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拳头都硬了, 刚想说话,就被叶婉宁拉了一下。
他一个男人,不能跟两个妇孺计较, 这事还得是她出面。
叶婉宁看向蔡阿婆, “你真想让你孙子来我们家吃饭?”
蔡阿婆眼睛一亮,“那不然呢。”
叶婉宁点头,“可以?, 不过我有个问题要?先问你, 这次我们要?是给蔡小?东饭吃了, 下次他还来咋办。”
“来就来呗。”蔡阿婆斜眼道, “霍团长这么大的官, 总不能连个小?孩都养不起吧。”
霍骁都差点被气笑了, “我是养得起小?孩, 那也得是养得起自家?的小?孩,蔡小?东又?不是我生的, 谁生的谁养。”
人群里, 蔡营长面色臊红。
叶婉宁也道,“我们今天可以?给蔡小?东饭吃,可明?天呢, 后?天呢, 他要?天天来, 谁受得住。”
蔡阿婆不耐烦地道, “你给个一次两次又?能咋地, 都是住在一个大院里的, 一点情面都不讲。”她朝两人翻着白眼, “抠门。”
“你不抠门,你让自己孙子上别人家?吃饭。”人群中,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看来蔡阿婆也是惹了众怒了,讨厌她的人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有人混水摸鱼喊这一声。
蔡阿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状,她悄悄地掐了蔡小?东一把?。
蔡小?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饿了,我要?吃饭!”
蔡阿婆是讨人嫌,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大院里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看蔡小?东哭的可怜,有些心软的军嫂就替他说话了,“霍团长,小?叶,你们就让他吃一顿吧,孩子都饿了,看着怪可怜的。”
“就是,才一顿,当初蔡小?东可是上我家?吃了三四顿呢。”
“三四顿,呵呵,他之前在我家?连着吃了一个星期,我家?孩子都没他吃得多。”
也有些人,不是可怜蔡小?东,只是因为之前蔡小?东去他们家?蹭过饭,心理不平衡,想看到更多人被占便宜,所以?才站在蔡阿婆和蔡小?东那边说话。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都站在祖孙两那边。
这也很好理解,霍骁一向独来独往,叶婉宁也是刚来军属大院,没几个相熟的人,自然少人替她说话。
除了何春雨和孙红秀、范大嫂她们替两人说了几句话,也很快被嘈杂的声音给淹没了。
蔡阿婆很是得意,她用这招,带着蔡小?东吃遍了整个军属大院,整治了不知道多少脸小?心软的小?媳妇。
她扫了叶婉宁一眼,年纪轻轻的,估计很快就败下阵了。
待会还不是得捏着鼻子,乖乖地迎着她们家?小?东进去吃饭。
叶婉宁环视人群一圈,直接问蔡阿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道理,好人做一百件好事,都抵不过坏人做一件好事。懂事的人一旦不配合,就会被认为没良心,而任性的人,稍微乖巧一点,就会被夸个不停。”
她声音不疾不徐,口齿清晰,条理清楚,甫一出声,人群也t?不吵闹了,都静下来听?她说话。
叶婉宁又?接着道,“倘若我每天都给蔡阿婆你孙子吃的,有一天不给,你岂不是要?天天在外面骂我是个没良心的人?所以?,为了避免你在外面乱说,我决定一次也不给。”
谁也别想道德绑架她!
不知道哪里传来嗤笑声,蔡阿婆脸都臊红了。
因为她就是这样?做的,曾经王副团长的媳妇,天天给蔡小?东吃的,有一天家?里饭做少了,没给,蔡阿婆就在人家?家?好一阵撒泼打滚,到处跟别人说,王副团长媳妇是个没良心的人。
王副团长的媳妇气得不行,好心还办出坏事了?
那些个军嫂也醒过味了,是啊,凭什么呢。
她们好心,给蔡小?东吃的,还要?被赖上,做了好事还惹一身骚。
何必呢,给了得不到夸奖,不给了还要?被蔡阿婆败坏名声。
干脆谁都别给算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伸那个援手。
王副团长的媳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我也不给了。”
“你不给?那我也不给。”
“你们都不给?那我也不给了。”
一听?大家?都说,不给她孙子饭吃了,蔡阿婆顿时急了,“不是,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王副团长的媳妇说:“我们怎样?啊。”
蔡阿婆往地上一坐,使出了老伎俩,“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人哦,都住在一个院里,看我们家?困难,也不伸把?手,简直比我们村里的人都丧尽天良,还军人、军嫂呢,我呸!”
“你们家?困难?你们家?就蔡小?东一个小?孩,别人家?生了好几个小?孩的都没说话呢。”
“就是,要?人人都像你这么做,赶明?儿我也不做饭了,让我家?孩子上别人家?蹭饭去。”
“蔡营长又?没死,困难个屁!”
叶婉宁道:“蔡阿婆,你也别在我们家?哭了。”
她道,“真正没良心的人是你。”
她指着那些军嫂,“这几位嫂子都帮过你,给过蔡小?东东西?吃,让蔡小?东去她们家?吃过饭,那你呢,你又?帮了她们什么呢?”
几个军嫂被叶婉宁这么一说,犹如?当头一棒,她们简直是纯纯的大怨种啊!
