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说过, 只要和毓阑阑有关的事情，要优先在任何事项之上。
“不管他开价多少，把照片买下来。”
助理应声退下。
沈宴盯着文件, 纸上却没有一个字能进他的脑子。
为什么毓阑阑要骗他？
她宁愿推掉早就和他约好的去见他父母，也要去找宁洛吗？
沈宴早知道毓阑阑对他和宁洛都很好, 但从没想到毓阑阑会这么明摆着偏心宁洛。
甚至还……叫程阿姨拍照来骗他。
如果不是毓漾发的那条语音——
“把照片给我看看。”
他思维一闪，接过助理手机一看。图上的男人毫无疑问是宁洛, 问题是宁洛旁边的女人戴着墨镜, 光看其他地方极像毓阑阑。
狗仔是说这个人就是毓阑阑。但如果是毓漾呢？
墨镜遮住眼睛, 根本看不出有没有泪痣，自然也无法判断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照片是哪家的狗仔拍的？”
“抱歉沈总, 暂时查不出。”
沈宴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看了看毓阑阑的朋友圈。
这是他每天的习惯, 不过毓阑阑的朋友圈一般两三天才一次，大部分都是她附上好看照片的日常, 偶尔有闺蜜入镜, 但从来没有任何男人的痕迹。
毓漾发给他的那条语音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听了十多遍, 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礼物”两个字, 说明宁洛肯定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她。
不过她的朋友圈并没有发。
沈宴能理解，毓阑阑毕竟是女孩，目前也没有男朋友, 追求她只是他和宁洛单方面的感情而已……
他心里总还是有些一丝隔阂。
沈宴点开和毓阑阑的聊天界面, 想问问她为什么说是去照顾程青结果是去找宁洛, 但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毓阑阑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没有立场去质问她。
沈宴捏着手机, 感到一阵阵无力。
只有毓漾。
这个世界上只有毓漾是见过了他一切阴暗面，不管他怎么对待她, 都始终不变爱他的人。
他转到毓漾的聊天界面，第一次认真回复了这种在他看起来极为琐碎的事：【无聊就不要待在派对上了。】
*
派对即将散场之前，毓阑阑找到毓漾，离宁洛很远，偷偷跟她说：“漾漾，你们剧组这些人虽然不敢明着告诉我，但我还是觉得洛洛他欺负你了。”
毓漾犹豫着喊：“姐姐……”
毓阑阑笑了：“你以为姐姐会叫你不要演戏？你既然想当明星，姐姐肯定支持，但是演戏毕竟是太累了，如果碰到哪个导演对你有意见，几个月都要被他穿小鞋。”
毓漾假装自己正在思考，毓阑阑继续说：“姐姐给你找了几个综艺和广告资源，你在这个剧组是不是也快杀青了？你这么漂亮的脸，上综艺增加曝光是最好火的，也不累，就当和其他明星们在一起玩就好了。”
“姐姐说得有道理。”毓漾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信任的光，“我去问问经纪人的。”
毓阑阑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前两天曾哥跟我说你和他解约了，现在签在谁手下呢？”
“琦季。”
“琦季？”毓阑阑喃喃地重复一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去了琦季，是万从奕叫你这样做的吗？”
“是他，姐姐不高兴吗？”毓漾解释道，“万老师说在琦季会给我很好的资源。如果我一直在万合的话，沈宴那边……姐姐明白的。”
毓阑阑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漾漾，你要什么资源跟我说不就行了，只要是适合你的，我还会不给你吗？”
毓阑阑雪白的面庞严肃了一点：“我是不太赞同你签在万从奕这里的，跟琦季公司没关系。单单是万从奕这个人，他跟爸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我跟爸爸关系也不好。”
毓阑阑不小心被她逗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啊。”
她在毓阑阑这里向来就很任性，她直接说：“我就签在琦季了，如果琦季也有问题，姐姐就再把我调回万合。”
这句话说给剧组任何一个人听，他们估计会觉得毓漾疯了，娱乐圈最顶级的两个娱乐公司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但毓阑阑只是承诺：“好，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姐姐都会帮你。”
两人发现宁洛正朝她们走来，便没有再聊。
毓阑阑招手：“洛洛，派对散场了吗？”
“差不多了。”宁洛把自己的皮衣披在毓阑阑身上，“你本来就身体弱，别总是为了漂亮就穿得少。我可是要监督你的。”
毓阑阑微微歪头，“我们洛洛怎么这么贴心啊？”
“我一直都很贴心的好吧。”宁洛声音小了点，旁边零星有几个人，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毓漾特意和两人保持了点距离，等他们三个一起走到门口，毓阑阑回头：“漾漾怎么回去，要不要叫洛洛的司机一起送你？”
“不用啦，姐姐和宁导一起走就行。我自己开了车来，也没喝酒。”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毓阑阑有些惊讶。
“就是不久之前，用这部电影的片酬买的。”
毓漾话音刚落，就听见宁洛嗤笑一声。
在发现毓阑阑也看向他后，宁洛咳嗽一声：“没什么，毓漾说的没错。”
他可不敢把毓漾给沈宴做替身的事情说出来了。否则毓漾真生气了，来个鱼死网破，让他也追不到毓阑阑可怎么办？
再说，今天成功地和毓阑阑约会后，他已经看到毓漾的价值和诚心了。
说不准，毓漾真的能帮他和阑阑在一起？
宁洛每每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潮澎湃。
毓阑阑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你现在天天要工作，八点的门禁确实没法遵守了。但每天做完事就要赶紧回家，不然姐姐不放心你。”
毓漾应了一声，让毓阑阑把手机还给她。
接过自己的手机，毓漾在走去地下停车场的途中点进沈宴的聊天界面。
毓漾：【派对已经结束啦，我准备回家了。】
沈宴问：【阑阑也在派对上？】
【对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毓漾立刻回，过了几秒又补充道，【噢噢，是我发的语音里不小心录到姐姐的声音了。你别误会，姐姐和宁导只是朋友在一起说说话而已，没有什么的。】
沈宴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是谁叫她去的？】
【我跟宁导说了派对的事情，他同意让剧组以外的人也参与。姐姐就是他喊的。】
【宁洛叫不动她。】沈宴很冷淡地回了句：【你怎么证明你没撒谎。】
【我没骗你TvT你如果真的不信亲自去问宁导就好啦。】
她还发了个小狗打滚表情包。
沈宴熄了手机屏幕。
第二天毓阑阑生日会，他在快要结束时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拦住了宁洛：“谈谈。”
宁洛双手插兜，不屑地看着他：“我们俩有什么好谈的？”
沈宴直接了当地问：“昨天晚上是毓漾还是你叫阑阑去参加单身派对的？”
“这种事我用得着跟你汇报吗？”宁洛嘲弄地笑了笑。
说完宁洛便想离开，然而沈宴禁锢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没法挪动。
“沈宴你有病啊！”宁洛的拳头顿时朝他脸上砸过来，被沈宴避开，他的眼镜却摔在地上。
宁洛和沈宴隔开距离，又是一拳，这次被沈宴一手接住。
沈宴厉呵道：“行了！宁洛，你以为这样阑阑就会喜欢你？”
“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啊？”宁洛冷笑，整了整皮衣上的褶皱，“哦，对了，你真的需要阑阑的喜欢吗？不是已经有毓漾当替身了，怎么还玩不够啊？”
“闭嘴！”沈宴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等他分辨出来是什么，他的皮鞋已经踢在宁洛腿上。
宁洛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动手，一个趔趄，反应过来后便和沈宴扭打起来。
很快，毓阑阑的声音响起：“洛洛、阿宴，你们人呢？”是来找他们的。
宁洛最后一拳落在沈宴肩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单身派对就是我叫阑阑来的又怎么样？”
*
毓阑阑见到这两个男人时，沈宴的额角和宁洛嘴角都在流血。
她大惊：“你们打架了？”
宁洛猜到昨天晚上，毓阑阑肯定是选择了他而耽误了沈宴的什么事，心情正好着呢：“没什么事，就是沈宴突然发疯了。”
沈宴并没有反驳什么，嘴角已经保持不了像平时那样丈量精确的笑容。
毓阑阑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问沈宴：“阿宴，你怎么了吗，怎么突然在我的生日宴上闹矛盾……”
沈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声音有些哑，不似平时那般温润：“没事。”
“这还没事，都流血了。”毓阑阑拿出手机就要拨电话，“我叫家庭医生来给你们包扎一下吧。”
宁洛声音有几分软：“可是我想你亲自给我包扎。”
毓阑阑为难：“我没怎么照顾过人，怕会把你弄痛了。”
“我不怕！只要是你包扎的，我肯定很快就恢复。”
“阑阑。”沈宴突然出声打断两人，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毓阑阑温柔又爱怜的眸子看着他：“嗯？”
他顿了顿，最终只说了声：“没什么。我们走吧。”
沈宴随着毓阑阑回到毓家的客厅，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毓漾的家。
毓漾家里是那么狭窄，家具陈旧，也完全不像毓家这样整齐摆着各色装饰品。
毓阑阑穿的是品牌高定，他自然不会觉得奢侈，但毓漾好像每次穿的都是他从没见过的杂牌。
在毓漾把毓阑阑推进河里之后，她们的生活差距逐渐扩大，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第22章 【二更】
几天后助理找他汇报时, 这个念头又在他脑子里出现了。
“沈总，毓漾的合约已经转移到琦季去了。”
沈宴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上个星期。”
沈宴倒不是很在乎这个，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毓漾进他公司, 还是阑阑求他，他才答应的。
曾良才不管毓漾后, 沈宴本就是让毓漾识趣点，自己离开万合。他哪怕知道毓漾演技好, 也从没指望毓漾给公司赚钱。
沈宴随意问了句：“有没有说原因？”
助理回答：“解约是琦季的万从奕派人来办的。大概也就是琦季给的资源更多、发展更合适之类的套话。”
助理见沈宴没什么反应, 问道：“沈总, ‘我司’节目组刚才来问，您下个星期和毓漾的去大理的拍摄是去还是要推掉？节目组说如果不能两人同时出境, 给的片酬可能会少一点。”
之前《我和我的经纪公司》有双人拍摄，沈宴就推辞说他和毓漾都忙来不了, 好多次都是两边分别派团队单人跟拍。节目组那边已经有点意见了。
沈宴没有立刻决定，问：“确定只拍三天吗？”
助理点头。沈宴沉吟片刻, 最终道：“通知毓漾, 我和她一起去拍。”
毓漾既然缺钱, 他就多给她一点曝光度也无所谓。
