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关于一代血魔


    都市，P巢内，由深红色的硬血包裹着的拉曼却领静静悬在半空，浓厚的血液腥气在附近蔓延开来。


    同LCB众人经历过的那般，受P公司和Hana协会委托的收尾人们聚集在一起，等待着游乐园的开放。


    明明在当前的世界线内，脑叶公司整个被带离了都市，光之种处于未发射的状态，都市内还未出现名为扭曲的怪物。


    本该封闭的拉曼却领却依旧出现在P巢，甚至不是出现在后巷，而是直接出现在巢中。


    P公司的镇压部门已经出动，可是与他们奇点技术有些相似的“硬血”，令他们无法强行突破，只得和收尾人们一同等待。


    P公司内，切萨拉则接到了来自董事会的命令，P公司同样与L公司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在Warp列车不断运输能源的现在，P公司高层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把这个破坏力强大的“游乐园”给不知道在哪里的脑叶公司打包送过去。


    脑叶公司内，下层，研发部。


    Binah打水打出了全新的异想体，抽象于都市对血魔的印象的异想体，诺斯费拉图。


    同一时间，像是为新来的异想体提供住所一般，设施内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间收容室，位置在上层的控制部。


    安吉莉卡遵照部长的命令前去向主管汇报，结果主管办公室内已经先一步讨论上了血魔的事情。


    “主管”，她说：“我们新打捞上来一只有关血魔的异想体。”


    听到安吉莉卡的报告，X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巧啊，面对诺斯费拉图，血魔对“血魔”无疑是最有效的，他们不会因为被诺斯费拉图吸血而变成血袋。


    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员工会被感染，可以说血魔就是针对新异想体的完美策略卡了。


    耳边突然响起了轻微的玻璃碎裂声，青年疑惑的四处转头，什么异常都没有，结果在他刚刚转过头的时候，大腿上却突兀传来了轻微的压迫感，像是有人把一个本子放到了他的腿上。


    “怎么了？主管？”


    挂断了与切萨拉通讯的安吉拉看着面露惊讶的黑发男人，疑惑的问。


    青年却从腿上拿起了一张精致非常的卡面，暗金色的卡背与青年苍白的手指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令人无法忽视。


    “您手里的是什么？”


    安吉拉没有在设施内见过这张卡片，而且她刚才看到了卡片是凭空出现在X面前的，在主管四处看之前，他的腿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X拿着卡片，卡背对着安吉拉，卡面对着自己，卡面上的人物分明是他的血魔队第一高手——拉曼却领总督，堂吉诃德。


    这是什么？父女间的心灵感应吗？知道要见到你异世界的爸爸了，然后你的人格卡突然跳出来了是吗？


    青年捏着人格卡陷入沉思，辛克莱也认出了主管手中卡片的来历。


    现在，二人有着共同的疑问：人格卡有了，堂吉诃德又在哪呢？


    都市那边，已经取得L公司许可的切萨拉指挥着镇压部门撤退，W公司的员工则开始布置起了复杂的大型传送设备。


    他们只管传送，至于传送去哪里，会不会被乱流撕裂，就不在他们的职责之内了，L公司那边也打好招呼了，不保证完整送达。


    随着装置的启动，巨型血球上方开启了空间裂缝，内部肉眼可见的混乱色彩，让好几个来凑数的收尾人不禁当场呕吐。


    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吞没了拉曼却领以及下方的传送装置，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


    要不是L公司财大气粗，W公司断不会把如此昂贵的设备当成一次性用品来使用。


    拉曼却领里依旧进行着无尽的游行嘉年华，欢快的音乐下藏着人类微弱的惨叫声，一片热闹欢腾的氛围。


    突然，密闭的空间震荡起来，像是被扔进了开了脱水模式的洗衣机里一样，转起来了。


    静谧的夜晚，偏僻的郊外一片漆黑，只剩下高悬于天上的月亮发出的微光。


    随着夜空被撕裂，一个高速旋转的血球被吐了出来，狠狠摔在了树林里，伴随着液体碎裂的声音，像一颗水气球一样的拉曼却领从内部爆开，血魔和血袋以及各种娱乐设施掉了一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颤动起来，像一场小型地震，树林顿时少了一大半的面积。


    “哇！这么壮观的场面，真应该让堂吉诃德小姐也来看看。”


    “艺术。”


    “里面真的还能有人活着吗？”，最后的担忧来自辛克莱。


    “别叽叽歪歪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红发的女人拎着拟态大刀，路过依旧在院内观望的三个人，径直朝着一片狼藉的树林走去。


    堂吉诃德知道自己的子代们最近的疯狂行径，可是出于愧疚，他并未阻止，只是如往常那样被钉在柱子上。


    结果莫名其妙开始疯狂旋转的拉曼却领把钉得结结实实的他，从柱子上甩了下来，一脸懵的一代眷属从陌生的草地上爬了起来。


    红发的女人目标明确的向着因渴血变得虚弱的他走来。


    男的、血魔中最强的、有点老的白头发，完美符合主管的描述，很好，就是你了。


    卡莉再三比对了主管的话，主管似乎对自己有着误解，她又不是脸盲，唯一一次失手就是如今的福利部部长丹尼尔那次绑错了人。


    她作为脑叶公司的最高战力被主管指派出来，甚至他连研发部的一家三口色彩级都打算一起派出来。


    最后，心里有点毛毛的主管，被卡莉噎了一下，“你干脆连那个前调律者一起叫出来算了”，黑发青年这才消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X似乎对血魔的力量极为忌惮，真不知道身为翼的老总的X，为什么会对血魔有着这么离谱的刻板印象。


    于是，现在卡莉就与头上戴着曼布里诺头盔的一代血魔大眼瞪小眼。


    双方都没有进行攻击，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堂吉诃德理了理自己有些拧巴的衣服，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声音也因长期不摄入血液变得干哑：


    “这里是？”


    “这里是L公司。”


    “居然是到了L巢吗？”


    说话间，树林中断断续续的传来了眷属们的痛呼声，孱弱的低级血魔们还有全部的血袋因着巨大的撞击，全部毙命，只剩下了七代以上的眷属还活着。


    卡莉没有和面前的男人聊一下没有营养的废话：“我家主管的意思是，他希望你们可以为他工作，作为报酬，他可以提供给你们足够的口粮。”


    白发男人淡然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他……提供足够的口粮吗？”


    他要出卖自己的同类吗？为了拉拢血魔？


    “当然，不是给你们人类。”，卡莉看出了男人表情的变化，纠正道。


    “主管会为你们提供富含人类情感的物质，他说你们自己有补充营养的……”，那东西叫什么来着？


    “血棒，Geburah部长”，跟在身后的三人组中，鸿璐出言提醒道。


    “对，血棒。”


    堂吉诃德从未想过，有一种可以单独提供情感的物质，那岂不是说，他的眷属们可以彻底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了？


    他有些激动的开口：“我能见一见你们的主管先生吗？”


    他要确认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不会真是在做梦吧？他实在不想再次在梦醒之后怅然若失了。


    至于还在躺尸的眷属们，过一会儿再说吧，他们的亲族现在要去干大事了！


    他一把薅下了被眷属们戴在他脑袋上的头盔，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暗淡的红色眼睛也开始因期待变得闪闪发光。


    堂吉诃德跟在卡莉身后，见到了自己的目标，有着金眼睛的黑发青年。


    X被眼睛亮晶晶的堂吉诃德吓了一跳，这与他印象中失去梦想的老父亲的形象不太一样，这就是怀揣梦想的真堂吉诃德吗？感觉自己看到了变大变性版的小堂。


    真的是一模一样诶。


    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扯起嗓子大喊“管理者老爷”了。


    “主管先生！”


