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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小掌门之八零年代生存记 190-195

190-195

    第191章


    “云善,吃饭了——”坨坨站在跑道边大声喊。


    云善抹掉脑门上的汗,对一起踢球的王家村小孩说,“不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我们明天再来找你玩。”王家村小孩道。


    云善点点头,抱着足球走向坨坨。


    王家村的小孩们顺着木板桥过小沟。


    坨坨站在小沟边喊,“你们路上别玩了,快点回家吃饭。”


    “知道了。”小孩们应着声往北面跑。他们要跑到后面村里的路上。


    云善一手搂着足球,一手擦脑门上的汗。他在足球场上跑了好一会儿,现在后背的衣服都是湿的。


    “相亲会后,又有人谈恋爱了。”坨坨兴奋地告诉云善。


    “谁呀?”云善好奇地问。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家。


    把足球放下,云善去脸盆架那洗手。


    今天下午他刚换的衣服又玩得脏兮兮了。


    花旗瞧他还是一脑门汗,“晚上洗澡吧。”


    “谁洗?”云善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你洗。”兜明肯定道。除了云善,花旗可不关心谁洗澡的事。


    拿起筷子,云善哦了一声。


    “云善的衣服是你洗的?”坨坨问小丛。


    今天下午坨坨在外面玩了一下午,也才刚回家。看到云善中午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晾起来了。


    “不是我。”小丛咽下嘴里的馒头说,“花旗洗的。”


    坨坨瞧一眼花旗,什么也没说,继续吃自己的饭。


    云善笑眯眯地凑到花旗跟前,“花花洗衣服呐?”


    “嗯。”花旗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花花真勤劳。”云善亲亲热热地夸奖。


    花旗嘴角刚往上提起来,坨坨来了一句,“我还天天洗衣服呢。”


    嘴角拉平了,花旗转头冷冷地看了坨坨一眼。


    坨坨皮一紧,赶紧低头扒饭。心里后悔自己嘴快说花旗干什么,让他高兴高兴呗。省得花旗不高兴了,看他也不顺眼。


    “坨坨也勤劳。”云善歪过来,拍拍坨坨的胳膊。


    坨坨抬起头偷瞄花旗,看到他在吃饭,就冲云善挤眉弄眼。


    云善哈哈哈哈笑起来。


    等花旗往这边看,坨坨又立马低头吃饭。


    春天了,天越来越长,下午5点半外面还亮着。现在得5点多才会黑天。


    云善被小丛叫进书房做功课,坨坨在外面给花旗他们讲他在晒谷场听到的八卦。


    外面天彻底黑了,李爱波走进院子,瞧见云善在窗户下看书,小丛坐在桌子边。


    他走过去敲敲窗户玻璃。


    云善放下书,爬上桌子打开窗户,开心地叫,“爱波~回来啦!”


    “今天咋这么晚做功课?”李爱波探头看一眼云善的书。


    “你还看竖排的书?”


    “嗯。”云善跪在桌子上笑,“我上午出去玩了。下午看相亲了。”


    “你天天还挺忙。”李爱波笑道。


    “别打扰云善了。”李爱诚说,“进屋吧。”


    坨坨听到动静,拉开堂屋的门探头出来,瞧见是李爱诚和李爱波,赶紧问,“买到店铺了吗?”


    “买到了。”李爱诚推门进屋。


    李爱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给西觉,“西哥,这是那店铺的样子。”


    坨坨凑过去看。看见纸上是店铺的平面图。画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标着数字。


    西觉盯着图看了好一会儿,又给其他妖怪们看。


    花旗大致看了一下,兜明就只草草瞧了一眼,纸就传到了坨坨手里。


    西觉要这平面图是打柜子用的。市区里新开的店铺是云灵山服装第一个专卖店,妖怪们打算好好装修这个店铺。


    说是专卖店,除了卖他们做的衣服,还有霍然那边的东西,还要卖平菇。其实和段宝剑家现在的杂货铺差不多。都是有啥卖啥。


    但是妖怪们打算把卖衣服的部分装得大一些。显示出这还是个专卖店。


    “房子不在正街上,稍微偏里一点。之前都是他们自家住,没租出去过。”李爱诚说,“屋子里地面平整,就是墙得重新收拾。”


    “过几天爱波要去北方。收拾墙的事我就托冯英石家的人帮忙做了。”


    本来这事让西觉他们做最好的,他们有时间,西觉又有手艺。


    但是李爱波说他们肯定不会干,“原先西哥去杨家村给人家打家具,中午不嫌费事,每天都骑车来回一趟回来吃饭。”


    “自从云善上学了后,西哥他们平时都不出去了。要出去都等周末,云善不上学的时候带着云善一起出去。”


    “你哪回见过他们不和云善一起的?”


    李爱波这样说了,李爱诚当机立断就托冯英石他们帮忙。


    西觉现在听李爱诚说这事,只点点头,“明天得去买些木板。我打些柜子出来。”


    “木板让我爸去寻思。”李爱波道。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善高高兴兴地跑到沙发边问,“你们说什么呐?”


    坨坨,“说市区新买的店铺。”


    李爱诚笑着问,“云善做完功课了?”


    “嗯。”大家都坐在沙发上,云善爬到西觉怀里坐着。


    除了收拾墙,要打什么柜子放在哪,哪个区域卖衣服,哪个区域卖鞋,大家都一一商量了。


    云善睁着大眼睛,跟着听了好一会儿。他坐不住了,跑去书房拿了自己的铅笔盒和刨笔刀出来。


    明天他要去上学了,西觉还没给他削铅笔。


    “我自己能削铅笔了。”云善对着西觉晃晃手里的刨笔刀,开心地说,“明天去学校,我要给邹冬冬削铅笔。”


    西觉一边听着李爱波他们说话,一边瞧着云善把铅笔塞到刨笔刀里使劲地卷啊卷。


    云善坐在小板凳上,干得很认真。


    他把卷下来的笔屑抖进垃圾桶里,把铅笔拔出来瞧了瞧。


    看到笔尖还有些粗,他又把铅笔塞到刨笔刀里x使劲转了几下。


    再拿出来时,看到尖尖的笔尖,他才满意,高高兴兴地捏着铅笔给旁边的西觉看,“好啦。”


    西觉点点头,云善换了根铅笔继续削。


    李爱波他们已经说到毛线花的事了。


    “明天再去学校收一趟,已经就不用再去收了。”李爱波说。


    坨坨点头,“我今天听宁小春说,毛线已经用光了。”


    “再等个半年,这生意又能做了。”李爱波可惜道,“就是不能全年做。”


    李爱诚开口说,“正好大家趁这个时候收拾地里的活。”


    “地里的活就集中在这几个月。忙完了地里的事以后,勾毛线的活差不多就能接上。”


    “也是。”李爱波点头。


    停了片刻,李爱波又有些兴奋地说,“这回我可要带些从白城买来的东西去青城卖。”


    “除了卖些东西给大哥的同事们,我还剩不少从白城带回来的东西。”


    “北方远一点,东西应该可以卖得贵一点。然哥是这么说的。”


    李爱波本来门路就比段宝剑少,又专门留着东西准备去北方多挣点钱。之前根本就没卖出去多少带回来的东西。


    “电子表我还有3块呢!之前在白城15块钱买的一块,到咱们这卖25。我准备到青城卖30一块。”


    “这样3块表就能多挣15块钱!”


    李爱波高兴地说着自己的计划。除了表,可还有不少东西。要是按照计划实施,这一趟,光是卖这些东西他就挣200多块钱。


    要是再加上其他的,算来算去,他这一趟得挣一千多!


    这次买货,他们可一点没借别人的钱。挣来钱到手就能分了,不用还账。


    李爱波越想越兴奋,连声音都压不住地高兴,“这回去青城,咱们肯定能挣很多钱。”


    云善正在削铅笔,听到这话抬头看看李爱波,然后扭头看花旗。


    “挣钱买拖拉机啊?”


    云善还惦记着这事呢。


    “你家又没地种,买啥拖拉机。”李爱波不懂他小小年纪的,怎么总惦记拖拉机。


    “开拖拉机出去玩。”云善道。


    “买。”花旗毫不犹豫。


    云善高兴了,咧着嘴巴笑,一边转着铅笔,一边快乐地小声念叨着,“买拖拉机,买拖拉机,买拖拉机喽~”


    坨坨也高兴,“以后我们可以坐拖拉机去县里玩。”


    “还能坐拖拉机去赶集。”


    “嗯。”云善眼睛亮晶晶的。


    花旗摸摸云善的圆脑袋。瞧着云善高兴的小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高兴。


    “真买?”李爱波看向花旗。


    花旗点头。


    李爱波张嘴想劝,花旗家也没地,买拖拉机真的不合算。但是一想云善的话,“开拖拉机出去玩”,他觉得花旗他们还真的能干出这事。买个拖拉机就为了方便出去玩。


    李爱波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说劝人的话。


    坨坨和云善高兴,两人一唱一和地唱起歌。


    坨坨,“云善~”


    云善,“啊哈~”


    坨坨,“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云善~”


    云善,“啊哈~”


    李爱波和李爱诚听了直发笑。


    李爱波好笑地问坨坨,“你唱情歌给谁听?”


    “云善呗。”坨坨摇头晃脑地继续唱,云善十分配合,哼哼哈哈地很有节奏。


    李爱诚又问什么时候给风城送衣服。


    “现在没那么多衣服。”小丛说,“等这个月结束才能攒下一些衣服来。”


    小丛打算再开模板做衬衫、裙子。拉去风城卖的衣服得讲究款式。


    说了好一会儿话,李爱波抬起手腕,看到电子表上显示晚上8点半了。他站起身说,“8点半了,回家睡觉了。”


    他和李爱诚回家,云善和坨坨两人打手电筒送他俩。


    说是送,也没跟着走。就是两人站在后面路上,用手电筒往前照。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坨坨才说,“回家吧。”


    小兄弟俩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洗澡的时候,云善边洗澡边唱歌。


    花旗坐在沙发边,瞧着云善站在盆里,拿着个毛巾上下拉着自己搓背。


    脱了衣服,云善的肚子就显出大了。


    坨坨在后面,“啪”地一声打得云善的屁股肉颤了两颤。


    歌声停下,云善捂住屁股回头看坨坨,“干嘛呀?”


    坨坨又去摸他的肚子,笑嘻嘻地说,“云善,你真是前凸后翘。”


    小丛听了坐在沙发边笑。


    云善看看小丛,不知道他笑什么,有些茫然地看向坨坨,“什么凸?”