蔡阿婆不记得她们的好,蔡小?东估计也是随蔡阿婆,是个白眼狼,那她们图什么呢,图帮别人家?养孩子吗。
王副团长媳妇眉毛一竖,“以?后?蔡小?东要?再?来我家?蹭饭,别怪我不讲情面,拿扫把?给他轰出去。”
“就是,敢来我家?,我也给他打出去。”
还有军嫂朝蔡阿婆伸手道:“你之前吃了我们家?的,也给我吐出来,我也不要?多,折算一下,两块钱得有了吧,赶紧给钱。”
面对这么多疾言厉色的军嫂,蔡阿婆顿时害怕了。
她可以?欺负叶婉宁一个小?姑娘,但?是面对这么多人,蔡阿婆还是怂的。
她也怕这么多人都叫她还钱啊,赶紧拉了拉蔡小?东,“小?、小?东,我们走。”
蔡小?东闻着秃黄油的香味,还不肯走呢,“奶奶,我不走,我要?吃饭!”
蔡阿婆只好拽着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道,“人家?都不肯给你吃的了,你还赖在这干嘛,非得等人家?赶我们走你才肯走吗。”
这个‘人家?’说的是谁,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叶婉宁听?得像在骂自己。
因为蔡阿婆一边说,还一边拿白眼翻她。
又?故意卖惨抹泪,“小?东,走吧,谁让你爸没本事,没人家?霍团长职位高,挣不到钱呢,”
叶婉宁也是忍了这老婆子很久了,之前只是碍于大家?都在替她说话,现在没人帮她了。
叶婉宁顺手抄起院子一角的铁锄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送你走。”
蔡阿婆吓得跳起来,赶紧拉着蔡小?东往外跑。
走到院子外头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她啐了一口口水到地上,“死丫头,等着瞧吧!”
终于把?人给打发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
可秃黄油也冷了,叶婉宁又?把?它又?热了一遍,米饭和面条也加热了一下。
然后?将热气腾腾的秃黄油倒在米饭和面条上,尝了一口,果?然,饭就是要?热的才好吃。
霍骁也饿了,他先夹了一小?撮秃黄油塞进嘴里,尝到味道后?顿时眼睛一亮。
然后?迅速将秃黄油和面条拌在一块,每根面条都染上了那诱人的金黄色。
面条劲道弹牙,秃黄油咸鲜味美?,绝对是最佳的搭配。
霍骁吃完一碗还不够,又?去厨房盛了一大碗,自己浇了一大勺秃黄油。
叶婉宁还是更喜欢秃黄油配着米饭吃,咸鲜味美?的秃黄油渗入米饭中,均匀地包裹着每一粒饱满的白色大米,绵密软滑的蟹膏在舌尖跳跃,戴来充盈的满足感。
吃到一半,再?往饭里淋上一小?勺酱油,更加激发了秃黄油的浓香。
这顿饭,叶婉宁吃得很是满足。
“这黄黄的东西?,不错,挺好吃的。”霍骁把?碗放下,筷子搭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居然能从?霍骁的嘴里听?到好吃两字,看来他是很满意了。
“这叫秃黄油,喜欢我就多做点,还能吃到十月。”叶婉宁道。
霍骁不乐意了,“十月之后?呢,就不做了?”
叶婉宁乐了,“九月、十月都是螃蟹的季节,螃蟹肥美?又?鲜甜,蟹膏也很多,就适合做秃黄油,十月之后?,螃蟹就不肥了,要?做也行,只是可能口感没那么好。”
她眼睛一亮,“对了,我可以?提前做了储存起来,要?是密封的好,也能存上一两个月呢。”
霍骁这才满意了,他又?说:“对了,今天这事,你处理得挺好的。”
他没想到,叶婉宁面对蔡阿婆这么难缠的一人,也不落下风,反倒是噎得她说不出话。
霍骁又?多看了叶婉宁两眼,没想到她也有跟别人吵架的那一面呢。
不过一点都不凶,跟他想象中的女?人吵架,一点都不一样?。
倒是有理有据,说的话让人不得不信服。
“你说蔡阿婆啊。”叶婉宁道。
“嗯。”霍骁顿了顿,道,“你这样?挺好的。”
他咳嗽一声,“继续保持。”又?补充一句,“别跟孙红秀学啊。”
“红秀?”叶婉宁愣了愣,“红秀怎么了。”
霍骁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一次见到孙红秀和老季吵架,把?锅碗瓢盆都扔出来了。”
又?何止是孙红秀呢,整个军属大院里住着那么多对夫妻。
上牙还有磕到下牙的时候,家?家?户户,隔几天就得吵一次。
也就是那时候,给霍骁震撼到了。
他宁愿终身不娶,也不要?整天陷入那种没日?没夜的吵闹中。
想着,他又?看了叶婉宁一眼,“你,应该不会跟别人吵架吧?”
叶婉宁想了想,“看情况吧,吵架应该还是会的,别人要?惹了我,我总不能忍气吞声吧。”
霍骁抿抿嘴,“那会摔锅砸盆吗?”
“不会。”叶婉宁噗嗤笑了出来,“锅碗瓢盆多贵啊。”
她指了指桌上的空碗,“这些个,都是定量供应,凭票购买的,要?是摔了,我们拿什么吃饭。”
霍骁嘴角抽了抽,就因为抠门,所以?才不摔碗?