    对，就是这个调，真的是一模一样。


    X想把自己的脸捂住，看出来你们是父女了，别说，桑丘学的真像。


    “良秀，把东西给我。”


    短发女人把今天新从安保部收缴来的脑啡肽递给X，那是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罐子，来源于某个绿藻头。


    良秀下手极为干脆地在手掌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安吉拉递来了一个杯子，赶在伤口愈合前，勉强够一口的分量。


    X小心地向血液中滴入了一滴绿色的液体，便把杯子递给了观察他们行动的一代血魔。


    堂吉诃德看着眼前的血液，一饮而尽，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血魔不会选择离体的，不含人类情绪的血液这对他们来说，如同鸡肋那般食之无味，可是在加入了那个罐子中的液体后，其中丰沛的情感几乎给了见多识广的一代血魔一拳。


    重新焕发生机的血魔恨不得给面前的青年一个拥抱，结果被蓝发的机器人小姐提醒道：“你还没有处理外面的眷属。”


    留着长发的血魔如梦初醒般想起了自己还在树林中的子代们，告歉后，急忙离开了。


    X看着他的背影，什么忘崽脑啡肽——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撒花][撒花]


    我们周四再见


    [鸽子][红心][红心]


    第25章 关于远方的感应


    被主管提供伙食的血魔们拎包入住了L公司，看他们的打算，还打算新开一家游乐园。


    只能说，不忘初心，祝他们成功。


    监控画面中，Q版的堂吉诃德进入了诺斯费拉图的收容单元内，正在自己的命令下做着本能工作，随着收容室的画面被帷幕遮盖，X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


    堂吉诃德看着自己被关起来的同族，深感不对，面前的血魔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接受了自己的新工作，对“同族”进行本能工作。


    黑中夹杂着些许红的发色不禁让男人联想起了自己的三代眷属，拎着一把大剪刀的理发师，尼古莉娜。


    诺斯费拉图似笑非笑地看着第一个走进收容室的羔羊，他对于自己的现状一无所知，进来后还保持着乐呵呵的表情，真是碍眼，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祂对着堂吉诃德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堂吉诃德已经被Hod培训了基础的工作流程，也知道了目前的公司内，并未存有任何关于诺斯费拉图的资料，祂是一只全新的异想体，一切情报都需要他去自行探索。


    目前他需要进行“本能”工作，他被测定为全属性EX的五级员工，正好可以测试出祂对高等级的工作偏好。


    看着外表整洁的异想体，堂吉诃德拿出了属于他配给的脑啡肽罐子，打算分享给自己的同族，就看到对方露出了雪白的獠牙，一副要咬自己的模样。


    “这个比血液好哦？”，白发男人不解的看向诺斯费拉图，不解地说。


    对方并未理会他，朝他扑了过来，堂吉诃德想躲开，可是一股力量将他禁锢在了原地，只得被“同族”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呕——！”


    异想体被恶心坏了，涌入口中的猩红液体并不是祂预想中的甜美。


    这是，这是血魔的味道！这个男人是血魔！见鬼了，到底是哪来的血魔！


    也许是异想体的举动被识别为当前工作已完成，堂吉诃德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他无奈的看着弯着腰正在试图呕吐的异想体。


    “不是说了，这个”，他举起了还捏在手里的小瓶子，对着异想体晃了晃，“比血液要好嘛。”


    安吉拉的催促声从收容室内的广播中传来：“堂吉诃德，完成工作后，要及时离开收容室，Hod没和你说过吗？”


    他只能无奈地把脑啡肽塞进了衣服里，“再见了。”


    主管有些疑惑地看着为“差”的本能工作，不应该啊？按道理说，血魔应该是喜欢吃饭的啊？堂吉诃德那一大家子吃饱了以后，一个个乖得和猫一样。


    接下来，堂吉诃德奔波于员工休息室与诺斯费拉图的收容室，轮番对祂进行四项工作，主管则在监控室痛苦面具，为什么不管进行哪项工作都是差呢？


    难不成祂不喜欢属性高的员工？


    问题是，我手里也没有低级员工啊！


    收容室内，被堂吉诃德骚扰得忍无可忍的诺斯费拉图突破了收容，祂要大开杀戒来慰藉自己饱受伤害的心灵，同类实在是太恶心了！


    祂要喝血！人类的鲜血！


    “堂吉诃德，诺斯费拉图出逃了，你去镇压。”


    广播中，主管的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把镇压WAW级异想体说得和抓猫一样简单。


    与平静的声音不同，主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控制台，看来，得派一个别的员工去工作。


    被堂吉诃德打成饼的血魔被文职们抬回了收容室，听着细微的脚步声，祂知道，那个该死的一代血魔又来了。


    刚刚祂出逃后还没来得及杀文职就被送回来了，什么都没吃到。


    来者不是熟悉的血魔，而是年少的人类员工，诺斯费拉图感受了到了突然被一盘菜砸到头上的滋味。


    等级偏低的太宰治被拉了壮丁，好消息，不用整理档案了，坏消息，去对异想体进行工作，他被要求去和异想体聊天。


    有点眼熟啊？


    被动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记忆的少年眼前一黑，想到了研发部部长提取异想体的诡异画面，而面前噙着笑意的血魔，就是那天被打捞上来的产物。


    帷幕再度拉上，这个异想体是有什么毛病，你这工作内容正经吗？


    帷幕拉开时，太宰治的头顶上面有了一个血滴的图标，脸上还增加了额外的饰品，名为渴血的面具。


    看出来祂很讨厌堂吉诃德了，工作那么多次都不给饰品，换一个人马上就出了。


    随着工作为优次数的增加，收容单元的逆卡巴拉计数器的数字也在不断增加，在达到了五之后，诺斯费拉图再次出逃。


    待在研发部的某个粉粉的员工随着祂的出逃，捂着心口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只蝙蝠，开始攻击休息室内的文职。


    看来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与达到极值都会导致该异想体的出逃，Yesod也坐在监控室内，不断地记录着新异想体的管理须知。


    主管主动启动了“重新开始这一天”，一切都恢复到早晨，没有出逃的异想体，也没有变成蝙蝠的倒霉蛋。


    为了再次验证，X派遣太宰与堂吉诃德轮流进行工作。果然，逆卡巴拉计数器在安全的范围内上下波动，一切都十分顺利。


    直到，被他留下来干活的文职被紫罗兰的正午砸死，整个设施内的“文保协”集体躁动起来，而诺斯费拉图的计数器也在一瞬间掉了下去。


    确认过眼神，是文保协的“人”。


    “重新开始这一天”再次被启动，黑发青年开始了他一遍遍的试错，时间一遍遍的倒流，直到彻底弄清了管理细则后，才开始今天的正常工作。


    “主管阁下”，堂吉诃德改变了称呼方式，爹像女儿的既视感越来越强。


    “为何我今天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经历过漫长人生的一代眷属总觉得，今天自己度过了十分漫长的岁月。


    X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在拉曼却领还未封闭的时候，那时的T公司还不是如今的时轨公司，自然自己面前的老古董也不知道TT2协议。


    在二人一番叽里咕噜的常识补习下，堂吉诃德提起了他的真实意图：


    “主管阁下，我感受到了桑丘的气息，在很远的地方。”


    怕青年不知道桑丘是谁，他还贴心的补充了血魔小知识：


    “我们血魔，一个人一生只能拥有两名眷属，我的眷属您见过，杜尔西内娅，我还有一个名为桑丘的眷属。


    在拉曼却领闭园前，我把她提前送走了，照理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啊？”