至于毓漾会不会同意, 根本不在沈宴的考虑范围内。以毓漾对他的热情劲，怎么会不同意？
自从他和宁洛打架后，毓阑阑就没怎么主动找他说话。
沈宴思及此, 给毓阑阑发了条消息：【阑阑又在忙吗？】
毓阑阑没有马上就回。
毓阑阑常常都是很忙的, 沈宴也没法责怪她什么。
叫毓漾陪他去大理, 就能圆了他想和毓阑阑一起去旅行的心愿。
哪怕毓漾只是有这张酷似毓阑阑的脸也好。
*
毓漾接到万从奕的询问后，立刻同意道：“这已经是‘我司’的最后一期了, 我还是希望能把它拍完。”
但是如果要拍综艺，就得调整剧组的安排了。
听完毓漾要把戏份延后的要求, 宁洛下意识拒绝：“不许去！”
“我经纪人已经把各方都协调好了，我离开三天应该不会给剧组造成任何麻烦的。宁导就通融通融吧？”毓漾央求道。
宁洛又说：“那万一你走的时候，阑阑跟我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毓漾不懂：“就三天诶，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就是不行！”宁洛闭着眼睛喊，“你必须想个办法，不然我绝不同意。”
她试探着问：“那要不然，你告诉我你每天和姐姐发生了什么，聊了什么，我来给你出主意？”
宁洛想了想，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显然，单身派对那次赢过沈宴，让他对毓漾的能力有了点信任。
剧组这边搞定了，毓漾就安心准备着综艺的拍摄，向杰跟着毓漾来她家收拾行李。
向杰得知毓漾要换公司，坚持陪着她一起换。毓漾跟他相处这么久，觉得他能力和态度都很好，自然就叫万从奕把他的合同一起换了。
他以前也跟过两个艺人，但第一次看到毓漾的小单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姐，你就住这里？”
毓漾明白他的意思，《氟西汀》剧组给的片酬是很高的，再加上综艺给的钱，在魔都换个好一点的房子是够用了。
再不济，她完全可以跟万从奕说一声，他肯定舍不得她住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问题是这个房子是毓漾用来给沈宴卖惨的。
她只能简单地回答一下向杰：“这里我住习惯了，住着不会不舒服的，短期内应该不会换，你就不用担心啦。”
向杰没再多问。他话虽然不多，还是很可靠的，很快就给她准备好了要带的行李。
毓漾则是靠在沙发上看综艺剧本。
之前毓漾发微博宣传时节目组放了预告片，其他嘉宾有两个是一线男星，等节目正是播出的收视率应该很好看。
而去大理则是节目的最后一期，节目组给的剧本是：嘉宾自行安排活动，不谈公事，美美享受假期，多聊自己的过往。
去大理的当然不止她和沈宴，每组嘉宾都会去，但初始位置不同，有几率会碰上。
节目组没有像别的旅游综艺那样，限定他们的钱财等等，而是大手一挥，说全部可以报销，只需要他们好好玩就行。前几期全是紧张刺激的工作内容，最后一期也该让他们和观众一起放松一下了。
节目规定不准带经纪人和助理。毓漾被向杰送到机场，便孤身一人登机，坐在沈宴的旁边。
沈宴此刻睡着了。
他带着白色口罩，乌黑的刘海乖顺地搭在前额上，闭着眼也看得出英俊帅气。
毓漾喊来空姐，要了毛毯和靠枕。
好在她和沈宴都不是什么顶流，飞机里的人也不多，并没有人认出他们。
毓漾把毯子给沈宴盖上，小心地调整了下他的坐姿，轻轻塞了靠枕在他脖子后。
做完这一切，毓漾看了看表。凌晨5：03，外面昏黑而静谧。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化妆品，带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化妆。
毓漾没有用自己最常喷的莎邦纯牛奶香水，而是使用更符合毓阑阑气质的，名为白玉兰的香水。
做好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
沈宴已经醒了，正在看一份报纸。
“阿宴。”她唤道。
沈宴微楞，想起来是他在登机前一天对毓漾说的——
“这三天，我希望能看到阑阑在陪我旅行。”
沈宴放下报纸：“是你帮我盖的毯子？”
“对啊，现在都快到冬天了，我怕你会冷。”
毓漾这么自然的亲昵令他有些不适应。
他嘴唇动了动：“谢谢。”
毕竟这还是沈宴第一次提出要“像阑阑在跟他谈恋爱”。
还得是那种只有她和沈宴清楚、其他观众看不出来的替身恋爱。
不过就算被看出来什么，挨骂的只有毓漾。她肯定会被攻击成只会抄毓阑阑风格，没自己特色的妹妹。
毓漾嗔道：“我们俩之间还谢什么呀。阿宴难道跟我生疏了吗？”
毓漾抱着他的手臂，明显感受到沈宴肌肉的僵硬。
良久，沈宴闭了闭眼睛，说：“没有。”
空姐轻声询问起乘客们是否要吃早饭，毓漾给自己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还不等沈宴说要吃什么，她先道：“他要海鲜粥，和一杯咖啡。”
接着她看向沈宴：“你早上一贯是这样吃的，今天口味没变吧？”
“没有，就这样。”
沈宴好像已经适应了伪装成毓阑阑跟他谈恋爱的毓漾，等空姐端来早饭，他问她：“你一直都记得我的喜好？”
毓漾：“阿宴，你是问我，还是问漾漾啊？”
这一句话惊得沈宴差点直接被咖啡噎住。
以前叫毓漾扮下替身她是哭哭啼啼不情不愿，今天竟然这么入戏？
毓漾到底是有点长进，学会了用更成熟的手段讨他欢心。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纠结：“当然是问你。”
“我是你女朋友，记得你的喜好是应该的呀。”毓漾说着，舀了一勺自己碗里的粥，吹凉了送到沈宴嘴边，“你尝尝看。”
毓漾的声音都有点刻意学着毓阑阑，沈宴被“女朋友”三个字迷住了，下意识就张嘴喝了下去。
“很好喝。”他有些干涩地说。
单身派对结束后，沈宴对毓漾的好感度涨到了5，现在更是【沈宴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为7。】
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的表现欲是很强的。既然已经接受了她就是毓阑阑的设定，接下来的话题都是沈宴找的，毓漾也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从魔都到大理要飞三个多小时，沈宴看她有些困倦，体贴地说：“要不要睡会？”
“好，我都要困死了。”毓漾娇声道。
她在座位上假寐起来，实则呼吸均匀地逐渐靠在沈宴肩膀上。
沈宴并没有推开她。
等到飞机开始播报，沈宴温声说：“阑阑，醒醒，要下飞机了。你还困的话我们出了飞机再睡。”
毓漾后面是真睡着了，被叫醒后睡眼惺忪地看着沈宴。
在沈宴眼前，这就是毓阑阑。心上人这样可爱的动作，沈宴只觉得心都被暖意包围了。
沈宴帮毓漾提着行李，并肩走到台阶前。
飞机外，是早就准备好的摄影团队，长枪短炮的摄像机闪光阵阵。
他和毓漾都知道，在摄像机前，两人绝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亲昵。
沈宴的心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毓漾的侧脸，在走出飞机的最后一刻问：“以后，你还会扮成阑阑吗？”
毓漾冲他笑，笑容在他看起来可能有几分苦涩：
“如果你需要的话。”
第23章 【一更】
“只要你能扮演得好, 其他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沈宴低声说，语气里倒也有几分真心。
只要毓阑阑一天没和他在一起，他就一天需要毓漾。
既然毓漾能满足他的情感需求, 那他在毓漾的金钱和事业上帮助一点也是应该的。
毓漾轻轻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沈宴走在她前面下了飞机。在节目组的指引下，两人住进了白族客栈, 安放行李。
离午饭还有一点时间，沈宴问：“你还要再休息一会吗？”
毓漾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攻略时间拿来睡觉, 说：“下午要去苍山, 我现在就不睡了。想去街上看看。”
毓漾顿了一下, 又戳了戳他，问：“沈总, 我来做这三天的旅游攻略，你会介意吗？”
听出她话语中的娇俏, 沈宴笑了一下。
其实他清楚，如果是毓阑阑本人在这, 会说的话应该是“你想去哪我都听你的”。
但他莫名觉得, 毓漾这番话更真, 也更让他受用。
他本就不在乎去哪玩, 只要身边的人是毓阑阑，或者说极像毓阑阑的人就可以了。
“都听你的。”
毓漾扬起明媚的笑颜，拉着他的衣袖：“那我们快走, 外面有骑象的活动, 我可想试一试了。”
“慢点, 你不能走那么快。”沈宴下意识叮嘱。
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毓漾, 而不是走得快一点就会咳嗽的毓阑阑。
可他是不是也期待过呢？期待毓阑阑也能像其他健健康康的女孩一样，在阳光下扯着他的袖子向前奔跑。
不等毓漾停下来, 他先往前跨出一步：“走吧。”
外面果然热闹得很，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男女们脸上都带着笑，让见惯了娱乐圈顶层名利场的沈宴陡然感受到烟火气息。
几个男人牵着十来只大象在街边，吆喝着骑象，引得许多人围观。
毓漾也挤进人群，听见他们正在解释价格：“每个人骑一次三十，两个人的话可以便宜点，五十。”
毓漾和老板开始选象，沈宴还听到她帮他也选了一头。
旁边登上大象的女生颤颤巍巍地朝象腿边守着的男生喊：“哥哥，哥哥你可要一直在我旁边，不然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
牵象的老板笑着故意说：“姑娘可要小心咯，我做这行这么多年，还真见过有人摔下来的。”
“啊？哥哥我好害怕！”
那男生笑了笑，对老板说：“你可别再吓唬她，不然她真不敢上去了。”
说完，他举高了手抓住女生的指尖。
大象开始迈腿，女生松开和男生牵住的手，转而握紧了绳子。
男生也并没有留在原地等候，而是一直紧跟着大象，护在女朋友身侧。
女生的铃铃笑声伴随着男生带着宠溺的细语一起飘远了。
沈宴回过神来，听见毓漾已经坐到了象背上，指着给他挑的象，欢快地喊他：“你快上来呀！”
沈宴眼神闪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跟拍，对毓漾说：“你玩吧，我不上去了。”
“沈总不会是害怕了吧？”毓漾笑道。
这话要是用来刺激宁洛那时一激一个准，但沈宴完全不为所动，默默地跟在毓漾身下大象旁边。
老板牵着象，眼神在两人身上瞟来瞟去：“您二位是情侣吧？感情真好，男朋友体贴的很哟。”
毓漾没说话，等着沈宴回答。
他抿了抿嘴：“您误会了，不是。”
“这还不是？我看这姑娘眼睛里明摆着喜欢你。再说你不是男朋友，咋这么护着她？”
看着沈宴脸色不太好，毓漾打圆场，捂着嘴笑道：“他喜欢的是我姐姐，老板你可不能乱说，万一被我姐姐听到了那他可就完了。”
“噢，噢。”老板立刻明白过来，“心上人的妹妹，那确实是不敢怠慢啊。”
按理说这个小插曲也就结束了，然而一直到毓漾从象背上下来，回到客栈时，沈宴的眸子还是有些晦涩。
毓漾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情绪，示意跟拍先离开一下。她如今是万从奕的艺人，节目组已经不敢轻易得罪了。
“你怎么了？”毓漾看着他的双眼，“是因为我刚才跟老板说的话吗？你是很了解姐姐的，就算这段播出去了，她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呢。”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什么？”毓漾不解。
“我喜欢阑阑的事情。”沈宴似乎很像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可……这就是事实啊？”毓漾其实明白他的心思了，但还是故意假装不懂，“我明白了，你是觉得爱情这么珍贵，不能随便说出口。下次我不会再随便说了，我们好不容易能有空出来旅游放松一下，你就别不高兴啦。”
沈宴盯着她，片刻后，有点烦闷地说了句：“算了。”
