗起作用了。
花旗又让兜明带着云善走了两趟拳,再喝一碗板蓝根。
小丛下午教云善功课,花旗和西觉不放心,都在书房陪着云善。
好在云善只是咳嗽了几次。问他难受不难受,云善都说不难受。
坨坨又开了个梨罐头给云善吃。
云善吃完罐头想出去,花旗还是不让,一直把他看在屋里。
到第二天,确定云善不咳嗽之后,花旗才让他出门。
宁小春他们关心云善,知道云善只是咳嗽,没有其他问题,大家都替云善高兴。
每次下课,小孩们等老师离开教室,都往外面跑。
教室前后都是学生在玩打雪仗。
坨坨和云善回回都是手心带水地回到教室。
下雪后大降温,班里有小孩感冒流鼻涕,也有上课咳嗽的。
宁小春在隔天就拖着鼻涕来上课了。
坨坨问他,“你怎么感冒了?”
“晚上踢被子冻到了。”宁小春在衣袖上擦掉鼻涕。
坨坨:“我给你卫生纸。”
坨坨从桌肚里拿了几张卫生纸给宁小春。
感冒可能会传染,坨坨不想云善生病。
回家后他和云善商量着要不先别上学了,等春天天气暖和再来上学。
反正还有一个月就该放寒假了。
云善不同意,“我要上学。”
“生病了要去打针。”坨坨说。
云善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不能不生病吗?”
花旗,“不生病才好。”
“我不生病。”云善说。好像这是他能做到的。
不管坨坨和花旗怎么说,云善还是想上学。
他上了好几个月学,一点都不讨厌学校。反而喜欢去学校里和朋友们玩。
西觉见他想上学,每天让他多走两趟拳,好好锻炼身体。
每天中午和晚上,云善放学回家都要喝一碗生姜水驱寒。
这么一个星期下来,云善还真的没生病。花旗也放心下来。
消失了半个月的段宝剑在12月15号的时候拎了一罐黄桃罐头、一罐山楂罐头来了李家村。
“宝剑哥,你咋才来?”李爱波关心地问,“遇到什么事了?”
之前段宝剑跑这边可是很勤的。隔几天就来一回,从来没超过十天。
“别提了。”段宝剑说,“上回回来,第二天我就发烧了。”
“在家里躺了两天才好。”
“后来又忙着卖皮鞋。”
“磁带卖得怎么样?”李爱波问。
“很好。”段宝剑笑着说,“那磁带在咱们这还没有。一盘就能挣1块钱。”
“要是倒腾磁带回来卖也很挣钱。”
段宝剑把这次李爱波和妖怪们挣的钱分给他们。
给自己倒了杯水,段宝剑对小丛说,“我想着咱们都有品牌了,干脆也办个厂专门做衣服。”
“做了衣服也往其他地方卖。”
“现在南方形势好,遍地开厂赚钱。我们也试试?”
“那得花多少钱?”赵秀英问。
“不花什么钱。咱们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点。”段宝剑最近在家规划了好多。
“咱现在又没钱,不建厂房,也不招那么多工人。”
“就像现在这样。先是家庭作坊,再慢慢招人。”
“先挣到钱,再想着盖厂房。”
“我这次不是去人家皮鞋厂看了吗?”
“要是建那么大的厂房,少说也得要一万块钱。那得多少呀。咱们现在哪掏得起?”
“卖衣服确实挣钱。现在没有一万,保不齐明年或者后年我们就能挣到一万块钱了。”
把衣服倒卖到风城确实赚钱。一件衣服多了两块钱利润。
这边倒那边,那边倒这边。段宝剑这一趟就能挣到将近500块。
一万块钱?李爱波都不知道一万钱是个什么概念。
段宝剑又说,“咱们两边倒腾,两边都赚钱。”
妖怪们对开服装厂没什么意见。
段宝剑说是开服装厂,以他们现在的钱,只能在村子里招点人多做衣服卖。离开服装厂还很远。
段宝剑两个星期没来拉东西。妖怪们家里存了不少衣服和花卡子,就连发圈都做了一些。
东西多,段宝剑又有去风城的想法。实在是来回一趟挣得很多。
分了钱,李爱波手里也有些本金了。再加上这半个月卖炸蘑菇挣的钱,李爱诚11月份的工资发下来。算下来,他手里现在有210块钱。
段宝剑提起去风城,李爱波也决定再去风城。
天气冷,在外面顶着风摆摊太遭罪。李爱波和段宝剑商量着把新鲜平菇直接拉到县里卖。
段宝剑说现在新鲜的菜能卖到7毛一斤,比李爱波在镇上卖炸蘑菇划算得多。
他让李久福隔一天往县里送70斤平菇。先在菜市场卖。卖不完剩下的再由段宝剑家炸蘑菇卖。
俩人约好了三天后再去风城。
第107章
上次霍言寄信来,说坨坨做的玫瑰花比插在花瓶里的假花好看。
都是假花,但是毛线花在冬天看起来更“暖和”,更有温度。霍言觉得毛线花比塑料假花好看,托坨坨他们多做些毛线玫瑰花。
云善晚上学习,妖怪们就围在一起做假花。
红玫瑰、粉玫瑰、黄玫瑰、蓝玫瑰坨坨勾了很多种颜色的玫瑰花,每种颜色都做了一大把。
正好李爱波和段宝剑要去风城。坨坨把花打包好,托他俩带给霍言。一起带去的还有之前坨坨拍的新房子照片。
照片的背面被坨坨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写了人名。
听李久福回来说,东西太多,段宝剑和李爱波拿不了,还有一些衣服留在了县里卖。
不知道这次李爱波和段宝剑又要在风城呆多久。
坨坨在下一次逢集时买了两块大红头巾,给自己和云善包上。
云善戴着帽子。坨坨把他的帽子也包在头巾里。从后面看,显得云善的头很大。
坨坨自己美滋滋地系好头巾,“云善,我好不好看?”
“好看。”云善的审美有时候和坨坨高度统一。“我呢?”
“你也好看。”坨坨催他,“咱们走快点,回家照镜子。”
“好。”云善和坨坨两人高兴地小跑起来。
兜明看着坨坨和云善的背影,对小丛说,“他俩像小红帽。”
小丛笑着点头。
坨坨觉得自己包着红头巾好看,下午和云善俩人一块包着红头巾去上学。
邹冬冬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是,“你俩咋跟小老太太似的。”
“哪里像小老太太了。”坨坨白了邹冬冬一眼。
“我们村的老太太就这样。”邹冬冬站起来,学着老太太佝偻着腰背的样子。
“我们不是老太太。”云善放下书袋。
坨坨问邹冬冬,“你妈妈今天买肉给你吃了吗?”邹冬冬勾了100多个花样,昨天下午找坨坨换了2块钱。说是今天赶集让他妈妈买肉吃。
“买了呀。”邹冬冬高兴地说,“可好吃了。”
“和白菜一起炖的。”
“我姐和我大哥说要和我一起勾毛线挣钱,我没要他们。”
郝佳佳啊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坨坨又没说让他们干。”邹冬冬道。
“上次的就是我妈妈帮我一起勾的。”郝佳佳看向坨坨。
邹冬冬瞪大眼睛看向郝佳佳,“怪不得你每次都交那么多。”
“你不是耍赖皮吗?”
“我耍什么赖皮了?”郝佳佳不高兴道,“这又不是比赛。”
坨坨说,“你们家里人也可以勾毛线。都是2分钱一个。”
“你们可以当小组长。他们勾好交给你们,你们再交给我。”
“我给你们发钱。你们在给他们发钱。”
“你们得帮我检查他们做得好不好。”
邹冬冬一听当小组长,十分高兴。当即要多领些毛线。
“今天没带。”云善说,“明天带给你。”
宁小春的感冒好了,郝佳佳又感冒了。云善给她们分享自己不感冒的秘诀,“喝生姜水。”
最近他天天都喝生姜水,他觉得是生姜水的功劳。
“我回去试试。”郝佳佳吸吸鼻涕。
林华在隔壁走道喊坨坨,“你怎么跟小女孩似的。”
坨坨转头对着林华翻了个白眼。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像小老太太,就是说他像小x姑娘。
林华哈哈笑起来,对着坨坨唱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云善不知道林华是在嘲笑坨坨,他在旁边跟着唱歌,“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坨坨:“上课了,别唱了。”
云善不明所以地说,“没打铃啊。”
林华的笑声更大了。云善越过坨坨,好奇地看向林华,问坨坨,“他笑什么?”
坨坨:笑你。
几分钟过后,上课铃打响,小孩们立马坐得端正。
林华在齐老师推门进教室时喊,“起立。”
齐老师穿着红棉袄笑着说,“同学们好。”
红棉袄就是小丛做的那件。
“老师好。”小孩们边鞠躬边喊。
“齐老师,你和赵老师定亲了吗?”坨坨眼神亮晶晶地问。
班里的小孩们现在都知道齐老师和赵老师是一对。
齐老师红了脸,局促地说,“大家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好几个小孩捂着嘴笑。
坨坨和云善在下面咧嘴笑。
齐老师点了坨坨的名,“花坨坨,你读前两段课文。”
坨坨捧着书站起来,声情并茂地读了两段课文。
“花云善你接着读。”齐老师说。
云善高高兴兴地捧起书,大声地读课文。
云善坐下后,坨坨凑过来小声对云善说,“齐老师肯定和赵老师定亲了。她都穿红棉袄了。”
两人又一起笑起来。
坨坨听了几分钟课,脑子里回响着林华刚才唱的《采蘑菇的小姑娘》。
他可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他是采蘑菇的小人参。正好家里有蘑菇。
坨坨打算今晚就去采蘑菇。
放学回家,小丛已经做好了饭。
吃完饭,坨坨拿上镰刀,带着云善给他打手电筒。他要去南边房子采蘑菇。
云善打着手电筒跟在坨坨后面,“吃过饭了,还摘菜?”
“我给你炸平菇吃。”坨坨说。
不用采蘑菇换小镰刀,小人参已经有了小镰刀。
他拿着小镰刀割平菇。尽管用镰刀割平菇不方便,坨坨也没换掉小镰刀。
平菇没有裹面粉,而是直接被坨坨丢进油锅里。炸串里的平菇就是这样做的。
“他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坨坨边炸串边哼歌。
兜明在平菇下油锅时,就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了。
炸好的蘑菇拌上酱,撒上调料。啧,香喷喷。
云善刚吃过饭,有点吃不动,尝了几口就不吃了。
妖怪们胃口好得很。坨坨炸了两碟平菇很快就被吃完了。
河面结冰,村里的小孩们时常在后面河里玩。
冰层很厚,大人在冰上跳都没事。小孩踩冰就更没事。大人们也不管小孩,任由他们每天在冰面上滑着玩。
云善他们每天也在冰上玩。
上回磕到后脑勺了,云善再也不往冰上跳了。他每次都很谨慎地慢慢从岸上下河。
倒是李大志家四条腿的大白狗偶尔会从岸上往下跳。
可能四条腿更稳当些,小白从来没摔过。
有些小孩会蹲在冰面上,拽着前面小孩的衣服,被拖着走。
有时候溜得远了,小孩们从桥洞下钻过去,一直能溜到王家村。
王家村的小孩也会溜过来玩。
西觉做好了乒乓球桌,放在云善的书房里。
西觉做的球桌比正常的球桌矮一点。云善能用球拍把球打上桌,他就不再用手抓球了。
中午,云善和坨坨放学回家,看到王小军妈手里拎着根小棍,站在他们家后面冲着河里喊,“王小军,你给我上来!”