叶婉宁道:“别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蔡营长呗。”
“蔡阿婆的儿子?”霍骁道,“你问他干嘛。”
叶婉宁:“没,我就是好奇,蔡阿婆天天带着蔡小?东去各家?各户吃饭,蔡营长应该是知道的吧,他就不拦着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揭不开锅了,连亲妈亲儿子都养不起,这名声多难听?啊。
可转念一想,也许蔡营长就是要?这种所谓的,‘清廉’的名声呢?
霍骁:“没见他拦着,谁知道他咋想的。”想想又?道,“他不光不拦着,他自己在部队也这样?。”
叶婉宁眨了眨眼睛,有些八卦,“蔡营长在部队也这样??”
“嗯。”霍骁道,“差不多吧,部队食堂的饭是免费供应的,所以?没见他蹭饭,不过其他人的烟酒茶啥的,没见他少蹭。”
叶婉宁好奇,“那他有找你蹭过吗。”
霍骁:“有。”
叶婉宁双眼亮闪闪地追问,“那你给了吗。”
霍骁:“不给,我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等过一会,他就自己走了。”
叶婉宁都快笑裂了,她都能想象得到蔡营长那副吃苍蝇一样?的表情了。
吃完饭,叶婉宁开了一个大西?瓜。
西?瓜摆在盘子里,绿色的皮,红色的瓜瓤,看着清清爽爽,还未吃便觉得暑气消了。
突然听?见敲门声,是季学琛:“老霍,是我,找你有点事。”
霍骁给他开了门,“咋了。”
“上次阿姨寄给你的蛤蜊油,还有没,再?给我点。”季学琛搓搓手。
宋雪梅听?说海浪岛日?头晒风又?大,怕霍骁脸t?起皮,就去百货大楼买了一堆蛤蜊油给他寄过来。
一个大男人,天天擦蛤蜊油像什么样?。
所以?霍骁收到都扔在那,一点没用。
倒是季学琛时不时来蹭个两盒,说是拿给孙红秀的。
霍骁看他一眼,“又?惹你媳妇生气了。”
季学琛一脸烦躁,“别提了,我就跟韦雪说了两句话,她就气的直接冲过来,把?我们两个骂了一顿,当着一堆人的面呢,多丢人啊,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啊。”
难怪要?来找霍骁要?蛤蜊油呢,原来是为了讨好媳妇。
不过霍骁知道孙红秀脾气火爆,但?也不是无缘无故发火的人,“你确定只是说说话?”
季学琛回想了一下,“她还说天气热,给了我帕子擦汗,还把?自己做的凉茶给了我一份。”他舔舔嘴,“韦嫂子那凉茶做的实属不错,怪解暑的嘞。”
季学琛嘀咕道,“她回去还骂我,说我不该接别人的凉茶,我就说,你要?是有这份手艺,我也不会接别人的凉茶啊。”
叶婉宁从?厨房里端茶出来,就听?到这一句,听?完额头直抽抽,就季学琛这张嘴,孙红秀跟他吵十次架都是该的。
霍骁深深看他一眼,“你离韦雪远点,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至于吧。”季学琛挠挠头,“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啊。”
在季学琛眼里,韦雪就是个邻家?大嫂,还是很关爱邻居的那种,时不时递个帕子,给个凉茶或者自家?做的糕点啥的,多体贴啊。
他真没多想。
霍骁点到为止,说:“我上楼给你拿蛤蜊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他下楼,就看到季学琛已经吃上西?瓜了。
他边吃边砸吧嘴,“老霍,你们家?这西?瓜不错啊,肉多籽少,咋挑的,教教我呗。”
“不知道,叶婉宁挑的,你让你媳妇改明?儿问她去。”
霍骁也拿了一块西?瓜吃起来,确实如?季学琛所说,这西?瓜挺好吃的,应该是放在凉水里湃过的,吃起来冰凉解暑,一块下去,暑气都散了。
季学琛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你这小?日?子过得真舒坦,三餐都有好吃的,时不时还加个餐,吃完饭还有西?瓜吃,啧啧,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霍骁愣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说,叶婉宁把?他的生活照料得挺好的。
自打她来了以?后?,他就没有为了什么生活上的事发愁过。
“吃你的西?瓜吧。”
季学琛继续往嘴里塞西?瓜,一边往院子里走,看到屋檐底下放着的竹躺椅,“哟,啥时候买的啊,挺会享受的啊。”
说完,他就往上面一靠,“不行,我真是羡慕死你了,这竹躺椅买的好啊,睡着多舒服。”
“有这么舒服吗?”霍骁挑眉。
他天天都看叶婉宁在上面躺着,也没觉得舒服到哪里去。
季学琛一下跳起来,拍了拍竹躺椅,“不信你来试试。”
“试就试。”
霍骁扫了厨房一眼,叶婉宁在里面洗碗呢,没注意这边,他学着叶婉宁平时的样?子,躺了上去。
头靠在竹躺椅微微拱起的弧度上,脚搭在下边的脚架上,整个身体和凉席贴合。
还别说,真的怪舒服的。
又?凉又?软,一点也不硬,带着点弹性,霍骁靠上去就不想下来了。
他本以?为这竹躺椅他躺起来会小?的,没想到它本来就是做大了一号,他躺的正合适,十分服帖。
季学琛看着心痒痒,“你快下来,让我也坐会。”
“不给,这是我家?的竹躺椅。”霍骁闭目养神,“你想要?,自己去集市上买去。”
季学琛真想给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这竹躺椅躺着舒服了。
霍骁努努下巴,“蛤蜊油在桌上,不是惹你媳妇生气了吗,赶紧拿回去讨她开心啊。”
别来跟他争竹躺椅。
他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竹躺椅的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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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叶婉宁这么喜欢呢。
想想,往竹躺椅上一靠,边看书,边吃西?瓜,感受着徐徐凉风,该是多舒服的一件事啊。
季学琛走了,霍骁又?躺了一会,突然听?到客厅有脚步声,他动作麻利地从?竹躺椅上翻了起来。
叶婉宁揉了揉眼睛,不是,刚才她眼花了吗,怎么好像看到霍骁从?竹躺椅上面下来,“你——”
“干嘛。”霍骁故作镇定。
叶婉宁:“大晚上的,你站在院子里干嘛。”
霍骁瞥她一眼,“赏月不行啊。”
“行行行。”叶婉宁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西?瓜吃完了皮别扔,我留着有用。”
霍骁:“西?瓜皮?留着干嘛。”
“做菜啊。”叶婉宁理所当然地道,“西?瓜皮也能做菜的,还特别好吃,不过这种大西?瓜的西?瓜皮没有那种拳头大的小?西?瓜的西?瓜皮好,我先用来试试,等试成功了,再?用小?西?瓜皮做。”
霍骁扫她一眼。
她总是能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味道还不错。
“知道了,我给你留着。”
叶婉宁又?道:“对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霍骁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咳嗽一声,“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叶婉宁眼里划过一丝兴味,“你关心我啊?”