毓漾把跟拍请了回来。在摄像头面前，沈宴自然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
毓漾提议：“沈总，我们就在客栈里吃饭吧？”
沈宴并没有什么意见，到了食堂，人们都好奇地朝摄影机看过来。
沈宴是豪门世家的公子，从小就备受人关注的。毓漾就更不必说。两人都不在乎这外界的围观。
“你吃什么？”
毓漾报了两个毓阑阑最爱吃的菜名和小甜品。
沈宴没说什么，帮她排队去了。
下午，沈宴陪毓漾来了苍山。
苍山作为大理四绝之一，是游客们来大理的必去景点。还好目前不年不节的，景区处并没有人满为患。
就在凌晨上飞机那会，温度好像一夜变低了。
别人大多都换上了棉服，只有毓漾还是件单薄的外套和短裙。
沈宴最初也没注意，直到毓漾连打了两个喷嚏，他的视线才从她的脸转移到她的衣服上。
“你感冒了，怎么不多穿点？”
沈宴是想把自己的外套给毓漾的，问题是他也没穿什么，如果给了毓漾，感冒的人估计就变成他了。
毓漾只是低低地说了声：“姐姐从来都穿得很少。”
不管毓阑阑业务能力如何，她在着装打扮这方面是极其敬业的。
她嫌弃冬装臃肿，哪怕是在零下温度的地方出席活动，只要在镜头前她是绝对要露胳臂露腿的。这一点不管哪个男主劝都没用。
当然，男主们也并不知道她每次会贴多少暖宝宝就是了。
沈宴呼吸微滞。
“我去帮你买衣服。”他的步伐比平时稍快一些。
此时他们才刚刚步行进入景区，苍山下就是大理古城，有大片的商店。
毓漾没拦，她确实有点冷。而且叫沈宴多干干活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就晓得找替身。
沈宴刚离开毓漾的视线，天上竟飘起了点点雪花。
毓漾听到有游客奇道：“今年苍山的雪下得这么早？”
毓漾忙躲到一个小亭子里，亭子外部的山壁上长满了浅黄的花朵。毓漾对花了解不多，只觉得好看极了，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点笑，伸出手指去点了点花瓣。
她正要转头去拿搁在长椅上的单反，就看到亭子外有个男人，长身玉立于雪下的伞中。
他手中的是一把素白的纸伞，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冷峭的下巴。
毓漾都不用看清他的脸，闻到这种淡淡的松香，就知道这人一定是祁望了。
她此刻也顾不上拍照，快步跑到祁望前面，诧异地问：“祁老师，你也来苍山旅游？”
祁望没有回答，反倒是他的跟拍悄声说：“祁老师就是这期的神秘嘉宾。”
毓漾很是讶然。这期节目请了神秘嘉宾，这是在综艺剧本里就提到了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节目组是怎么请动祁望的？
祁望是什么人？微博粉丝过亿，名声遍布全球。而且他不是靠些绯闻或是不知真假的唱跳红的，而是凭借一部部的影视剧作品让他的脸深入粉丝们的心，并且摘得影帝称号。
祁望单手握着的伞柄向后略微倾斜，露出那双漆黑而平静的眼睛。
他毫无波澜地扫了毓漾一眼，淡淡地陈述：“你的助理很不称职。”
毓漾掸了掸衣服，不好意思地笑道：“跟我助理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忘了看天气，这才穿少了。”
其实毓漾都不敢确定祁望说的是不是穿衣服的事，只能试探着回答这样一句。
祁望批着一件深灰色大衣，落雪有几片染在他的衣尾，显得清冷又孤高。
他明明穿得挺厚，却没有把衣服给毓漾的意思，也不顾毓漾正站在他面前淋雪，没有送伞给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迈步向山的更深处走去。
毓漾面上乖乖巧巧地跟他道别，心里却有些焦虑起来。
祁望和沈宴或是宁洛都完全不同，原著中毓阑阑使了各种手段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毓漾和他接触了几次，从来都看不懂他的心思，攻略更是无从下手。
就算是要把他激怒，那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崩了人设，必须找到单独和祁望相处的机会，找到他可能会情绪波动的点……
她是可以不要刷祁望的好感度——但万一系统哪天突然来了个限时任务，她正巧和其他攻略对象离得远，只能把好感度加在祁望身上怎么办？
她决不允许自己被系统抹杀。
毓漾望着祁望越来越远的背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系统，好感度为0的攻略对象，他的好感还有可能继续往下减吗？”
系统：【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但一般的攻略对象对宿主的恨都不可能到这么深的地步，0好感基本上就是极限了，正常人见到宿主的第一眼都是20左右的好感度。如果好感度低于0，系统也是没法显示的。】
第24章 【二更】
毓漾听完, 觉得自己是想多了。祁望对谁都是这个态度，他和自己应当不至于有这么深的仇恨。
毓漾拿单反给花拍照。没过多久，沈宴抱着衣服回来了。是一件浅米色短大衣, 她之前翻毓阑阑微博的时候记得毓阑阑在去年穿过一件类似的。
除了衣服外，沈宴还买了个毛茸茸的帽子和一把伞。
毓漾戴上后扯了扯帽子顶上的小球：“好可爱, 要谢谢沈总跑这一趟。我现在一点都不冷了。”
“你喜欢就好。”沈宴的额头上隐约有汗珠。
毓漾顺着祁望的方向往上走，沿途沈宴给她讲着昆明的一些文化, 他在大学创业初期曾经来这里调研, 倒是让毓漾多了解了些知识。
伞是由沈宴撑着,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这把伞出奇的大, 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要男女主角挨得很紧才能遮住雪。
他们的脚步都挺快，但也没法靠步行在太阳落山前爬到山顶洗马潭。
夕阳时, 毓漾停在某个不知名山洞前，对沈宴说：“沈总, 我带了单反, 我们来旅游都还没拍过照呢。你要不要帮我拍一张？”
沈宴没有立刻答应, 而是想起了什么：“之前你宣发综艺的照片, 是不是宁洛给你拍的？”
不愧是男人，这么点小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就还记得。
毓漾打算糊弄过去：“是的。我当时想自拍来着，正好被宁导看到了照片, 说我拍得太丑了。哈哈, 他就顺手帮我拍了。”
谁知沈宴还要刨根究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们的关系应该没这么亲近？”
“是……”毓漾咬着唇，声音极低, “是宁导说看不惯姐姐的脸被拍得不好。”
沈宴瞬间沉默了。
还是毓漾打破了沉默，故作坚强：“沈总不想拍照没关系的, 我们……”
沈宴打断她：“他做过的事情我不想再做。我们可以合照。”
作为女明星，自拍杆跟手机一样是从不离身的。
毓漾迅速从包里掏出来，变魔术一样把一根小自拍杆拉成等人高，架上手机。
她四周看了看，跑去不远处一个丛丛簇簇的花谷。
“阿宴，快来！”
她和沈宴离得有些距离，在金红的夕阳照耀下，几乎完全与毓阑阑重合了。
沈宴快步跟上，直到两人距离很近，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怎么突然喊我阿宴？”
毓漾揪了揪头发：“这里的风景太漂亮了，我有点激动，一不小心就喊了。嗯……其实，我一直都想这么喊你。”
“你可以喊。”
毓漾想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摇头，“算了，这是姐姐给你的专属称呼，我不方便的。”
沈宴正在调自拍杆的手一顿，看向她。
“我也希望能对你有特别的称呼。”
她声音很小，沈宴只当做没听到了。
特别？她需要变成他心中特别的人，才能有特别的称呼。
但她现在只是在扮演他心中特别的人。并没有这个资格。
“我们在哪拍？”他问。
“就在这里好了。”
毓漾也没在称呼问题上继续纠缠，他们背对着大片的花朵，脸上是夕阳撒下来的光。按照毓漾前世拍片的经验，挑了个极好的光线角度。
沈宴设置了十秒的相机等待时长，站在她身边。
结果毓漾一看手机，照片里的她笑容明媚，姿态放松，和盛开的花遥相辉映是真正有感染力的照片。
问题就出在她旁边的沈宴。
沈宴出现在照片里，单独看上去完全没问题，身材高大相貌清润，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但他和毓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些拘谨，好像两人并不熟似的。
毓漾看看照片，又看看他，调侃道：“沈总跟我在一起这么紧张啊？”
沈宴当然不至于没合过影，准确来说他参加各种商业宴会是常常要合影的，而且很多都是女人。
但是——“我是第一次和你照相。”
这话的意思旁人听了都不会懂。他微微侧过头：“和你姐姐也是。”
毓漾暗暗称赞毓阑阑好手段，不和暧昧对象合照，自然就少了很多被其他暧昧对象抓到把柄或闹出矛盾的机会。
“没关系。”毓漾说，“以后就是第二次了。”
她和沈宴在这里多拍了几张。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没看到祁望的身影。
天黑之后不适合爬山，毓漾走到最近的缆车站点，和沈宴一起等缆车经过载他们下山。
毓漾和沈宴一起倚在护栏上垂着冬天的风，没有再挑起什么话题。两人之间一时默默无话。
良久，沈宴挥退了跟拍。
“和阑阑两个人来旅行，一直是我的心愿。可惜，”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总是很忙。”
沈宴没有看她，而是和她一起望着山崖外：“你演得很好，也算是实现了我的心愿。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对阑阑的伤害我不可能原谅，但如果出于我个人，谢谢你。”
“永远也不可能吗？”
“只要我还爱她一天，就永远都不可能。”
“我知道了。”毓漾哈了一口气，看它变成白雾飘走，“那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直到不爱你的那一天。”
沈宴根本没有想过毓漾还有不爱他的那一天，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说：“走吧，缆车来了。”
他们拍照的时候耽误得有点久，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他快步走向缆车，走了一会发觉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没了，向后看去，毓漾竟扶着膝盖半蹲着。
“你怎么了？”他皱着眉，到她身边。
毓漾忍痛说：“我脚被高跟鞋磨出血了。”
沈宴这才惊觉她穿的竟然是高跟鞋。
毓阑阑已经1米68，是属于不需要穿高跟鞋的类型，沈宴自然就很少关注这方面。
他有些无措：“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的。”毓漾撑着膝盖站起来，“我现在是有点痛，但马上就到缆车了，坐着的时候贴上创可贴应该就好了。”
沈宴也没其他好办法，只能放满了步伐，陪着她一起慢慢走上了缆车。
“你为什么爬山也要穿高跟鞋？”她脱下鞋，沈宴看着她脚跟处的血迹，忍不住问。
“姐姐比我高几厘米。”
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沈宴的责问。
沈宴和毓阑阑青梅竹马，自然知道中学生时期的毓阑阑爱跑爱跳、活泼可爱，而毓漾只是一回家就跑到屋子里，锁着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种情况下，毓漾比毓阑阑个子矮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不是为了演毓阑阑，她肯定是不会穿高跟鞋来受罪的。
“下次……”沈宴的语气还是有些犹豫，“下次你不用这样。”
“不用什么？”毓漾贴创可贴的手一停，抬头看着他。
难道他要说不用再扮毓阑阑？那可不行，她还指着这个来加好感呢。