王小军在冰面上正滑着呢,听到他妈妈的叫声,又往前滑了一段。“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去。”
“天天一家人等你吃饭。你少给我磨蹭,赶紧上来!”王小军妈妈又喊。
“你再不上来,我可下去。”
“我从冰上回家。”王小军终于掉头了。
看到云善和坨坨,他还和云善、坨坨打招呼,“我星期天来找你们玩。”
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都知道坨坨家暖和,很多小孩星期天都想来云善家玩。
“我先回家吃饭了。”王小军说完就往王家村溜。
王小军妈妈好像怨气很大,拎着棍子往回走,跟在岸边数落着王小军。
云善和坨坨先回家吃饭。他俩吃完午饭才会到后面冰上玩。
下午上思想品德课,班里有同学问赵老师,“你和齐老师有没有定亲?”
“定了。”赵老师笑着说,“等结婚了请你们吃喜糖。”
班里小孩们期待起来,“赵老师,你快点结婚呀。”
“急不来。”赵老师说,“等到明年夏天就结了。”
“赵老师你要打家具吗?”坨坨坐在位置上说,“西觉会打家具。”
赵老师脸上的笑容更大,“他有空?”
“有空。”坨坨道。赵家村就在李家村前面,很近。西觉去赵家村打家具一点都不远。
“明天早上我和他说。”赵老师说,“本来我就想找他。怕他没时间。”
赵老师和小孩们聊了十几分钟才想起来要上课。他清清嗓子,开始给小孩们讲故事。
今天下午又下雪了。
坨坨说赵老师要找西觉打家具,西觉把云善他们送到学校,去了办公室找赵老师。
还没上课,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
等赵老师和西觉约定好春天去赵家村打家具,林老师作为云善和坨坨的班主任和西觉说了些话。
“两个孩子挺好的。有点调皮,也能听管。成绩也好。”
“就是上课爱睡觉。”
对于云善上课睡觉这事,西觉真的没办法。幼崽就是觉多。云善睡得好,每天才有精力玩。玩得好了,幼崽才能健康长大。
西觉听了林老师对于云善和坨坨的评价,没有说话。等林老师讲完,西觉客套地说了一句,“请老师多费心。”
云善班里的小孩们围在车边玩。有几个小孩好像被关在车里了。
“放学我来接你。”西觉对云善说。
“好。”云善点头。
西觉把车门打开,几个小孩从车上跳下去。
下午的雪下得大。小孩们很开心,下课就往外面跑。
一节课的时间足够落下一层雪,覆盖上节课玩闹过的痕迹。
大家冒着雪,不是打雪仗就是堆雪人。
等上课铃响时,各人帽子上都落着一层白。
坨坨进教室把红头巾解下来抖了抖。摸了一下,头巾都半湿了。他把头巾解下来放进桌肚里。
走道都是坐在两边的孩子抖掉的身上的雪,雪落在地上又化成了水。走道地上就有了水。
云善的帽子厚,倒是不担心会湿掉。他自己掸掉了帽子上的雪。
云善的抓了十分钟雪,又湿又冷的,袖子也有点湿。
坨坨给他袖子里塞了块碎布隔开潮湿的地方。
宁小春对着手上哈气。
郝佳佳小声说,“宁小春,你的手怎么冻得这么厉害?”
坨坨和云善转头看,宁小春的手又红又肿,还有破皮流血的地方。
“我不知道。”宁小春看着自己丑丑的手说,“我也不想冻手。”
“勾针戳到手指上会疼。”
郝佳佳的手好一点,她只有小拇指冻了,肿得跟胡萝卜似的。
班里很多小孩都冻了手。
坨坨听说手冻了,晚上睡觉放被窝时手还会痒痒。
云善从来没冻过手。以前在山上手湿就回屋,屋里都烧炕了很暖和。
现在上学,手湿也没法烤火。
坨坨担心云善冻手,上课前都把他的手擦干。给他抹点霜,让他自己上课时搓搓手。
傍晚,西觉怀里揣了三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来接云善他们放学。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三人在车里拿着热乎乎的红薯扒皮吃。
红薯是兜明烤的。妖怪们在家里都已经吃过了。
晚上吃过饭,花旗把云善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确认他手上没冻疮。
小丛之前还给云善织了副蓝色的毛线小手套。但是云善平常手都是热乎乎,他不怕冷,戴上手套手心还会出汗,云善就不爱戴手套。
云善给花旗看过手,自己拿了小皮球在屋里踢。
堂屋地方大,空地多,他就一圈一圈地绕着堂屋踢球玩。
“西觉,西觉。”
门外传来赵秀英慌乱的叫声。
西觉打开门,李爱诚架着李久福进屋。
“今天下雪,他才回来。”赵秀英心里后怕,“我一摸,他身上冰凉凉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我赶紧叫爱诚把他架到你家来暖和暖和。”
小丛给李久福倒了杯热水。
李久福抖着手捧着碗喝了水。一碗热水下肚,人就缓过来了。
“谁能晓得今天下雪。”
“早知道下雪,我就不去县里了。”
赵秀英脸色不好,“命都要没了,还去县里卖什么平菇。”
李久福叹口气,“谁能知道?”
“冬天在外面跑一天,也真受不了。”x
县里远,李久福要去县里就得一天都在外面。三趟下来,他就有些吃不消。
“平菇就拉到镇上卖吧。”李爱诚开口道,“挣的少些就少些吧。”
“在镇上卖能卖到什么价钱?”李久福有些心疼。
赵秀英也心疼,可也不能为了钱让人遭那么大罪。“到镇上卖就到镇上卖吧。”
“在镇上卖也挣钱。”
李久福身上热起来,在屋里穿棉袄就热了。他脱掉军大衣,放到一边沙发上。
云善跑过来问,“你好啦?”
“好了。”李久福用暖和过来的手摸了摸云善的脸,慈祥地笑,“你脸真软。”
李久福又想抱孙子了。
李久福手粗,摸到脸上并不舒服。云善踢着小皮球跑开了。
“有没有每天去县里的人。”坨坨说,“让他帮我们把平菇带过去。”
“没有那样的。”李爱诚说。
“等爱波回来,我和他一个星期去送两趟。”
“其他时候就在镇上卖吧。”
李爱诚拿了主意,李久福和赵秀英没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李久福对赵秀英说,“我看秀枝挺好的。”
“人很勤快,性子也好。”
他遗憾地说,“咋就没看上我家爱诚。”
赵秀英闭着眼睛,“人家没看上有什么法子。”
“爱诚啥时候能结婚?”李久福睁眼看着屋顶,“我啥时候能有孙子?”
“长得像云善那样白白胖胖的多好。”
“我还想有孙子呢。”赵秀英嘟囔一句。这事也没办法,想也没得想。爱诚自己都不急。
下了雪,路又不好走。
西觉骑着三轮车送云善他们去上学。
路上白茫茫一片,没人骑自行车,都是步行。
路上的雪还是松软的,没被踩实。
邹冬冬站在教室外面,旁边站着他大哥邹秋秋。
邹秋秋看到坨坨从车上下来,他走过来问,“坨坨,勾毛线是几分钱一个?”
坨坨看向邹冬冬。
邹冬冬说,“我给我大哥1分钱。”
“原先不是2分钱吗?现在变成1分钱了?”邹秋秋问。
“还是2分钱。”李爱聪说,“一直都是2分钱。”
邹秋秋在邹冬冬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唬我。”
邹冬冬抬手打在他哥胳膊上。
邹秋秋又给了邹冬冬一下,“你回家给我等着。”
邹秋秋先走了,邹冬冬瘪嘴走进教室。
“你为什么要骗邹秋秋?”坨坨问。
邹冬冬说,“我回家教他们勾毛线。告诉他们1分钱一个。”
“我大哥记得是2分钱。他说要来问你。”
“那1分钱你自己留着了?”坨坨问。
邹冬冬赶紧说,“没有。”
“那是公共的1分钱。我分好了的。那些1分钱拿来买肉吃,剩下的1分钱每个人自己攒的钱。”
坨坨心想,邹冬冬还挺会规划的。
“你今天中午回家是不是要挨打了?”宁小春看邹秋秋的架势,邹冬冬中午得挨打。
“你回家和你哥好好说说。”坨坨说,“你是买肉给大家吃的,又不是藏私房钱。”
藏私房钱会被揍的事,坨坨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前为了这事,他没少挨花旗揍。
“你大哥不该打你。但是你也不能骗人。”郝佳佳说,“你应该和你家里人好好商量。”
“我和我妈都商量好了。我弟弟也学勾毛线。”
“你弟?”坨坨记得郝佳佳的弟弟还不会说话,“他会勾吗?”
“咋不会?”郝佳佳说,“他不学我就敲他。”
“他现在都学会了。我妈说让他跟着一起干活,省得还得看着他。”
“我弟勾的钱给我妈。”
坨坨:
虽然云善小时候也是早早学会干活。但是妖怪们没逼他,也没打他。
坨坨有点同情郝佳佳的弟弟。
今天下雪不好走路,赵秀英又留秀枝吃饭。
“我家中午就两口人吃饭。爱诚和爱波都不在。”
“你大老远回家,还得现做。不如来我家吃。”
“一会儿西觉要去接云善。让他顺便把秀才接回来。”
秀枝早上来的时候鞋子就湿了。好在屋里热,秀枝早就带了一双单鞋来换着穿。
西觉屋里有灶台。鞋子放在灶台边,一会儿就烤干了。
“那怎么好意思。”秀枝笑着说,“我回去做饭也不麻烦。”
“中午蒸点红薯一点也不费事。”
“是不麻烦。”赵秀英说,“那不是还得回去吗?”
“回去鞋子还得湿。”
“你别和我客气。我把你当闺女瞧。”
到11点,赵秀英拉着秀枝去她家,让西觉顺带着把齐秀才一起接回来。
秀枝局促地看着赵秀英拿了几个鸡蛋,“大娘,不用特地炒菜。我和秀才不挑嘴。”
“没特地炒菜。”赵秀英笑着说,“现在爱诚上班,每个月拿工资。爱波也挣钱。”
“家里宽裕些了。鸡蛋现在我都不攒着卖了,留着自家吃。”
秀枝帮赵秀英一块做饭。
西觉到学校时还没放学。他把车停在前面,等着打下课铃。
五年级的小孩们先冲出来。
西觉往一年级教室门口走,看到齐秀才出来。他喊,“齐秀才,跟我走。”
齐秀才转身走到一年级教室门口,和西觉等云善和坨坨。
坨坨叮嘱邹冬冬,“你和你大哥好好说说。别白挨打。”
“我知道了。”邹冬冬和西觉打了声招呼,挎着书袋跑走了。
齐秀才跟着云善和坨坨上三轮车。
车上放了三个小椅子,那是云善他们的座位。
齐秀才没有座位,他把书袋垫在屁股下坐在车里。
西觉骑到李爱波家后面,喊齐秀才下车。
齐秀才有些不明白,“去哪?”