    主管沉默，主管深思，主管觉得你感觉到的桑丘应该是跟着我过来的“堂吉诃德”，该怎么解释呢？


    你感觉到的女儿不是你真正的女儿，而是镜世界中已经死透了的“你”的女儿。


    这是可以说的吗？


    又是一番嘀嘀咕咕，白发的血魔有些沉默，他可以理解平行时空中的自己的选择，要是自己处于那个处境，估计也会如此，最后欣然迎接死亡。


    而后，他又鼓舞起精神，向已经打算下班的主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主管阁下！我们去找桑丘吧！”


    啊？


    不愧是你，在异世界也要开始冒险吗？


    不对，自己思维被带偏了，就算堂吉诃德不提议，他也得去把小堂带回来，要是死在外面怎么办，万一被困在小岛上那也完蛋了。


    脑补了一番恐水的堂吉诃德扯开嗓子尖叫的凄惨模样，X觉得不行，得把孩子带回来。


    而且根据鸿璐以及辛克莱的说法，他们掉落的时间点有很大差异，鸿璐是半年前，辛克莱和良秀则是在这里生活了足足三年，不知道小堂是什么时候到的，还是赶紧去吧。


    即日起，放假！


    “很远的地方？有多远？”


    以防万一，X还是问了一嘴，毕竟涉及到出行距离。


    “大概……向西走三四个巢？”


    因为上次小贝的请求闹得笑话，安吉拉贴心的在墙上贴了一张世界地图，方便对新世界一窍不通的主管辨别地理方位。


    一窍不通一号领着一窍不通二号站到了地图前，二人大致估算了方位以及距离后，断定了目标在欧洲，但是具体的方位得先到那里再说。


    机场，黑发青年斜跨着一只四四方方的次元包，跟在了正在聊天的一男一女身后，小贝会从欧洲转机去美国，堂吉诃德则是与他同行。


    安吉拉选择留守公司，不同于上次的一步不离，面对主管的再次出行，秘书小姐却丝毫没有同去的意思，作为替代，卡莉会跟他一起去。


    其实主管想带着白菜走，但是被安吉拉否决了，理由是，把薄暝员工带走是想在公司里合成黑森林的大怪兽吗？


    在过安检时，X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安吉拉要是过安检，会被扫出来她其实是一个机器人吗？


    不对，他们连次元包都检查不出来异常，跟别说安吉拉了。


    第26章 关于半身


    沉默的贝尔摩德跟在黑发青年身后，安静如鸡，等她脱离这一行人就彻底自由了，至于卡尔瓦多斯，她就爱莫能助了。就让他先留在那里吧。


    据她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组织是绝对没有能力与L公司抗衡的，只是他们管理的十分粗糙，居然让她自己离开，太天真了，真的以为她会乖乖自己回去那个充满怪物的鬼地方吗？


    意大利，米兰。


    “小贝，你到时候直接回公司就可以，不用等我们。”


    金发女人看着在某些程度上不谙世事的男人还在使用那个滑稽的名字称呼自己，公司？狗都不回去。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等她宣布息影后，就回到组织躲着，为了她一个普通员工，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按照主管的性格，他只会冷酷地榨干员工与怪物的最后一滴血，像是追捕自己，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他不可能去做。


    目送着三人的背影，贝尔摩德呼吸着机场中的空气，自由的味道。


    红发的女人却与黑发青年说了些什么后，折返了回来，贝尔摩德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她与这位惩戒部部长没什么交集，惩戒部在设施中层，与记录部有着不近的距离，她也没犯过什么事，对于红发女人的事也是在同部门员工们闲聊中得知的。


    卡莉安静凝视着要前往异国的员工，出身于23号巷的她不是在人情世故上缺根筋的主管，更不是天真的安吉拉，她可以看出金发女人的野心，她不是会乖乖听话的那种人。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算盘”，卡莉警告道：“处理擅自出逃的员工也是我们惩戒部的任务。”


    “没有人可以挑衅翼的权威，你也不会是例外。”


    说完，高挑的红发大姐头就离开了，只剩下陷入沉思的贝尔摩德。


    “怎么样？还能感受到桑丘吗？”


    临时落脚的酒店，卡莉去吸烟处抽烟了，房间里就剩下X和堂吉诃德。


    白发的血魔可以感受到眷属近在咫尺的气息，却有种隔着层玻璃的迟滞感，让他不能特别精准的锁定目标，不过方向还是可以指认的。


    主管从包里拿出了世界地图，堂吉诃德很笃定的点了左下的位置，那片区域是西班牙。


    门外有人在敲门，卡莉有房间的钥匙，她不会敲门，堂吉诃德让主管待在屋内，自己去开门。


    有着一头深棕色长发的男人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男人身形高挑，苍白的脸上是一双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墨绿色眼睛。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三件套，细碎的鬓发贴在了颊边，像是经历了长途奔波一般，显得有些炸，堂吉诃德几乎能看见他的发丝有几根因静电竖了起来。


    看到开门的白发男子，来人十分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好。”


    陌生男人开口，讲的是意大利语，他显然是本地人。


    “我想，我有一些事情要找但丁先生。”


    男人遵循着指引，匆匆来到了这家酒店，在强行调阅了房客名单后，他很清楚住在这间房内的人员名单。


    出行在外，主管留的名字显然不能是代号般的X，他下意识留的名字是但丁。


    “我的名字也是但丁，我很荣幸与您的同伴同名，所以我想和他认识一下。”


    堂吉诃德却发现了疑点，他反问：“阁下怎么知道我的同伴叫做但丁？”


    “我就住在隔壁，登记的时候看到了名册，觉得太巧了，想认识一下。”


    “不，为什么阁下会认为我的同伴才是但丁，万一叫做但丁的是我呢？”


    正在堂吉诃德沉迷于侦探小游戏的时候，房间内，灰发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X身后，沉默地看着一无所知的黑发青年，看着顶着人类头颅的但丁。


    “但丁。”


    是幻听吗？我好想听到了远在都市，跟目前的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维吉里乌斯的声音。


    “但丁，回头。”


    怎么又听到了，还叫自己回头，好像有哪里不对？这样想着的黑发青年循着自己的幻听内容转过了头。


    噔噔咚！出现了！是真的维吉里乌斯！


    “但丁？你好像很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自己下镜牢的时候，不带他啊？他怎么在这？


    维吉里乌斯看着走神的但丁，叹了口气，打算使出自己一贯的招式。


    看着维吉尔的眼睛慢慢变红，X一下就回神了，谁又惹他生气了？他下意识的想抱住脑袋，即使男人从来没像对待罪人那样对待自己，可是X看到他的LED灯，心里就有些发憷。


    “主管阁下，有……”


    堂吉诃德成功的用自己的惊世智慧把那个可疑的男人辩倒了，打算向主管炫耀自己的成果，就看到有一个面色不善的，很凶的，看起来马上就要动手打人的男人，站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主管阁下面前。


    抽完烟，身上还残留着一丝烟草气息的红发女人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问：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但丁，但丁阿涅吉耶里。”


    感受到女人身上的压迫感，也是为了表明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但丁回答道。


    “我想来拜访同名的那位先生，却被他的同伴拦住了。”


    他看着女人，解释道，她应该就是卡莉，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名。


    某种意味上，男人才是真正的但丁，而不是都市的外来户。


    他是意大利唯一的超越者，异能力为《神曲》。


    早在各国异能力者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的异能力就莫名发生了异变，之前规则系的异能力突然变异成了人型异能，好在依旧强力，否则就趁他一个超越者的当局恐怕会在得知消息后哭死过去。