“不要在演你姐姐的时候受伤。”他避开毓漾的目光，“其实你们已经很像了。”
回到客栈，毓漾先给脚底消了毒，处理完就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
她吃完一小碗面，从口袋里剥出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她吃早餐和午餐的时候也有这个程序。
“你每餐都要吃糖吗？”
“要吃的。”毓漾把糖咬碎，“我有低血糖，如果不吃点甜的可能会犯病。”
“你没有。”沈宴略微思索，肯定地说，“如果你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阑阑一定会跟我说很多遍。”
毓漾难得地恍惚了一下。
沈宴说得没错，她这具身体确实是没有毛病。有低血糖的是前世的她。
她失笑：“确实是没有，就是我嘴馋了。而且我还不能像姐姐那样放开了吃。助理天天监督我减肥。”
不知道是女主光环还是什么，毓阑阑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材是娱乐圈女明星中的典范。这可能与她体弱多病也有关系。
很可惜毓漾并没有这种吃不胖的体质，她只能减少自己吃糖的数量。
“你要吃吗？很甜的。”毓漾眼睛闪亮亮的，递了一颗同样亮晶晶的糖给他。
沈宴拒绝了，反而皱着眉，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总是习惯性说谎？”
“毓漾”在学生时期就是经常说谎，让毓阑阑背锅，才惹得沈宴很早就不喜欢她了。
毓漾掐住自己的手心，责怪自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毓漾实在没法告诉他，她并不是故意说谎的，只好凄凄卖惨道：“对不起，沈总，我只是看姐姐每次生病，大家都对她那么好……”
“你真该少一点嫉妒心了，毓漾。”他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你不要忘了阑阑经常生病的原因。”
“算了，沈总。”毓漾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很快低下头，“你就当是我推的姐姐吧。”
她反将一军，倒是让沈宴微微楞住了。毓漾趁此赶紧回了房间。
第25章 【一更】
毓漾和沈宴的房间自然不可能在一起。
毓漾查了一下, 沈宴的好感度涨到8了。晚饭时发生的一点小争执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影响，毕竟沈宴对她的品行从来就没有期待过。
第二天一早起来，毓漾提出去双廊古城, 沈宴没意见。
一整天下来，毓漾完美地扮演了毓阑阑, 收获了2点好感度，沈宴完美地享受了和毓阑阑旅游的待遇。两个人都度过了愉快地一天。
旅行的最后一日, 沈宴在毓漾来对行程时, 突然提出一个要求：“我想去NLUC看看。”
毓漾先没管他到底什么原因要去, 答应下来：“好。”
NLUC是大理周边的一所高校，综合实力自然比不过清北等所有人的梦中情校, 但它的王牌专业地质学的影响力可是全国知名，在学术圈子里是极受欢迎的。
毓漾站在NLUC的校门口, 这所大学依山而建，很是宏伟。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飘起了小雨, 毓漾和沈宴打着伞, 从校门口入内参观了。
现在正好是上课时间, 闲逛的学生不多。
NLUC的风景是很知名, 但现在并不是观景的最好时候。毓漾本以为他是在这里和毓阑阑有过什么回忆，但仔细回忆原著，并没有提到过他们来过大理。
沈宴并没有提议去哪里看风景, 而是说：“我们去图书馆吧。”
毓漾有些诧异, 问：“现在就去吗, 要不要先四处逛逛？”
沈宴摇摇头，直接对着路标朝图书馆走去。
毓漾对他人的情绪是极敏锐的, 她发现沈宴自从来了学校里就带着一股惆怅的感觉。
NLUC的图书馆是又一个被网友们羡慕的地方，不仅占地大图书多, 而且造型奇特很有设计感。
要进入图书馆是要刷学生卡的。这个好办，毓漾跟沈宴说：“沈总你先在这等会，我去问哪个同学借一下。”
毓漾摘了帽子，随便喊住两个结伴而行的男生，声音清甜：“同学，你们有带学生卡吗？”
两个男生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毓漾，一个脸突然间红了，另一个说话打起了磕绊：“嗯，有、有的。”
毓漾甜甜一笑：“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和我朋友刷一下呀？”
“可以！”两个男生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去刷卡机前，口中争抢着说：“我帮你我帮你。”
等毓漾和沈宴都进了图书馆，其中那个脸红到说不出话的男生鼓起勇气问毓漾：“可不可以加下微……”
“抱歉。”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沈宴开了口，迈开腿来到毓漾身边，语气依旧是如沐春风，却透露出些许威压，“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这才悻悻离去。
毓漾故作无奈地说：“每次出去总是会遇到要联系方式的，沈总刚才那个说法就挺好的，以后我也要这么回绝了。”
“以前的搭讪你都给了联系方式？”沈宴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绝不喜欢毓漾顶着这么像毓阑阑的脸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的。
毓漾当然不是故意惹沈宴不爽，只是要给他一点危机感，让他明白她也是有很多人爱的，很抢手。
“才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毓漾好笑地看着他，“我以前就直接说有男朋友了。不过这个说辞到底是骗人了。”
沈宴没有表达什么态度，在书架上翻看起来。
毓漾拿了一本电影评价，坐在自习桌上。等沈宴找到书坐在她对面时，她发现沈宴拿的竟是一本关于地质学的书。
毓漾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窗外突然暴雨如注，他们正巧坐在窗户边。
沈宴起身关进窗户，他再次坐下时，对毓漾说：“我高考的第一志愿就是NLUC。”
这是要开始聊过往了。毓漾想到，合上书做出认真倾听的状态。
“我喜欢地质学。这是很冷门的专业。”他眼里有一抹阴狠的执念，“我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但我偷偷报了NLUC，他们背着我找到学校把志愿改成了首都商学院。”
毓漾恍然大悟，没想到沈宴还有这么一段梦想。可惜梦想已经坠地。
“我父母是商业联姻，我是他们的独子，不可能去追寻这种不着边际的学术。本科毕业后我去国外读了硕士，”说到这里，沈宴语气透露出一丝嘲讽，“我没继承他们的公司，而是创业成立了万合。”
他确实有资格不屑。毓漾记得，原著中最后他的公司比成功兼并了父母的产业，已经成为他父母望尘莫及的人了。
“那姐姐当时是一起帮你说服伯父伯母吗？”毓漾忍不住问。
事实上毓漾不用问也知道，沈宴和毓阑阑高中同一个班，关系又这样好，毓阑阑必定清楚沈宴的梦想。
但毓阑阑如果支持沈宴去追求梦想了，她还怎么靠着沈宴进军娱乐圈，怎么有现在二线小花的位置？毓家所拥有的资源，比万合差太多了。
毓阑阑是必定不可能支持的，只看她具体怎么让沈宴不对此有芥蒂就是了。
“阑阑她……”沈宴沉浸在回忆中，“她当时跟我说了很多，总之是叫我先去读商科，等有能力与父母抗衡了再去追求梦想。”
“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什么？”
毓漾的神色很是为他可惜和悲叹：“如果那时候我们很熟的话，我肯定会跟你说，无论如何不要因为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梦想是不可能改变的，更别说等待了。你现在已经有万合了，却也只能在偶尔来NLUC的时候看看地质学的书。”
她放缓了语气：“沈宴，我希望你做你自己，而不是为了谁的期望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我知道你不管干什么都能很成功。”
“也许你是对的。”沈宴自嘲，“但是有太多的人需要我，我不可能辜负他们。”
不可能辜负毓阑阑在事业上的请求，辜负父母从小到大做大做强家业的期盼，辜负无数员工的发展。
“但是在我这里，你就只是你自己而已。”
沈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他和宁洛不同，宁洛有个电影梦，就哪怕跟宁父断绝父子关系都要去。宁洛至今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然而他束缚太多，顾虑太多，至今也只是在他人的视线之下活着。
他真实的模样藏在温文尔雅的假面之下，谁和他相处都会觉得他是个有礼有节、进退有度的商业新贵。除了毓漾。
他在毓漾面前不是沈总，只是沈宴。可以宣泄自己的所有压力，可以诉说他的一切观点，不管是好的、坏的、阴暗的、病态的。
无论怎么，毓漾都会包容他。
毓漾为他做得太多，以至于他觉得这是一份永恒不变的爱。
“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他声音喑哑。不知是在说地质学，还是说他和毓漾高中时期的没交集。
“没关系，你还有我。”毓漾很顺滑的接道。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沈宴，你真的确定你的梦想就是地质学吗？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没有学习到它而不断美化它，念念不忘？”
沈宴没有回答。他也无法给毓漾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喜欢，还是只是年少时期的执念？
沈宴脑子里思绪太多，手扶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
毓漾成功搞崩沈宴的心态后，感觉很舒适。
她正要仔细分析一下这个世界和前世的电影有多少区别，手机突然振动，有消息来了。
宁洛好像十万火急：【毓漾！！！！！】
没等毓漾回复，沈宴合上书：“我们还是出去走走。”
毓漾不会在陪攻略对象的时候玩手机。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收回口袋，“好。”
外面的雨又变小了，雾蒙蒙的，倒是让人觉得很清凉。
沈宴没再看指示标，只是和毓漾随意散步。
但他对这里确实很熟，每一个建筑都能随口聊起典故，看得出他确实真心憧憬过这里。
“曾经就住在这……”沈宴正说着，他的电话铃响了。
他一看到手机上的名字，脸上的笑就更加真切起来：“阑阑？”
毓漾猜测这就是个毓阑阑日常维系鱼塘稳定的电话，离他远了点，避免沈宴以为她故意偷听。
当然，毓漾还是能听清的。
她同时也掏出手机，看看宁洛到底有什么事急着找她。
这一看可不得了，就在她离开图书馆的短短二十分钟内，宁洛直接给她打了五个电话。
而她静音了，都没接到。
第26章 【一更】
宁洛：【毓漾你人呢？？？】
毓漾：【抱歉宁导, 刚刚没看手机，出了什么大事吗？】
配了一个猫猫求原谅的表情包。
她回消息的同时，还在听着沈宴跟毓阑阑说话。
沈宴语气往下沉：“你生病了？现在, 痛得很厉害吗？”
宁洛没再打电话，秒回：
【阑阑后天晚上要约我出去吃饭。】
【怎么办啊！】
毓漾满脸问号。
怎么, 她就离开三天，宁洛连吃饭都吃不来了？而且后天的事情用得着这么急吗？
“好, 我马上回去看你。”沈宴毫不犹豫。
宁洛立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既然这么了解阑阑, 你来指导我怎么跟她说话。】
毓漾立刻明白过来：【远程指导吗？】
宁洛：【管你是近程远程, 反正你要想个办法，听见阑阑说的每一句话, 再告诉我怎么跟她讲。】