“你姐在李爱波家。”西觉说。
云善从车里探出脑袋,“秀才不去我家吃饭啊?”他一直以为齐秀才是去他家吃饭,所以西觉才带着他一起回来。
齐秀才挎着书袋去了前面院子。李爱聪也跟着跑过去。
西觉带了云善和坨坨回家。
赵秀英很大方地炒了五个鸡蛋。
桌上有凉碟菜,一个是平菇炒鸡蛋,一个家里腌的咸菜。
秀枝和秀才不好意思夹鸡蛋吃,两人都夹咸菜。
李久福把盛鸡蛋的碟子往秀枝和秀才面前推,“你俩别光吃咸菜。吃鸡蛋。”
秀枝应了一声给齐秀才夹了一筷子鸡蛋。她自己还夹咸菜吃。
赵秀英见他们姐弟俩不好意思,一个劲地往秀枝和秀才碗里夹鸡蛋。“别客气。多吃点鸡蛋。”
赵秀英边吃饭边和秀枝聊天,“我家秋天新起的房子。”
“你看这屋里刷得多好。不比镇上的人家差。”
“过两年,要是爱波挣钱,再给他起个院子。这个院子给爱诚。”
第108章
下午上学,坨坨一到教室,先关心邹冬冬回家有没有被邹秋秋揍。
“没有。”邹冬冬说,“我和我大哥说清楚了。”
“我妈也说公共的1分钱留着买肉大家一起吃。剩下的我们可以各自攒着。”
“我现在是小组长。他要是打我,我就不给他发毛线。”邹冬冬雄赳赳道。
宁小春的手冻得厉害,最近下课都不出去玩雪了。坨坨常常看见她用生姜片搓手。
坨坨自己琢磨着剪了些牛仔布,让小丛替他缝起来,做了个一副歪歪扭扭的手套。
坨坨把手套带去学校给宁小春。
宁小春手指头肿得厉害,戴上手套觉得勒手指。
“那我再给你做一个。”坨坨说,“我家还有很多碎布。”
“谢谢你坨坨。”宁小春十分感动,“坨坨你真好。”
坨坨挥挥手,“我们是好朋友嘛。”
第二天,坨坨给宁小春带来了个大些,十分板正的手套。这是小丛做的。
坨坨之前做的那个实在不好看。
班里越来越多的同学都冻了手,郝佳佳现在无名指也肿起来了。
云善有时候下课会拿着生姜片帮郝佳佳和宁小春搓手指。
放学的时候,坨坨和云善商量,“我们家里还有很多碎布。我们带些布来给大家做手套吧。”
“好。”云善点头。“戴手套,手就不肿了。”
“肯定比不戴手套好。”坨坨说。
家里的碎布除了做品牌标,还有很多剩下来的,在竹屋里都快堆成小山了。
云善和坨坨跑去竹屋翻找碎布。小孩们的手不大,一双手套用不了多少布。
云善和坨坨挑挑拣拣了一筐布。
小丛把做手套的心得分享给云善和坨坨。剪两块布,拼到一起去,缝起来就是一副小手套。
但是这布剪得有讲究,前后两块不一样。小丛把手指上的缝线处都放在手面上。这样写字的时候更方便。
云善捏着针,一针一线地缝着小手套。他剪的布是比照他的手来的。x一个手套还没西觉的手掌心大。
西觉很稀罕地坐在云善旁边,看他仔细地缝着小小的手套。
云善的针线活很不咋地。这次好点,他把针脚缝得小了些。不过手指头上面的接线处被他缝得有些鼓囊。
戴上手套后,每根手指头上都鼓出缝线的痕迹。
对于平常不怎么拿针的云善来说,这做得已经很好了。
花旗和兜明都把云善好好夸了一顿。
转天,云善高高兴兴地戴上了自己做的小手套去上学。
“你手心不流汗了?”坨坨坐在三轮车里问。
“流。”云善说,“手热。”但是他想把自己做的手套带去学校给邹冬冬他们看。
坨坨到学校先和林老师商量了。林老师非常支持坨坨的手工课。更何况,这对全班同学都好。
坨坨回到教室,在讲台上大声宣布,“大家想做手套的,下午带针线来。带蓝色的线。”
“我带布。我们自习课做手套。”
一年级的小孩们欢呼起来。
下午上学,各个小朋友都带了些针线来。
没有小孩带整捆的线,基本都是找了根小棍子绕了些线。
郝佳佳把她的小线捆拿给云善和坨坨看,“我妈不给我多带线,就给这么点。”
“不够用咋办?”
云善从书袋里掏出一整捆线,“我有。”
他和坨坨带了整整一捆线来。
这次做手工得用剪刀。为了防止用尖头剪刀出现事故,坨坨特意邀请西觉来帮他们剪布。第三节课下课放学,西觉正好可以接他们放学。
第二节课下课,西觉骑着三轮车,端了一筐布来到一年教室。
在外面玩的其他年级的小孩都跑过来看,想知道西觉端了什么进一年级教室。
有的小孩知道一年级今天要做手套,大家趴在一年级教室门口和窗户上往里面看。
看到坨坨、云善他们抱些布给一年级小孩每人发了两块。
上课铃声响,教室外面的小孩们依依不舍地散去。
坨坨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给大家讲怎么画线,又简单地讲了怎么缝东西。
画好线的小孩拿着布去找西觉和坨坨。
因为画线复杂,两块布在手指头处不一样,西觉和坨坨把这些小孩画的线都检查过一遍后才开始剪布。
西觉和坨坨忙着给同学们剪布,云善在讲台上看管纪律。
小孩们可以小声讲话讨论如何做手工,但是不能胡乱离开座位,大声说话。
云善个头矮,跪在板凳上,四下看着教室。看到有人离开座位,他就喊名字。
坨坨听到了就跟着喊,“不要大声讲话,不要离开座位。”
班级里的同学们挺听坨坨话的。坨坨一喊,大家能老实一会儿。
打下课铃,班里还没有人真正把手套缝好。
下课了,一年级小孩们还在教室里缝手套,今天倒是没谁积极地挎着书袋往外跑。
他们不走,别的班级小孩却都往一年级教室挤,来看他们做手套。
第二天,一年级的小朋友们都开开心心地戴上了自己缝的手套。
他们神气地和其他年级的孩子讲要怎么画线,怎么缝线。
李爱和和郝佳程眼馋,跑来一年级教室找坨坨,“你还有没有布了?”
“有啊。”坨坨问,“你们要的话,我下午带给你们。”
“下午我再教你们怎么画线。”
有人从坨坨那要到布了,就有更多的人来要布。每天下课都有同学来一年级找坨坨。
坨坨倒是都想给,但是一个个教他们画线太麻烦了。
小丛让他去找老师说,给其他年级的小孩也开做手套的手工课。
坨坨带着云善上学上学的时候去找林老师。
林老师听到他们的话,诧异地问,“你家有那么多布?”
坨坨点头,“有。都是做衣服剪下来的碎布。”
教室里其他年级的老师们围过来,没有一个不同意坨坨提议的手套手工课。
并且认命坨坨为小老师,去教每个班级上手工课。
邹冬冬他们等在办公室外面,看到坨坨他们出来,立马问,“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让我去教其他年级的同学上手工课。”坨坨笑道。
“哇,你要去教五年级吗?”邹冬冬大声说,“坨坨你好厉害。”
大家走回教室,邹冬冬跑去和二年级小孩们说坨坨要去给他们上手工课。
不等老师宣布,小孩们都已经传开了。每个年级都有手套手工课。
对于坨坨去给其他班级当小老师的事,一年级的小朋友们与有荣焉。还有人给坨坨起外号,“小花老师。”
坨坨对这个外号嗤之以鼻,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什么小花?叫他小坨坨老师还差不多。
坨坨吐槽给云善听。
云善转脸问坨坨,“坨坨要变成小坨坨吗?”
云善的话让坨坨陷入思考。坨坨不应该变成小坨坨呀。
于是,坨坨对郝佳佳发出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加小。叫我坨坨老师不行吗?”
“因为你是小老师。”郝佳佳振振有词。
云善说,“小花老师很好听。”
“那是小花,不是‘小花’。”坨坨说了一句大家都没听懂的话。反正他的绰号就是小花老师。
西觉作为坨坨的副手,每天下午第三节课都来学校剪布。
坨坨去其他班级上课,云善顶替他,作为小学习委员看管每天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的纪律。
他总是十分认真地跪在凳子上,直着身子巡视教室。累了就自己趴在讲台上写会儿作业。
也有不听话的同学上课大声讲话,云善点了他好几次名字都没用。
云善学着坨坨的样子,把讲话同学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记在黑板上,“我告诉林老师。”
那小孩见云善记了名字,终于消停了。
坨坨讲完课回来,看到云善在黑板上记了名字,当即跑出去报告林老师。
林老师把讲话的孩子叫出去训了好一顿,还让他在讲台前面蹲马步一直到下课。
等下次云善再看纪律,就没有同学再捣乱了。
星期一早上升旗仪式上,校长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扬了坨坨。
一年级的小孩们拼命鼓掌,好像被表扬的是他们似的。其他年级的同学们也给了热烈的掌声。
现在林家村小学的孩子们人人都有一双牛仔布做的小手套。
最近天气不好,赵秀英总留秀枝吃饭。
秀枝十分不好意思,抽着空给赵秀英纳了双鞋垫子。
这可把赵秀英美得,一直夸赞秀枝。
明东霞听赵秀英说李久福不去县里送平菇了。县里能卖7毛的平菇在镇上只能卖5毛。
她也是心疼钱,一斤一下子就少了2毛。一天要是能卖出去50斤,那就一下子少了10块。
明东霞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嫂子,你们只在镇上卖那得少卖多少钱呀。”
“种平菇不容易,天天点着炉子伺候。少卖钱,心里不难受?”
“咋不难受。”赵秀英叹口气,“你没见你大哥回来冻成什么样子了。”
“钱少挣点就少挣钱吧,人不能出事。”
“那天是赶巧下雪了。”明东霞说,“大哥要是不去县里,要不让我家大志去?”
“早上早点去,晚上早点回。”
“冬天不容易。”赵秀英说。
“不就是冬天没其他菜吃,平菇卖得才贵嘛。”明东霞笑道,“冬天不吃苦,哪能卖得上价钱?”
傍晚回家,明东霞和李大志说起去镇上送平菇的事。
李大志坐在炉子边烤火,“一趟给多少钱?”
这活肯定是得谈钱。不然天寒地冻的,人遭罪,又不是顺道搭手的事。
“我没问。”明东霞说,“一会儿你自己去大哥家问问。”
马奶奶听了说,“外面那么冷,非得要去挣这个钱?”
“也不多去。”明东霞说,“一个星期去那么一两趟。咱挑着好天去。”
“去县里,大哥家的平菇能多买好几块钱。”
明东霞对李大志说,“我找小丛要些碎布,给你缝个脸罩,你再带床被子去。”
“要是冷了你就下来跟着牛一块走走,把身上走暖和了再坐车。”
李大志说,“一会儿我去问问。”
明东霞最近总唠叨着想办法挣钱,想办法挣钱。李大志哪有什么办法。
这次听到有路子挣钱了,李大志没嫌苦。他这次倒是积极,吃完饭打着手电筒去了李久福家。
转天,李大志一大早赶了牛车去妖怪们家装平菇。
明东霞早早来妖怪们家里,用牛仔碎布和不知道哪里拆来的棉花,给李大志缝了只露眼睛和嘴巴的脸罩x。
坨坨看着李大志戴上脸罩,觉得他不像是好人,像歹徒。
今天用了牛车,还听说李大志也去,坨坨好奇地问,“今天去镇上这么早?”