霍骁偏过头,“你自己说的,怕你遇着拐子,到时候我妈来找我麻烦。”
骗人,明?明?就是关心她。
叶婉宁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不去远,就想去趟市里的百货大楼。”
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你说的,让我去扯两块布料,做几件新衣服。”
上回霍骁提醒她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个的衣服确实是少了点。
主要?是少了一套睡衣,她那个年代,睡觉必须要?换上舒适的睡衣,甫一穿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和衣而睡,她很不习惯,但?没办法,也只能强行适应。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是要?给自己做个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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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点头,“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叶婉宁也不跟他客气,“有工业券吗,给我两张吧。”
上回买竹躺椅她就看出来了,工业券在这会可是硬通货,比什么烟酒都好使,她准备带两张出去,要?是看见什么喜欢的了,也能商量着买下来。
霍骁回了趟自己的房间?,下来塞了一把?工业券给叶婉宁,“喏,拿去用。”
叶婉宁粗粗一数,这何止两张啊,至少有九、十张。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么?
叶婉宁知道工业券霍骁多得是,也不跟他客气,“那我就收下来了,对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你带回来,衣服要?不要??”
霍骁说:“不要?,我的衣服都是部队发的,质量比成衣店卖的好多了。”
这倒是,这年头,部队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也是最时髦的。
有很多人都把?什么军用水壶,军大衣,部队发的胶鞋,当作是时尚单品,出街的时候,套上个军大衣,踩着胶鞋,偶尔再?把?军用水壶掏出来喝口水,那简直就是街上最靓的崽,回头率杠杠的。
罐头
第二天吃完早饭, 叶婉宁给院子里的菜地浇过水,就跟霍骁说,“我出门啦。”
霍骁:“中午回来还是晚上回来?”
叶婉宁也不知道, “我第一次去市里, 估不好时间,只?能说,中午有可能回来, 晚上一定回来。”
霍骁:“你好好想一下, 这关乎到我中午要不要回家吃饭。”
叶婉宁乐了, “那你中午还是在?食堂吃吧, 晚上再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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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中午不回来, 岂不是耽误他吃饭。
“行吧。”霍骁起身。
叶婉宁看着他的背影, 总感觉有几分萧瑟?
管他的呢。
叶婉宁跟着霍骁后脚出门, 先?去找了何春雨,“我要?去百货大楼, 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何春雨一听到她要?去百货大楼, 忙说,“你不用给我带,我跟你一块去。”
魏城去部队了, 她一个人在?家?也没啥事做, 叶婉宁来的正好呢。
两人又?去找了孙红秀。
孙红秀一听, 便道, “那我也去逛逛。”
季平安听到她们要?去市里玩, 连忙扒上孙红秀的大腿, 嚷道, “妈,我也要?去玩。”
叶婉宁:“我们不是去玩的, 是去买东西?的,到时候还要?拎着重重的东西?赶路,可不轻松呢。”
季平安转了转眼珠,“那我帮你们拎。”
孙红秀瞪眼:“听话。”
季平安撅着小嘴,手也没松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叶婉宁乐了,“安安听话,你乖乖在?家?呆着,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季平安咽了咽口?水,“什?么好吃的?”
叶婉宁佯装想道t?,“嗯……我看看,有水果糖、绿豆饼、爆米花……”
季平安大喊:“我都要?!”