“我跟毓漾在这里一切都好——你身体不舒服就别操心这些了。”听得出沈宴很无奈，但还是认真回复毓阑阑的每句话。
【可以啊, 使用两用耳机就好了。】毓漾略微思索了一下，【但是我们这样做, 是不是在欺骗姐姐呢？】
宁洛暂时没回,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宴挂了电话, 平日里一直舒展的眉头也带着几分焦急, 对毓漾说：“我们要赶紧回去了。阑阑说她胃痛，一直好不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走！”毓漾表现得比沈宴还急，“节目组那边会放人吗？”
毓阑阑生病, 沈宴已经没心思去管毓漾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积极, 说：“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我会处理好。机票我已经吩咐助理买了，你赶紧收拾行李就行。”
看见毓漾步伐比他还快, 沈宴叫住她：“如果节目组要扣片酬，万合会补给你。”
“不要。”
沈宴极少被毓漾这么坚定的拒绝, 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又要怎么样。
“她不仅是你爱的人，也是我姐姐。”毓漾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快步向学校外走去。
坐在节目组安排的车上，沈宴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安排提前返回的事宜，毓漾则等到了宁洛的回复。
【你不用来教育我，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而已，这只是追求她的方式。在一起之后，我就不需要什么恋爱指导了。】
毓漾回复：【我知道啦。我会帮你，就是相信你一定会对姐姐好的。】
【你知道就好。】
毓漾注视着沈宴紧绷的下颌线，有些好笑地想，毓阑阑今天痛到要沈宴赶飞机回去陪她，后天就能和宁洛去约会了。不得不说毓阑阑把她海域里的鱼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
沈宴的劳斯莱斯停在毓家别墅门口，保安立刻认出他来，谄笑着迎上来：“沈总，您来看大小姐？”
“嗯。”沈宴即使心中一直挂念着毓阑阑，动作仍是不急不缓的贵族做派，“带我进去吧。”
保安给他开了门，偌大的别墅内部很安静，并没有看到毓阑阑的踪影。
沈宴顺着楼梯，敲了二楼一间卧室的门。
“阑阑，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声音：“阿宴。”
“我进来了？”沈宴的耳朵贴在门上，只等毓阑阑一句“好”便立刻推开门，看到了裹在被子里的毓阑阑。
沈宴也不是第一次进毓阑阑的房间了，蹲在床边问：“你怎么样了？”
毓阑阑脸颊发烫，几缕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头。
“我可能发烧了。”毓阑阑的声音很是虚弱。
沈宴拿过床头柜上的温度计一看，38.5度。
他立刻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毓阑阑睁开潮红的眼，“我不想去，阿宴你别送我去。你别走。”
沈宴知道，毓阑阑自从三年前被推进水里，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此后就对医院产生了恐惧，每次都是拖到受不了了才肯去看医生。这次只是个发烧，她是很难愿意去的。
“好，我们不去。”沈宴安慰道，“我就在这陪着你。”
毓阑阑“嗯”了一声，很快又闭眼睡过去。
沈宴待了一会，确定她确实睡着了，才悄声出去打了一盆水，准备打湿毛巾贴在她额头上给她降温。
他刚把水盆放好，就发现毓阑阑的手机震动一声，有消息。
沈宴并不是会偷窥别人手机的人，但这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床垫。也就是说，他一侧头就会看见。
宁洛：【我们后天去吃什么？我剧组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还没去过呢。】
她就已经和宁洛计划好后天的事了？
沈宴放下了毛巾，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沾着水珠，缓缓伸去碰了碰毓阑阑的眼睛。
他看向毓阑阑，眼里像是含着化不开的墨。
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几分钟，沈宴把毓阑阑的手机翻了个面，覆盖住了它的显示屏。
他起身离开了房间，一直走到一楼，才在厨房里发现了毓家的保姆。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生的病？”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保姆以为沈宴是来兴师问罪，要怪罪她没照顾好毓阑阑，忙道：“沈总，大小姐是前天睡前喝了一盒冷牛奶就开始肚子痛了，但她怕大家担心，都没告诉先生和夫人，只是叫我拿药。我也是刚才知道她发烧了，正在给她熬粥。”
保姆在毓家做了十多年，确实喜欢毓阑阑，便不免多说了点：“沈总你也知道，我有时候看大小姐就跟我亲女儿似的，先生做生意忙得经常不着家，夫人又是那么大个乐团的团长，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我带大的。尤其是大小姐，夫人可能是后妈难做，更照顾着二小姐，大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出了什么事都不想麻烦别人。”
“我知道。”沈宴脸色稍霁，“你好好照顾她，我公司里还有点急事，晚上再来。”
“您不在这多待会？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大小姐她……”
若是以前，毓阑阑生病，沈宴哪里会离开半步？再有什么急事也得往后推，助理跑到毓家来送文件的情况都有过。
沈宴没多说，离开别墅回到了车内。
他打开窗，拿了根烟，静静地抽起来。
*
毓漾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家，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全扔给向杰整理了。
她在积分商城里买了【监视器】。
她估摸着沈宴这时应该也到毓家了，使用监视器，正好看到沈宴进入毓阑阑房间。
毓漾仔细盯着每一处有可能让宁洛插一脚的地方。
突然，她看到毓阑阑的手机搁在床头柜上。
毓漾立刻联系宁洛：【宁导，过几分钟你跟姐姐发一条消息。】
此时毓阑阑还醒着，很可能用各种理由把沈宴忽悠过去了。
跟毓阑阑有关的事情宁洛总是回得很快：【发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发？】
【我们后天去吃什么？我剧组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还没去过呢。】毓漾很有自信地时候，【姐姐这个时候可能在休息，我掐着点，等会我叫你发你就发给她好啦。】
【你真算得有这么准？？】
宁洛虽然怀疑，但他一看到毓漾说【可以发了】到他把消息发出去，前后间隔不超过五秒。
宁洛又等了好几分钟，毓阑阑根本没回。他心浮气躁地来找毓漾：【这到底有什么用？阑阑都没回。】
毓漾：【你以前给姐姐发消息，她每次都秒回吗？】
宁洛：……
宁洛：【那倒没有。】
准确来说，毓阑阑很少秒回，有时候还会聊到一半突然消失。但她每次都会解释自己为什么没看到消息。
宁洛不情不愿地道：【我再等等行了吧。】
毓漾回了个表情包。继续津津有味地看起监视器。
如果她来评判，她会说毓阑阑还是不够万无一失。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海王了，那就是常年走在钢丝线上，每一处细节都要做到完美，这才能保证不翻车。
一般来说，海王们都会弄好几个微信账号，有的甚至是准备好几个手机，每个手机对应不同的人，确保各种消息不会互通。
这个方法在毓阑阑这里可能不太适用，毕竟她的鱼塘圈子里大家都互相有接触，分得太细反而容易露馅。
但毓阑阑竟然一时大意，把手机离得沈宴那么近，还敢不开免打扰。这失误就算毓漾不刻意抓住，她的风险都非常大，宁洛可是本身就随时都可能跟她发消息的。
毓阑阑第一次和宁洛去聚餐而拒了沈宴，她可以找各种令人信服的理由，可是第二次、第三次欺骗呢？这种偏心的欺骗已经扎根在沈宴脑子里，会让沈宴不自觉地对毓阑阑的话辨别真伪。
等宁洛几个小时后拍完一场戏，毓阑阑的回复正好弹出来：【抱歉洛洛，我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睡了一会，现在才看到你消息。】
【怎么回事？严重吗？我现在就来陪你！】
宁洛顾不上什么西餐厅的了，脑子里全是他如果马上要去找毓阑阑，片场可以交给谁暂时看顾一下。
【洛洛，你性子总是这么急，等我说完呀。】毓阑阑回，【我休息之后已经差不多好了，你就不用来了。你片场里肯定还有事，这样太辛苦了。】
宁洛抱怨：【只要你能喜欢我，这算什么。】
【我当然喜欢你啊，不然怎么会和你一直是朋友呢？】
宁洛小声嘟囔：“不是这种喜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毓漾一定得赶紧促使他和阑阑在一起。
第27章 【二更】
回到魔都的第二天, 毓漾就来剧组继续拍戏了。
趁着工作人员还在整理片场，平飞拉住她说：“漾漾，你可终于回来了！”
“我也就去了三天而已。”毓漾笑道。
“三天, 每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平飞半是夸张地说，“你不在片场, 谁来熄宁导的火？你要是在，只要宁导一有要生气的迹象, 我们就把你喊来教我们, 他可就不说什么了。”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毓漾眉眼弯弯, 但很快又有些惆怅，“不过, 我的戏份快拍完了。以后和大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平飞拍胸脯保证：“这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好的演技，这部电影拍完肯定你就火了, 以后别管我去啥剧组，都跟导演推荐你。我们肯定还能在一起的。”
“在一起？”宁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后, 一只手搭在平飞肩上, “你要跟谁在一起？”
“宁、宁导。”平飞被吓结巴了, 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问题, 赶忙解释道，“我是说在同一个共事的意思！”
“去去去。有这时间多磨磨演技，等会又要NG几遍？”宁洛黑着脸把他赶走。
“好嘞。”平飞毫无负担地走人了, 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毓漾问宁洛：“姐姐怎么说, 明天晚上约在哪里呢？”
“就在你说的西餐厅。”
毓漾从包里拿出两用耳机, 递给他：“这个耳机我们一人一副，到时候你把我的手机开着扬声器带在口袋里, 我用耳机就可以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直接指导就可以了。”
“你确定不会出差错？”
然而毓漾也不能完全保证：“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但是我会尽力的。宁导只要别被姐姐发现异常就好。”
“放心吧。”宁洛低头摆弄着耳机，“我可是导演，这种事还能有问题？”
“宁导，我再问一遍，你确定跟姐姐在一起了会对她很好很好吗？”