    “那你就呆着吧。”


    说完，她越过了被自己噎了一下的但丁，用钥匙开门，走进去，顺手把门再次关上了，这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


    但丁听到了关门后的清脆咔哒声，居然还反锁了，怎么他的同伴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讨厌自己？


    卡莉进门后发现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不爽的问：“你又是谁？”


    “卡莉！你回来了。”


    X向着自己的部长介绍起前同事的身份：“这位是在你之后的红收，猩红凝视。”


    “她是上一任红收，殷红迷雾。”


    “哦！”，堂吉诃德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原来部长大人居然是收尾人吗？！”


    卡莉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莫名兴奋起来的白发血魔，你怎么回事？收尾人怎么了？不是很常见吗？


    “但丁”，维吉里乌斯没去管那边的闹剧，长话短说：“我现在是以异能力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以防万一，你不要过于相信我，我有可能会被异能力的主宰者所操控。”


    门外再度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卡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甩开了正问东问西的堂吉诃德，她宁可去面对外面的怪人。


    一把拉开了门，卡莉带着火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但丁却卷了卷鬓边的发丝，没有对卡莉的话做出反应，他只是望向屋内，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渴望的神情。


    在卡莉打算再次将他拒之门外时，他却有些神神叨叨的：


    “我的神告诉我，我接收到了神谕，我的半身，我最亲近的人就在此地，果然，我遇到了你，就连维吉尔也出现在了你的身边。”


    呃，卡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哪里来的疯子，他在对谁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但丁的声音不算小，屋内的人也能听清楚。


    听到了暴言的三人也同时一愣，堂吉诃德第一反应是去观察主管的表情，只见黑发青年在左顾右盼后，再结合维吉尔，骇然的发现此番暴言的中心是自己。


    他颤颤巍巍的拿手指指着自己，问：“我……我吗？”


    同时，求救的眼神飘向了维吉里乌斯，想在大概是门外人的同行者的向导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只见向导先生默默点了下头，表示肯定，没错就是你。


    谢谢你，维吉里乌斯。


    他有些不死心的问：“他是谁？”


    “我是他的异能力。他的名字是但丁。”


    哦豁，好巧啊。


    依旧没能突破卡莉的防线，被拦在门外的但丁，看着两个正在嘀嘀咕咕说小话的人，有种想吃人的冲动，特指自己的异能力，那是他的半身！他的！


    最终，但丁凭借着维吉里乌斯的裙带关系，成功进入了屋子，那个女人防的太死了，想靠体术突破根本不可能。


    “但丁阁下，您好，我也是但丁。”得到了许可的但丁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着自己的半身微笑。


    “这是我的异能力！维吉尔。”


    听到了特意放在异能力上的重音，知道维吉里乌斯被开除人籍了，不用再强调了。


    向导，你好惨。


    但丁想坐到半身身边，却发现X被堂吉诃德和卡莉一左一右的夹在了中间，只得放弃，坐到了对面，他又不能坐到黑发青年的腿上。


    现在X终于可以提出自己的问题了，他们一直提到了一个超纲的词，他问：“异能力是什么？EGO的一种吗？”


    但丁疑惑歪头，“异能力就是异能力啊？”


    第27章 关于再次出发


    鸡肉就是鸡肉啊！的翻版是吧，听到这个答案的X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男人应该补给自己两个三级EGO饰品，一个叫火热多汁异能力，一个叫干巴柴涩EGO。


    再随便加一个别的，我就能获得明镜止水了！


    算了，谁管他，既然已经知道小堂的位置，再在这里逗留也没有意义，被开除人籍的维吉里乌斯也是大写的身不由己，显然得分开了。


    再见了，向导，今晚我就要远航。


    既然做了决定，卡莉也回来了，那就可以直奔目的地了，他是出来找人的，又不是出来旅游的，按照目前的进度，搞不好自己会比小贝更早回到公司。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青年突兀的中断了刚开始没多久的寒暄，坐在对面的但丁甚至还没来得及系统的解释异能力的概念，就听到这一行的话。


    你们不是刚到吗？中午入住下午退房，是不是晚上还要出境啊？！


    要是X可以听到棕发青年的腹诽，就会惊讶的发现，自称为但丁的男人，与他的脑回路完美重合了。


    但丁刚想挽留，就改了主意，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呢？自己的半身是从日本入境的，他大概率生活在那里，而那个偏僻的乡下小国，是这次异能大战中板上钉钉的战败国。


    他直接跟着去不就好了，反正现在欧洲大陆上，也就英国和法国暗地里掐得像乌眼鸡一样，跟他平静祥和的意大利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用去上班。


    而且，属于但丁的绿色眼睛开始暗中观察，他的半身显然很喜欢自己的人形异能，明明都打算离开了，可是看着维吉尔的眼神中还包含着某种情绪，自己和维吉尔差在哪了？


    但丁突然发觉自己几乎是被全程忽略了，往常的聚会中，他永远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人，结果到了这里连吃两个闭门羹，甚至存在感不如自己的异能。


    “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吗？我对这里很熟悉，可以当导游哦。”


    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入职旅游社当导游的青年下意识的卷了卷自己的发丝，问道。


    “我们要去找人，找到就回去了，不劳您费心。”


    好不容易灵机一动，新找的台阶被自己的半身无情拆掉了，不过，找人吗？


    “我在政府里也有熟识的朋友，可以帮忙，您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不好意思，不是在这个国家，我们等一下就出境，前往令一个国家了。”


    居然真的要出境吗？！


    “咳”，棕色长发的青年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在这片大陆都有熟人。”


    暗示都要拍到X的脸上了，这是不跟着他们不罢休吗？像一块橡皮糖一样。


    “西班牙也有？”


    “西班牙也有。”


    “那，能邀请您与我们一同前往吗？”，黑发青年话中的无奈都要原地溢出来。


    “我的荣幸。”


    这个但丁说话好怪啊，感觉他脑补了什么不存在的记忆一样，好怪啊！


    “等我一下，我让人来给我送点东西。”


    但丁是感受到半身后匆忙来到的米兰，他原来住在佛罗伦萨，他身上也就有一身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带上，他甚至连手机都没带。


    棕发青年像是怕因动作太慢，就被一行人扔下那般，冲下楼去。


    “他一直这样吗？”


    看着青年急速离开的背影，X问他们之中最了解他的维吉里乌斯。


    “唉”，像是看到了难以理喻的事物一样，维吉里乌斯的表情变得沧桑，“他……起码在今天之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


    今日之前的但丁，是一个在战场上以及超越者之间的聚会中，冷着脸甚至生人勿进的靠谱青年，他也不太想承认，这个一反常态的毛头小子是他的“主人”，反而更像是巴士上那群没事就给他惹事的LCB员工。


    这个但丁今天是中邪了吗？！，还是说，被这个“但丁”影响到了？是有点自己家的但丁那种感觉。


    感受到来自向导的死亡视线，他还很神奇的接收到了信号，X只想喊一声冤枉，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回来了！”


    好快，金色的眼睛与红色的LED灯之间的交流还没得出结果，在西装外批了件深红色布料的棕发青年就已经冲回来了。


    一大片深红在黑发青年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只手中还拎着同色的帽子，他就是去取衣服了？还是说，这件衣服是如同EGO护甲一般的存在？


    “本来在意大利我穿成什么样子都可以，但是出门的话，还是穿的正式一点比较好吧。”