“不是去镇上。去县里。”李爱诚也过来了,他一会儿要搭李大志的牛车顺路去镇上上班。
明东霞说,李大志跑一趟县里,李久福他们给2块5。
一天能挣2块5,这对李大志一家来说,是非常高的报酬。
西觉、兜明和李久福割了一百多斤平菇装上牛车。
李大志头一回送平菇,李久福跟着一起去,带他。
妖怪们还没吃早饭,李大志已经赶着牛车嘚吧嘚吧地走了。
之前李爱军家说秋天来找西觉打家具,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来。
西觉一直忙,也没去问这个事。
倒是马奶奶听李爱聪说了西觉开春了要给赵老师家打家具,她跑去李爱军家说了这事。
“今年卖完稻子,钱让我哥家借走应急了。”爱军妈说,“到现在还没给我。”
“我听说西觉最近没什么活。我也就没急。”
“爱军结婚的事咋不急?”马奶奶说,“这是大事。”
爱军奶奶,那个没牙的老太太有点着急,“就去借钱也给爱军打家具。他得结婚。”
爱军妈说,“我现在去问问西觉还啥时候有空。”
爱军定好了明年夏天5月份结婚。5月份要收麦子,一般人家都没空。西觉家倒是没地,但也不能保证他那时候没事。
爱军妈去妖怪们家里找西觉。
西觉说,“约好了3月份上门打家具。赵老师打的家具多,得要1个月。”
那这时间就很急了。
爱军妈有点慌,“那那”
赵秀英在旁边说,“爱军妈,你不是糊涂吗?”
“这事能拖?”
“要不是西觉不愿意下远干活,找他打家具的人家都得排队。”
爱军妈慌道,“我去找我哥也没用。他确实没钱。”
西觉听出是钱的事,主动道,“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
“趁天气好,我先去你家打家具。”
爱军妈没想到西觉能这样说。她赶紧道,“一有钱我就给。”
“西觉你是帮大忙了。”
“你家里最近忙,有啥活你吱一声。缝纫机我也会使。”
爱军妈说了好些感谢的话,眉开眼笑地回去了。
回去就在村里到处宣扬着西觉为人大方,心地善良。
天气好的星期天,西觉把做的乒乓球桌抬到院子里。
坨坨和云善会约邹冬冬他们来玩,也叫上村里的小孩。
小孩们围在桌子边看球,谁打输就换人。
他家院子大,有不看球的小孩在院子里踢皮球、丢沙袋。
云善不打球的时候,就在桌边和别人抢着捡兵乓球。他一向爱捡球。
坨坨和郝佳程在一边打溜溜蛋。
郝佳程边打边问,“李爱聪的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坨坨说,“没写信回来。”
班里已经有40名同学烫过头发了,还剩下3个没烫。郝佳程排在第44位,自然也没烫头。
坨坨打得很专注。最近,他赢郝佳程的次数比较多。
坨坨有些得意,“我就说,我能打得过你吧。”
“根本不用你让。”
郝佳程没说话,神情越发认真。
王小辉带了几个王家村的小孩跑来找坨坨他们玩。
经常跟着王小辉一起来玩的王小军今天没来。
“小军呢?”云善问。
王小辉说,“他生病了,他家里人带他去县里看病。”
“他打针了?”云善又问。
王小辉说,“我不知道。”
“他们昨天去的,还没回来。”
李爱波和段宝剑在风城呆了十多天,到12月月底才回来。这次他们除了带回很多皮鞋,还背回了很多磁带。
“你们勾的大红蝴蝶结卡子在风城卖得十分好。”李爱波说,“不到一天,卡子全都卖光了。”
“衣服卖得也好。咱们上次去卖过一回。听然哥说,好多人都来问,都说咱们做的款式好看。”
“卖得快,那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坨坨问。
“宝剑哥想买磁带。刚好然哥磁带快卖光了。我们和他们一起去南方拿货了。”说到这个李爱波十分兴奋。
“我还看到了外国人。白皮肤,高鼻梁,深眼睛,跟电视上的长得一样。还说英语呢。”
“你听得懂英语?”坨坨惊讶地问。他记得李爱波好像不怎么会英语。
“Hello嘛。”李爱波哈哈笑起来。
妖怪们跟着笑。这是他们会的为数不多的英语。
赵秀英不懂哈喽是什么意思,“说的什么?”
“你好的意思。”秀枝在旁边解释。
“你还和外国人说话了?”李久福新奇地问。
“我没说,宝剑哥说了。”李爱波道。
“我们跟去南方,也带卡子去卖了。宝剑哥到南方,把卡子卖到5毛钱了,就这还有不少人买。”
“我一看这么挣钱,买了毛线,每天晚上在招待所勾花。两天下来,让我多挣了两块钱。”说起这段经历,李爱波十分得意。
“我在街上卖卡子,有两个外国人来问。叽哩哇啦地说啥我也听不懂。”
“宝剑哥能听得懂两句,说外国人想买我们的卡子。”
明东霞、赵秀英她们都高兴,“外国人看上我们的卡子了。”他们觉得很新奇。
就连妖怪们也觉得是十分新鲜。他们以前虽然见过两回外国人,可他们不会英语,都没和外国人说过话。
“可不是嘛。”李爱波说,“真瞧上了。两个人买了二十多个卡子。”
“一顿连比划带猜地,才把钱收了。”
“一开始我给他们竖3根手指头。他们以为1个卡子卖3块钱。”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你们真收人家一个3块钱?”明东霞问。
“那哪能。”李爱波说,“咱也不能坑人呀。”
“他们递过来钱,我们拿该拿的,多的还给他们。”
“他们还惊讶呢。”
“又是叽哩哇啦一通说。说的啥,我们也听不懂。”
“后来他们高兴地冲我们摆摆手后离开了。”
“南方真的好多厂子。各种私营的厂子都有。”
“然哥还带我们去看了纺织厂。那儿的布比咱们这的布便宜一点,样式也多。宝剑哥说,等咱们生意做大了,就去南方买布。”
“去南方买布咋弄过来?”赵秀英问。
李爱波说,“人家开卡车给咱们送过来呗。”
“我和宝剑哥商量了,多勾些卡子卖。卡子一个挣1毛钱,虽然挣得少,但是买得人多。总得算下来,也能挣不少钱呢。”
“我的同学们勾了很多卡子。”坨坨对卡子数量都有数,他拿计数的作业本给李爱波看。
除去最近拉去县里卖的,他们现在还有500多个卡子。
晚上,兜明切了些香肠,让小丛炒了吃。
上次他们灌的香肠少,吃起来挺节俭。小丛都没炒过香肠,只拿香肠蒸过米饭。
兜明很馋那些香肠,时不时地切一小块,慢慢嚼着吃。
兜明拿来的香肠少,小丛准备多割点。要炒就多炒一些。谁知道,这居然是最后一段香肠。
兜明每次切的不多,但是架不住他天天都去切香肠。本来香肠就不多,被他三切两切就吃光了。
家里的韭菜长得高了,花旗把割了一把韭菜,给云善包了一顿韭菜饺子。
云善鼓着嘴巴吃完几个饺子,转头告诉花旗,“好吃。”
“好吃你多吃。”花旗说,“再多种点韭菜。”
“明天我给你煎韭菜盒子吃。”
种的西红柿刚结绿色的果子。云善天天都要去摸一摸,和小西红柿说说话。
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西红柿,你什么时候长大?”
“西红柿你快快长大。”
“我想吃凉拌西红柿。”
最近兜明惦记李爱波家的猪。他家的猪养了一年,养得肥,就等过年卖猪。
兜明已经和李爱波说了,到时候李爱波家的两头猪都卖给他家。
妖怪们家的猪长得还是慢。羊天天吃干草,长得快。
兜明决定明年不养猪,只养羊。让李爱波家养猪,到时候去他家买猪吃。
第109章
卡子卖的好,李爱波说要多找人勾卡子。
明东霞把李爱红叫了来,让她跟着李爱波学勾卡子。
李爱红天天来,秀枝也有伴了。
傍晚,她俩坐着西觉去学校接孩子的三轮车到齐家村村口。两人结伴走回去。
早上,李爱红x会到秀枝家找她一块去李家村。
其实学会了怎么勾毛线后在自己家也能做。
但是妖怪们家里更暖和,还有一群人聊天,李爱红更喜欢去李家村。
坨坨在学校里找了更多同学勾毛线。
好多小孩早就馋毛线了,又听说能挣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去坨坨那报名。生怕晚了,坨坨不让他们挣钱。
坨坨挨个记下名字,看了一遍,发现他们班同学都在。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记名字了。省得写这么多字。
课间,大家围在一起,让坨坨教勾毛线。
坨坨把邹冬冬、宁小春、郝佳佳和云善都安排出去,让他们教别人。
每人先发一团红毛线,一个钩针。说好了,每天早上收毛线花、结钱。
收来的毛线花正好让西觉带回家。
带回去的毛线花得绑到卡子上,才算做好一个花卡子。
教室里,小孩们东一堆,西一窝地围着云善他们学勾毛线。
有那聪明的一教就会,笨的学得就慢。别人学了一半了,手笨的学生还在琢磨开头。
知道李爱聪是什么样的,坨坨没安排他教人,而是安排他以后发东西,记东西。
哪个同学哪天领的毛线团,领了几团毛线、几根钩针都要记。
坨坨说了,会勾毛线回去可以带着家里人一起做。
“你们是家庭的小组长。”坨坨说,“就像收作业那样。你们要收好毛线花,检查毛线花有没有问题,然后交到我这儿领钱。”
这两句话说得一年级的同学们心中升起强烈的责任感。
我是小组长,我负责家里勾毛线花的事。要每天拿毛线回家,要数好数,检查好每个人勾的毛线花,带毛线花去坨坨那里换钱。
邹冬冬一边带着人勾花,边和大家介绍他的“公共1分钱家庭吃肉制度”。
“我是小组长。我妈妈听我的,用每个星期攒的公共1分钱买肉吃。”
“一个星期就能吃一次肉?”同学们惊喜地问。
“当然了。”邹冬冬神气地说,“我们上学勾的少,但是我妈在家没事,勾的多。我大哥、大姐都勾毛线花。”
“我们家一天最少能有30多个。公共的就能攒下来3毛。一个星期就是2块多,能买两斤肉。”
“两斤肉!”同学们再次震惊了。
“要是一次吃一斤肉,一个星期不是可以吃两斤肉了?”
“你傻啊。”邹冬冬说,“一次吃两斤肉多过瘾。用白菜炖肉,再加上粉条,可香了。用土豆炒也行。”
邹冬冬说起吃肉,馋得小孩们要掉口水了。
下午上自习课,大家都干劲十足地拿出毛线来勾。
坨坨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同学们一片忙碌。
“你们写完作业再勾毛线。”坨坨站起来说,“不能耽误学习。”
“谁要是上课勾毛线被老师逮住了,我就不要他勾毛线了。”
“谁要是因为勾毛线写不完作业,我也不要他勾毛线了。”
小孩们被这一吓唬,赶紧放下毛线翻开书本写作业。
看到大家头也不抬地写作业,坨坨在讲台上偷笑。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谁要是考试不及格,就一个星期不让他勾毛线!”