    坨坨把肚子挺起来,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前面凸了吧?”


    然后他又努力撅起屁股,拍了两下自己的屁股,“后面翘了吧?”


    “前凸后翘了吧?”


    “哈哈。”


    云善学着坨坨的样子,挺挺肚子,又撅撅屁股,跟着一起乐呵。


    他今天中午睡觉时间长,现在还很有精神。


    等坨坨也洗完澡,云善把自己的脏袜子丢进洗澡盆里。然后又把坨坨的袜子捡了也丢进去。


    他跑去西觉身边,蹲下来扒西觉的袜子,“我要洗袜子了。”


    “你帮我洗?”西觉十分惊讶。


    “嗯。”云善脱掉西觉的鞋子,拽掉西觉的袜子。


    西觉默默地提起脚,看着蹲在自己身边小小的人儿忙碌。就这一会儿,心里满是欣慰、高兴。


    花旗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云善,什么也没说。


    他瞧见云善拎着西觉的两只袜子丢进洗澡盆里,看见云善走向他,欢快地叫,“花花。”


    花旗心里十分喜悦,他猜测云善也是要给他洗袜子的,强压着声音和往常一样平稳地应了一声。


    等云善蹲在他面前,花旗的语气终于透出一点欣喜,“你也给我洗袜子?”


    “对呀。”云善已经要开始帮他脱鞋子。


    花旗抬起脚方便云善脱鞋脱袜。左边脚上鞋袜都脱掉了,他又主动抬起右边脚。


    云善扒完花旗的袜子,又要给兜明和小丛脱袜子。


    兜明和小丛没让他帮忙,很自觉地把袜子脱了交给他。


    然后一家人就光脚趿拉着鞋子蹲在澡盆边,瞧着云善洗一盆袜子。


    云善拎起一双大袜子,又把自己的小袜子放在上面比了比,得出个结论,“嘟嘟的脚真大。”


    最大的袜子是兜明的。他有一双大脚。


    “他的脚什么时候都大。”坨坨说,“老虎的脚就是很大。”


    兜明没有反驳。人类把他和西觉的原型都分类为猫科动物。但是相比于西觉,他的四肢更粗大。


    云善认真地搓着袜子。


    看到小丛和坨坨的袜子了,他把两只袜子放到一起比。发现坨坨和小丛的袜子竟然一样大。


    但是他不说袜子一样大,他问小丛和坨坨,“你们穿一样大的鞋子呀?”


    小丛点点头。


    坨坨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和小丛的人形脚是差不多大的。伸出左脚对小丛说,“咱俩比比。”


    小丛伸出右脚,和坨坨的脚贴在一起。袜子都是小丛做的,小丛心里都有数。


    大家一起低头看,坨坨的脚和小丛的脚真的一样大。


    洗到西觉的袜子,云善瞧见他左边脚的袜子底部坏了个洞。


    他不忙着洗袜子,又忙着去抠洞了。


    手指头前端都已经钻到洞里了,云善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抠袜子,小洞会变成大洞,他赶紧缩回手,拎起坏掉的袜子说,“补补。”


    西觉嗯了一声。本来这双袜子坏了,他没打算补。坏的地方在脚底,补了踩着也不舒服。


    但是现在云善给他洗袜子了。西觉觉得这双袜子还可以再多穿几次。


    最后洗的是花旗的袜子。


    他的袜子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平平无奇的一双黑色袜子。


    云善认真地把这双袜子也搓了搓。又换了两回水,把几双袜子一起漂了两遍。


    “好啦。”他把袜子一双双拧干,先晾在盆边。


    等5双袜子都拧干了,云善把所有袜子抓在一起要拿出去晾。


    妖怪们趿拉着鞋子跟出去看。


    云善把5双袜子挂在两个衣撑上,“嘟嘟,挂上去。”


    他够不着晾衣杆,得请兜明帮忙。


    兜明把两个衣撑挂在晾衣杆上。


    大家盯着那两串还在晃的袜子,心里的感觉十分奇异。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云善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偶尔能体会一把。


    成年人类总会说,孩子长大了。


    孩子长大了,包含了许多感慨吧。就像他们现在想的这样。


    云善又从一个只会躺着的小肉蛋子长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崽子。他渐渐开始有许多问题,会说出让妖怪们无法理解的话。


    哦,现在,云善会主动帮他们洗袜子。


    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躺在炕上,妖怪们都在想着云善的事。


    坨坨对云善的成长没有那么多感慨。他x在炕上和云善说今天17岁小伙子相亲的事。


    李家村里还有些15,15岁的姑娘。因为她们岁数,没有来相亲。


    “他可以等几年再来相亲。”坨坨是这么认为的。


    云善显然赞同坨坨的话,“他小,人家不跟他一起玩。”——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第192章


    坨坨和云善两人翘着腿,趴在枕头上,一个数铅笔,一个数红布。


    两人在炕上玩了好一会儿也不睡觉。


    其他妖怪们都闭上眼睛了,只有他俩在炕上闹。


    云善把数好的铅笔放进枕头前面的小筐子里,从坨坨身上爬过去,坐在西觉身边。


    看到西觉闭着眼睛,云善趴到他脸旁小声喊,“西西?”


    西觉睁开眼。


    云善立马咧开小嘴笑起来,“你没睡觉呀?”


    “还没睡着。”西觉依旧躺着。


    云善的手在西觉胳膊上捏了捏,又喊了一声,“西西。”


    西觉,“嗯。”


    “爸爸。”


    坨坨,“嗯?!”


    所有妖怪惊得睁开眼。


    西觉眼睛都瞪大了。那一瞬间,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喜悦。一下子充得太满,以至于喜悦要往外冒。


    花旗“蹭”地一下坐起来。


    “云善,你干吗叫西觉爸爸?”坨坨大声问。他也坐起来,凑到云善脸边,盯着云善看。


    “我就叫叫。”云善对坨坨说,“我没有爸爸。”


    “西西是男的,可以叫爸爸。”


    坨坨想到上午云善在南河边和别的小孩聊天的事了,今天那个小孩猜西觉是云善的爸爸。


    不过云善当场否认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叫西觉爸爸。


    花旗坐在后面,期待地看着云善的背影。


    但是云善并没有说下一句,比如,“花花是男的,可以叫爸爸。”


    花旗正襟危坐地等待着云善转过脸来。


    “不是男的就是爸爸。”坨坨坐在云善身边说。


    云善躺在西觉身边,枕着西觉的胳膊,看向坨坨,“我知道呀。”


    “西西是家里人。”


    西觉抓着云善的一只小手捏了捏,从云善口中听到“爸爸”这个词真的很奇妙。


    妖怪们作为云善的养育者,从来不在乎称呼。他从来没想过让云善喊他爸爸。


    可真当云善叫出这两个,他突然明白了人类之间称呼的奇妙。


    因为这两个字,会很开心。很奇妙,真的很奇妙。


    兜明想了想,觉得很奇怪。如果云善叫他爸爸,那想想就觉得很奇怪。


    “你不要叫我爸爸。”兜明这么对云善说。


    云善还没说话,坨坨先嫌弃地“咦——”了一声,“兜明你怎么好意思的?”


    “云善干吗要喊你爸爸?”


    兜明,“就是觉得奇怪,我才不让与云善叫的。”


    “我不叫嘟嘟爸爸。”云善大声说,“嘟嘟是哥哥。”


    “大家都叫你哥哥。”


    他又补充一句,“我叫嘟嘟。”别人叫兜明哥哥,他叫兜明嘟嘟。他和别人还不一样。


    兜明点点头,不叫爸爸就行。


    小丛看到花旗殷切的目光,他抿了抿嘴。想起了之前对徐南撒的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云善要是叫他爸爸,那就太奇怪,太别扭了。


    花旗见云善一直没提他,他清了下嗓子,嘲讽地对兜明说,“你也能当爸爸?”


    兜明看一眼花旗,不作声。他和坨坨不一样,他从来不和花旗呛声。


    云善又说,“嘟嘟不是爸爸。”


    云善只喊了一声“爸爸”,侧躺在西觉身边,拿手拍西觉的肚子。


    他可能觉得很有意思,自己哈哈哈地笑。


    刚刚说的话,显然没把云善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花旗等啊等,也没等到云善主动到他跟前说话。


    他忍不住说,“云善,不睡觉了?”


    “睡觉。”云善爬起来,从前面往回绕,踩了一脚坨坨的枕头跑到自己睡觉的位置躺好。


    坨坨捶打了两下枕头,把它理平后才躺下来。


    除了花旗,大家各自躺回炕上。


    花旗瞧着云善闭上眼睛了,没有半分有话对他说的样子。


    “云善,你睡觉了?”花旗不死心地问。


    “嗯。”云善闭着眼睛说,“我睡觉了。”


    花旗看着云善胖乎乎的脸蛋,疑惑地想,为什么云善不叫他爸爸?


    花旗躺下。云善却又睁开了眼睛,欢快地喊,“好吃的小菠萝关灯。”


    声音里分明还没有睡意。


    炕上有动静,兜明下了炕,拉了灯绳,屋里瞬间黑了下来。


    云善扭了几下,蹭到坨坨边上,手在坨坨身上胡乱摸。


    “干什么呀?”坨坨问。


    云善立马笑着滚到花旗身边。他还在和坨坨闹。


    “我要睡觉了。”坨坨说,“云善你不要碰我了。”


    “你也躺好睡觉。明天我们要去上学。”


    “睡得晚起不来。”


    “好。”云善闭好眼睛。


    没一会儿他就不动弹了。


    花旗知道云善睡着了。


    他盯着屋顶,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地想为什么云善不叫他爸爸?


    想来想去,都要觉得没道理。云善都喊西觉了,怎么不喊他呢?


    夜深了,花旗还躺在炕上沉思。他把云善从小到大的事情想了一遍,又把云善变小后长到现在的事情想了一遍。


    都叫西觉爸爸了,怎么不叫他?


    然后他又想,小崽真的长大了。竟然还会叫他们爸爸了。


    虽然云善没有直接开口叫花旗,花旗也高兴了半晚上。


    第二天早上,云善洗漱完擦雪花膏。


    花旗招他过去。


    云善搓着脸走到花旗跟前,仰起头看他,“花花?”


    早上洗得干干净净,云善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连眼神也是清澈干净的,


    花旗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好意思。“云善,你怎么叫西觉爸爸?”