    见X十分在意自己的着装，但丁扯动了自己质地柔软的外袍，向半身展示。


    “你要吗？我这里还有一件？”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同款的深红色布料，X很肯定，他没有带任何可以收纳这块布的容器，这也是“异能力”吗？


    要是他也这么穿，他和但丁就像两个刚从剧场里跑出来的舞台剧演员，X在下班后没少陪着丽萨和伊诺克看这个世界的影像作品。


    这里是意大利，又不是电影里的古罗马，他们两个怕不是会被当成神经病带走。


    不，以但丁的所做作为中，不经意透露出的优越感，最后被带走的大概率只有自己，最关键的是，会社死吧，绝对会社死吧！


    没错，以主管的惊世智慧，才不会被这个红色的大扑棱蛾子唬到。


    “不用了，谢谢。”，你自己穿吧，要不然给维吉里乌斯穿也行，反正他也听你的话。


    但丁也没有向其他人推销的意思，有些落寞地把红布塞回了衣服里，X舒了口气，这下总该可以下去了吧？


    西班牙的小堂在向着自己招手。


    气舒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但丁是不是把那么一大块布塞衣服里了？这是什么本世界的奇点技术吗？次元包同款，次元衣服？


    不同于“异能力”这种抽象的东西，布是X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物品，他自心底升起了抑制不住的研究欲望，到底是不是与次元包一样的原理？


    深绿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青年，也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很好，上钩了。


    “我能研究一下吗？”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黑发青年直接问向布料的主人。


    但丁差点没被意料之外的话噎死，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改变主意，和他穿同款，私下再研究吗？为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观察到棕发青年脸上有些绷不住了的微笑，X懂了：


    “您不必为难，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反正他也不差这么一件收纳物品，又何必去刁难一个有些热情的陌生人，要是他给维吉里乌斯穿小鞋怎么办。


    但丁的绿眼睛倒映出了青年疏离的举动，很好，天塌了。


    X把求知欲按了下去，打算继续行程，而这里正好有一位据说，很熟悉这片土地的人在。


    “但丁先生”，青年的金色眼睛专注的凝视着新上任的导游，“您知道怎么去西班牙最快吗？”


    “当然是……”飞机了，但丁咽下了这句话，“现在已经不早了，要是不想在深夜抵达的话，我建议我们去坐船，明早就能到，白天也更方便你们找人。”


    听着但丁的提议，X瞥了一眼还在叽叽喳喳的围着卡莉问东问西的堂吉诃德，他到底知不知道坐船对于血魔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船”，堂吉诃德好像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词，船就代表有水，水对于血魔来说，是一种发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也顾不上被他烦的已经想要打人的殷红迷雾了，赶快去制止那个可怕的提议。


    船被否掉了，“那就火车吧，从法国走，明早也能到西班牙，你们要去哪个城市？”


    “哪个城市离这里最近”，现在X需要的是，先把堂吉诃德搞到西班牙，再让他重新感应一次，好再次缩小范围。


    “那就去巴塞罗那吧，那里最快，也是早上就能到，其实也可以坐飞机，但是你们晚上没办法找人吧？会被宪兵逮到的。”


    这就是X坐在柔软的座位上，望着窗户外面夜色下的欧洲乡村景色的原因。


    他们刚刚在巴黎进行了换乘，再过不久就能抵达巴塞罗那。


    与被安吉拉安排好身份的他们不同，维吉里乌斯不被视为人类，刚离开酒店，他被但丁收回去了，所以火车包厢内坐着的只有四个人。


    堂吉诃德在观赏风景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桑丘与他的联系愈来愈紧密，时隔二百年，他再一次要见到被自己送走的眷属了，虽然那个桑丘是属于“自己”的眷属。


    “但丁先生？”，伴随着敲门的声音，属于少年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显然，是来自意大利的但丁的熟人。


    成功挨着X坐下的但丁正在打瞌睡，手中的帽子还被他下意识的挡在了眼前用于遮挡车厢内的光线。待在X的身边，让他有一种灵魂被补全的感受，不自觉的眼睛就合上了。


    要不是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怕不是要直接睡到早上。


    第28章 关于桑丘


    因着声音，两个“但丁”都下意识望向了包厢门，脸上还带着睡意的但丁隐蔽的打了个哈欠，这几乎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跟着自家老师打算前往西班牙拜访洛尔卡的莫泊桑望着没有回应的车厢，还未抽条的小少年有些疑惑，明明就是这间啊？


    不过但丁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前往西班牙？他不是一向窝在家里不大走动吗？连定期举行的聚会都不怎么去。


    包厢内是轻微的脚步声，而后门被拉开，棕发青年苍白的脸上有着几道发红的压痕，深绿的眼睛像是最为纯净的墨色，周身的气压很低。


    发觉到自己好像是把人家吵醒了的少年有些心虚，可是他们不是应该刚刚才换乘上来吗？五分钟就睡着了？！


    “是你啊。”


    看清门外的少年，但丁收敛了些许不满，问：


    “你老师呢？你怎么自己在这？”


    “老师还在包厢，我听说您也在列车上，就想来拜访一下您，没想到您这么早就睡了。”


    莫泊桑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丁算是他的大前辈了，深夜贸然前往还打扰了人家，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便打发了来自法国的小超越者，但丁准备再挨着自己的半身再睡一觉，结果发现之前把自己堵在门口玩文字游戏的白发男人坐在X的身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


    某些意大利语问候。


    “您确定您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但丁跟着他们一行人从巴塞罗那下车后，走走停停，比起说他是导游或者带路的人，被称为堂吉诃德的男人才是这次真正的向导。


    所有行动都是围绕着他来，他在不停的转换行进方向，最后领着他们停在了这栋小小的洋房面前。


    院子里有一架小型风车的红顶洋房，但丁认识这栋有些古怪的房子的主人。


    这无疑是塞万提斯的房子，为什么他会带着他们来到另一个超越者的地盘，他们要找的人难不成就是他吗？


    说起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见过塞万提斯的消息了，他好像在战争结束后就销声匿迹了，但丁和其他人问起过他的情况，同为西班牙人的洛尔卡则是打着哈哈岔了过去。


    他又是意大利人，无法深问，塞万提斯又拒绝了他的拜访请求，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今天来到这里也纯属意外，洋房内突然传出了奇怪的动静，像是女人的嘶吼声以及打砸东西的声音，塞万提斯到底在干嘛？


    而堂吉诃德脸色一变，他可以听出是桑丘的声音。


    桑丘绝对就在里面，身为她的上位眷属，他无法放任这样的情形，白发的男人从手中生成一柄血色的螺旋状长枪，没有理会同伴们的反应，直接冲了进去。


    在他刚踏进院子的一瞬间，刚才还像是凶案案发现场一样的洋房，吵闹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


    一串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后，门被啪的一下打开，赤着脚的桑丘怔愣的看着自己的上位眷属，眼泪在她未察觉的情况下，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父亲……”，她喃喃道。


    她的身后，蓬头垢面的红发西班牙青年脸上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他一脸懵地望着自己院子外面以及院子里的不速之客们，好多人啊。


    异能大战刚刚结束时，塞万提斯也像每个国家的超越者一般，准备勤勤恳恳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他的《堂吉诃德》是复合型异能，战中战后都能发挥作用，不像洛尔卡的《血腥的婚礼》只能用于战争。