宁洛一想到毓阑阑有一天会答应他的告白，顿时意气风发：“那当然，不会有哪个男人比我更爱她。”
毓漾继续说：“但是姐姐目前还在你和沈宴、还有哪个男歌手之前犹豫，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宁洛眉间染上戾气，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对姐姐的爱。宁导，我一定会帮助姐姐看清她的心。”毓漾勾勾嘴角。
*
宁洛和毓阑阑约在六点。剧组旁边的高档餐厅保安一般都看得很严，隐蔽性很强，当然也很贵。
宁洛早就预定好了一楼的两间包厢，提前半小时和毓漾一起来了。
但他们保持着距离，没人看得出他们是认识的。
毓漾和上次去做陶艺一样，遮得严严实实。
在门口，宁洛问服务员：“112包厢有人来了吗？”
得到服务员否定的回答，宁洛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毓漾跟着他先进包厢。
快到包厢门，毓漾突然拦住他：“我不能进去，服务员知道你订的是两个人，如果服务员看到我进去了，等姐姐来说不定会暴露。”
两人转移到了洗手间，一起打开水龙头，毓漾说：“我把手机给你。我等会就在隔壁包厢。对了，我等下的饭钱宁导付不付呀？”
她解释下：“如果订了包厢又不点菜的话，估计会惹人怀疑。”
他“啧”了一声：“肯定不会让你被扣在店里。”
旁边并没有一个人关注这好像只是碰巧在同一时间洗手的一对男女。
毓漾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转身走入111包厢。
宁洛则等她离开后迅速拿过手机，走入112包厢调试好蓝牙。
他最后和毓漾对了一遍，确保毓漾能听见他的声音并且能跟他谈话，这才完全收敛起稍微有点紧张的情绪，变得傲娇而正常起来。
不同于沈宴更爱小鸟依人的女生。宁洛毕竟比毓阑阑小几个月，他和家人关系又差得很，心里其实一贯有点把毓阑阑当最亲近的姐姐的意思。
毓阑阑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她走进包厢看到宁洛瞬间收起手机的那一刻，她笑着说：“洛洛，你是不是又熬夜看剧本了？被我发现了吧。”
“哪有啊。”宁洛摸了摸鼻子，帮她移开位置，“我去让服务员来点菜，阑阑要吃什么？”
“西餐厅的话，你应该更喜欢鹅肝和黑松露？”毓漾念到，连疑问的语气都把握得没有分毫差错，仿佛毓阑阑正在跟她对话。
宁洛步伐一顿，也跟她一样演出了这段台词。
对，就是演。宁洛这一瞬间真的觉得毓漾是个极其会演戏的人，临场反应这样快，真的天赋极高。
他身为导演，演技自然也是过关的，并没有让毓阑阑发现任何异样。
毓阑阑笑吟吟地看着他：“想不到洛洛还一直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
“那是当然。”嘴上说的肯定，但宁洛的眼神竟然生出了一丝不敢与毓阑阑对视的心慌。
他突然想起毓漾前天问他——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在欺骗姐姐呢？
如果真的被毓阑阑发现……
他在心中掐灭这个念头。
就这一次好了，只要毓漾指导他这一次，以后他追求阑阑就有信心了。
“洛洛怎么了？”这一瞬间的都被毓阑阑捕捉到了，“是不是没休息好，精神不太好了？”
宁洛还在等毓漾指导，却发现她并没有说话，他便在慢了两三秒后抱怨道：“那你又不肯每天晚上跟我打语音睡觉。”
毓阑阑有些无奈：“这是个好办法，但我怕你这样会养成依赖，不听见我的声音就睡不着了怎么办？你以后的女朋友可是要吃醋的。”
又是这样，又说别人会是他未来女朋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把他当亲人看？
“我不想以后——”
他这话说得太快，忘记等毓漾说了，被毓漾打断：“那你每天监督我睡觉好了，十二点之前就问我睡了没，反正我肯定舍不得不会你消息的，我睡没睡你就肯定知道了。”
宁洛突然被打断，卡了下壳，随后飞快地把这句话委委屈屈地说出来。
“不要逼姐姐太紧，慢慢来，一定会成功的。”毓漾柔声安慰道。
“好，这个倒是没问题。”毓阑阑说，“不过洛洛，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粘我了？”
“你不喜欢让我粘吗？”这楚楚可怜的语气，配上他那双无辜的狗狗眼。
毓漾暗暗点头，挺好，培养一下也是个绿茶男。
“我当然不介意啊。”毓阑阑揉揉他的头发，“我这么喜欢你。”
毓漾：“那你也喜欢沈宴吗？”
宁落一模一样地问了出来。
毓阑阑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
她收回手：“洛洛，你和阿宴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问我的。”
毓漾：“你对每个男性朋友都会这样吗，摸他们的头发？”
“我……”宁洛犹豫了一下，看着毓阑阑，最终还是问不出口，只说，“我可能就是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
毓漾：……
毓漾想对着112包厢哐哐砸墙。好你个宁洛，猪队友，直接打乱了她的话语攻势，又让他们这边成了被动方。
毓阑阑故意说：“那看起来是该怪我了，之前一直在《烈日寒》剧组拍戏，和你就见得少了。”
这宁洛可就看不下去了，赶忙说：“才不是怪你，都是我忙着毓——《氟西汀》电影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毓漾一直在他耳边说话的原因，他刚才差点直接脱口而出了毓漾的名字。
毓阑阑叉了一块花菜，笑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杀青了，你们剧组也快要拍完了吧？漾漾在剧组里怎么样？她大学学表演那会，还是太贪玩了，如果她演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要多费心教教。”
宁洛脸色有些古怪。
他总感觉毓阑阑说的毓漾和他见到的毓漾都不是一个人。毓漾的演技还用得着他来教吗，她有时候比他都还更像导演！
“我说错什么了吗？”毓阑阑关切地问。
毓漾：“没说错，毓漾在我剧组里就是我的演员，我不可能让谁搞砸了我的电影的。”
宁洛念完，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选修的台词课，毓漾对他性格的了解实在是太透彻了。如果他是毓阑阑，肯定也完全想象不到这每一句都是毓漾教他说的。
“她毕竟是我妹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还是多照顾着点。”毓阑阑切了一小块牛排，用公筷夹着喂给他。
她继续切牛排的刀渐渐停了，沉吟着问：“洛洛，我看你们当时情绪不太对，就一直没问，我生日宴会那天你和沈宴到底怎么了？”
“他就是突然找上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宁洛没忍住说了这一句，接下来就按照毓漾的说法老老实实道，“他当时就是说些酸不溜秋的话，可能是嫉妒我们关系好吧。我就是如实回答的，也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他了，他突然就打人。”
什么叫语言的魅力，这就是了。
如果是不熟悉宁洛性格的人，听完这一番话估计真以为他是个良好守法少年，而沈宴就是脾气暴躁的挑事者。
但以毓阑阑对他们的了解，显然不会轻信。她笑了笑，接着问：“你还记得具体说了什么吗？”
宁洛继续按毓漾的语句：“那我哪记得啊，姓沈的说话我都当放屁，管他说了什么。”
在接受到毓阑阑不赞同地眼神后，他说：“好好好，我不说脏话了。当时他好像就是问了我最近有没有跟你出去约会之类的。”
沈宴当时当然问的不是这个，但毓漾叫他这说，他只当是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一字一句地重复给毓阑阑。
“这样啊。”他倒也看不出毓阑阑是信还是不信，“那我是该好好跟阿宴说一下了，万一他产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接下来毓阑阑就只是提了自己在剧组的一些趣事，宁洛回应得很熟练，不需要毓漾指导什么了。
直到晚饭结束，宁洛看着身边温柔笑着的毓阑阑，感到心满意足。
没想到毓阑阑又提议道：“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宁洛自然欣喜地同意。
蓝牙耳机离得一远就会断联。毓漾也喝完最后一口汤，跟他说：“你们先走，我马上出来。”
他帮毓阑阑拉开门，正要出门，就听到隔壁包厢的服务员在闲聊：“你说这包厢里也是奇怪，就一个人也要专门订一间。”
另一个服务员嘲笑她：“这你就不懂了吧，保不准是大明星，和别人坐在一起要被缠上的。”
宁洛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用手，或者任何方式，捂住她们的嘴。
然而毓阑阑的视线已经停留在111包间了。
她好奇地问：“听起来肯定是大明星了，也不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如果是我认识的人就好了。”
宁洛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刻了。
服务员回了什么宁洛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想吼着告诉毓漾：
毓漾！千万别出来啊！
第28章 【三更】
宁洛眼看着毓阑阑似乎想去打个招呼。他急中生智, 表现得很不屑：“我剧组旁边的几个都是小制作，哪冒出来什么大明星？不就是哪个十八线来装X。”
“洛洛，你不要这样随意揣测别人。”毓阑阑的语气中带着可惜：“不过我们还是走吧,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也不能干涉。”
包厢里的毓漾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担心毓阑阑是已经起了疑心。她自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等耳机断联了才快步走出了餐厅。
可是离开餐厅也看不到宁洛的踪影。毓漾倒不着急, 她同意来陪宁洛这一趟就是为了防止宁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让毓阑阑察觉到她的变化。毓阑阑当然终有一天会发现毓漾的问题, 但毓漾要把这一天拖得越久越好，让她发现的问题越小越好。
毓漾根本就不希望宁洛陪她去逛街, 街上人多眼杂，她要跟踪这两人就显得很容易暴露。
谁知道宁洛一听到毓阑阑的邀约, 想都没想就是答应下来，根本没她说话的时间。
毓漾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这到底是怎样一颗恋爱脑。
毓漾平复了一下情绪, 开始思索起他们会去哪里逛街。
当然不可能是人流量极大的步行街了, 除非他们想被粉丝挤到直接上热搜。
那肯定去的是时代广场, 这里的所有物品都很昂贵, 导致了客流比较少，几乎全是上流人士，很符合两人的身份。
再说, 原著里毓阑阑也和宁洛来逛过街, 去的就是这里。
毓漾在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 报了目的地：“我要去时代广场。很急的，师傅麻烦快点。”
司机听了这话也不含糊, 马力十足地把毓漾送到了时代广场。
宁洛肯定也是开车送毓阑阑来的。毓漾下车，便听到了耳机里隐约的声音。
她四处张望一下, 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看到了宁洛。
宁洛和她对视一眼，微微有些尴尬，似乎是和毓阑阑相处太愉快已经忘了还有个毓漾在拼命寻找他们。
很好，毓漾看着他，藏在口罩下笑了一下。宁洛既然要惹她不爽，那今天就把宁洛的心态也搞崩掉好了。