李爱聪十分为难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觉得你们勾毛线耽误学习,所以考试不及格。”坨坨说。
“那本来考试就不及格呢?”邹冬冬问。他偶尔也会不及格。
“那你多用一点时间学习不就及格了吗?”坨坨反驳他。
对于考试怎么能及格这件事,坨坨心里清楚,只要用心学,好好学,不是脑子有问题,肯定能及格。兜明考试都能得19多分。他以前都不会数数!
“那也不是勾毛线耽误的。”有同学小声说。
坨坨看向讲话的同学问,“哪个小组长是考试不及格的?”
“我们班的小组长谁考试不及格?”
坨坨这么一问,一年级的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被老师挑选成为小组长的同学都是成绩好的,他们当然不会不及格。
邹冬冬转头小声对云善说,“坨坨要干吗?”
云善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要是考试不及格,坨坨也一个星期不让我勾毛线吗?”邹冬冬严肃地问,“哪还让不让我带毛线回家了?”
云善好好地想了想,告诉邹冬冬,“不让吧。”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和别人不一样。”邹冬冬说。
坨坨站在讲台上伸手用小棍子在邹冬冬和云善脑袋上轻轻各敲了一下,“邹冬冬、云善,写作业,上课不要讲话。”
邹冬冬立马低头写作业,云善抬头看坨坨。
坨坨用小棍子戳云善帽子上的毛线球,云善伸手打掉小棍子,“不要戳我。”
“嘘,你快写作业。”坨坨说。
云善握着铅笔低头写作业。
坨坨坐在讲台上写完数学作业,看着云善语文作业放在旁边。
他走下来把云善的语文作业本拿到讲台上,开始抄云善的语文作业。
今天齐老师又让翻字典组词,坨坨懒得翻字典。
这节自习课意外地好管。
小孩们都在认真写作业,偶尔有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讲两句,坨坨就当没听见。
写完作业,大家掏出桌肚里的毛线和钩针,开始做起了手工。
刚开始勾毛线,大家不熟悉,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手工,根本没空讲话。
只有个别小孩有些问题,要请教同学教他勾。
云善写完作业,也开始勾毛线花。
坨坨走下讲台,挨个检查大家勾的毛线花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才能回家教家里人。
下课铃声响,西觉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云善正在收拾书袋,邹冬冬还在纠结作为好朋友,能不能考试不及格也能勾毛线。
等坨坨回来了,邹冬冬问了坨坨。
坨坨把讲台上的作业本拿下来往桌肚里一塞,掏出饭盒说,“好朋友也不行。”
“班里其他人都及格,你要是不及格,你就是倒数第一了。”
“倒数第一你回家不挨打吗?我是为你好。”
邹冬冬觉得坨坨说的十分有道理。坨坨果然是他的好朋友,为他着想。
“但是你为什么要出这个馊主意让大家都及格?”
“有不及格的,我不就是不是倒数了?”
宁小春在后面噗嗤笑出声,“邹冬冬,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大家都好好学习不好吗?”
“我觉得坨坨的要求没问题。”
郝佳佳说,“我也觉得坨坨的要求没问题。”
李爱聪挎着书袋走过来说,“你们本来考试就能及格,当然不担心了。”
“那你好好学习不就行了。”郝佳佳道。
宁小春对云善说,“云善你说,坨坨做的对不对。”
云善点头,“对。”
“他从来都考100分,你问他干什么?”邹冬冬不满道,觉得问云善就是白问。
“那也只有你和李爱聪觉得坨坨不对。”宁小春说,“你自己学习不好,干嘛说别人?”
小孩们斗着嘴走出教室。
云善牵着西觉的走到车边。
坨坨打开车门,“邹冬冬,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再见。”邹冬冬跑去找他们村的小孩一起回家。
宁小春他们也各自回家了。
兜明正在灶台边烤土豆。
看到云善回家,他从灶台下扒拉出一个黑乎乎的土豆。
“什么?”云善蹲下来戳戳地上的黑豆子。
“土豆。”兜明说,“粘盐吃。”
云善脱掉衣服换好鞋,捡起土豆。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云善抓着黑乎乎的土豆坐到桌边,边扒边给妖怪们讲学校里今天的事。
花旗听说坨坨要让考试不及格的小孩一个星期不勾毛线,他挑挑眉毛,没想到小人参精还管别人考试及格不及格。
坨坨笑着开心,“这样他们肯定都想能考及格。哈哈。”
坨坨对自己的主意十分得意。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班的同学一定都可以及格!
“那要是考试不及格,真不让他们勾毛线?”兜明问。
“当然啦。”坨坨说,“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
“谁让我是学习委员呢。哈哈。”
坨坨是个不爱学习的小妖怪,但是他知道学习好。他鼓励、支持并且监督他们班级的同学们学习。
云善扒好土豆啃了一口。土豆没什么味道。
他两手黑乎乎的把土豆推给兜明,“没味道。”
“沾盐吃。”兜明说。
“沾盐也不好吃。”花旗对云善说,“别听他的。”
“晚上让坨坨给你炸薯条吃。”
云善还是没吃那个土豆。土豆被兜明沾着菜汤吃了。
第二天上学前,坨坨问花旗要钱。他x今天要去收毛线花了。
花旗给了他10块钱,坨坨说,“不够。我们班43个人呢。”
“一个人要是交上来20个,就是850个。2分钱一个,那也得15块多。”
“邹冬冬家每天都能勾出来40个。”
坨坨说,“你要给我50块钱。”
50块钱太多,坨坨脖子下挂着的小钱袋不够装。
坨坨让云善挎着他之前的钱袋,里面按照纸票金额大小分装了50元钱。
三轮车上今天多装了三个筐子。
李爱聪对云善说,“今天说不定能把筐子都装满。”
想到他们班级那么多同学,云善点头表示同意。
西觉车刚停,周边立马围上来一群小孩。除了一年级的,还有其他年级的。
李爱聪打开门,先跳下去。
云善也跟着跳下去。坨坨没得来及下去,就被一群小孩堵在了车上。
“干什么?让我下去呀。”坨坨站在车里说。
“我们也勾毛线,行不行?”有人问。
“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坨坨说。
光是他们班的同学的家庭就能勾出1000多朵花。李爱波和段宝剑都不一定能卖出去那么多。
“那你家还有什么活我们能干?”郝佳程说,“我们也想挣钱。”
他昨天刚去找李爱波烫了卷发。今天没戴帽子,特意给大家展示他新烫的头。
“暂时没有。”坨坨说,“你们让我下去,我还有事呢。”
一年级的小孩挤过来,把其他年级的孩子们往外挤。“坨坨要给我们发钱了,你们别堵着他。”
这话一说,其他小孩更是眼红、眼馋,发钱啊!坨坨要去给一年级小孩发钱了。
云善挤过来,仰头对车上的坨坨说,“坨坨下来。”
坨坨跳下去。一年级的小孩们簇拥着坨坨走进教室,防备地看着其他年级的孩子们。
一进教室,邹冬冬告诉靠近门的同学关上门,“别让他们看见。”
门拴上了,其他年级的小孩挤不进来,只能扒在门口和窗户上往里看。
坨坨也很无奈,现在毛线花确实很够用,甚至还多。
坨坨、宁小春和郝佳佳点数检查,李爱聪拿着作业在旁边计数。
云善负责数钱发钱。
云善刚抓出钱,教室外的小孩们立马哄闹起来,“发钱了!”
“发钱了!”
由于第一天做,一年级的小孩们都手生,交上来的毛线花并不多。
平均下来一个人都没交上来三个。有的人甚至只出了一朵花。
但是一朵花也能换来2分钱。
一年级的小孩们排着队,个个喜笑颜开。
有拿到钱的小孩,把钱塞到兜里,站在那看着云善给人家发钱。
有人交了5朵毛线花,教室哄闹着,教室外也哄闹着,“他拿了1毛2。”
毛线花没有李爱聪和云善预料的那么多,西觉只装满了一个筐。
教室门打开,西觉端着筐从一年级的教室里出门。
门外有同学问一年级的小孩,“你们每人都拿到钱了?”
“当然了。”一年级的小孩们挺起胸膛,不理会其他年级的同学,他们回到座位,掏出书袋里的毛线继续勾花。
郝佳程挤进来找坨坨,“真没有其他的活了?”
“现在没有。”坨坨说,“要是有活,我肯定找你。”
其他年级的同学羡慕地看着一年级的小孩,“一年级真好。”
“我现在要是上一年级,肯定也能挣钱了。”
西觉拿回家的花,被花旗、兜明和李爱波绑到卡子上。
兜明没耐心干这种活,干了一会儿就跑出去放猪羊了。
小丛担忧地问,“这么多能卖得完吗?”
“咱们的花卡子很好卖的。应该能卖得完。”李爱波说,“过几天去风城试试。”
“什么时候去?”赵秀英问。
“等皮鞋卖光,我们有钱了才能再去风城。”李爱波说,“明天我去问问宝剑哥。”
晚上吃过饭,云善在屋里做功课。
妖怪们闻到有人靠近了。
果然,外面很快传来敲门声。
兜明走去开门,外面站着李爱和的爸妈。
李爱和的爸爸客气地笑道,“晚上还忙呢?”
兜明给他们让开路,“进来吧。”
李爱和爸妈走进屋里。
他们来是听李爱和说西觉家可以勾毛线挣钱,他们想来找些活干。
坨坨打开屋门挤出来后,迅速关上门,不让外面的动静打扰到云善。
“还缺人勾小玩偶。”坨坨说。
之前把零碎碎布头装到玩偶里,让坨坨找到了处理碎布头的方法。这样既不浪费,还能让不能用的碎布头发挥最后的用处。
勾小玩偶稍微复杂些,妖怪们商量好的,这些就找大人们干,不找小孩干了。
“勾啥都行。”李爱和妈笑着站起来,“我都能学。”
“就是这样的。”坨坨带着他们去看客厅灯绳上的红色草莓。
“你们要是想勾的话,多找几个人来,明天下午让西觉教你们。”坨坨说,“价钱明天再说。
“啊?”李爱和的爸爸有些吃惊,“西觉教?”