何春雨噗嗤笑出声,“你个小馋猫。”
孙红秀:“知道啦,都给你带,行了吧,祖宗,我们能走了不。”
季平安把?手松开,嘻嘻一笑,挥挥手,“快去快回哦。”
到底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呆在?家?,孙红秀就把?他托给了范大嫂。
范大嫂家?就一个女儿,已经成年了,在?外地工作,庄师长要?去部队,家?里平时就范大嫂一人。
对季平安的到来,她面上不表,内里却十分高兴。
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季平安一来,她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桃酥,还跟叶婉宁她们说,“你们去吧,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孙红秀:“谢谢嫂子了。”又?叮嘱季平安,“只?能在?院子里玩,别乱跑。”
季平安正吃得香甜呢,点点头算答应了。
三人告别了范大嫂,就去赶车。
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多钟,总算到了市里的百货大楼。
叶婉宁还是第一次去市里呢,眼睛都不够用了。
孙红秀笑道:“是不是比我们那繁华多了。”
部队驻军的地方包括军属大院,都在?临海的边境,城市化做的自然?没有市里好。
叶婉宁点点头,其实跟祁省那边差不多,不过楼房要?比祁省少一些。
这年头的店的店面都很宽敞,却不像后世的商店一样,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里头卖的东西?很少,还要?凭票购买,店里的人不多。
而且基本上都是平房,所以三层楼高的百货大楼就十分显眼了,一下就看到了。
孙红秀急忙拉着叶婉宁和何春雨进去,一进门,三人都舒了一口?气。
有了楼房的遮挡,晒不到火辣的太?阳了,可不松口?气嘛。
三人逛了两圈,就在?二楼找到了卖布的柜台。
货架上全是布,有的确良的,有抖抖布,还有棉布、斜纹布,只?有她们想不到的,没有店里没有的。
何春雨悄悄说,“要?是能全部买下来就好了。”
孙红秀嗔她一眼,“你想得美。”
售货员走出来,“三位要?买什?么布啊?”
叶婉宁早就想好了,她先?说:“同志你好,我要?买棉布,棉布多少钱一尺啊。”
“棉布一尺两毛五。”售货员道。
叶婉宁从口?袋里拿出钱票,数出十尺布票和两块五毛钱,递给售货员,“给我来十尺。”
售货员上下打?量叶婉宁一眼,长得不算好看,穿的也不好,没想到居然?能一下掏出这么多布票,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又?多看了叶婉宁一眼,虽说其貌不扬,但腰板挺得很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气质很好。
估计是干部家?庭的吧。
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我这就给你拿。”
叶婉宁:“先?别急,我朋友也要?买。”
叶婉宁刚才?买布的时候,何春雨也看好了。
不过她不买布,她要?买的是成衣,买布还要?自己裁衣服,多麻烦啊,她选择直接买成衣,省事。
何春雨:“我要?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她一连串指了两条的确良的碎花裙子,外加一套男人的衣服。
售货员皱眉:“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又?道,“不行,你少买两件。”
何春雨急了:“凭什?么,我有钱还买不到东西?了。”
这话一出,路人纷纷朝她看来,‘有钱’两个字,颇为刺耳啊。
叶婉宁拉了拉何春雨,示意她小点声,然?后朝售货员露出一个笑,“同志,你看我们大老远来这一趟,也不容易,这衣服也不全是给我们自己买的,大多是给别人带的。”
售货员点点头,这句听着像人话,“那也不行,你这朋友忒自私了,她都买走了,别人买什?么。”
何春雨面上一红,她买的是有点多,可一年到头,也就添这几件衣服。
“算了,那我就要?——”
叶婉宁止住她的话,跟售货员握手,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工业券,眨了眨眼睛,“同志,你就宽容宽容呗。”
售货员在?柜台这么久了,哪里不知道叶婉宁这是给好处的意思。
她背过身子,打?开手一看,居然?是一张工业券!
她眼睛一刺,“嗯……也不是不能商量……”
有戏!
叶婉宁拿过何春雨替魏城挑的那件白?背心,指着道:“这上面有块小黑点,应该是瑕疵品吧。”
说着,又?往售货员手里塞了一张工业券。
售货员眼睛一跳,“嗯,你别说,是有块小黑点,那你们就一并?买走吧,也省得拿去工厂返工了。”
其实哪有什?么小黑点,就算有,那也是一点,不是一块,根本就不明显。
这样的成衣,是完全不影响销售的。
接下来,售货员又?顺着叶婉宁的话,指出了几件衣服上的‘缺点’,何春雨如愿买下了那几件衣服。
叶婉宁干脆又?扯了五尺抖抖布,反正工业券都给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倒是孙红秀,只?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季学琛穿的成衣,剩下一件是季平安的,至于她自己的,一件都没买。
何春雨说她,“你怎么不给自己买啊,多亏了婉宁,这次才?能买到这么多衣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孙红秀:“你们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们家?每月就这点布票,当然?是要?紧着男人孩子用,我嘛,旧衣服还能穿,缝缝补补又?三年。”
叶婉宁不赞同:“你给季参谋长省钱干嘛,他工资高,衣服鞋子啥的,都是部队发的,倒是你,这衣服穿多少年了,你都不心疼你自己,难道指望男人心疼你。”
孙红秀辩解道,“我才?不是给他省钱呢,我是给安安省钱,攒老婆本。”
“安安要?是学习好,以后上大学了,学校包分配工作,给他发工资,哪还有你省钱。”何春雨道。
“上大学……安安才?几岁呢,再说了,现在?这个形势。”孙红秀噤了声。
反正不管叶婉宁和何春雨怎么劝,她也不回去给自己添一件衣服,打?定主意了要?省钱。
何春雨也就不劝了,问叶婉宁:“婉宁,你刚才?是怎么说服售货员同意我们买这么多衣服的。”她吐了吐舌头,“我们三个人,才?挑了几件,她就死活不同意了,那成衣店又?不是她开的,真是,有票都不能买了。”
叶婉宁挥了挥手里的工业券,“用这个说服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她道:“这法?子倒不是我想出来的。”
把?霍骁用工业券买竹躺椅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遍。
孙红秀叹道:“难怪我家?那口?子总跟我说霍团长脑子灵呢,别人办不成的事,他就能办到。”
何春雨小声道:“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孙红秀:“这怎么能算投机倒把?呢。”她乐了:“顶多算活学活用。”
私底下,大家?不都这么来的么。
脑子灵活的人,才?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东西?。
怪道都是一样收入的人家?,有的人家?过的十分滋润,有的人家?却是抠抠搜搜。
三人坐车回到军属大院,先?陪着孙红秀去把?季平安把?范大嫂那里接回来。
季平安早都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孙红秀的身影,一下窜出去,大喊:“妈!”