    可是，就在他打算为祖国发光发热的时候，他的异能突然变了，本来可以用于战后和和平时期的那部分变成了人形异能，还是一个疯了的人型异能。


    变故出现的时候，他正在和自己的副官聊天，可怜的小伙子差点没被长官异能力的拳头打了个对穿，塞万提斯不得不使用自己的仅存的异能力左右互搏。


    结果就是，他不仅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还额外帮忙报废了几栋新建的，完好的建筑。


    事后，勉强控制住他娇小的金发异能的塞万提斯，脸上就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到现在还没下去。


    事后，他对着自家异能力那口尖尖的獠牙陷入沉思，怎么感觉像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报告上去后，政府用死囚做过实验，被他异能咬过的人，会变成没有神志的怪物，就算是异能力者也不例外，他逃过一劫还是因为是异能力主人的缘故。


    要是还在战争时期，他异能力的变异可以作为杀手锏来使用，问题是，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他还有他的人形异能就是烫手山芋。


    最后为了国民安全，他需要看住这个失控的异能，他们就这么被憋在房子里，不停地斗智斗勇，直到今天，他的异能突然安静下来，恢复了神智。


    一行人中，只有白发红眼的男人站在院子里，视线从自家异能力的头顶路过，自然，他也没看到泪流满面的金发异能。


    红发青年的目光已经热烈到像在看救世主了，他心怀感激的问：


    “您的异能力是异能无效还是安抚暴走异想体？您的名字是？”


    “我是堂吉诃德，您叫我吉诃德就可以。”


    堂吉诃德见到红发青年后，莫名有种看到血魔始祖的感觉，他不由得用对待上位眷属的态度对待起面前的男人。


    “堂吉诃德？”


    白发的一代眷属乖巧点头，红发青年却变了态度，不复刚才的和颜悦色，他转头看向一行人中，自己唯一的熟人，他正跟在另一个陌生的黑发青年身边，完全没有搭理一下自己这个老熟人的意思。


    塞万提斯的异能力就是《堂吉诃德》，随着名为“堂吉诃德”的男人的出现，他暴走的异能力就恢复了正常，这显然不对劲。


    红发青年的热情不由收敛了一些，他问但丁：


    “是你带他们来的吗？”


    “我只是跟着，他自己来的。”


    意思是，是白发男人自己的行动，与其他人无关。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是来找桑丘的，就是她。”


    我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异能称呼男人为“父亲”了，难不成你也是我的异能？


    红发青年莫名有些想笑。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毛巾，用来擦去脸上因与异能力搏斗所粘上的灰尘。


    “她是我的女儿。”


    对于人类来说，眷属就是孩子，说桑丘是女儿很合理，血魔贴心地补充了自己的理由。


    堂吉诃德交涉的时候，黑发青年在暗中观察，现在的小堂是没有鞋的，驽辛难得上哪去了？穿越时空怎么把孩子的鞋给弄没了？


    想到了曾经在体检时，把鞋子脱掉，被已经灭亡的家族的血渴所纠缠的桑丘，维吉里乌斯都不得不下场镇压。


    那刚才房子里的声音无疑就有了解释，那是桑丘在与红发青年互殴，看着脸上的牙印，X纠正，不，看样子是牵制吗？


    又想到了变成但丁异能力的维吉里乌斯，所以，这个世界的异能者对标的是色彩级收尾人吗？


    看起来自己一直老老实实的蹲在公司里是正确的，要是有一打色彩级收尾人来围攻，就算是加上R公司的第四集团军也顶不住啊，除非把公司里的异想体放出去，用机制搞死他们。


    那到时候这个世界也离毁灭不远了，他是被安吉拉薅来工作的，又不是来毁灭世界的。


    X看了一眼旁边的但丁，以及正在和堂吉诃德交谈的红发青年，觉得公司行事还要再小心一点，老老实实的供能就好了。


    那边，塞万提斯也得出了结论，白发红眼的男子大概率与自己的异能力同源，却又隔了一层，像是同位体一样的存在，要是自己另外一半的异能也变成人型，大概率就是他了。


    “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她是我的一部分。”


    青年拒绝了自己的“异能力”，这种大杀器流落出去不堪设想，万一大规模出现了实验中的怪物那就糟了。


    X替换了辩论位，把堂吉诃德换了下来，经过这段短暂的旅行，他能看出来这个世界的科技以及衍生物品都十分落后，包括能源。


    “我想，塞万提斯先生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


    X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一样，开始推销脑叶公司的清洁能源。


    钱财动人心，没动就是钱不够，能源在什么时代都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超越者还是普通人，都无法拒绝低廉且高效的清洁能源。


    塞万提斯看着一直被但丁跟着的黑发青年的金眼睛，突然感觉自己要被卖了。


    “容我考虑一下。”


    已经看到了结局的西班牙超越者上楼，去联系上司商量这件事了，他心里清楚，桑丘，不搞不好他也得作为保险装置被一起送出去。


    要是X说的是真的，无论什么都要在国家面前让步。


    很快，红发青年就回来了，这次他完全失去了热情的态度，完全公事公办：


    “贵司有可以证明的样品吗？”


    “当然。”


    脑叶公司的主管当然不会随身携带脑啡肽这种东西，不过堂吉诃德绝对带了。


    血魔接收到了上司的信号，把揣在怀里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青年拿着瓶子展示般的在塞万提斯面前晃了晃，莹绿色的液体在特制的玻璃瓶中荡漾。


    “这一瓶经过稀释后，可以给这个城市提供一周所需的电力。”


    他把瓶子塞进了红发青年的手中。


    “你们可以先验货，我会先停留在这里。”


    脑叶公司的奇点技术名为心灵具象化，而靠此提取而出的异想体则是源于人类心中流淌着的古老河流，产自异想体的脑啡肽更是无法分析，把样品送出去也不怕他们研究。


    第29章 关于掉线


    一个月后，西班牙，马德里。


    金棕色卷发的主妇看着这个月的电费账单，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还是那个数。


    往月的账单几乎是这个数字的十倍还多，电力系统出bug了？还是说，其实是他们家的电表坏了？


    这个情景发生于马德里的每个地方，当然，仅限于马德里，这个国家的其他城市还没有换装这套特殊的供能设备。


    这种神秘的绿色液体所蕴含的能量超出了西班牙政府与塞万提斯的想象，甚至比自称为X的青年所说的，可以提供的能源还要多。


    X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中，能量的消耗量只有那么一点，一座城市一周的消耗，甚至还没有自家公司一天用的量多。


    同样也没有想到，西班牙政府的反应能有那么大，他们为了表示诚意，不仅没有如青年预想的那般态度强硬，或者强行夺取的意图。


    意外开拓了销路的主管以及获得廉价清洁能源的西班牙都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成为了新成立的的能源应对部门长官的塞万提斯。


    他不仅是部门最高长官还是直接与脑叶公司的直接对接人，换句话说，他被政府放生了。


    安心的去吧，你的异能力以及你自己现在的归属权在合作没有终止之前，都是人家的了。


    那一小瓶特供血魔的浓缩脑啡肽为马德里提供了近乎一个月的充足电量，跟着他们一起留在西班牙的但丁也在暗暗心惊。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半身，也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来历，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青年这个人就可以，其他的都不重要，哪怕他是个针对自己而来的暗杀者，但丁都有把握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这一切都被青年拿出的能源技术毁了。


    现在的他身上的价值已经足以引起国家之间再次掀起一场异能大战了，他也得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回去向政府报告了。


    但丁打定了主意，在第二天早上向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一起的“半身”道了早安后，他就得回国汇报了。