“对啊。”坨坨奇怪地看着他,“别人都要忙。”
花旗不一定愿意教这些人类,小丛得做衣服。兜明他不会。
李爱和的爸爸点点头。他心想,西觉都能勾,他说不定也能学会。
第二天,李爱波一大早拖了好些平菇和毛线卡子去了县里。
听李大志上次回来说,平菇在县里卖得很不错。有阔气的人家,一口气能买四五斤。
今天逢集,云善和坨坨两人上午没去上学。
猪肉摊上有今天刚杀的猪,四只猪蹄都在。
西觉把四只猪蹄都买了。
摊子上也有猪小肠和猪大肠。
妖怪们是不吃猪大肠的。西觉买了猪小肠,又买了半扇猪扛回家。
引得路上的人都回头看他。实在少见一下子买半扇猪的。
云善还记得米糕好吃,买了好几块米糕要带回家给花旗尝尝。
坨坨一回家就找兜明挑脆骨剁碎了和肉一起灌肉肠,说是要做脆骨烤肠吃。
花旗在屋里□□米糕噎得难受,赶紧灌了几口水,回头对云善说,“这得蒸软了吃。”
“凉的不好吃。”
云善答应了一声,跑去摸小西红柿。他把小西红柿挨个摸了一遍,又去韭菜地里找草。
上回他薅的那一棵刚冒芽的小草交给了兜明。兜明嫌弃草小,让云善攒着,等下次再喂羊。
小草太小了,攒着攒着就不知道去了哪。
茄子还没结出果实,长着一片片大叶子。
小青菜倒是长好了,一棵一棵绿油油地站在土里。
“中午吃青菜啊?”云善问花旗。
“青菜炒什么?”花旗问他。
“青菜粉丝汤。”云善说。
花旗,“你薅吧。五棵就够了。”
“好。”云善挑着大的青菜薅出来五棵,把菜放到一边的篮子里。
他穿了衣服拎着篮子跑出去,“坨坨,中午吃青菜粉丝汤。”
“知道了。”坨坨忙着洗猪小肠。
云善跑去葱地里薅葱。每天中午做菜,葱都少不了。
脆骨被兜明剁得很碎。小丛坐在一边调馅儿。
今天太阳不错,晒在身上很暖和。
肉肠还得晒晒才能吃。
下午,云善和坨坨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收毛线花。
今天大家似乎做得熟练些了,交上来的花比昨天多了一倍,装满了两个筐子。
发钱的时候,其他年纪的小孩们还是跑过来看热闹。
领了钱的一年级小朋友个个笑得像朵花。
李爱和爸妈找了些人来,男女老少都有,乌泱泱地挤了一院子。看样子,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李爱军那个没牙的奶奶也拎着小凳子过来凑热闹。她倒不是来学勾东西的,她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马奶奶和李爷爷也来了。马奶奶没要钩针,坐在一边和爱军奶奶说话。倒是李爷爷拿着钩针跟大家一起学勾东西。
李家声坐在一边打趣李爷爷,“二哥咋还勾上了?我二嫂咋不干?”
马奶奶做活粗,这事整个村里人都知道。像是勾东西这种精细点活,马奶奶根本干不了。
大家笑起来,马奶奶也笑。
李爷爷也笑呵呵的。
西觉给他们发了毛线和钩针,教他们先勾小草莓。小草莓的价钱要贵些,一个要5分钱。这可把村里人给乐坏了。
勾一个草莓给5分钱呢!
爱田妈高兴道,“咱也上工了。”
李爱波从县里回来,带回了一车毛线。
大红色蝴蝶结的卡子最好卖,班里的同学们大都勾大红色蝴蝶结。
只有宁小春他们勾别的平面图案,这个价x格要高些,3分一个。
这种平面的不装在一字卡子上,是装在黑色卡子上,卖得价钱也比一字卡子贵一毛钱。
段宝剑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来的,这时候云善的书房里已经堆了许多筐红色蝴蝶结卡子和小草莓。
段宝剑十分眼馋妖怪们家的韭菜,“冬天居然还能吃得上新鲜的菜。”
“今天给你炒青菜吃。”小丛说。
“韭菜炒鸡蛋行不行?”段宝剑问。
“不行。”花旗说,“韭菜留着包包子吃。云善喜欢吃韭菜。”
花旗这么说,段宝剑就知道该找谁了。
云善中午放学一回来,段宝剑十分热情地跑去门口,打开门迎接云善。
“云善,你回来啦!”
“嗯。”云善冲段宝剑笑笑,“你来啦。”
“对啊。”段宝剑说,“中午吃韭菜炒鸡蛋?”
“好。”云善倒是没什么异议。
花旗:云善前两天还说想吃韭菜鸡蛋包子。
坨坨关门进屋,换上鞋子,和段宝剑说话,“皮鞋卖光了吗?”
“没呢。”说起这个,段宝剑说,“我在县城里租了个店面。”
“卖什么?”坨坨问。
段宝剑说,“卖皮鞋,卖咱们云灵山牌牛仔外套,卖花卡子,还卖平菇。”
听起来卖得挺杂,像是杂货铺。
坨坨,“生意好吗?”
“还成。”段宝剑说,“比天天坐在风口里好。我爸天天在店面里看着呢。”
“我想来找西觉做个招牌。”
“做什么招牌?”西觉问。
“云灵山服装店。”段宝剑说,“咱们主卖服装,卖皮鞋。”
“我看风城里已经有服装专卖店了。他们都卖外国牌子。”
“等咱们衣服做得多了,也去风城开个服装专卖店,就叫云灵山服装店。你们不是还有个亲戚在风城干工作吗?到时候让他们去看店。”
理想很美好,可是他们现在没什么钱做什么其他衣服。
不过段宝剑这次带了些布来,让小丛试着做风衣留着春天卖。
电影里男演员们穿着风衣成熟又有魅力,女演员们飒爽又有气质。
段宝剑思来想去,觉得做风衣肯定能挣钱。
花旗割了一半韭菜让坨坨炒韭菜鸡蛋。
云善给段宝剑讲他们班级同学们勾毛线花的事。
现在其他年级的小孩都十分羡慕一年级的小孩,经常有其他年级的小孩在厕所里遇到云善时找他说话。
段宝剑听了直笑,“你们上厕所还聊天?”
“有没有人拉裤子里?”
云善摇头,“我们是大孩子,小孩子才拉裤子里。”
段宝剑哈哈笑起来,“别人是大孩子,你也是?”
“嗯。”云善点头。他是上小学的大孩子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班里其他同学小。
云善又兴奋地给段宝剑讲他们班每天收毛线花,发钱时的热闹,还带着段宝剑去书房看堆放的毛线花。
段宝剑看了看,“下午我拉4筐走。”
“很多。”云善说。他屋里现在还有二十多筐。他想段宝剑把毛线卡子都拉走。
他觉得段宝剑把卡子都拉走,就是卖完了。
“多我也没办法。”段宝剑摊摊手,“我还得拖点衣服回去。”
“县里开着店呢。现在以卖衣服为主。”
“等我下次去风城,我多带卡子去卖行不行?”
“好。”云善又问,“你什么时候去?”
“过几天就去。”段宝剑说。
云善抓了几个小草莓给段宝剑看。这是西觉挑出来的,好看的小草莓。
村里人刚学勾草莓,勾出来的不怎么好看不说,勾得也慢。
有些歪瓜瘪枣的小草莓西觉都没付钱,也不能拿出去卖,被云善拿去学校送给宁小春和郝佳佳了。
郝佳佳挂了一串小草莓在书袋上,红艳艳的十分漂亮。
即使那些小草莓单看不好看,但是挂在一起时就很漂亮。
坨坨不背书袋。他串了一串小草莓挂在装饭盒的篮子上,每天拎着篮子上下学。
“谁做的?”段宝剑问云善。
“村里的人。”云善说,“5分钱一个。”
“拿来卖的?”段宝剑问。
“嗯。”云善说,“挂一串好看。”
段宝剑说,“这一筐草莓我能全部端走。”
“你们还勾什么了?”
“没有了。”云善说。
“以后勾小鸟和菠萝吗?”段宝剑问。
“不知道。”云善哪里知道妖怪们的计划。
段宝剑出去问花旗。
云善抓了两颗小草莓拿在手里玩,跟着出去听他们说话。
第110章
李爱波今天去他舅舅玩了,4点多才回来。还把上次赶猪来的表哥赵大伟也带来了。
赵大伟穿着上次在妖怪们家里买的牛仔外套,里面应该穿了棉袄,身上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进了妖怪们家,惊奇道,“上回来还是竹屋,什么时候盖的房子?”
“秋天的时候,才盖不久。”李爱波回。
“屋里还有菜呢!”赵大伟很是惊奇,“冬天还长菜呢。”
“气温够,菜就长呗。你看这屋里多暖和,菜肯定得长。”李爱波转头对花旗说,“我表哥说想买些花卡子逢集的时候卖。”
“他们乡里和咱们不是同一天逢集。”
花旗点点头。
李爱波带着赵大伟去书房里挑卡子。
赵大伟看到这么多卡子十分吃惊,“这么多?”
“一天就有好几百个。”李爱波本来想给他拿些小草莓,发现筐里的草莓都不见了。
“筐子里的草莓呢?”李爱波在书房里大声问。
“被段宝剑拿走了。”兜明回他。
李爱波走出书房问,“宝剑哥中午过来了?”
小丛点头,“他说他在县里租了个店面。”这事李爱波肯定不知道,不然他早回来说了。
果然,李爱波吃惊道,“他开店面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大前天去送东西时只听说他有这个打算。”
“就昨天才开的。”小丛回。
“那我明天去看看。”李爱波又回了书房。
头一回做生意,赵大伟不敢做大,只带了10块钱来。按照2毛五一个,一共挑了40个花卡子。
他听从李爱波的建议,拿的大部分都是红蝴蝶结卡子,这种最是好卖。
云善放学回来,告诉妖怪们,老师说还有1个月放假。寒假要放到年后的正月十六。
云善不知道正月十六是哪一天。
坨坨觉得上课的时间太长,他早就以为还有1个月就放假了。谁知道一个月又一个月。
妖怪们家里没挂历,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跑去李爱波家看挂历。
可是李爱波家只有今年的挂历,明年的挂历还没买,看不到明年的正月十六是哪一天。
“这都12月15号了。”坨坨看着墙上1984年的挂历说,“再不买新挂历,接不上看了。”
“逢集再买。”李爱波毫不在意道,“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旧挂历将就能用。”
赵秀英盯着日历看了两眼,有些恍惚道,“今年咋过得这么快?”
“一眨眼一年又要过去了。”
她念叨着,“逢集了就该买新日历了。”
新挂历记的该是85年的事了。
小丛看到日历上写,今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一。1984年有个闰十月。
“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坨坨还以为只有一个多月就能过年。怪不得放假迟。
小丛算着日期,元宵节得明年的3月7号。今年过年真晚,得到2月20号。
“是不是巴着放假?”李爱波幸灾乐祸道,“早着呢。”
赵秀英也在,笑着说,“那可有得等了。”
“林老师说还有1个月就放假。”云善告诉他们。
李爱波笑道,“等着吧。”
坨坨听李爱波说他明天就去县里,要带他表哥一起去玩。
门口传来响动,是李爱诚回来了。
最近他上下班都是走路,来回用的时间久。晚上回来得也晚。
赵秀英站起身,把留下来的饭菜放到炉子边的高凳子上,喊李爱诚到炉子边吃晚饭。
李爱波和赵大伟都拿着板凳往后挪了挪,给李爱诚腾出炉子边的空位。
赵大伟比李爱波大,却比李爱诚小。
他得喊李爱诚大哥。
“大哥,工作的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李爱诚摘掉帽子和围巾,挂上手套,“单位里的人都挺好,很照顾我。”
李爱诚坐到炉子边,招呼云善他们一起吃。
菜里面有粉丝,云善这几天正喜欢吃粉丝。
李爱诚招呼他吃东西,他问赵秀英要了双筷子,站在李爱诚旁边一根一根地挑粉丝吃。李爱诚还得时不时地帮他夹断粉丝。
李爱波看着费劲,“我把粉丝给你挑出来?”