范大嫂走出来说:“他一下午都在?往院子外面看,看你们回来没有。”
大半天不见,孙红秀也想儿子了,从叶婉宁手里接过给季平安买的爆米花和绿豆饼,“呐,给你买的,不许吃多,等会还要?吃饭呢。”
季平安咬了一大口?绿豆饼,含糊地道,“知道啦。”
叶婉宁拿了一包枣泥酥给范大嫂,“嫂子,这是给你的。”
范大嫂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叶婉宁强行把?枣泥酥塞到她手里,“使得,要?不是你帮忙照顾安安,我们还不一定去的成百货大楼呢,一点心意,你别客气。”
孙红秀意识到叶婉宁在?帮她还人情,也赶紧道,“是啊,嫂子你就收下吧。”
范大嫂推辞了一番,实在?拗不过两人,这才?收下了,“下回你们要?是再出去,我还帮忙照看安安。”
孙红秀笑道:“谢谢嫂子。”她拍了拍季平安:“跟奶奶说再见。”
季平安大声道:“范奶奶,再见。”
走出范大嫂家?一段路,孙红秀从口?袋里掏出钱,“婉宁,我给你枣泥酥的钱……”
叶婉宁嗔道:“不用,你跟我客气啥。”
“就是,咱们谁跟谁啊,你要?这么客气,我不也得还婉宁一张工业券。”何春雨道。
叶婉宁摇了摇手里的棉布,“到时候我还要?找你教我怎么做衣服呢,就当是提前交的学费了。”
孙红秀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跟人情练达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舒t?服,“那我就先?谢谢你这个徒弟了。”
叶婉宁眨眨眼睛,“那就说好了,明儿个我找你去。”
告别了孙红秀和何春雨,叶婉宁回到家?,屋里的灯是灭的,霍骁居然?还没回来,明明是他下班的点了,这倒是奇了。
叶婉宁想把?昨天剩下的西?瓜皮拿来炒菜,却发现忽略了海浪岛的温度,西?瓜皮在?高温下已经不能吃了,看来还是得用新鲜的西?瓜皮做菜。
叶婉宁又?重新切了半个西?瓜,把?红色的瓜瓤和瓜皮分离,只?留下浅浅的白?色一层瓜肉。
昨天的西?瓜皮也没浪费,扔到地里当肥料了。
瓜瓤吃了,瓜籽就吐在?院子里,兴许明年能结西?瓜呢。
新鲜的西?瓜皮加上一点肉沫,和白?糖生抽等调料一起翻炒,一道适合夏天吃的,清清爽爽的西?瓜皮炒肉就做好了。
叶婉宁把?锅洗干净,正打?算做第二道菜呢,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有人在?吗?”
叶婉宁赶紧用围裙擦擦手,跑出来,“在?的,有什?么事吗。”
她打?眼一看,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驾驶员小李。
他今天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军绿色的裤子,衬衫下摆紧紧扎在?裤子里,露出黑色的皮带,头发也用水打?理过,全都往后梳,看着很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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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婉宁实在?欣赏不来……
“李驾驶员,你是来找霍团长的吗,真是抱歉,他刚好不在?家?,要?不你晚点再来?”
“你叫我小李就行。”小李摸了摸后脑勺,磕巴道:“那、那个,我是来找你的。”
找她?
叶婉宁:“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李脸色一红,把?一个竖圆形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这是给你的。”
说完,扭头便跑了。
叶婉宁在?后面怎么叫他也不肯停下来。
跑得还特别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撵着他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婉宁都傻了,拿起小李塞给她的东西?一看,居然?是一个铁皮的黄桃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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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送这东西?给她干嘛?
不管了,明天再还给他了。
叶婉宁进了屋,把?罐头随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小李跑出一段路后,见叶婉宁没有追出来,松了一口?气。
她这是答应收下了吧……
想着,小李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看着很有些傻气。
“哎,你傻笑什?么呢,东西?送出去了?”跟小李在?同一个驾驶队的黄驾驶员道。
“送出去了。”
黄驾驶员啧声道:“不会吧,人家?女同志真的肯收啊?”