毓漾隐在人群中，跟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随着他们一起进入了百货大楼。
毓阑阑拉着宁洛进了一楼的一家饰品店，毓漾就在不远处的奶茶店排队。她时不时抬一下眼，盯着宁洛的动向，耳朵里实时直播者他们的对话，手上正在打字发消息给沈宴。
毓漾：【在百货大楼突然遇到姐姐了，感觉真巧。】
沈宴很快回：【她和谁？】
【你怎么知道姐姐是和别人一起出来逛街的？】
沈宴没回，毓漾接着答：【好像是宁导？我不确定，他们正好从上一趟电梯上下去，人太多了我没赶上，也看得不是很清。】
沈宴只回复了个“嗯”字。很快，毓漾在耳机里听见毓阑阑的电话响了。
她会不会接呢？毓漾不禁感到很有意思。
毓阑阑的微笑凝固了一瞬，看清是沈宴的来电，最终，她跟宁洛说了声抱歉，转身去洗手间接电话了。
宁洛没看清来电人是谁，但他心中大概也有猜测。能让毓阑阑不肯让他听到、要单独接的电话不就是那几个人？
毓漾趁着毓阑阑离开的时间钻到宁洛身侧：“宁导，还顺利吗？”
宁洛眼睛冒火地看着毓阑阑离去的背影。
看来就是不太顺利咯。
毓漾很愉悦地跟他说：“宁导，你既然要我指导，就应该得听我的，不能擅作主张。就比如我说一句，你非要跟姐姐说另外一句，那我还有帮助你的意义吗？”
宁洛侧过目光，但嘴上还是很硬：“不是你说不能逼她太紧？你那时候非问她这么尖锐的问题，不就是在逼她？”
毓漾叹了口气，“紧不紧是要有节奏的。宁导，如果这些你都懂了，我现在也不需要在这了。”
宁洛气闷地说：“我以后都听你的，行了吧。”
“那就是最好的啦。”毓漾强硬过后，适当地将语气软下来，“宁导别担心，只要我在这，保准让你和姐姐在一起。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毓漾还要防着毓阑阑随时可能回来，不能说多。
临走前，她在宁洛和毓阑阑刚才挑的首饰面前多看了一会。
这些都是宝石制品，各个价格不菲。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得到了宁洛肯听话的保证便很快躲去炸鸡店排队了。
不一会，毓阑阑从远处走过来。
她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温柔而纯净，但听她和宁洛的对话，毓漾能细微地察觉到，她对这次逛街的耐心已经不太足了。
看着宁洛打包完他们俩刚挑的宝石，毓阑阑开口道：“洛洛，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的脚有点酸。”
她知道宁洛不会不同意，便准备直接往外迈步，却听见宁洛犹豫了一下：“等等。”
“左边柜台里第一条项链，也包起来。”宁洛没看毓阑阑，对店员说。
毓阑阑看向这条项链，价值一百多万。
她当然不会觉得钱是什么问题，只是问：“这是女式项链，洛洛要送给我吗？”
“我最近要见一个小时候的姐姐，正好送给她。”宁洛对她说，“你也喜欢吗？我看你刚才应该对这边柜台不太感兴趣。”
“是没怎么看，不过只要你送的我肯定都喜欢。”毓阑阑笑着回，倒没再问项链他具体要给谁。
宁洛送毓阑阑回家。这次约会终于结束了，毓漾也能好好休息一晚上。
第二天剧组，宁洛找到她：“喂，毓漾。”
毓漾站在他面前等他继续说。
他装作心中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把昨天买的钻石项链抛给毓漾：“你拿着吧。”
还好毓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这要是抛给毓阑阑，铁定就是掉到地上的份。
她打开一看：“这不是你昨天说要送给一个姐姐的礼物吗？”
“那只是一个说辞，那我总不能直接说送给你吧。”宁洛看见她脸上的惊喜表情，语气也变好了许多，“只要你肯帮我，这种礼物算不了什么。你喜欢就拿着。”
*
挂掉沈宴的电话，毓阑阑忍不住在洗手池干呕了起来。
她感觉某些事情在失控。
这或许只是一种直觉。一些细微的征兆，让她感到要发生巨变的前兆。
沈宴的状态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生日聚会那晚，就已经觉得沈宴对她似乎不如以往那么亲密无间，总像是隔了一层。
为此她特地晾了沈宴两天，想用冷处理来缓解一下。
最开始沈宴确实像从前一样频繁地联系她，但自从他和毓漾一起去了大理，就对她冷了下来。
毓阑阑怀疑是沈宴想通过假装不那么在乎她，来激发她的危机感。
更别提刚才那个电话，处处试探，好像沈宴对她的信任最近在不断减少。
这近期她的时间真要紧着点沈宴了。
宁洛好像也在变，今天晚上的这餐饭让她突然意识到，宁洛已经不如以往那么好哄了。
但她的计划已经实施十多年了，不说别的零零散散的小鱼，只说沈宴、宁洛、封游，她是能完全掌控的。
主要还是毓漾，一切的关键点都在于毓漾。
毓漾也变了吗？
看起来似乎没有，她上次去《氟西汀》剧组，能得到的信息只有两个，毓漾演技好和毓漾人缘好。
演技好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在第一次和毓漾拍戏时就明确得知这一点了。
至于人缘好……这件事很不寻常，但毓阑阑怀疑是不是毓漾得了谁的指点，才特意在宁洛，或者说沈宴面前打造这个人设。
其实这些都不要紧。
她十多年的精心布局不会白费，毓漾这一些小变化不足以撼动局势。
只要毓漾还是毓漾，她就绝不会输。
毓阑阑扶着洗手池站直，拿口红精心补好了妆。
第29章 【一更】
“第七十九场第一镜。Action！”
随着宁洛的指令, 毓漾饰演的唐怜云在绿幕前手里攥着一把刀，披头散发，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女主。
女主不愧是女主, 这时候还很冷静，和唐怜云缠斗起来。就在唐怜云即将要捅到她脖子时, 警察赶来制伏住了唐怜云，夺过她的刀。
唐怜云在这期间内没有说一句话, 只在被警察戴上手铐架走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女主, 那种疯狂的杀戮和阴森的冷意, 让其他工作人员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镜头对女主的演技其实没太大要求，只要动作不出大错就行。反而是对毓漾的要求极高, 但她的爆发力、表现力和共情感显然完美地完成了考验。
“卡。这一镜过了。”
如今的宁洛已经不会再用强迫NG这样幼稚的手段来伤害毓漾，而是满意地给过了。
片场其他人则是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这掌声不仅是发自内心地称赞毓漾的演技, 还是因为——
这是毓漾在本剧组的最后一个镜头了。
过了今天，他们就不会再在片场上看到毓漾灵动的身影, 听到毓漾明媚又令人愉快的声。
哪怕本来不需要过来的演员和幕后, 也有很多过来围观这个镜头了。
祁媛眼睛都有点红, 在宁洛说“卡”后一把冲过来抱住毓漾：“我要跟你生离死别了呜呜呜呜, 我好舍不得你。”
本来有些离别气息的片场都被她逗笑了。平飞哭笑不得地说：“生离死别是用来形容生死的，你可别咒漾漾。”
毓漾拍了拍祁媛的背，哄道：“不伤心啦, 我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想找我随时跟我说就好了, 反正今天你也杀青了。”
安慰了几句, 祁媛才肯松开手。
毓漾又对围观的工作人员们说：“我虽然已经从大学毕业三年了，跟很多大学期间就来剧组做群演的前辈们不同, 我直到现在也就进过两个剧组，还算是个新人演员。承蒙各位前辈老师的照顾, 我在我们剧组学到很多，哪怕杀青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们的帮助。”
平飞跳着招手：“我肯定算不上前辈，漾漾是不是也要感谢下我们？”
祁媛打在他手背上：“还感谢你，我看是我们要感谢漾漾才对吧，她教了我们多少演技？”
毓漾忍俊不禁：“感谢与我年龄相仿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你们给了我无数的温暖和友谊，杀青之后大家也都还是好朋友。”
其他人响应道：
“必须的。”
“离开剧组了也一样是兄弟姐妹啊。”
毓漾还是挺喜欢这个剧组的。剧组里完全没发生其他玛丽苏小说中大腕欺负新人的情况，男女主两个一线明星都脾气很好，没有架子。
倒是侧面证明宁洛试镜演员那么挑剔其实是很有好处的。而且他不肯让资方塞各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明星进来，剧组自然没有什么乌烟瘴气。
圈内很多导演都羡慕宁洛的选角方式，然而他们没有宁洛这样的资本，面对很多不尽如人意的演员只能忍气吞声。
毓漾和大家道别，在剧组最后见的一个人是宁洛。
“你为什么没戴我给你的项链？”宁洛扫了一眼她的脖子。
毓漾摸了摸自己流畅漂亮的锁骨，笑着说：“今天这场戏应该不太合适戴。”
“我的意思是你下次可以戴上。”
毓漾表现得有些为难：“虽然我确实很喜欢那条项链，但如果经常戴的话，我怕姐姐会发现什么。”
“我知道了。”
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等毓漾快要进到车内，他又突然喊住她：“毓漾。”
毓漾回头看他。
“你下一部戏要拍什么？”
毓漾想了想，说：“暂时还没确定呢，我名声小，只能看经纪人给我选什么本子了——也不一定有什么好角色肯要我。”
“要不你来我……”宁洛下意识说出来，但他最终还是把手插回兜里，改口道，“你回去吧。我的电影上映后，你会火的。”
毓漾赞美了他几句，进了车内，跟向杰说要去公司。
车子开得不快，毓漾忽然隔着车窗往剧组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宁洛的身影似乎没有离开。
毓漾眼里带了点笑，打开系统面板查看宁洛好感度：12。
*
进入琦季，毓漾直奔万从奕办公室。
“杀青了？”万从奕欣慰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在他办公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才宁洛导演还问我，下一部要拍什么呢。”
“下一部戏先不着急。”万从奕打开抽屉，拿出几本企划案，“虽然你演技好，但是光待在剧组曝光度到底是低了。舅舅给你挑了几个综艺，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毓漾接过来，粗略一看，一个选秀节目，两个生存节目，还有一个是生活类综艺。
她翻开选秀综艺的企划案仔细看起来。
这个综艺名为《少女王座》，明年二月开拍，是学习国外偶像选秀而做的一款节目。今年暑假这种选秀的方式火了之后，娱乐圈的几大公司就立马联合筹备起了女团选秀，可谓是吸足了大众目光。
如果毓漾要加入，她当然不可能是去做练习生的，只能是当指导嘉宾。指导嘉宾共有四人，声乐、舞蹈和说唱老师各一名，还有一个花瓶的位置，即成团发起人。
这么紧俏的节目，不仅是各大公司的无数练习生们抢破了头想成为一百名出道候选人中的一员，四个指导嘉宾的位置更是热门，多少一线的流量都在暗中争抢，想要得到这个曝光度。
“漾漾，你不是会跳舞，我让你去做舞蹈指导？”万从奕作为她的经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对她的了解更加全面，知道了她跳舞很好。
毓漾却没有答应：“我虽然会，但是和其他想要当舞蹈指导的各大男团女团里的前辈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还是不要去抢她们的位置，否则风评反而不好。”
万从奕听她这样说，也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是想去做发起人？”
“对。不知道舅舅身为琦季经纪人里的第一，能不能帮我抢到这个资源？”
“你对我还用这招激将法呢。”万从奕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个位置圈内实在是抢的厉害，暑假的男团选秀谁都以为会糊，结果就是爆了，里面的发起人直接从三线跳到了一线。谁不眼红？现在别管是演员、歌手、爱豆、模特都想来。漾漾你毕竟知名度还是低了，我只能说尽力给你争取，可不敢保证啊。”