    “昨天在南河,有个小孩问谁给我包的铅笔花。”云善说,“我说是西西包。”


    “他问我西西是谁。说西西是我爸爸。”


    “我说不是。西西就是西西,我没有爸爸。他不懂。”


    “西西是个男的,可以叫爸爸。我就叫了。”


    云善说得有些乱,花旗理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云善觉得自己没有爸爸,西觉是个男的,所以可以叫西觉爸爸。


    怪不得云善没喊他。原来昨天就没提到他。


    花旗很后悔,早知道自己也给云善包铅笔花了。这样昨天云善也能喊他一声爸爸。


    尽管花旗很想让云善也叫他一声,但是他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他委婉地说,“我也是个男的。”


    云善仰着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花旗。“我知道呀。”


    “我们都是男的。”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花旗悻悻地摸摸鼻子移开视线,“去玩吧。”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花旗不好意思直接和云善说。


    云善可不懂他现在复杂的心思,颠颠地跑去院子里看蔷薇花。


    他每天早上都会蹲在院子里看一会儿蔷薇花。


    坨坨别在卧室门口,听到了花旗和云善的全程对话。


    等云善出去了,他也往外跑。经过花旗身边时,看也没看花旗。


    他径直跑去厨房找小丛说话。


    “小丛。”坨坨兴奋又八卦地小声说,“我刚刚听见花旗问云善为什么要叫西觉爸爸。”


    “花旗肯定也想让云善叫他爸爸。”


    小丛很同意地点点头。他觉得花旗肯定有那种心思。“他让云善叫了吗?”


    “没有。”坨坨摇摇头,“云善说完,他就让云善出去玩了。”


    “他怎么不让云善喊他爸爸?”


    “云善一直都是我们养大的,叫爸爸又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云善也没有爸爸。”


    “人类小孩都有爸爸妈妈。”


    小丛觉得也没什么。云善喊花旗爸爸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西觉一大早起来用木头给云善雕了个小鹿。


    云善很高兴,回屋翻出九色鹿的小洋画,对西觉说,“西西,做个九色鹿吧。”


    今天云善就不叫爸爸了,还是叫西觉西西。


    “嗯。”昨天晚上西觉已经感受过云善喊他爸爸了。他不纠结这个,云善愿意喊他什么都行。


    李爱聪吃完早饭跑来找云善、坨坨他们一起上学。“你们不和我一起上学,我都和李爱和一起走了。”


    “我们终于又一起上学了。”李爱聪是高兴的。


    坨坨没有书袋,篮子里装着今天上午的零嘴,跟在李爱聪和云善后面跑。三人快快乐乐地上学去了。


    兜明出发得晚一点,不过也很快到了学校。这是上半年他们最后一次在学校收毛线花了。


    这批货拉回去得赶紧加工,后天李爱波就要去青城了。


    西觉照着小洋画给木头小鹿上色,花x旗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发现,西觉很会讨云善欢心。


    西觉总是会不时地给云善做点东西玩。小崽子可不就喜欢玩吗?


    云善经常带着西觉做的东西,别人一问,云善肯定得提起西觉。别人有什么想法说给云善听,云善肯定也会琢磨。


    花旗在心里给西觉暗自下了个定义“心机豹”。即使知道西觉不是那样的妖怪,此刻花旗是嫉妒的。嫉妒会让妖失去理智。


    小丛瞧见花旗脸色不好,拿上肚兜,快速地说,“我去晒谷场看他们干活。”说完就跑走了。


    花旗的心情显然不太美妙。小丛不想留在家里,他打算等中午再回来。


    西觉涂了会儿颜色,总感觉花旗在盯他。他转头,发现花旗果然盯着他,目光冷冷的。


    “你看我干什么?”西觉问。


    花旗没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


    西觉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见花旗不说话,他索性继续干自己的事。


    花旗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也该给云善整点东西。他不会做木雕,但是他会做饭。


    对,做饭!花旗走进厨房,很快厨房里响起使用锅碗瓢盆的声音。


    西觉奇怪地看向厨房,不知道花旗一大早的脾气是冲谁。坨坨今天早上没得罪花旗。其他妖怪更没得罪花旗。


    弄好了小鹿,西觉继续他做模板的活。


    花旗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一阵子,拎了个篮子出来。


    进屋看时间时,看到西觉放在板凳上晾着的木头小鹿,他又哼了一声。


    进屋看时间已经9点多一点了。花旗知道云善上午第二节下课时间是9点40。


    他挎着装满食物的篮子出门。心里想着,谁不会讨云善欢心?


    他决定以后每天都接送云善上下学,再给云善送吃的。


    第二节课下课,余老师亲切地站在讲台上对云善和坨坨说,“要是有不会的就去办公室问老师。”


    “你们俩别不好意思。”


    云善和坨坨点头。


    余老师拿着课本出教室,看见花旗拎着篮子站在外面,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花旗点点头,“你好。”


    余老师以为花旗会有话对她说,没想到花旗打完招呼就没看他,而是看向教室里。


    余老师笑笑主动说,“云善和坨坨将近一个月没来上课,落下了许多课程。他俩年纪小,家长得多关心他们。”


    花旗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话说。


    余老师冲他笑笑,拿着课本离开了。


    班里的同学们都认识花旗,大家都喊云善和坨坨,“花哥来了。”


    “嗯?”坨坨刚把饭盒从篮子里拿出来准备吃东西,一转头瞧见花旗拎着篮子站在教室外面。


    他惊讶地说,“花旗怎么来了?”


    云善已经跑出去了,“花花。”


    别管花旗因为什么来,云善在学校看到花旗很高兴。


    “给你送点吃的来。”花旗掀开篮子,里面装了许多吃的。


    炸平菇,手工辣片,葱油鸡蛋饼,小酥肉,面果子。还有一颗糖。


    云善抓出糖。


    花旗说,“今天上午能多吃一块糖。”


    “好。”云善特别高兴地把糖装进兜里。


    一年级的小孩们挤在教室门口,看着篮子里的好吃的,十分羡慕地看向云善。


    “云善,花哥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林华的声音很大。


    花旗把篮子给云善,“拿去屋里吃吧。”


    “我回家了。”


    “哦。”云善拎着篮子看着花旗离开。


    坨坨走过来,瞧着花旗的背影,奇怪地说,“他不是看见我和小丛早上做饭了吗?”


    “怎么突然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以前都不见花旗送东西来。”


    云善哪里知道。他不想这回事。有东西他就吃。


    他把篮子拎到自己座位上。


    一大群小孩围了过去。


    花旗带的东西多,云善他们这些小伙伴吃不完。云善就大方地分给了其他同学吃。


    云善得了一块糖,赶着打铃声把糖塞进了嘴里。


    林老师提问,云善不像往常一样十分积极地举手,只是看着黑板。


    邹冬冬觉得有些奇怪,伸着脖子小声问云善,“你今天怎么不举手了?你不会?”


    坨坨转头看云善,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些题目,云善不可能不会。


    “你怎么了?”坨坨小声问。


    云善摇摇头,不说话。


    等到下课,云善才说他上课吃糖了。


    “怪不得你不举手!”坨坨恍然大悟,“起来回答问题,林老师就知道你吃糖了。”


    “嗯。”云善眯起眼睛笑。


    “花旗竟然主动多给你一块糖。”坨坨真的觉得花旗很反常。


    平时要么是云善主动要,要么西觉偶尔给一颗糖给云善,花旗基本不会主动让云善多吃糖。


    云善这一次上课吃东西没被老师发现,坨坨叮嘱他,“你下次上课别吃东西了。”


    “被林老师知道了,肯定要去窗户边站着。”


    “嗯。”云善答应得很痛快。


    坨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而且花旗不只上午来送饭了,下午还来送饭。变着花样地送东西给云善吃。


    坨坨问云善,“你有没有觉得花旗很奇怪。”


    云善鼓着嘴巴吃东西,摇摇头。


    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他说,“不奇怪。”


    “可是他怎么来给我们送东西吃?”坨坨说,“他以前都不送的。怎么今天突然送东西了?”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刺激?坨坨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两天只发生了一件刺激花旗的事。


    他肯定地对云善说,“花旗受刺激了。”


    “什么刺激?”云善好奇地问。


    “你叫西觉爸爸,没叫花旗爸爸。”坨坨说,“花旗肯定想让你叫他爸爸。”


    云善吃着东西,思考了一会儿问,“叫花花爸爸,他就不受刺激了?”


    “当然了!”坨坨丝毫不怀疑,“他还会很高兴。不然你回家试试。”


    下午放学回家,告别李爱聪,坨坨对云善说,“你回家喊花旗爸爸,他说不定会淌眼泪。”


    淌眼泪的事是坨坨胡说的。他还没见过花旗哭嗯。


    云善问,“花花为什么要哭?”


    “高兴地呗。”坨坨想了想,觉得云善不能太刻意,不能一回家就叫爸爸。就要像昨天喊西觉那样,突然之间。


    他出主意道,“你回家和花旗先说说话,然后再喊爸爸。”


    “不然花旗没那么高兴。”


    “哦。”云善想不明白,打算按照坨坨说的做。


    到家了先洗手吃饭。


    云善和往常一样,在饭桌上和妖怪们说他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林老师和余老师都说不会的去办公室找他们。”


    “云善上课吃糖!”坨坨说。


    妖怪们都看向云善。


    花旗说,“上课不能吃糖。”


    云善嗯了一声,“下回不吃了。”


    西觉问“谁给的糖?”他今早看见云善上学前吃的糖。


    “花花。”云善说。


    西觉问,“花旗给你的糖不是早上吃了吗?”


    “花花送给我的。”云善说。


    “花旗今天给我们送饭了。”坨坨解释道。


    小丛看向花旗,花旗一脸淡定地吃饭。


    西觉是知道花旗早上在厨房里捣鼓的。原来是做饭送给云善了。


    话题说到这了,云善想到坨坨说的叫花旗爸爸的事。现在说了好一会儿了,可以叫爸爸了吧?


    云善笑眯眯地凑近花旗,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爸爸。”


    花旗夹菜的手顿在半空,慢慢地转头看向云善。


    云善看到花旗的嘴角已经翘起来了,看样子很高兴。坨坨说得没错,叫爸爸,花花会高兴。


    花旗高兴,云善也高兴。


    花旗的嘴角压不住。他放下筷子和碗,说话声音都飘着喜悦,声音很大地“嗯。”


    “你高兴啊?”云善笑着问。


    “嗯。”


    坨坨偷笑。花旗明明就很想云善喊他爸爸,早上还不好意思说。现在高兴成这样。


    西觉看看云善又看看花旗。不知道云善最近在想什么。


    怎么昨天叫他爸爸,今天又叫花旗爸爸。人类幼崽的爸爸不是只有一个?