    清晨，棕色长发的青年板着脸，按下了发自灵魂深处的不舍，敲响了门，很快门内脚步声响起，却不是惯常的拖鞋声，而是清脆的声音，像是高跟鞋触地的声响。


    门被打开，不是预想中半身的金色眼睛，而是一个陌生的有着精致面孔的闭着眼睛的蓝发女人。


    女人年纪很轻，绑着侧马尾，穿着一身职业性的西装套裙，黑色的马甲外并未穿着配套的外套，而是套了一件属于研究人员的白大褂，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你是谁？X呢？”


    “你好，但丁先生。”


    女人没有回答但丁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开始了问候。


    “主管还在休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每日八小时的睡眠是必要的，您如果有要紧的事情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在他醒来后代为转达。”


    “哦，我是他的秘书，安吉拉。”


    “我从未听X提起他还有一个秘书。”


    “我一直留在公司，替他管理公司的内部事务，也许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提起自己的工作生活吧。”


    “而且，我想您在这个时间段拜访是否不太妥当，现在只有六点钟。”


    “那为什么你会在六点钟的时候出现在上司的房间里，这位秘书小姐？你真的是X的秘书吗？”


    名为神曲的异能力被发动，灰发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安吉拉身后，等待着主人的命令，手中的罗马短剑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猩红凝视，不要试图对我动手。”


    背对着男人的安吉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明明他全程没有发出哪怕是一点的声音。


    “脑叶公司的AI吗？”


    灰发男人认出了安吉拉的身份，她的声音与形象与自家的“但丁”在魔女之夜中获得的播报员录像一模一样。


    他向但丁点头，示意女人的身份是安全的，但丁知道自己的异能力异变而出的男人与自己的半身有着些微妙的联系，他叹了口气，在正式因能源之类的事情发生冲突前，他不想给X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请秘书小姐替我向X道别吧，我要回国了。”


    “如果您是因为脑啡肽的原因想要回去商量应对策略的话，我们脑叶公司欢迎合作伙伴，无论是眼前的，还是未来的。”


    但丁被梗了一下，他莫名幻视了这是X在对他说话，为什么秘书会在行为模式和对话风格跟自己的上司一致啊！


    行为举止与X高度相像的秘书小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月前，X交给塞万提斯的同款盛有绿色液体的小瓶子，“欢迎试用，期待与您的合作。”


    脑叶公司目前使用的现世资金都是W公司为他们提供的，多发展些本世界的客户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但丁沉默的从安吉拉手中接过了那个珍贵的瓶子，“请代我向他告别。”


    安吉拉背后的灰发男人也随着但丁的离去，消散在原地。


    安吉拉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她是刚通过公司内单向定位在X身边坐标的便携式传送装置过来的，昨晚主管就要求她过来签合同，他只负责卖，签单子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专业人士过一过，被坑了就不好了。


    现在，她需要去找堂吉诃德以及还处于桑丘状态的“堂吉诃德”谈一谈。


    正盛的阳光被窗帘挡住，室内光线昏暗，不知道睡了多久的X睁开眼睛，半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金色的眼眸中一片空虚，没有焦点。


    什么情况？现在几点了？他怎么感觉这觉睡了半年，脑子都要睡空了，X在努力的重启自己的CPU，但是开机速度被全都市99%的人打败了。


    青年想要去倒一杯水，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点，仅仅走了两步就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呕，有点想吐。救命，觉睡多了，要死人了！


    代替安吉拉守在房间里的卡莉目睹了自家主管梦游般的举动，叹了口气，秘书小姐一来到这里就布置了吸音装置，不然清晨的动静早就把X吵醒了。


    结果就是，她看着梦游一般的X深一脚浅一脚的晃到了门口，没有去开门的意思，直接打算一头撞在门板上，卡莉眼疾手快地直接从背后拽住了X，要不然，主管金贵的脑壳上立刻就会出现一个包。


    感受到阻碍，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的黑发青年扭头看去，映入眼中的是大片的暗红，紧接着才注意到自家部长黑下来的脸。


    “……卡莉？你怎么在这？”


    “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听到问题，X刚刚启动到一半的大脑开始自动倒带。


    昨晚，即使并未正式签订合同，但是塞万提斯已经开始配合自己实验起了异能力，他在旁边记录现有的数据，记录到……


    说起来，安吉拉也应该到了，这不就意味着，他一旦告诉了卡莉，情报马上就会被泄露给安吉拉，然后秘书小姐不会责怪自己，但是会从早到晚的见缝插针给自己科普人类需要的睡眠时间。


    他试图岔开话题，问：“安吉拉呢？我昨天通知她，今天需要过来一趟敲定合同。”


    “安吉拉早上五点钟的时候就到了，她觉得这里有点吵，就为你设置了静音装置。”


    卡莉拒绝岔开话题，“结果，你在静音装置失效后才醒。”


    安吉拉的习惯是设置八个小时的有效期，怪不得他的头晕到这种程度，他昨晚三点钟睡的，安吉拉五点到，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X试图装死，他研究异能力，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研究员都会犯的错误！


    X这时已经彻底醒了，获得了充足睡眠的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刚刚开机成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不对啊？他……不是游戏玩家吗？他为什么会像真正的X一样，要废寝忘食去研究这些东西？


    这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玩家能弄明白的东西吗？


    卡莉本来见主管清醒过来，就松开了抓着他睡衣的手，正抱着双臂，打算听着主管打算用什么理由搪塞自己。


    就看到今天状态有些不对头的主管，脸上本就不多的表情完全消失，看不出情绪，像是一具与主管等比例制作的精致人偶在不知不觉间，顶替了刚刚还在与她交谈的青年。


    站立着的“人偶”眼中的光彩消失，没有预兆的软倒下来。


    早有预料的卡莉将失去灵魂的壳子接了个正着，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主管刚才的状态，出现这种情况，就代表着，他察觉到了“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是自己刚才有哪里说错话了吗？女人面色阴沉的去找秘书，通知这个突发的意外。


    “唉。”


    被叫回来的蓝发的秘书看着眼前被放置在床上，像是还未从睡梦中醒来的，曾经属于自家主管的空壳，有些头疼，虽然她并不会真的头疼。


    “之前也出现过一次‘冲突’，看样子缩短了复制体的使用时间，这不是你的错，Geburah，你不需要自责。”


    就是她得重新逮一次不知道随着逸散的光，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主管了。


    希望这次，他不会再额外观测到什么奇怪的世界，来给自己增加额外的设定了。


    之前他以为的那些mod员工，可让自己和本杰明在都市以及奇奇怪怪的镜世界里，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些各个阶层和势力的人给集齐。


    “把这具身体回收吧，我们先按照主管的要求，完成这笔交易。”


    先通知本杰明收集异常信号，不，更坏的可能是，她还得像上次一样，等上几百年，直到他的意识出现在其他镜世界的公司内，她才能触碰到那个曾经消逝于光中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依旧周四


    [红心][红心][红心]


    [鸽子][鸽子][鸽子]


    第30章 关于出现在奇怪的地方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斑斓的色彩，光线在此地扭曲到了极致。


    像是被世界抛弃一般，青年悬浮于虚空，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支点，只余自四面八方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细微低语，像是质疑着外界的一切，又像是在内心自言自语。


    见此情景，青年不由开始思考起人生最大的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不应该在脑叶公司上班吗？


    “呀，你来啦！”


    在一众模糊的呓语中，一道女声格外清晰地从他的身后传来，青年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妈妈！我看到赛博女鬼了！