毓漾故意说：“噢，原来还有舅舅不一定能撕到的资源啊。”
“你这丫头！”万从奕挑眉瞪眼，“我手下的艺人里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其他人要来抢这个位置，除了一线的，我都是直接给一句‘没戏’。”
“好好好，我知道舅舅最疼我。”毓漾扒拉着他的肩膀，乱喊道，“我可一定要当发起人啊呜呜呜。”
不是她胡搅蛮缠，实在是这个资源对她的攻略来说非常重要。
这次选秀的声乐指导，正是原著中的三号男主，封游。
除去家世不谈，封游和祁望真可谓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分别是爱豆界和演员界最火爆的存在。
然而，不同于祁望八百年都没有一个绯闻，封游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的歌，就是他的各式各样的女朋友，跟他传过绯闻的女明星都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他的人设就是这样，风流浪子，你明明知道他爱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是会为他心动。
当然了，身为男主之一，他就算再浪，毓阑阑也要排在所有他心里女人的最前面，最终要为了毓阑阑来一场浪子回头。并且他跟那些有过绯闻的女星们可从没有身体接触，否则这样的人是不配当男主的。
封游不怎么演电视剧，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发歌开演唱会和传绯闻。毓漾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和他一起参加为期几个月的选秀，以后想再有接触就很麻烦了。
“其他几个综艺，你不看看？”
毓漾也都翻了一遍，万从奕给她挑的自然不会是差资源，但都对她的攻略计划没什么帮助，她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些地方，就都拒了。
毓漾出了万从奕办公室，本要去练习室练练舞蹈，但心中到底对此事不放心。虽然万从奕手段强资源多，但原著中发起人的位置连毓阑阑都没轮上，而是——
祁望。
她停住了步伐，转而走向电梯，按下28楼。
她要去见祁望。
第30章 【一更】
28楼一整层都是祁望的工作室团队, 毓漾一出电梯，就有一位前台的小姐姐来问：“小姐你好，你是来找祁哥的吗？”
毓漾点头, 小姐姐说：“抱歉，祁哥正在进行vogue海报的拍摄, 并没有在公司，你看这……”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毓漾问。
然而小姐姐说她也不确定。
“辛苦了。我现在也不忙, 就在这里等祁老师。”
毓漾被引到椅子上坐下, 小姐姐还给她倒了水, 照顾得很周到。
毓漾不可能就在在这傻等，自从上次去祁媛家参加宴会, 祁媛就把祁望的电话号码给她了，说她如果还是生气就打电话过去跟祁望理论一番。
毓漾那时当然不会打电话过去骂祁望, 但这电话号码这时候正好发挥用处了。
她拨通号码，没过多久, 接通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您好, 我是祁哥的助理, 祁哥暂时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
看来刚才的前台说祁望在拍杂志是真的了。
毓漾说：“我是祁老师的师妹毓漾。我想知道祁老师大概什么时候会回公司呢, 我有些事情想与他谈。”
毓漾已经能预料到祁望的助理此时心里会嘲笑她自不量力了。一整个琦季的年轻女艺人都可以自称祁望的师妹，其中毓漾这种名气最差的又算得了什么？
但毓漾浑不在意，助理怎么想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见到祁望, 就有把握说服他让她去参加《少女王座》。
“竟然是你。”奇怪的是, 助理语气中竟有些惊讶和纠结，“我问下祁哥, 看他要不要接你电话。”
毓漾并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下一秒毓漾竟隐约听到祁望说：“电话给我。”
祁望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什么事。”
毓漾暂时不去探究这些古怪, 只说出自己的请求：“祁老师，我是毓漾。我在你的工作室，等你工作完了可以找你谈谈吗？关于我工作上的事。”
“我一个小时后到公司。”
毓漾听这意思觉得他是答应了，“那我就在公司等你。”
“嗯。”
毓漾知道他不喜欢废话，见他答应了，便直接了当地说：“我没有其他的事了，不打扰祁老师拍摄。再见。”
“嗯。”不知道为什么，毓漾觉得祁望这个嗯字的声音更冷了。
挂断电话，毓漾在手机上草拟了一份对赌协议。
这是她准备用来说服祁望的关键，她能保证给公司赚取利益，而公司的最大股东就是祁望。
这种协议她上辈子见过无数，有很多人因为对赌失败跟公司卖了一辈子命。但毓漾拟得这份是根据她对市场以及自身的判断，做出的她和公司双赢的协议。
拟好之后，她问了前台小姐姐自主打印机在哪，便去打了出来。
离祁望说的一个小时还有些距离，毓漾看起了暑假爆火的男团选秀。
可能是帅哥们太养眼，而毓漾又是个十足的颜控，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她都没察觉。
直到她打了个哈欠，才用余光瞥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边的祁望。她迅速看了眼表，祁望说是一个小时，就真的一分不差。
祁望和助理两个人走路难道都没声音？毓漾暗暗吐槽，但她也并不惊慌，泰然自若地关了手机。
如果说她以前是看到祁望这种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就想撩的话，她现在就只想观望，等摸透了祁望的性子再攻略。
她起身和祁望握手，笑容清丽得宛若一朵白栀子：“祁老师，你来了。”
祁望的视线却并没有看她，而是停留在被她熄屏的手机上。
他并没有和她握手，只是淡淡地迈开腿：“去我办公室。”
毓漾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种学生时期偷玩手机被老师抓住的恐惧感。
不对啊，她怕个什么，她看帅哥们是为了调研选秀情况，再说祁望又有什么资格管她看了什么。
她甩甩头，把脑中奇怪的想法扔掉，跟在祁望身后。
助理给坐在办公桌两头的他们都倒上饮品。但是毓漾一看，奇道：“林助理，这是牛奶？”
她见过倒茶的倒水的倒咖啡的倒可乐的，真没见过工作期间给人倒牛奶的。
没想到祁望这么爱喝牛奶。
毓漾喝了一口，还真是纯牛奶，正好和她的牛奶香水非常配。
祁望并没有喝，而是双手交叠，眉目间似山巅之雪：“说吧。”
毓漾便不再客套，直抒来意：“祁老师，你会去做少女王座的发起人吗？”
其实祁望去是很有好处的，不但能为这档选秀增添巨大的关注度，而且少女王座的最大投资方就是琦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祁望并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
毓漾只好继续说：“我想争取发起人的位置。”
“原因。”
毓漾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去攻略男人，只得编个理由：“我很看好这档综艺，也有能力胜任发起人的位置……”
毓漾洋洋洒洒说了很多，然而祁望看起来并不为所动。
他问：“你觉得万从奕给你的资源不够？”
这句话，配上他冰凉的语气，在毓漾听起来就是一句责难——万从奕的资源你都还觉得不够，就这么贪心？
她抿了抿嘴，从包里拿出对赌协议摆在桌上，不过包里的一颗糖正好被协议给勾了出来。
“我在之前的公司几乎是零资源，现在也并不是贪心，只是自信自己有能力为公司带来利益。”毓漾弯腰捡起糖，把协议递给祁望：“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看看这个。”
祁望接过翻了起来。
毓漾剥开糖纸把亮晶晶的糖送入最终，顺便又从包里拿出一颗，问祁望：“祁老师要不要吃糖？”
“给我。”
这倒是让毓漾没想到了。她只是跟祁望客气一下，不料他还真要。
毓漾帮他剥好糖纸，放在手心。
祁望接过去的时候碰到她的手心，有些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祁望的与她有触碰的指尖也瑟缩了一下。
不过祁望很快收回手，将糖扔进了牛奶里，很快就被牛奶淹没了。
他将协议抵在她面前的桌子，淡淡开口：“这份协议你不用签。”
毓漾心中掠过一丝急躁，“祁老师如果还觉得协议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商量……”
“资源我会给你。”
这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毓漾，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但毓漾前世在娱乐圈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立马调整好状态，笑着问：“祁老师需要我付出什么？”
祁望看向助理。
助理从一叠叠文件中抽出摆在最上面的那份，交给毓漾。
毓漾一看，这正是《少女王座》的合同，乙方就是祁望！
他对助理说：“把乙方改成毓漾，让她签字。”
“是。”
不愧是祁望的助理，没过两分钟，毓漾就拿到了属于她的新版合同。
毓漾仔仔细细地把合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和漏洞可钻，她问：“我们直接改就可以吗，需不需要和节目组商量一下？”
“不用。”祁望说。
毓漾看他一直盯着那杯牛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助理解释道：“毓小姐，琦季是节目组的最大投资方，发起人本来就是节目组求祁哥来担任的。现在祁哥不愿意了，要换人，节目组自然不敢不同意的。”
听他这样说，毓漾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字体娟秀。
她站起身，笑颜如花：“祁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她给祁望鞠了一躬：“如果你或者是公司有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全力以赴。”
面对她的忠心表态，祁望看起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听起来是在催她赶紧走了。
毓漾善解人意地拎起包，说：“祁老师拍杂志也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再次感谢你能相信我。”
助理见状，已经提前帮她拉开了门。
毓漾侧头也冲助理笑笑，却无意看到祁望的上衣衣摆很是褶皱。
这就奇怪了，祁望刚拍完杂志，她最开始见他时他衣服烫得笔直，怎么跟她谈完就变成这样了？
顺着这个，毓漾想起来，祁望的左手可是一直放在桌下没有拿出来。
有些人一紧张或是生气就拽衣服她是知道的，甚至上辈子她自己也有这个习惯。但是祁望跟她这个十八线女星谈话，怎么说紧张的也不该是他吧？
毓漾心里存着这个疑惑。走出公司，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消散。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在她签了对赌协议后祁望给她资源，那自然是利益交换，没有任何问题。
但祁望竟然没有对她提出什么要求，这正是最可怕的。
那就说明，他想要的比她愿意给的还要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