    小丛和兜明都想,花旗这下应该高兴了吧。


    花旗显然非常高兴。吃过饭拿了相机让坨坨给他和云善拍照。


    他坐在板凳上,两条长腿岔开,云善坐在他左边腿上,高高兴兴地看着相机。


    花旗嘴巴笑得很大,表示他现在的心情好极了。


    坨坨喊,“3,2,1。”


    “茄子。”云善跟着坨坨一起喊。


    花旗已经想好了,他会在这张照片后面写上,云善叫爸爸了——


    作者有x话说:宝子们晚安!


    第193章


    云善晚上做功课,坨坨趴在堂屋的茶几上做作业。


    又隔了一个月没写作业,现在让他拿起铅笔做作业,坨坨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写了几个字,拿起橡皮闻了闻,对兜明说,“你闻没闻过云善的橡皮什么味道?”


    “闻过。”兜明小声说,“就是一股味道。”


    坨坨,“是香味。”


    兜明摇摇头,“是很奇怪的香味。”


    “小丛说里面有香精。”


    “好吧。”坨坨放下橡皮,又写了几个字。


    “我好像有点头晕。”坨坨说。


    花旗冷冷地哼了一声,“赶紧写完作业就不晕了。”


    “头晕怎么写作业?”坨坨拿着铅笔嘟囔道。


    他磨磨蹭蹭地,一直到云善从书房里出来,也没把那点作业写完。


    云善站在坨坨身边看坨坨写数学作业,“还没写完啊?”


    “你写完了?”坨坨转头看他。


    “嗯。”云善说,“我做功课之前就写完了。”


    坨坨赶紧加快速度,只用5分钟就写完了作业。他快乐地把书和本子合起来,站起来大声说,“终于写完了!”


    作业写完,心情好。坨坨带着云善打开录音机放磁带听歌,两人在柜子前面听着歌扭来扭去地跳舞。


    隔天一早,听说花旗要送他们上学,坨坨狐疑地看向花旗,“你为什么要送我们上学?”


    花旗瞥了他一眼,“我送云善上学。”


    云善一点疑问也没有,牵着花旗的手,仰着笑脸问,“花花送我上学啊?”


    “你之前都没怎么送过云善上学。”坨坨跟在旁边走。


    昨天云善不是已经叫过花旗爸爸了吗?花旗今天怎么还反常?


    “我现在送。”花旗冷冷地看向坨坨,“你话怎么那么多?”


    坨坨撇撇嘴,不和花旗说话了。明明是花旗反常,还不让他说。


    花旗把他们一直送到教室门口。


    云善对着花旗摆摆手,“我中午就回家吃饭了。”


    花旗点头,“第二节课课间我来送饭。”


    “好。”云善看着花旗离开。


    坨坨站在旁边一副沉思的模样。


    李爱聪先一步进了教室。


    “云善,坨坨。”宁小春对他们招手,“你俩快过来。”


    云善挎着书袋跑过去,看到郝佳佳的桌上有个铁皮盒子,里面装了些绿叶。


    邹冬冬从绿叶里面捏出一条白虫子给云善看,“你看,蛆。”


    “邹冬冬你好恶心。”郝佳佳推了他一把,对他十分嫌弃。


    云善盯着白虫子看,“哪里抓的?”


    坨坨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蚕呀。”


    “我姐给我的。”郝佳佳对着邹冬冬伸手,“把蚕给我。”


    邹冬冬松开手,白色的小蚕落到郝佳佳手里。郝佳佳把蚕放回铺满桑叶的铁皮盒里。


    “你们养不养?”郝佳佳问云善和坨坨,“我可以给你们一人分一条。”


    “怎么养?”云善问。


    “给它们吃桑叶就行。”宁小春说,“我去年也养了。”


    “佳佳说也给我一条。”


    郝佳佳指着盒子里的蚕说,“你们看,蚕会把桑叶啃光。”


    几个小朋友头对着头,盯着正在吃桑叶的蚕。


    蚕从桑叶边开始啃,桑叶慢慢出现缺口。然后那个缺口越来越大。


    云善小声惊呼,“蚕在吃饭。”


    郝佳佳说,“桑叶就是他们的饭。”


    打了上课铃,郝佳佳盖上铁皮盒的盖子,快速把盒子收进桌肚。


    云善他们也都转回去,拿出书来等着林老师。


    家里,李爱波正在试穿白衬衫。


    衬衫是小丛新做的款式。男款就是简单的白衬衫。相比之下,女士衬衫的颜色较为丰富,除了纯色的,还有各种颜色的花衬衫。


    李爱波穿上白衬衫,站在妖怪们家的穿衣镜前来回照,觉得自己挺俊的。


    他自夸自擂道,“星期天的相亲是我没去,不然王家村的姑娘一准都能瞧得上我。”


    小丛站在一边笑,“你也要相亲?”


    “明年我20岁了再相。”李爱波道。


    他套上牛仔外套,自己照过镜子后又问小丛,“怎么样?精神不精神?”


    小丛点头。


    李爱波对着镜子说,“现在我跟城里人似的。”


    他低头看向脚上的黑布鞋,动了动脚,“明天得换皮鞋。”


    “出门在外得穿得好点。”


    “小丛,你给我缝个能挂脖子下面的钱袋吧。就像坨坨那样的,大一点的。我要装钱。”李爱波说,“钱装在裤子里我怕被偷。”


    “就挂在胸口我放心。”


    小丛想了想说,“我给你做个腰包吧。”


    “腰包?”李爱波没用过腰包,“长啥样?”


    “扣在腰上的包。”小丛说,“你把包挂在前面,自己能看见。”


    李爱波点头,“成。你给我做一个。”


    李久福坐在乒乓球桌边给李爱波和段宝剑印名片,叮嘱道,“出门在外,自己可小心点。”


    “防着点人。”


    “晚上你和宝剑是不是睡一间屋子?”


    “我俩睡一间。”李爱波回。


    有过几次出远门的经历,李爱波现在深知安全的重要性,“我要揣把刀。”


    李久福抬头看向自己儿子,语重心长地说,“不到万不得已,刀子不要拿出来。”


    “宝剑比你大,也比你稳当,出门在外你多听听宝剑的话。”


    “我知道了。”李爱波说,“我是出去卖东西的,又不是去惹事的。”


    “别人不惹我,我肯定不会掏刀子。”


    小丛在屋里翻出了些之前剩下的牛仔布,大概想了下包的样子,在纸上先画出来。


    李爱波跟着瞧了一眼,“哦,这样啊。”


    “真是扣在腰上的。怪不得叫腰包。”


    厨房里往外飘着香味,李爱波纳闷地问小丛,“花哥在厨房做什么?”


    这个点已经吃完了早饭,做午饭又太早。


    “给云善做饭。”小丛抬头看了一眼厨房,“花旗一会儿要给云善送饭。”


    “送什么饭?”李爱波没反应过来,“云善中午不在家吃饭?”


    “送他半上午吃的东西。”小丛说。


    “那还用送?”李爱波有些惊奇,“不是坨坨每天早上带去的吗?”


    说到这个,李爱波觉得坨坨比他那会儿上学的时候还过分。每天不挎书袋,只拎饭去学校。


    也就花哥他们纵容。要是放在别人家,腿都能给打折。家里大人还得问说,“花钱是让你去学校念书的,不是让你去吃饭的!”


    小丛今早听坨坨说了云善叫花旗爸爸的原因,再一联想到前天晚上的事,他大概能明白花旗做这些事的原因。


    总结一句就是,花旗想当云善的“爸爸”。


    不过云善对这个称呼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有那天晚上主动喊了西觉一句,还有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喊花旗,其他时间他都没再叫过爸爸。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李爱波,只说,“花旗自己要送的。”


    “卡车今天来还是明天来?”小丛问。


    “明天早上从市里来。”李爱波说。


    星期天去市里,除了买了店铺,李爱波还和人定好了车,给青城的老板打了电话,约定好了送货时间。


    既然车子是明早来,那就是明早装货。


    “等下午再去王家村收货吧。”小丛说。


    李爱波点点头。


    昨天兜明从学校里拉回来的毛线花直接拉去了王家村。这批组装出的卡子明天要跟着李爱波一起去青城。


    “有你家的信。”邮差骑着自行车绕着篱笆进了院子里。


    他停下车,从绿色的邮包里翻找出信件。又确认了一遍收件地址和收件人,然后把信交给坐在乒乓球桌旁的西觉。


    这是一封来自陌生城市的信。


    应该是之前发传单有效果了。最近妖怪们偶尔就能收到来自不同地方的信件。


    西觉以为这封信也是别人写来询问的信件,他随手把信放到一边。


    坨坨和云善喜欢拆信看。他想着等俩小的中午回来,让他们俩拆信看吧。反正他俩也喜欢回信。


    西觉继续印着宣传单。


    这次添加了好几种商品,西觉都刻好了印章。现在正在盖章。


    邮差新奇地站在那看西觉干活,“你们做的衣服就是这样?”


    “是呗”李爱波脱掉牛仔外套,露出里面穿的衬衫,“这不是和印的一样?”