“自己吃。”云善说,他继续一根一根地夹粉丝吃。
小丛站在x旁边说,“明天用青菜炒粉丝给你吃。”
“好。”云善高兴地说。
赵秀英在旁边绣品牌标。李久福拿着钩针和毛线正在数扣数。
最近村里不管男女都在学勾小草莓。李久福也跟着学了。
他勾出来的第一个草莓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个歪脑袋的。
送去西觉那,西觉说做的不好,不给工钱。
李久福又勾了两个,要么勾得大了,要么就勾得小了。总之各有各的丑。
现在这是第四个了。
一圈规定有多少个扣子。李久福经常勾着勾着就忘记数到哪了,就得从头开始数。
李爱波看他数了一遍又一遍,听着都觉得难,“你还不如我爷呢。”
“我爷都卖了两个草莓了。”
“你爷手巧,我赶不上他。”李久福哎呀了一声,“你不要说话。”
“我又忘记勾到第几个扣了。”
赵秀英笑道,“非得为难自己干什么?还糟蹋毛线。”
“你看村里那些男人勾的,像是没长好的草莓,歪瓜裂枣的。”
云善听了嘿嘿笑。
赵秀英觉得他有意思,“云善是不是都嫌不好看?”
云善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李爱波伸手拨了下云善脑袋顶上的红毛线球,“你还懂了?”
“我懂。”云善歪着脑袋看李爱波,笑眯眯地说,“有的小草莓丑。”
屋里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李久福有些不服气,“爱军今天还勾了个好看的。人家都能勾出来。一样的步骤,我不相信我勾不出好的。”
他继续跟毛线较劲。
到7点了,小丛喊云善回家学习。
云善推亮带来的手电筒。
李爱波送他们三个到屋后的路上,看着手电筒的光一直往西边移动。
等李爱波从县里回来,妖怪们知道了段宝剑租的店铺是什么样的了。
“两间房,还挺宽。左边门边摆了鞋柜卖皮鞋。皮鞋柜子最上面铺了块布,摆了些卡子。”
“右边门口摆了装平菇的筐。有新鲜平菇,也有炸好的平菇。”
“衣服都挂在墙上。”李爱波给妖怪们形容他看到的“云灵山服装店。”
“去店里的人多吗?”坨坨问。
“多。”李爱波说,“我们就在那呆了一会儿,有人买卡子,有人买衣服。”
“段叔说每天都能卖出去些东西。”
“就是租金贵。两间房,一个月租金就要10块钱!”
“等我们下次去县里的时候也去他家店里看看。”坨坨道。
赵大伟在李家村又玩了一天,听说乡里第二天要逢集了,他才回家。
没想到转天傍晚,赵大伟又回来了。
“卡子好卖,卡子好卖。”赵大伟满面红光,十分激动,“一上午,40个卡子都让我卖出去了。挣了2块钱!”
这次他胆子大了些,带了20块钱来,挑了卡子,还听了李爱波的话买走了5个小草莓玩偶。
小草莓的产量不高,村里人都在慢慢练手。多的是失败的成品。
坨坨把丑的小草莓串成一串,挂到红辣椒旁边。都是红红的,很喜庆。
他串了好几串,让兜明把小草莓挂到屋里其他地方。
屋子里有了红色就有喜庆的感觉,让踏进屋子里的人心情跟着明媚起来。
林老师发现一年级最近有很大变化。以前交作业老大难的那几个学生最近都没再拖欠过作业。
不仅按时交了作业,他们写作业的态度还十分端正。
这让林老师十分奇怪,不知道这些学生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在她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中从来没遇到过。
林老师问了教语文的齐老师那几个学生语文作业的完成情况。
“最近都写得很好。”齐老师笑着说,“这些孩子开窍了。”
开窍?林老师是不信的。根据她的教学经验和人生经验,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林老师在下午自习课上,把那几个同学叫到办公室问话。
班里的同学们盯着林老师和几个同学走出教室,又去看讲台上的坨坨。
坨坨捏着铅笔,歪着脑袋看向教室外,蹙着眉头想这几个学生犯了什么事,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
在坨坨的“威胁”下,最近一年级的同学们又听话,学习还认真。
有的同学说,“他们是不是犯错了,坨坨要不给他们勾毛线花了。”
也有同学想了又想后说,“他们最近没犯错。”
大家一时散了心思,小声地讨论起来。
邹冬冬、捅捅云善的胳膊,把云善的铅笔撞得往前滑了一下。
“干嘛?”云善头也不转地拿起橡皮,把那个字擦掉。
邹冬冬凑过来说,“坨坨会不会不给那几个同学勾毛线了?”
云善转头看向邹冬冬,“我不知道。”
他把橡皮放到自己和邹冬冬的桌子连接缝处,“用我的橡皮。”
“知道了。”邹冬冬已经习以为常。
开学不久后,在云善的要求下,他一直都用云善的橡皮。他已经帮云善擦圆了4块橡皮。
“最近又没考试,他们犯了什么错?”邹冬冬小声地说着话。
云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些同学没有上课讲话被老师捉住,也没有上课勾毛线。课代表每天都来和坨坨汇报,没有不交作业的同学。
云善和邹冬冬看着门口,不知道林老师为什么把那几个学生叫出去。
一年级的同学们在教室里胡乱地猜想着,坨坨喊了一句,“别讲话了,赶快写作业。”
小孩们都闭上嘴巴,抓紧写作业。写完作业就掏出毛线勾花。
老师办公室里,林老师和那几个学生说话,“最近大家表现得很好。”
本来十分忐忑的学生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不是要训他们的吗?
“大家最近作业都按时完成了。”林老师说,“我批改了作业,你们都写得很认真。”
“同学们要再接再励。”
说完表扬和鼓励的话,林老师转入正题,“最近有什么事吗?大家学习激情高涨?”
同学们面面相觑,后来有个同学说,“坨坨带我们勾毛线花。他说得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就不让勾毛线了。”
另一位同学补充,“勾一个毛线花能挣2分钱。”
“考试不及格,一个星期不让勾毛线花。”
“原来是这样。”林老师终于知道原因了。
挣钱对小孩们的吸引力可比上学大多了。尤其是现在小孩子们根本没处挣钱。
林老师想了片刻,觉得坨坨让学生们勾毛线不仅让同学们挣钱,还让大家好好学习,是件一举两得的事。花坨坨还真是个合格的学习委员!
“那你们得好好学习,争取这个月的月考及格,好好勾毛线花。”
几个同学点头如捣蒜。没有哪个小孩子想错过挣钱的机会。
林老师让他们回教室,其他老师说起话,“你们班的花坨坨可真有主意。”
齐老师笑起来,“是个好孩子。”
那几个学生回到教室,不等坨坨问,他们主动说,“林老师表扬我们了。”
“表扬你们什么?”坨坨好奇道。
“表扬我们最近作业写的认真。”
“还问我们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把勾毛线花的事说了。”
“林老师让我们这个月好好月考,争取及格。”
那几个同学争先恐后地把林老师的话交代出来。
底下的同学们也小声说着话,“我就说他们没犯错吧。”
“那他们可以继续勾毛线花了。”
坨坨见他们没犯错,就没说什么。转头让大家安静。
现在好多人都写完作业了,正拿着钩针勾花。
那几个同学回到位置上,和周边同学说了几句话。看别人都在勾花,他们赶紧低头写作业。
小丛最近忙着打版做风衣。他以前见过的风衣多,杂志上也有风衣。
小丛还画了画,想了好几天,才开始动手做衣服。
他们这一群人里男模特好找。花旗、西觉、兜明、李爱诚、李爱波都能做男模特。女模特只有秀枝一人。
小丛比量着花旗的和秀枝的身材做了男女风衣。
秀枝头一回穿这样的衣服,很是新奇。她自己的黑色裤子不搭,小丛让她换了一条牛仔裤。
赵秀英站在旁边夸,“这一打扮,跟电影里的女演员似的。”
秀枝平常常扎的两个大辫子被赵秀英梳成一根缀在后背上,倒是没有平时那么显老了。
李爱波嗑着瓜子说,“难怪明星要穿这种衣服,真好看。”
不说秀枝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变得好看了不少。
就连平时穿衣服更不讲究的花旗穿上风衣,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明东霞说,“花旗要穿这身衣服出去走一圈,不愁找不到媳妇儿。”
花旗个头高,人也帅,一张脸冷冷的,看起来有些酷x和拽,一点不比电影明星差。
不过他从来不讲究,在家穿得最多的衣服就是胸口绣了小橡树的饮品店工作服。
李爱波看花旗穿得好看,眼馋得很,让花旗把衣服脱下来给他试试。
李爱波穿到身上,明东霞笑着说了一句,“也好看。”
李爱波照了镜子,扒扒头发,觉得自己没有花旗穿得洋气。他身上没有花旗的那股“劲”。
坨坨放学回来,看到穿着风衣,高大帅气的花旗。他立马跑去磨着小丛也给他做一件风衣。
云善仰头看花旗,跑去拿了相机过来,给花旗照了照片。“花花真好看。”
花旗最是受用云善的夸赞,他自己也觉得这身衣服穿得不错。
云善摸摸花旗的衣服。从后面把花旗的风衣掀起来,人躲到进去,抱住花旗的腿。
他自娱自乐地说,“我藏起来了。”
坨坨在后面打云善的屁股。
由于云善脸捂在衣服里,看不到谁打他,他问,“谁打我。”
坨坨,“兜明。”
兜明直接踢了坨坨的屁股一脚,“是坨坨。”
坨坨捂着屁股怒瞪兜明。
兜明也瞪起眼睛,“你瞪我?”
坨坨,“哼!”
云善从衣服里钻出来,花旗脱了衣服放到沙发上。
云善跑到沙发上站着,拿了花旗的衣服穿。
大人的长风衣,对他来说十分大。云善两只手插在袖子里伸不出来,风衣后摆也拖在沙发上。
“花花。”云善喊花旗,“我也好看吗?”
花旗转头,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并不帅气,但是很可爱。
他勾起嘴角,“好看。”
西觉拿走云善挂在脖子下的相机,走远了几步给云善拍照。
云善对着镜头咧开嘴笑。他觉得自己现在和花旗穿风衣一样。一定是高大!帅气!
坨坨跑到沙发边拽着风衣后摆,掐细了嗓音,学着以前电视里看到的太监公公喊,“摆驾——回宫——”
兜明呲着牙笑,小丛也笑。
花旗和西觉忍俊不禁。
云善回头问,“去哪?”
“娘娘,回卧室。”坨坨继续掐着嗓子喊。
“为什么要叫我娘娘啊?”即使不懂,云善也下了沙发,手裹在袖子里,坨坨在后面抬着风衣下摆,两人往卧室去。
到了卧室里,云善又问坨坨,“回卧室干吗?”
“我就说一下。我们来玩扮家家。”坨坨说,“把衣服给我穿,你帮我抬着后面,别让衣服拖到地上。”
“好。”云善把风衣脱下来给坨坨。
坨坨抱着衣服带着云善去书房,两人把卡子往坨坨头上卡。蝴蝶、玫瑰花,不管什么卡子都卡头上。把坨坨头发上卡满了卡子,打扮得花枝招展。
坨坨这才满意,穿上风衣。云善在后面给他抬衣摆。
坨坨装模作样地走出去。
他清清嗓子,“小云子。”
云善看着坨坨的背影没有反应。
坨坨又喊,“小云子。”
云善,“坨坨,你喊谁啊?”
“喊你。”坨坨转头说,“你现在扮演小太监,名字叫小云子。”
云善哦了一声,“太监是什么?”
“太监就是割掉小鸡鸡的人。”坨坨道。
云善说,“我有小鸡鸡。”
“我知道你有。”坨坨说,“这是扮家家。”
云善知道扮家家是什么。他说,“那好吧,我是小云子。”
坨坨带着云善走到兜明面前,伸手一指,“来人,把这刁民拖出去斩了!”