小李道:“干嘛不肯收。”
看出黄驾驶员有几分不信,小李嘴巴瓢了,编道:“叶同志不光收了,还很高兴呢。”
黄驾驶员嘀咕道:“没想到居然?有女同志欣赏你这套,送罐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家?处对象,不都是送本子,送钢笔,再不济送个帕子啥的,小李,可真有你的。”
五十年代处对象,多是送帕子,贴身戴着是甜蜜,藏在?箱底就是回忆。
六十年代处对象,实用又?‘红色’的伟人语录,就成为恋人之?间最好的定情信物。
到如今,就流行送钢笔和本子了,这两样东西?,又?贵又?难寻摸,拿在?手里,还能彰显自己是个文化人。
送罐头……倒还真是第一次见,总感觉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黄驾驶员试着想了一下,要?是他收到了这样的礼物……他摇摇头,那他肯定不要?。
小李洋洋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懂没事,叶同志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意。”
他倒是也想过送钢笔和本子,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罐头最好。
小李有一次回家?探亲,带了几个部队发的罐头回去,他随手就分给了家?里的亲戚,亲戚各个都夸他能干,出息了。
罐头多稀罕啊,还能填饱肚子,不比那些劳什?子的钢笔本子顶用?
要?是饿了,还能吃笔吃本子不成?
所以啊,还是罐头实用。
他们农村人,面子都是虚的,里子才?是实的。
叶婉宁跟他一样是农村人,肯定能理解他那份心意。
想到叶婉宁打?开铁皮罐头,一勺一勺地挖着里面甜甜的黄桃吃,再喝完里面甜津津的糖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小李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叶婉宁刚把?饭菜端上桌,霍骁就回来了,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明显是跑回来的。
“我回来拿点东西?,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
叶婉宁点头,愣愣地应了声好。
霍骁从楼上拿了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袋下来,余光瞥见放在?茶几上的罐头,顿了顿,“这罐头你买的?”
“不是啊。”叶婉宁道,“小李给的,他傍晚来了一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塞了个罐头给我,然?后就跑了,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停下来。”
霍骁突然?想起韦雪也做过类似的事,难道,小李还没死心?
他眼皮一跳,拿起罐头,细细观察。
铁皮的黄桃罐头,一看就是部队发的,没想到,小李居然?把?这东西?送给了叶婉宁。
叶婉宁见他拿起来,道,“你别拿去吃了,我明天还要?还给小李呢。”
听到‘还’这个字,霍骁心底一松,“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放回去。”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顿了顿,“明天我正好有空,要?不要?我帮你还给小李。”
“行啊。”叶婉宁一口?答应下来,“对了,你晚上大概几点回来啊,要?不要?我给你做宵夜吃?”
别像上次那样,又?大半夜回来,把?厨房弄得丁零当啷响,吵她睡觉。
霍骁:“我也不知道,晚上临时开会,回来估计挺晚的了,你不用等我了。”
“成。”叶婉宁道,“你现在?就要?走吗,急不急,要?不等我几分钟呗。”
霍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成。”
几分钟的时间还是有的,倒不急于这一时。
叶婉宁进了厨房,过了一会,拿了几个铝饭盒和一个军用水壶给霍骁,“饭盒里装的是我自己晒的凤尾虾干,还有刚烤的鱿鱼丝,盐水煮毛豆,两个茶叶蛋还有几个卤鸭爪和酱牛肉,水壶里装的是山楂茶。估计你开完会,部队食堂也不开了,你要?是饿了,可以拿这些垫垫肚子。”
霍骁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涌过,暖暖的,涨涨的。
还是不告诉她,部队食堂会开到十二点了。
他接过铝饭盒和水壶,微微弯起嘴角,“知道了。”
叶婉宁笑道:“去吧。”朝他挥了挥手。
橘色的灯光底下,她的笑容似乎也带着几分暖意。
霍骁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突然?觉得,她比刚来的时候,又?好看了几分。
而且,她是一天比一天好看。
是错觉吗?
他咳嗽一声,落荒而逃,“我走了。”
脚步却有些慌乱,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
霍骁揣着几个铝饭盒和军用水壶,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部队走。
路上碰到人,还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倒是把?路人吓了一跳,这活阎王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到了部队,霍骁把?饭盒和水壶放到办公室,然?后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军官,但是主位上还没来人。
他落座,和其他开会的军官们等了快两个钟,等九点了,庄师长才?走进来说:“司令有事,会议改到十一点钟,辛苦大家?了。”
司令事务繁忙,延时开会也不是头一回了。
众位军官习惯地将桌上的笔记本一收,往咯吱窝里一夹,井然?有序地往外面走。
霍骁也顺着人群往外走,季学琛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十一点才?开会呢,肚子饿了没,要?不咱们先?去食堂点两碗面,垫垫肚子。”
霍骁:“行,你等我一下,我回趟办公室。”
他回办公室,把?叶婉宁给他的铝饭盒和军用水壶揣上,跟季学琛一块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一看,得,刚才?开会的军官几乎都在?,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估计跟他们一样,也是饿了来食堂弄点夜宵吃。
这倒不奇怪,任谁坐到这个点,肚子都得打?鼓啊。
季学琛说:“老霍,你去找个位置坐下,我去窗口?打?两碗素汤面。”
霍骁刚找到位置坐下,季学琛就端了两碗面回来。
说是素汤面,还真是素汤面,碗里就只?有面条,还有几粒葱花,一点油水也没有,真是素得不行。
霍骁挑眉:“就这点东西?啊?”
季学琛呲着牙道:“知足吧你,要?不是我跟老梁关系好,他才?给我下了两碗面,你瞧瞧其他人,吃的不都是馒头和饼。”
说完,努了努嘴,示意霍骁往旁边看t?。
霍骁扭头张望了一下,果然?如季学琛所说,其他军官手里拿着的,除了馒头就是饼。
也有人有面吃,不过也是素汤面,而且估计还是给炊事员塞了好处,才?得的这一碗面。
东西?简单归简单,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毕竟都这个点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季学琛吸溜着碗里的面条,看了霍骁一眼,“你咋不吃啊?”