    白色衬衫的印章上涂的是米色的油墨。这样盖在白纸上能看见,不然白纸上盖白章容易瞧不见。


    “之前光知道你家做衣服,怎么没见着卖衣服?”邮差问。


    “都批发给别人去卖了。”李爱波把他领进商店里,“你来得巧了,x今天早上我刚把衣服挂到墙上。”


    商店的墙上挂着最近才做的衣服款式:男士白衬衫,女士花衬衫,西装裤,小姑娘的裙子,小男孩的裤子,蓝绿色工作服,西装、风衣竟然挂了满墙。


    “这么多。”邮差一眼相中墙上红色的小裙子。


    那件小裙子有个大领子,袖口处缩了一下。和他以前看到的小裙子不一样。


    “那条小裙子怎么卖?”邮差指着墙上小红裙问。


    李爱波抬头看了一眼,“5块5。”


    “再便宜点。”邮差笑着商量。


    李爱波摇摇头,“最低就这价钱。这条裙子在县里都卖5块钱。”


    “咱在村里,卖得便宜些,5块5。比县里一下子少5毛呢。”


    “在我家买的衣服,肯定是最便宜的。”


    邮差又抬头看看墙上的红裙子,笑着说,“我想给我女儿买一条。”


    “现在我身上没带钱,下午我拿钱来买。”


    李爱波点点头,和邮差边往外走边说,“咱们服装厂就在村里。卖得东西肯定比拉到外面卖便宜。”


    “咱们做的衣服卖得一直都不算贵。比百货商店里的衣服便宜,也比找裁缝做衣服合算。”


    “在我家商店买是最便宜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又闲聊了几句。


    邮差跨上车正准备离开,看到有一辆牛车拐了过来。


    “今天你表哥没来?”李爱波瞧见是冯英石和他爸一起来的。


    “他今天喝喜酒去了。”冯英石下了牛车,跑过来喊了一声,“二哥。”


    “你们忙吧。我先走了。”邮差打完招呼,骑上自行车离开。


    冯英石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掏出钱交给小丛,“我舅已经找好了人,今天就开始抹墙了。”


    冯英石的爸爸给李久福递烟,是从烟盒里拿出的卷烟。


    李久福接过烟,用小石子压住刚印好的名片。


    他把烟在鼻子下过了一遍,闻了闻味。


    冯英石爸爸笑着说,“我家石头给买的。”


    “给我买了好几包不一样的。”


    “石头懂事。”李久福跟着夸了一句。


    西觉忽然抬头往李久福他们这边瞧了瞧。


    听到李久福的话,西觉突然很有分享欲,“云善前天晚上给我们洗袜子了。”


    要是昨天,西觉还能指给他们看云善洗的袜子。不过昨天袜子就干了,他今天已经把袜子穿到脚上了。


    除非必要,西觉很少说话。李爱波一直觉得他性子有点闷。


    说起这事,西觉却一反常态地话多,还给他们仔细描述了云善是怎么洗袜子的。


    这事吧,李爱波也能理解。西觉这会儿就是高兴得忍不住炫耀。谁家大人不是这样的?


    李久福听着西觉说话,转头和冯英石爸爸说,“云善是真懂事。一点都不娇气。”


    村里五六岁的孩子帮家里干活不稀奇。但是家里疼着宠着的孩子还一点不娇气,干活又很积极主动。这样就更讨人喜欢。


    冯英石的爸爸来过不少次,见过云善。他印象里,云善是个胖墩墩,很爱笑的小孩。也看见过几回云善勾毛线。


    他笑着应和道,“是,云善看着就懂事。”


    小丛点完钱,带着冯英石进屋。


    和出货单对了一下,账目没错。小丛把钱放在书桌上,转身和冯英石说,“这次我们多做了好几种衣服,都挂在旁边商店里。”


    “你去看看你想要哪些。”


    做好的成品衣服已经一麻袋一麻袋地打包好了。他们留了些样品挂在李爱波家的商店里。


    冯英石对于衣服不懂,瞧着都行,“上回的几身西装早早就卖出去了。后来还有人来找我问还有没有了。这回我再拿点西装。”


    “我想多拿些发圈。你帮我看看哪些适合我卖?”


    对比于衣服,冯英石对妖怪们家里各种颜色的发圈更感兴趣。这种女孩子们肯定都喜欢。


    不管他是去学校门口摆摊,还是去工厂门口摆摊,都有不少人买。


    小丛往墙上扫视了一圈,“这些衣服在县城里卖得都不错。”


    “每样你先拿一袋卖着试试。”


    冯英石点点头,又问,“我听二哥说你们还要给店里弄什么装修?”


    “打些柜子。”小丛说,“让店里好看些。”


    “什么时候能弄好?”冯英石问。


    小丛摇摇头,“这个得问西觉。”


    冯英石出去问西觉。西觉想了之后告诉他,“三个星期。”


    冯英石点点头,双手交叉捂在一起,“太好了。三个星期后我就上班了。”


    冯英石想着,上班之前得给霍然打个电话。怎么都得跟领导汇报一下。


    花旗做好饭,拎着篮子走出来说,“我去给云善送饭。”


    小丛和兜明抬起头看向花旗。


    李爱波掀开篮子上的布哎哟了一声,“弄这么多吃的。”


    “云善吃得完吗?”


    花旗,“云善有玩得好的朋友。”


    份量这么多,云善和坨坨肯定是吃不完的。花旗做的时候就考虑到邹冬冬他们了。


    云善和坨坨每天都会和小朋友们一起分享食物。


    尽管李爱波没见过花旗发脾气,但是花旗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李爱波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甚至都不敢从篮子里往外捏东西吃。


    他把布盖回篮子上。羡慕地说,“我上学的时候怎么我妈不变着花样给我送饭。”


    李久福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谁家还专门给孩子送饭?”


    说完他觉得不妥,花旗不就是正要去给云善送饭的吗。


    李久福改口说,“我和你妈哪有闲工夫管你们。”


    说完他就闭嘴了。觉得自己说得又有点不妥。


    花旗家事情也多。服装厂雇了别人缝衣服,剪布的事情还都是花旗他们自己干。花旗也没有“闲工夫”。


    李久福讪讪地坐在那。


    李爱波摇摇头,“你看,没话说了吧。”


    李久福瞪了他一眼。


    花旗拎着篮子走了。


    兜明进了厨房,去看花旗有没有给他留点吃的。李爱波瞧见他进去,也跟着走进去,“还有没有吃的了?”


    “还有几块小肉饼。”兜明说。


    一年级的教室里,林老师已经讲了很久的课。


    教室里没有钟,坨坨判断不出来是不是快下课了,反正他觉得已经上课很久了。


    他频频转头看向外面。很快看到花旗来到教室外面。


    花旗看到坨坨到处乱瞟,云善则双臂交叠放在课桌上一副老老实实听课的模样。


    花旗看云善是怎么看怎么乖。明明才5岁,比那300岁的小人参精乖多了。


    下课铃声响,坨坨扭头对云善说,“花旗来了。”


    云善瞧一眼窗户外,果真看到花旗了。


    林老师还没走,云善先从林老师身后蹭过来,拉开教室门跑了出去,“花花!”


    花旗把篮子递给他,关心地问了一句,“老师教的你都会不会?”


    “会。”云善肯定地点头。


    邹冬冬他们几个也跑出来和花旗打招呼。


    “郝佳佳今天带蚕来了。”云善转头问郝佳佳,“我能把你的蚕拿出来给花花看吗?”


    “我去给你拿。”郝佳佳跑回教室,从课桌中掏出铁皮盒子跑出来抠开盖子给花旗看。


    “郝佳佳说给我一条的。”云善告诉花旗,“她还要给坨坨。”


    “我和坨坨的放一起养。”


    “蚕吃桑叶。”


    “爱波家厕所后面有小桑树。”


    “谁告诉你李爱波家厕所后面有桑树?”花旗问。


    云善转脸看坨坨,“坨坨说的。”


    “我上次在他家上厕所的时候看到的。”坨坨说。


    “吃饭去吧。”花旗摸摸云善的小胖脸。


    他之前被马蜂蛰的地方早就消肿了,现在两边胖脸蛋一样大。


    “嗯。”云善笑着对花旗摆摆手,“花花再见。”


    “我中午就回家吃饭。”


    “云善再见。”花旗转身离开。


    小朋友们围着云善进教室。


    “云善,今天花哥给你做什么吃的?”小朋友们好奇地围过来。


    云善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有肉饼,肉卷,还有黄色的像是窝窝头的小馒头。


    “花花给我做的。”云善高兴地拿了一块饼自己咬了一口,含糊地招呼邹冬冬他们,“你们吃呀。”


    小孩们欢呼着伸出手,“云善真好。”


    “花哥对你可真好。”


    “花哥真好。”


    坨坨咬了一口肉饼。他想,是不是花旗一直想要云善叫他爸爸?不然他干吗一直这么反常——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第194章


    云善中午从学校回来,兴奋地和妖怪们说养蚕的事。


    他跟在西觉身边,开心地分享,“蚕吃桑叶。”


    “一点点地吃x。”


    “小春说蚕小,吃得慢。长大了就吃得快。”


    “蚕是软软的。”


    “下午我们带桑叶去学校喂蚕。”坨坨在一旁补充。


    “爱波家厕所后面有桑树。”云善把这个消息大声说出来。说完又补充一句,“坨坨说的。”


    兜明看一眼坨坨,有点嫌弃地说,“厕所后面的桑树是用屎种出来的吧。”


    坨坨微微瞪大眼睛,“嗯?”他忽然觉得兜明说的有道理。那个地方


    云善也看向坨坨,大眼睛瞪得圆溜溜,“谁用屎种桑叶?”


    “爱波啊?”


    “你别问了。”坨坨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闻到什么臭味似的,“我们不去摘厕所后面的桑叶了。”


    “我们去找别的地方的桑树。”


    兜明,“南边大河边东边就有桑树。”


    坨坨立马应道,“我们就去大河边摘桑叶。”


    西觉把上午收到的信交给云善,“有人写信来。”


    云善拿着信封把寄信人,寄信地址读了一遍,然后熟练地撕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信纸。


    “西觉花旗你们好,云善、坨坨、小丛、兜明你们也好。”


    “咦?”坨坨凑过来,“谁写的?”


    这明显不是要买货的人写的。宣传册上可没写他们的名字。应该是他们熟悉的人。


    坨坨瞧了两眼信,上面不是霍然潦草的字迹。


    云善把信封上的寄信人名字读了一遍。


    坨坨蹙着眉头想了想,“不认识。”


    小丛也过来看,摇摇头,“没印象。”


    云善继续读信,“我们已经在医院安顿好。医生说4月11号早上10点给小军做手术。”


    “是小军写的信。”云善已经反应过来了。


    “11号不就是今天?”坨坨往后翻到写信日期,4月7号。“信是好几天前就寄出来的。小军今天已经做手术了。”


    “小军的病好了?”云善高兴地问。


    小丛,“写这封信的时候小军还没做手术,等收到下一封信我们就知道小军有没有好。”


    坨坨,“你接着读,看信里写了什么。”


    云善,“我们询问了手术费用,医生说钱足够用。”


    “医生说越早做手术,小军会恢复得越快。如果手术成功,小军以后就是正常人,没有后遗症。”


    信没有很长,只有三页纸。除了说了小军的病情,还有他们住院在医院的生活情况。


    小军妈妈租了个炉子,可以自己做饭吃。在外面吃东西贵,什么都得买。


    小军爸爸在火车站找了个帮别人拉东西的活。每天能挣到饭钱。有空了他就去医院照看小军。


    信里还让他们帮忙去王家村告诉小军的爷爷奶奶关于小军的情况。


    云善读完信,指着寄件人的地址问,“我们可以给小军写信吗?”他回信多了,知道可以按照地址把信寄出去。


    “可以。”小丛说,“先吃饭,晚上回来再写信。”


    “下午,我和兜明去王家村告诉小军的爷爷奶奶。”


    吃完饭,云善和坨坨没忙着写信,两人拎着篮子去大河边摘桑叶。


    小丛担心他俩玩得久,错过上学时间,特意定了1点10分的闹钟放到云善拎着的篮子里,“闹钟响了你俩就赶紧回来,不然上学会迟到。”


    “好。”云善答应的好好的,和坨坨两人踩着木板桥过了小沟往南跑。


    云善走后,西觉在家里找东西。花旗问了一句,“找什么?”