    此处唯二的存在长着一张与安吉拉一模一样的脸，棕发红眼，单马尾上还绑着一个红色小熊的装饰。


    “艾因？”，女人叫出了已经很久没见的后辈的名字。


    艾因？那不是A的名字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顶多能被算作X……


    等等，卡门在这里，他不会是要扭了吧？


    牢A呢？来救一救啊！


    女人在青年面前摆了摆手，笑道：“你还是那么容易走神。这么久没见到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迟疑地说出了女人的名字：“卡门……？”


    “看你那副见了鬼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


    一直笑眯眯的卡门像是知道青年在想些什么一样，摆出了苦恼的神色，“看你的样子……难不成是刚想起来吗？”


    难道你真的把你自己的一切都忘记了吗？忘了你的身份，你的经历？还可笑的为自己捏造了一个所谓“玩家”的身份？


    卡门拉近了自己与又开始频频走神的后辈之间的距离，伸手用力地一推。


    “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了一切，我们再见吧。”


    随着她的动作，青年开始急速下坠，视野中的光呈线状后退，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都市，L巢废墟之下。


    黑发青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他刚刚见到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什么人？


    青年身处于一片纯白的房间之中，没有一丝杂色，唯一的暗色就是自己纯黑色的发丝，连他的睡衣也是纯白的颜色。


    几乎卡在青年苏醒的瞬间，墙壁中响起了微弱的电流声，而后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向上缓缓升起，进入的几人皆是黑色制服外罩着白色斗篷的打扮。


    这标志性的装扮，随便找到任何一个都市的居民，都可以一眼分辨出他们的身份——食指。


    走在众人最前列的是一名留着齐肩短发的高挑女人，身为纺织者的她久违的接到了指令。


    致莫伊莱：


    前往位于L巢废墟的第13栋建筑，右转70步，进入向下的楼梯，按下第一道门前的按钮，将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带到纺车与织机面前。


    跟在她身后的代行者也大多同时接收到了，来自不同传令员所传达的指令，他们共同的指令是协助面前的女性纺织者。


    结果就是，呼呼啦啦的一群食指成员在第13栋建筑前，眼睛或睁或闭的面面相觑。


    身上还穿着睡衣的青年诧异的看着几乎要把这个不算小的房间填满的“食指”。


    自己是犯天条了吗？这是哪啊？而且他不是应该在异世界的脑叶公司里睡觉吗？这群“食指”是从哪冒出来的？


    自己难道被绑架了？


    “您好。”，莫伊莱对这位被指令指定的陌生人问候道。


    “遵循指令之意，请您与我共同前往……”，地点被纺织者咽下，这不是可以轻易透露出来的东西。


    在脑叶公司已经折断的现在，L巢已经变成了食指的据点，她自然也会将黑发青年带去位于L巢地下的织机处。


    陌生人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一位代行者遵照指令解下了自己的白斗篷，递向身着单衣的青年。


    他今天接收到的第一条指令是，将斗篷交给今天见到的第一个有着金色眼睛的人，青年是他今日见到的第一个金色眼睛的主人。


    青年全程面色平静，沉默不语地跟在纺织者身后，在身边没有一个熟人的现在，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随着他们距离织机越来越近，同行者只剩下莫伊莱与他自己。


    最后，青年跟着女人一路向下，直到听到了沉闷的奇异声音，脚下的地面也随着声音微微颤动，这是属于这座都市的“心跳”。


    短发女人在把他带到地方后，自顾自的走向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庞大的机器，随手在层叠的布料中抽出了一张，那又是一张全新的，被下达给莫伊莱的指令。


    “先生，请像我一样随意抽出一张。”，她对着正抬头观察机器的青年说道。


    被青年抽出的柔软布料上有着由纺线编织出的花纹：


    致阳比斯莫克


    请迎接于下午三点十五分携带指令乘坐Wrap列车的人。


    这是，给白菜的？不是，怎么还带抢别人员工的！


    “请将您手中的指令转交给阳传令。先生，我现在就送您去车站。”


    这是一列额外启动的单向列车，停靠于已经废弃的L巢站台，乘客仅有一人，遵循都市之意的食指，为W公司提供了巨量的资金，将这个诞生于此，又于此舍身的孩子，送往了另一个世界的，属于他的生路。


    X刚刚躺进冷冻舱，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午后已经变得柔和的阳光扫过身上。


    青年疑惑的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翠绿的草地上，没有冷冻舱，也没有Wrap列车，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张给白菜的指令，问题是，这也不是公司啊？


    给他干哪来了？


    W公司就不能靠谱一次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W公司不靠谱？难不成是卡塞蒂那次给自己留下的印象？


    先走走看吧，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有人的样子，草地边上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X对自己的认路水平心知肚明，还是别去树林里找死了。


    披着来自食指代行者的白斗篷的黑发青年，使用了自己的技能：卓尔不凡的视力，就在他背对着树林张望的时候，腰上却传来了诡异的触感，像是有什么柔韧的圆形物体在不停的怼自己。


    X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谁知道会有什么奇异生物。


    回过头，一只滚圆的金红色眼球正与X的金色眼睛深情对望，是的，只有一颗眼球，不是野兽，而是由红色树枝状物体所链接的独立的，可以活动的独立眼球。


    刚才就是祂用眼球戳了X一下，WAW级异想体，穿刺乐园。


    在被金色眼睛盯住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异想体马上老实下来，一动不动，就像自己和旁边的树木一样，是一棵不会动的植物。


    现在压力来到孤身一人的主管这里，穿刺乐园的特性就是，在出逃的时候，需要被主管看着，要是主管移开了视线，公司内的员工就会被祂开串串大会。


    X看着伸到自己这里的分支，这颗好动的眼球不是主干，怎么长了这么大，而且祂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公司跑出去的？自己睡觉前……


    也不怪祂，X自己睡醒都换地方了，更别提异想体了。


    总之，先找到主干，省着祂再继续向外延伸，X沿着红色的“树枝”向树林深处走去，他现在手中只有一块出自织机的指令，连个终端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公司。


    随着青年的深入，延伸而出的“树枝”就愈发粗壮，还可以看到被穿刺其上的小动物。深处的树木愈发高大，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在最深处，X必须得仰头才能看清“穿刺乐园”的全貌，祂的羽翼向上展开，其上的眼球还在不住的转动，向四周延伸。


    直到被青年注视，才稳定下来，不在往外部伸展，其上的眼球一起转向了正在专心注视着自己的主管。


    青年持续注视着异想体，身体开始慢慢后退，这无疑是一场拉锯战，他得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最后，他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这个距离让他既可以看清异想体的全貌，又不至于需要一直仰着脖子。


    身后，又有什么东西怼了自己一下，可这次，X却不能查看到底是什么了，结果，那个不明物体见青年不理它，狠狠一使劲，差点没把X怼倒。


    因为这次摇晃，青年的余光得以瞥见锲而不舍的干扰者全貌，主管要被气笑了，那是来自穿刺乐园没被自己看到的分支上的眼球。


    该谢谢祂只是在骚扰自己，而不是像串员工一样把自己也串起来吗？


    主管的眼睛依旧看向主干，手朝后伸去，狠狠地抓住了那颗碍事的眼球，异想体也配合的把枝干向前伸，这下自己也被主管看见了，而且离的比主干还近。


    有了前车之鉴，原本已经伸得很远的分支们也纷纷开始回缩，在日落之前，都聚集到了青年的视野范围内，那些被串成串的小动物也被一起带了回来，弄得这片不大的地方弥漫起了浓厚的腥气。


    可是，专注于异想体的主管，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对未知充满幻想的，妄想在这片树林中找到妖精，却在树林中兜兜转转迷了路，结果目睹了发生在昏暗光线下的血腥一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