兜明脸上的笑容消失,轻轻一巴掌打掉了坨坨头上过多的花卡子。
坨坨大叫起来,声音也不端着了,“啊——我卡子掉了。”
“你会不会扮家家!”
“我现在是太后!我是太后!你不能打我。”
兜明想了想说,“我当刺客。刺杀狗太后。”
坨坨瞪大眼睛,“没有刺客。只有刁民。”他才不要当狗太后。
“有。”兜明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在坨坨胸口处,稍微用力把坨坨戳得身子往后倒,“狗太后被我戳死了。”
坨坨:他打开兜明的手,“我不玩了!你不会玩。没有刺客,只有刁民。”
“你已经死了。”兜明不紧不慢地说。
花旗嗤笑一声,觉得坨坨贱嗖嗖的,非得去招惹兜明。
坨坨捡起地上的花卡子,“我不和你玩,我和云善玩。”
他带着云善跑去卧室里,两个人玩过家家。
晚上李爱诚回家,赵秀英说起白天秀枝白天试穿风衣的事。“秀枝长得也挺俊,就是长了白头发。”
“白头发也不碍事,也不是老的。少白头也常见。”
赵秀英看向李爱诚,“是吧,爱诚?”
“少白头常见。”李爱诚说,“以前我们班里也几个。”
李爱波看了一眼赵秀英,又看了眼李爱诚。知道他妈还想撮合秀枝和他大哥。
赵秀英问李爱诚,“你看秀枝咋样?”
李爱诚勾开炉圈,伸头往里看了看炭火,“秀枝挺好的。”
星期六、星期天,李爱诚都能在妖怪们家里看到秀枝。那是个勤劳爱笑的姑娘。
“你也觉得好?”赵秀英脸上高兴,“秀才也挺乖的。”
李爱诚毫无察觉地嗯了一声,以为赵秀英只是和他闲聊。
“妈!”李爱波不赞同地叫了一声。秀枝都拒绝他大哥了。
赵秀英啧了一声,没再往下讲。
李爱诚回屋看书,李爱波拉着赵秀英压低声音说,“妈你真是闲着没事了。秀枝没答应和我哥相看,你还想在我哥面前提?”
“以前秀枝又不认识爱诚。知道他缺只手,心里会嫌弃。”赵秀英说,“我暗地里问过几回,秀枝都说爱诚人不错。”
“现在认识了,肯定不像以前那样嫌弃了。”
“你要是和我哥说了,秀枝再不同意,大哥多没面子。”李爱波说,“你要是在大哥面前说这事,你就先问好秀枝。”
李久福自打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小草莓,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闲着没事拿着毛线出去找村子里一堆男人一起勾毛线。比比谁勾得又多又好看。
现在李久福还在勾毛线,他赞同李爱波的话,“这事还得先谈秀枝的口风。”
“先别和爱诚说。”
“我知道了。”赵秀英说,“我找时间问问秀枝。”
一觉睡醒,坨坨睁开眼,屋顶上有复杂的榫卯结构,不是他们家简单的三角屋顶。
这是哪?
坨坨坐起来,看到周围没有人,身下躺着的床也是单人小床,不是他们家的大炕。
云善呢?花旗他们呢?
坨坨拿起放在凳子上的衣服,青色的衣服居然还是古代衣服。
难道,他们回去了?可是,回去不应该回云灵观吗?这又是哪里?
坨坨穿好衣服,打开门走出去。
走到一处院子里,里面形色匆匆的人正在搬着东西忙碌。
兜明挎着大刀站在院子里。
坨坨惊喜地一溜小跑过去,“兜明。”
兜明转头,“坨坨。你怎么才出现?”
“我刚醒。”坨坨问,“这是哪?”
“是皇宫。”兜明说。
“皇宫?”坨坨四下打量着,搬东西的人都和他穿着一样的青色衣服。有两个穿得不一样,说话时嗓子尖细,就像电视里的太监。
太监?坨坨一惊,那和他们穿着一样衣服的自己
他赶紧摸摸下面。下面
坨坨哭丧着脸,“我怎么变成公公了?”
兜明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睡觉之前扮太监?”
坨坨抬头瞪了兜明一眼,“我还扮了太后。我怎么不是太后?”
“这不公平!”
“你是什么?”
“我是带刀侍卫。”兜明摇了摇腰上挎着的大刀。
“云善、花旗他们呢?”
兜明说,“花旗现在是太后。”
坨坨:!他激动地喊,“凭什么?!”
“我才是太后!”
兜明还没说什么,听到坨坨声音的大太监喊了一句,“小坨子,来把这个拿到屋里去。”
坨坨没以为是喊他。
兜明憋着笑,正色道,“有人喊你。”
“什么?”坨坨转头看向大太监,瞳孔慢慢放大,小坨子是喊他???
兜明说,“你先去干活。”
“小丛说这是个角色扮演世界。我们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按角色来会挨打。”
“谁挨打了?”坨坨快速问。
兜明静默不语。
坨坨奇怪地看兜明,大太监又在一旁叫,“小坨子,你耳朵聋了?!”
“来了,来了。”坨坨跑过去。
大太监念叨着,“今晚,太后娘娘要举办晚宴。都仔细着点。”
“皇上和太后都在屋里,你手脚麻利点,放好了东西就出来。”大太监指挥坨坨搬一个大花瓶。
坨坨抱着大花瓶走进屋里,心想x着,这屋子和电视上的一样好看。不愧是皇宫。
“晚上多吃点。”
嗯?是花旗的声音。
坨坨抱着大花瓶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花旗和云善坐在榻上。
云善穿着明黄色的,绣着龙的图案。
坨坨睁大眼睛,云善是皇帝?
一旁的花旗披散着头发,只穿着白色的里衣。看起来倒是不像太后。
“坨坨。”云善跳下炕,“你怎么才出现?”
“云善。”坨坨兴奋地说,“你怎么变成皇帝了?”
“我不知道。”云善说,“我醒了就变成这样了。”
坨坨开心地说,“太好了。你是皇帝,我们就可以在皇宫里玩了。谁也不怕了。”
花旗突然笑了一声,坨坨和云善一起回头看他。
“某只人参精得偿所愿了。”花旗轻佻地说。
坨坨刚开始不明白,后来琢磨出意思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凭什么凭什么?!
门外的大太监小跑进屋,“启禀太后,启禀皇上,摄政王已到。”
花旗,“让他进来。”
看到皇帝拉着小坨子的手,大太监不明所以地看向坨坨。
花旗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还不走?”
“是是是。”大太监低头告退。
紧接着,西觉和小丛走了进来。
西觉穿着一件上好的蓝色衣服,高大又挺拔。
小丛穿着件淡青色的衣服,和坨坨身上灰扑扑的青色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像是电视里的小公子。
“谁是摄政王?”坨坨问。
“我。”西觉说。
“小丛呢?”坨坨又问。
“我是云善的伴读。”小丛说。
坨坨皱起眉头,不满地大声说,“凭什么我是个小公公?”
花旗坐在那,打趣道,“不是你要扮小公公的吗?”
坨坨气急败坏,“我要扮演太后!你起来,让我演太后!”
坨坨大叫着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旁边响起花旗不满的声音,“鬼叫什么?”
坨坨坐起身,模糊地看到他们好像在自家卧室。
他摸摸自己下面,立马开心起来,他没有变成小公公。
为了确实是不是真在家,坨坨跑下床握着小菠萝拉开灯绳。
花旗半眯着眼睛看向床下的坨坨,不知道小人参精发什么疯。
“我再也不要扮演公公了!”坨坨说。
花旗危险地看着他,阴恻恻地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癫?”
坨坨察觉到花旗不高兴,“咯噔”一声拉灭灯,他摸索着爬上床,嘴里还念叨着,“我再也不要做小公公了。”
躺下后,他睁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上方。
坨坨对西觉他们的角色没什么意见,对自己和花旗的角色有意见。他应该和臭黑蛇的身份对调,让臭黑蛇去做公公。他做太后。
这么一想,坨坨心里顿时高兴起来。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坨坨把他的噩梦说给云善听。
但是云善有很多听不懂的。他觉得好玩,坨坨的梦里都有他们。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坨坨说是“噩梦”。
赵大伟过几天就来李家村一趟。现在他买得小草莓更多,听说草莓好卖。这次赵大伟带了50块钱来,花了20买卡子,剩下40块钱都买了小草莓。
刘云最近也跟着学勾小草莓。她想和西觉多说些话套近乎,可西觉除了回答勾毛线的问题,其它时候都不怎么搭理她。
知道西觉家能带着大家挣钱,刘云想和西觉家套近乎,终于重视了那个她一直不待见的李爱聪。
家里要是吃肉,刘云会主动去李大志家喊李爱聪回家吃饭。
大人们的心思小孩子不懂,听到有肉吃,知道李久勇也在家,李爱聪一点不亏自己的肚子。刘云来叫,他就跟回去吃肉。
吃完饭一抹嘴,又跑回李大志家。
刘云这下子也不在李久勇面前说什么了,下回看到李爱聪还是笑脸相迎。
李久勇想留李爱聪在家睡觉,给3毛钱,这次李爱聪也不干了。他自己能挣钱,3毛钱就是15朵毛线花。他自己就能挣来。
小孩看不懂刘云的心思,赵秀英和明东霞都看得明白。
两人私下里说刘云是势利眼。以前那么欺负李爱聪一个小孩,现在知道李爱聪有用了,才想起来对人家好。
李爱波也在妖怪们面前说过这些话。
坨坨听到了对李爱聪说,“炒肉你就回家吃。你别管她。”
“我知道。”李爱聪说,“她根本就不会对我好。”
“我爸也出钱买肉了。我凭啥不吃?”
别的时候李爱聪算不上机灵,但是在吃饭的事上,李爱聪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又过了两天,是个星期天。
李爱诚赶了牛车送李爱波去县里。这次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光是卡子就装了满满两大麻袋。这次还带了许多小草莓去。
刘云一大早过来,找李爱波给李爱香托话,说是在家里也能挣钱了,让她回家来挣钱,别在外面干工作了。
等刘云走后,李爱波摇摇头,小声说,“她还以为李爱香是想挣钱。人家是出去躲她的。”
“谁能受得了她。”
李爱波看车上的东西多,左边夹着个麻袋,右边也夹着个麻袋,唱起了在磁带里听到的歌,“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坨坨被他逗得哈哈笑,“你后面还要背胖娃娃吗?”
“再背个袋子。”李爱波冲他挤着眼睛笑,“不然这么多东西拿不了。”
李爱波和李爱诚走后,坨坨跑去开了录音机,就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左手里拎的是玩偶小狗的耳朵,右手里拽的是玩偶小嘟嘟的尾巴。
唱到身后背着一个胖娃娃,坨坨把云善背起来。
坨坨吭哧吭哧地唱着,“后面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唱完了和云善两人一起笑。
两人在屋里又唱又演的,把赵秀英他们几个逗得直笑。
小丛做的三件风衣也被李爱波带去了县里,听说段宝剑打算把风衣挂在服装店的墙上,等春天的时候别人相中了来买。
105-110
同类推荐:
绿茶女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综英美]七分之一的韦恩小姐、
阳间恋爱指北[综英美]、
幼驯染好像黑化了怎么办、
死对头为我生崽了[娱乐圈]、
[综英美]韦恩,但隐姓埋名、
家养辅助投喂指南[电竞]、
[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