    “找个铁盒子给云善养蚕。”西觉说。


    花旗:!他怎么没想到?!西觉什么都给云善准备好了,难怪能讨云善欢心。


    花旗开始思考,在云善养蚕的事情上,他还能做点什么。


    坨坨带着云善沿着大河边往东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棵大桑树。


    把篮子放在地上,坨坨踮脚举手,抓住桑树枝,往下拽叶子。


    云善把篮子挂在脖子上,甩到后面,爬上树。


    趴到树枝上,他才把篮子转过来,摘了桑叶往篮子里放。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吃桑果了。”坨坨一边摘桑叶一边和树上的云善说话,“这棵桑树大,肯定能结很多桑果。”


    “到时候我们再来摘。”


    云善,“好。”


    “下午我们把信带去学校读给大家听吧。”坨坨说,“我们班同学肯定也想知道小军的情况。”


    “下午写完作业我们就给小军写信。”


    “嗯。”云善拽下一片桑叶放到篮子里,低头问坨坨,“大家都给小军写信?”


    “我不知道。”坨坨说,“他们想写就写呗。”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寄出去。”


    两人摘完一篮子桑叶,坨坨见闹钟没响,问云善,“你困不困?回不回家睡觉?”


    “不困。”云善捡起石头往水里丢。


    这儿的水面上没有鸭子也没有鹅。鹅和鸭子在西边。


    石子噗通一声砸进河里,剩下涟漪一圈圈地在水面荡开。


    坨坨从云善的篮子里扒出闹钟,“还有几分钟到1点。我们还能玩十几分钟。”


    他已经有点困了,拿着闹钟躺在树下叮嘱,“云善你别去别的地方玩,我要躺会儿。”


    云善转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坨坨。


    他走过去,蹲在坨坨身边问,“坨坨,你睡觉啊?”


    坨坨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云善,“回家睡觉。”


    坨坨努力睁开眼睛爬起来,“那好吧,我们回家睡觉。”


    两人挎着装满桑叶的小篮子往家走。


    走到半路,云善篮子里的闹铃“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


    坨坨关掉闹铃,对云善说,“我们快点走。回家还能多睡会儿。”


    云善这会儿已经开始犯困了,耷拉着眼皮不应声。


    坨坨把脸凑到云善脸前,大声说,“云善,快点回家了。”


    “嗯。”云善小声地应一声,慢慢地抬起眼睛,“想睡觉。”


    “回家再睡。马上就到家了。”坨坨拉着云善的手,一路拉着他快走。


    云善犯困,不愿意走,半闭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被坨坨拉着。


    过木板桥的时候,坨坨转头盯着云善,看着他走过桥,才转头去看前面的路。


    “我们到家了。马上就能睡觉了。”


    云善看到近在咫尺的院子,不用坨坨拖着了,他快跑过去,进屋放下篮子,趴在沙发上就没了动静。


    坨坨从篮子里拿出闹钟,马上就1点20了。


    他把闹钟定到1点半,跑进卧室,把闹钟放到炕上。然后又回堂屋,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睡觉。


    1点半的闹铃准时吵醒了卧室里的妖怪们。


    花旗迅速起身关掉闹铃。在西觉下炕前下了炕,“我去送云善。”


    西觉下炕的时候应了一声。


    花旗把沙发上的坨坨推醒,“我送你们上学。”


    坨坨揉着眼睛,拎上他和云善的篮子。走到门口,想起小军妈妈寄来的信,他又转身跑回屋把信拿上。


    花旗把云善抱上三轮车,还给他拿了个枕头。西觉把中午找出来的铁盒放到三轮车里,对坨坨说,“这个给你们俩养蚕用。”


    “知道了。”坨坨也跟着躺平了,和云善贴在一块枕着枕头躺在三轮车里睡觉。


    花旗骑车送他们去学校。


    学校前面的空地上有许多小孩正在玩闹。


    宁小春和郝佳佳在和同学们跳皮筋。看到花旗过来,两人打了声招呼,继续玩自己的。


    邹冬冬跑到车后面打开门,“快出来玩。”


    坨坨被吵醒,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到学校了?”


    “你们俩怎么还在睡觉?”邹冬冬问,“你们现在睡觉,上课不睡觉了?”


    “睡。”坨坨拎着两个篮子跳下车,“中午我们摘桑叶去了,没睡午觉。”


    “你们摘没摘桑叶?可以给你们一些。”


    “给我些吧。”邹冬冬说,“我没摘。”


    外面的吵闹声一点都没影响云善睡觉,他微微张开着小嘴巴,睡得很熟。


    花旗把他抱进教室,给他摆好趴在桌上的姿势。


    坨坨分了半篮子桑叶给邹冬冬,然后又在铁皮盒里放了些桑叶。


    打了上课铃,郝佳佳跑进教室,邹冬冬坐在位置上催着她说,“你快把蚕给我们。我们都放好桑叶了。”


    郝佳佳坐下掏出桌肚里的铁皮盒子,打开放到桌上,“你们自己选。”


    邹冬冬随便捏了一条蚕出来。坨坨也没挑,看到两条就抓出来放到自己的铁皮盒里。


    他又抓了几片桑叶盖在上面,然后把铁皮盒盖上盖子塞进桌肚。


    林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一眼就扫到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云善。


    “起立。”林华叫了一声,全班同学都站起来了,只有云善一人还趴在桌上睡觉。


    林老师叹了口气,“同学们好,大家请坐。”以往云善是上课后才睡觉,今天睡得还挺早。


    林老师翻开课本先给大家复习了下上节课的内容。


    坨坨盯着黑板,听着林x老师的声音,困倦地眯上眼睛。


    猛然点了一下头后,他惊醒了,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往前看了看。林老师正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东西。


    感觉到辫子被拽了下,坨坨愤怒地转身看向邹冬冬。


    邹冬冬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你睡觉了。”


    “你别拽我”


    小棍子敲在脑袋上,坨坨闭上嘴巴转回脸,抬头看到林老师正板着脸看他,“好好听课。”


    坨坨睡意都跑了,老老实实地听了几分钟课后,脑袋又开始迷糊起来。


    他伸出左手支着下巴,在林老师的讲课声中慢慢闭上眼睛。


    一直到打下课铃,第一排这小兄弟两个才醒来。


    云善擦擦嘴,手上有点湿。桌面上有不少口水。


    他从坨坨的桌肚里摸出些卫生纸擦掉桌面上的口水。


    坨坨想起上课的事,转头看向邹冬冬,“你不要拽我辫子!”


    “我看到你睡觉了。”邹冬冬说。


    坨坨摸摸自己的辫子说,“看到就看到,反正你别拽我辫子。”


    “邹冬冬你怎么那么讨厌,还拽坨坨辫子。”郝佳佳在旁边说。


    邹冬冬不高兴地拉了下郝佳佳的辫子,“之前我又没拽你的。”


    郝佳佳气得打他。邹冬冬往外躲。两人追打着跑出教室。


    “郝佳佳把蚕给我了。”坨坨从桌肚里拿出铁皮盒子,打开给云善看。


    有一条蚕已经爬到最上面,正在啃桑叶。


    “还有一条呢?”云善看着蚕问。


    “还有一条在下面。”坨坨把上面的桑叶掀开,找了一番,才找到另一条蚕。


    把两条蚕并排放在一起,他才发现这两条蚕个头差不多大。“你要养哪一条?”


    “他们俩一样大,不好分。”


    云善凑过头,仔细看了蚕后,赞同坨坨的话。“不分。一起养。”


    林华站在桌子前面看他们的蚕,“谁给你们的?”


    “郝佳佳。”云善抬头回。


    “我也要问郝佳佳要。”林华说完又问,“你们有没有看过《黑猫警长》?”


    坨坨和云善摇头。


    邹冬冬说,“我知道,是一只警察猫。”


    林华和邹冬冬两人讨论起来,还唱起了动画片的歌。


    云善看看林华又看看邹冬冬。他没看过这个动画片。


    “今晚放这个动画片吗?”


    “放。”林华说,“你们跟我回家看吧。我们家的是彩色电视机。黑猫警长不是全黑的猫,他是一只黑白猫。”


    花旗下午来送零嘴,听到云善说放学后要去林华家看动画片。


    林华家就在林家村,离学校很近。


    “晚上我在林家村村口等你们。”花旗说。他不想跟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呆在一块。


    “好。”云善拎着食物回到教室里和大家一起分享。


    花旗站在窗户口看他,一直到打上课铃才回家。


    下午第三节是自习课,老师不来看课。


    云善给郝佳佳和邹冬冬拿了吃的放在桌上,他端着饭盒转过身,继续吃东西。


    坨坨站在旁边对着后面喊,“上课了,大家不要说话。”


    有同学举报云善,“坨坨,你弟弟上课吃东西。”


    云善鼓着嘴巴转头看向告状的人。


    “云善又没说话。”宁小春转头对告状的人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个小孩对着云善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什么。


    坨坨维护道,“云善自己吃东西,没讲话,不算。”


    “小军他们写信回来了。”


    “谁想念信?”


    邹冬冬举着手说,“我,我,我!”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小军好了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小声点,小声点!”坨坨拿起老师上课的小棍敲了敲黑板,“小军今天才做手术。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华你不要转头讲话!”


    “邹冬冬你上来读信。”


    坨坨又敲了两下黑板,“大家安静点!自习课不要大声讲话!”


    邹冬冬拿着信站在讲台上,大声朗读。


    坐在下面的同学们都看向邹冬冬,听着信里小军他们的消息。


    读着读着,邹冬冬卡壳了,他挠挠脑袋,拿着信转身告诉坨坨,“这个字我不认识。”


    坨坨看了一眼后说,“遗。后遗症”


    邹冬冬继续读,没读几句,又遇到不会的了。坨坨告诉他怎么读,邹冬冬继续读。


    又读了几句,他又拿着信转身问坨坨。


    一封信里竟然有许多不认识的字。邹冬冬磕磕绊绊地读了半节课才结束。


    “我们要给小军写信。”坨坨问班里的同学们,“你们要写信吗?”


    “要写的话,可以现在写。咱们一起寄出去。”


    “小军没上学,不识字。”王小辉大声道。


    “他不识字,他妈妈认识字吧?”坨坨说,“这信应该是他妈妈写的。”


    “他妈妈可以读信给小军听。”郝佳佳说。


    “一会儿下课你们把写的信给我。”坨坨说。


    云善吃完东西,又写了作业。


    坨坨坐在讲台上难得地奋笔疾书,没有抬头。他在给小军写信,讲了上次村里相亲的事情。


    下课铃声响,大家交上了一些七零八落的小纸条。


    大部分都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条。少的只有三五句话,多的写了一页纸。


    坨坨把这些纸条收拾好,夹在云善的课本中。


    “你自己给小军写信了吗?”


    “没写完。”云善把课本放进书袋里,“晚上回去写。”


    林华不只邀请了他们看动画片,还邀请了班里所有同学。


    即使有很多人已经看过黑猫警长了,但是看到大部分同学都要和林华回家,他们也就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花旗估摸着云善他们看动画片最快也得5点半结束。于是他5点才出发去林家村。


    知道云善他们要晚回来,小丛和李爱波又点了一遍货才开始做饭。


    等到天色暗下来,云善他们才到家。


    “啊啊,黑猫警长。”云善边唱边从三轮车上跳下来。


    花旗不知道他看了什么动画片,一路上就听见他和坨坨在后面唱,“啊啊,黑猫警长。”


    “有一只黑猫是森林公安的警长。”云善给大家讲起黑猫警长的故事。


    “吃饭吧。”兜明对什么森林公安的兴趣没有吃饭大。他把云善一点点推进屋里。


    云善拿起筷子,想起了装在书袋里的铁盒。


    他跑去把铁盒拿出来,把盒子打开放在桌上,高兴地说,“我和坨坨养的蚕。”


    花旗和西觉探头看了一眼,两条白色的蚕又细又小。


    兜明和小丛看不见,云善特意把铁盒拿去他们面前给他们看,“蚕吃桑叶很快的。”


    兜明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转头继续吃饭。


    小丛以前在山里桑树上见过蚕。他只观察过几次,没有养过。这会儿瞧见云善的小蚕,他好奇地看了几眼。


    “你家今晚怎么吃饭晚了?”李爱波推门走进来。


    “爱波~”云善看到李爱波就想到他家厕所后面的桑树。


    “爱波,你用屎种桑树啊?”


    李爱波被问得莫名其妙,看到妖怪们在吃饭,他略有嫌弃地说,“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话干什么?要是在我家,你最少也得挨一筷头。”


    “我什么时候种桑树了?”


    李爱诚在后面跟着进屋。


    云善拿着铁皮盒给李爱诚和李爱波看蚕,“我和坨坨的蚕。”


    又说,“你家厕所后面有桑树。”


    “那又不是我种的。”李爱波走到桌边看了看菜色,西觉家的菜一如既往地丰盛。他捡了馒头撕开,边往里面夹菜边对云善说,“赶紧别说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完饭,云善跟着听了会儿大家说明天装货的事。然后就被小丛喊去做功课。


    进书房前,云善又李爱波,“你怎么在厕所后面种树呀?”


    “不是我种的。”李爱波无奈道,“哪是那只小鸟吃了种子,拉在我家厕所后面的吧。”


    “反正不是我种的。”


    云善哦了一声才去书房。


    李爱波碎碎念道,“谁跟他讲树是我种的?”


    李爱波在屋里扫了一圈,眼神落在坨坨身上,“是不是你?”这一屋子人里好像只有坨坨能干出这事来。


    “不是我!”坨坨大声道,“我没和云善说。他自己说的。”


    “小孩子也会胡说八道。”李爱波道。


    坨坨找了个信封,抄了小军他们的地址,把大家写的信塞进去,“就差云善的信了。”


    信封被塞得鼓鼓囊囊。


    西觉打开铁盒看了云善带回来的蚕。


    过了一下午,铁盒子里的桑叶已经不那么新鲜了。不过似乎没有影响两只蚕的胃口。


    西觉看着它们一点点啃食着桑叶。


    现在做衣服的人多,布料用得很快。现在他们手里还没太多的钱。得等李爱波和段宝剑从北方回来才有钱买布。


    “今天清点的时候,小丛说布还够用5天。”李爱波说,“5天的时间差x不多够我们来回。”


    “再晚的话应该也不会超过7天。”——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回来了,回来了。


    明天开始补更。还有7章没补,记得[笑哭]


    第195章


    早上,云善穿好衣服下炕,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坨坨穿着个红肚兜站在镜子前来回地转着身体照镜子。


    “坨坨。”云善走过去,站到镜子前,才发现坨坨身上穿的是小丛新缝出来的,带着平菇图案的肚兜。


    今天是4月12号,温度还不算高。云善里面穿了件长袖,外面套了个外套。


    看到坨坨露了一大片后背,云善问,“不冷啊?”


    “我不冷。”坨坨转过身面对着他,笑眯眯地问,“云善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云善点点头,真心实意地笑着夸,“好看。”


    他又问,“你今天穿红肚兜上学吗?”


    坨坨以前在山里都这么穿,云善已经很习惯坨坨这样的打扮了。


    “上学不能穿红肚兜。”坨坨转回身照着镜子,晃了晃脑袋。头顶上用红绳绑着的辫子跟着一起晃,“上学我得穿得和大家一样。”


    小兄弟两个一起拿了牙刷和牙杯蹲在院子门口刷牙。


    从今早起来,云善只看见坨坨了,没见到其他妖怪。


    他洗漱好了,屋里屋外地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花花呐?西西呐?嘟嘟呐?小丛呐?”


    “我不知道啊。”坨坨穿着红肚兜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我起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


    他抱怨道,“怎么都走了。也不做饭。”


    听坨坨这么说,云善就没找人。妖怪们经常一大早去外面。


    兜明不在,云善自己在院子里走拳。


    走了两趟拳,他回屋拿了小木剑,在院子里又练了一会儿剑。


    兜明和小丛先回来,给云善带回了一把桑叶。


    云善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养蚕了,他抓着桑树叶急急忙忙跑进屋,打开铁皮盒子。


    盒子里的桑叶已经有些了,两条小白蚕趴在桑叶上一动不动。


    担忧地伸手戳了戳蚕,看到两条蚕蠕动了起来,云善放下心地自言自语,“没死。”


    他把两条蚕捏出来放到刚摘来的桑叶上,然后把铁皮盒里的旧桑叶倒到垃圾桶里。


    看到盒子下面有些黑色的东西,他好奇地看了看,还用手捏了几个出来仔细端详。


    路过的小丛见云善手上捏着黑色的东西,还以为他从哪里捉来的小虫子,“你从哪来捉来的?”


    “盒子里的。”云善回。


    小丛愣了一下,走过来和云善一起看。云善养蚕的铁皮盒子里怎么会有小虫子?


    盒子里有一些黑色的小点点。


    小丛沉默片刻,指着那些黑色小点子问云善,“你拿的是这个?”


    云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小丛,点了点头。


    小丛后退了一步说,“这是蚕屎。”


    “屎?”云善蹙起眉毛,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丢掉,又把铁盒子放在垃圾桶边缘使劲磕了几下,把蚕屎都倒进垃圾桶里。


    他低头看向垃圾桶。


    那些黑色的小蚕屎落在蔫干的桑叶上。


    “怎么是黑色的呀?”


    小丛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之前对这个没有了解。


    云善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抬头对小丛说,“不臭。”


    “不臭也洗洗手吧。”小丛道。


    云善听话地去洗手了。


    洗完手拿着铁皮盒子装蚕。


    那两只蚕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不在云善之前放的桑叶上。


    “没有了。”云善在桌上来回扫,也没见到那两条白色的小蚕。


    兜明走进来问,“什么没有了?”


    “蚕没有了。”云善指着桌上单独的一片桑叶说,“刚刚放在这。”


    “没有了。”


    兜明走过去,把桌上的桑叶都翻了一遍,找到了一条趴在桑叶中间的蚕。


    还有一条蚕不见踪影。但是气味就在这周围。兜明一时也辨别不出来那么小的东西在哪。


    云善把桑叶又翻了一遍,连反面都看了,还是没找到第二条蚕。


    西觉走进屋,把装满了桑叶的篮子放到茶几上。


    “西西,少了一条蚕。”云善抬头告诉西觉。


    西觉立刻蹲下帮忙一起找。


    兜明挪了下脚,低头一看,面上一慌,立马不动声色地把脚踩了回去。


    脚底下有个被他踩瘪了的小蚕。


    他兀自慌乱了一会儿,站在原地不动弹,想着该怎么哄云善别找蚕了。


    花旗走进屋里,瞧见桌上已经放了一篮子桑叶,茶几上也有桑叶。再看西觉,正和云善头对头地蹲在地上找东西。


    西觉竟然也摘了桑叶,还比他回来得早?呵!


    把摘回来的桑叶也放到茶几上,花旗温声对云善说,“云善,我摘了桑叶。”


    “花花,蚕少了一个。”云善抬头,把蚕少了的事又和花旗说了一遍。


    兜明快速看了花旗一眼。要是让花旗知道他把云善的蚕踩死了,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拿了片桑叶蹲下来,迅速挪了下脚,手速极快地把踩瘪了的蚕从地上擦起来。


    然后他把那片桑叶团吧两下装进兜里,装作继续给云善找蚕的忙碌样子。


    花旗也跟着一起找。


    兜明担心被发现,有些紧张地说,“这边我都找过了。”


    “蚕没有了。”


    “肯定是爬哪去了。那么点虫子爬不了多远。”花旗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搜索地面。


    兜明没说话,默默地站起身往外走。


    小丛觉得他有些奇怪,跟着他一起出去。


    兜明进了厨房。


    坨坨正在烙饼,看到他来,只说,“饭好了,饼还没好。”


    兜明嗯了一声,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桑叶丢进灶台里。他用烧火棍拨了拨桑叶,看着桑叶一点点消失在火中。


    小丛不明所以,“烧桑叶干什么?”


    坨坨盖上锅盖,蹲下来看了看灶台下面,已经看不到有桑叶了。


    兜明小声说,“我刚刚不小心踩死了云善的蚕。”


    坨坨:!他抬眼瞪向兜明,大声说,“有一条是我的!”


    兜明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压低声音急忙道,“你别讲这么大声!让云善和花旗听到了怎么办!”


    “谁让你把我们的蚕踩死了!”坨坨不服气,抬手在兜明胳膊上使劲打了了一下,“你把蚕踩死了还打我?!”


    “我说了是不小心的!”兜明继续压低声音说,“我没看见。”


    “踩死了,抬脚的时候才看见。”


    “还是不要告诉云善,蚕被踩死了。”小丛说,“云善会不高兴的。”


    “我也不高兴。”坨坨对着兜明翻了个白眼。


    “谁家有蚕?我去要一条。”兜明想糊弄过去。


    “郝佳佳有。”坨坨小声说,“你现在去要赶不及吃早饭。”


    “就说蚕跑没了。”


    “去学校我再问郝佳佳要一条。”


    三只小妖怪在厨房里商量好。小丛留下来帮坨坨做饭,兜明干脆也留下来了。


    屋子里,花旗、西觉和云善还在找蚕。


    一点一点搜,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只小小的蚕。花旗纳闷地想,不应该啊。这么搜不应该找不到。


    西觉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了,他把云善抱起来,看了看他的鞋底。


    鞋底上只有灰土,没粘着蚕的尸体。


    云善疑惑地看向西觉,“我的鞋子怎么啦?”


    “我看看。”西觉说。


    他又抬脚看看自己鞋底,什么也没有。


    花旗明白西觉的怀疑,也抬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什么也没有。


    云善显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还蹲在茶几边低着头找蚕。


    想到刚刚兜明和小丛都在,西觉出来找他们俩。


    听到西觉说要查看鞋底,兜明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脚装作检查一番,“没有。”


    坨坨和小丛都偷偷觑他。


    等西觉走了,坨坨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说,“兜明你说谎怎么都不脸红?”


    兜明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头看着坨坨的笑脸,“你说谎脸红?”


    “我不知道。”坨坨晃了下脑袋,“我说谎的时候又没照镜子。”


    小丛说,“我们把饭端过去吧。先吃饭。”


    兜明端着菜往屋里走,看到李爱波穿着白衬衫、牛仔外套、牛仔裤,蹬着一双皮鞋快步走来。


    “早上炒什么菜了?”


    “炖排骨。”兜明把菜端进屋,叫了云善一声,“吃饭了。”


    李爱波跟着进来,笑嘻嘻地问,“大早上就炖排骨?”


    今天就要出远门,李爱波专门跑过来蹭饭,打算吃顿好的再出远门。


    云善忙着找蚕,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爱波打招呼。


    李爱波走过去问云善,“云善,你看我今天穿得好不好看?”


    云善抬头看看李爱波,笑着点点头,“好看。”


    李爱波摸摸他脑袋上扎着的小啾啾问,“你们在干x什么?”


    “找蚕。”花旗说,“云善的蚕少了一只。”


    小丛进屋,看了眼时间,已经5点50了。云善和坨坨7点半就得上学。


    他提醒道,“该吃饭了。”


    花旗站起来,弯腰对云善说,“先吃饭,吃完饭再找。”


    云善有点不开心地站起来念叨,“蚕少了一个。”


    “少一个也先吃饭。”坨坨把饼端进屋,“我们再问郝佳佳要一条蚕。”


    “先吃饭,先吃饭。”李爱波说,“我知道谁那有蚕。”


    “王家村王双喜,他大姑家就养蚕。你们问他要去,肯定能要到不少。”


    兜明一听,决定一会儿就去找王双喜多要些蚕给云善。


    云善洗了手,坐在桌边。花旗撕了一小块饼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饼还烫,等会儿再吃。”


    “嗯。”云善趴在桌子边,鼓着嘴巴吹热饼。


    吹了好几口,他想起来李爱波今天要去青城了,抬头问李爱波,“汽车什么时候来?”


    “你上学的时候。”李爱波吃了口菜说。


    “啊——”云善有些遗憾,“我看不到汽车了。”


    “我得上学。”


    李爱波咽下嘴里的菜点头,“你得上学。”


    他转头看向坨坨,语气欢快地询问,“是不是有饼给我带着路上吃?”


    “嗯。”坨坨点点头。


    李爱波更高兴了,“还是坨坨好呀。”


    “你怎么穿这么少?小心感冒了?”


    坨坨坐直了身子,高兴地对李爱波说,“小丛才给我做的肚兜。”


    李爱波点点头,“好看。”


    坨坨更高兴了,吃饭的间隙还要小声哼着歌。


    吃完早饭,云善和坨坨去找李爱聪。花旗跟在后面送他们。


    还有半小时,足够他们自己走路去学校。路上还能玩一会儿。


    西觉说,“我去找王双喜要些蚕。”


    “我去。”兜明立马道。


    西觉怀疑地看向兜明。一只小蚕不应该连尸体都没有。找不到就说明不在茶几那边。


    “蚕被我不小心踩死了。”兜明诚实道。他不担心西觉会把这事告诉花旗。西觉不是那样的妖怪。


    西觉果然什么也没说,去院子里做木工活。


    兜明骑了自行车奔着王家村去,找到王双喜。问了才知道王双喜大姑家住在挺远的地方。


    兜明又骑自行车载着王双喜去他大姑家。


    奔波了一上午,兜明带了一铁皮盒的蚕回来。他瞧着这些蚕个头都和云善养的那两条都差不多。


    早上他们摘的桑叶多,云善只有一条蚕了,剩下的两篮子桑叶他没动。


    兜明抓了一把桑叶放到铁盒子里。


    花旗拨开桑叶,看到里面趴着许多白色的小蚕。有这么多小蚕,云善应该高兴了。


    不过他十分纳闷,“我们几个找不到一条虫子?”


    兜明盖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接话。


    “李爱波他们将近10点的时候走的。”小丛转移话题。


    9点多,花旗已经去给云善送吃的了。不知道汽车是什么时候走的。


    花旗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没再说蚕的事。


    云善中午放学回来,兜明立马把一盒蚕拿给他看,“拿了30条。”


    “说是能自己下籽,明年能孵出小蚕。”


    云善高兴地打开盒子,看见那么多条小白蚕,可高兴了。他端着盒子站在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儿。


    有几条蚕趴在一张桑叶上,很快就把桑叶啃出一个个小洞。


    云善看了会儿蚕,把盒子盖上,满屋子转悠起来。


    兜明怕他还在找上午的蚕,不放心地问,“你还找那条蚕?找不到了。”


    “我找个大盒子。”云善说,“这个盒子有点小。”


    家里没什么大的铁皮盒子。西觉给他找了个编得密实的竹筐,“下午我给竹筐编个盖,蚕不会跑出来。”


    “嗯。”云善抓了几把新鲜的桑叶放到筐子里,然后又把蚕一条一条地捏到筐子里。


    担心蚕会逃跑,云善还特意在筐子上盖了块布。


    花旗瞧着西觉哄云善,心里又开始盘算自己能做什么。


    吃午饭之前,刚收拾好了蚕。


    吃过饭后,云善又说要养猫。


    以前云善养的小鸟被猫咬死了。从那以后,云善就不喜欢猫。


    妖怪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喜欢猫了。


    “云善要养黑猫警长。”坨坨告诉他们。


    今天课间,大家凑在一起讨论了昨天看的动画片。有同学说家里有黑猫,要给它取名叫黑猫警长。


    “不是所有黑猫都是黑猫警长。”云善记得邹冬冬的话。


    “那什么样的猫是黑猫警长?”花旗夹了鸡蛋放到云善的碗里。


    “黑猫警长有一半脸是黑的,一半脸是白的。”云善在自己脸上比划着,“上面是黑的,下面是白的。”


    “他的手上带了白手套。”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说着,云善就唱起来了。


    他们班很多同学都会唱黑猫警长的歌。云善本来没记住所有歌词,今天课间大家一起唱,宁小春把歌词写给他了。


    云善多唱了几遍,就记住了所有歌词。


    兜明想象了下猫的样子,仔细回忆着,村里没有这样的猫。有白嘴的,没有半边脸都是白的。有四只爪子都是白的,还没有只有两只爪子白的。


    “不好找。”他这么说。


    云善停下来说,“得去森林公安局里找。”


    妖怪们昨天已经听云善讲了黑猫警长的故事,知道森林公安局是动画片里的公安局。


    妖怪们沉默着。根本就没有森林公安局,这是编出来的公安局。


    西觉说,“我去找找看。”


    花旗不高兴地瞥了西觉一眼。西觉怎么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快?他还没来得及说他去找黑猫警长就被西觉抢了先。


    一边吃饭,花旗一边腹诽。西觉有手艺,这点花旗比不上。论做饭,坨坨和小丛已经做了两百多年,手艺自然也比他好。


    花旗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每天变着花样给云善送饭最好。他前前后后一共只做过几年饭,会的东西没有坨坨多。他打算去买一本菜谱,多学点菜。


    李爱波现在出去了,花旗不知道找谁帮他买菜谱,干脆宣布“星期天去市里逛。”


    云善一听到玩,举起双手欢呼。


    “正好去市里看看霍然的店铺。”坨坨说。


    李爱波帮霍然买了店铺,妖怪们还没去看过呢。


    货物都被拿走,堂屋里北墙边空空的。屋子里的空间一下大了起来。


    云善把养蚕的筐子拖到了北墙边,“爱波去青城了?”


    小丛说,“上午快10点的时候走的。他们经过镇上会带上段宝剑。”


    蚕虽然小,但是养得多了,吃桑叶也快。


    西觉编好盖子,给竹筐装上后,又给筐子里添加了些桑叶。忙完这些,他去王家村问猫的事。


    在李家村生活了一年,村子里的猫长啥样他大概都有印象。没有云善要的那种黑猫警长。


    于是他直接去王家村问。


    “半边脸白的,半边脸黑的?前爪还要白的?”张队长回忆后摇摇头,“没见过这样的猫。”


    “我们村里没有。你再去别的村问问。”


    “养这样的猫有什么说法?”张队长好奇地问。


    “没什么说法。”西觉说,“这是动画片里的猫。云善想养一只这样的小猫。”


    张队长哦了一声。他不知道动画片里的猫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补更的明天再说行不行?[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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