霍骁:“你吃吧,两碗都给你了。”
季学琛眼睛一亮:“你说的啊。”
他怕霍骁反悔,赶紧把?霍骁面前的那碗素汤面,揽到自己面前。
他刚弄完,就见霍骁打?开了他带的几个铝饭盒。
栽了
锃亮锃亮的铝饭盒里, 装着红色的凤尾虾干,虾肉饱满丰腴,深红色的虾尾微微翘起。
炙烤过的鱿鱼干被撕成条状, 边缘的白丝微微泛黄, 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毛豆被盐水煮过,翠绿的毛豆上点缀着红艳艳的辣椒,红绿相间, 令人食指大动。
茶叶蛋是剥了壳对半切开的, 露出流沙一般的溏心, 卤鸭爪上着一层好看的酱色, 不用吃都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美?味。
最诱人的还是酱牛肉, 一看就是用牛腱子肉做的, 整齐地码放在铝饭盒里, 色泽油润光亮,肌肉中的部分牛筋色黄而透明, 愈发显得肉的部位纹理分明。
饭盒一打开, 香味飘出去。
霍骁就清晰地听到周围传来响亮的咽口水声。
季学琛怪嚎了一声,“你个老霍,真不仗义, 有?这么多好吃的, 早说啊。”
害他还去打什么素汤面。
说完, 季学琛手也不洗了, 随便在衣服上擦了两下, 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卤鸭爪啃了起来。
卤鸭爪麻辣鲜香, 肉质鲜嫩, 十分入味。
季学琛细细地把肉都嗦完了,连骨头都没放过, 咀嚼成?渣才吐出来,“唔唔唔,好吃,太?好吃了!”
吃完卤鸭爪,他又捏了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软烂入味,牛筋又有?着独特的嚼劲,“就是这个味儿!”
一块不够,他还想拿下一块。
刚伸手,就被霍骁拍了一下,“你给?我留点?。”
他捏起一个盐水煮毛豆,轻轻一挤,翠绿的豆子就争先恐后地往嘴里跳,咸鲜味浓,口感清脆,带有?一丝甜味的回甘,吃着十分上头。
霍骁一个没注意,桌上就堆起了毛豆壳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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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吃了太?多的盐水煮毛豆,霍骁喝了一口山楂茶,清口的同时顺便消消食。
他又抓了一只凤尾虾干塞进嘴里,虾肉弹牙,十分富有?嚼劲,舌尖传来一阵阵鲜味,仿佛在大海上遨游。
霍骁跟季学琛仿佛比赛似的,从铝饭盒里拿出各色美?食,往自己的嘴里塞。
周围的军官都看不下去了,口水声愈发响亮。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只能吃馒头,吃素汤面,霍骁就有?这一堆好吃的。
不行,忍不住了。
王副团长仗着跟霍骁有?几分交情,期期艾艾地挤过来,说,“哎,你们吃啥呢,这么香,给?我分点?呗。”
霍骁嘴里叼着根鱿鱼丝,努努下巴,“自己拿。”
王副团长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抓了一把盐水煮毛豆啃了起来,越吃眼睛越亮,“这毛豆煮的好啊,味真足儿,要是再?有?瓶酒就好了。”
魏城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还喝酒呢,想得美?,这是在部队,不怕违反纪律你就喝。”
王副团长撇撇嘴,“我就说说而已?。”
魏城搓搓手:“霍团长……”
“吃吧。”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骁截住了。
魏城:“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顺走季学琛的筷子,夹了半个溏心蛋塞进嘴里,“嗯嗯,好吃,这是婉宁做的吧。”
季学琛:“那不然呢,总不能是老霍做的吧。”
霍骁将凤尾虾干一把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
一时间,食堂里的军官都纷纷涌了过来,一边跟霍骁套着交情,一边你拿一点?,我拿一点?,瓜分铝饭盒里的零嘴。
还好叶婉宁提前想到这种情况,多做了一些?,不然还不够这些?‘饿鬼’们分的。
可?份量再?多,也有?瓜分完的时候。
最后季学琛按人头排队,一人只能拿一点?。
还有?军官为了一根鱿鱼丝,差点?打起来呢。
王副团长嚼着从下属那里抢来的盐水煮毛豆,问?魏城,“魏营长,你刚才说的婉宁是谁啊,这些?东西?是她做的?”
魏城:“婉宁啊,就是霍团长家的远房亲戚,现在暂住在霍团长家,她厨艺可?好了,你们吃的这些?,凤尾虾干、酱牛肉、卤鸭爪……都是她做的,厉害吧。”
“哦哦。”王副团长眼珠子转了转,“那这个婉宁多大岁数了,处对象没有?啊?”
魏城:“二十左右吧,具体?年龄我也不知道,还没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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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团长一拍大腿,“哎呀,这多可?惜啊,就这手厨艺,嫁到哪家,哪家不得享福。”他搓搓手,“霍团长,那个,我有?个侄子,今年二十二,也没处对象,他在纺织厂做工人……”
李团长插嘴道:“霍团长,你别听他的,我有?个外甥,在省机关大院当司机……”
怎么好端端的食堂聚餐,变成?了相亲大会?
霍骁面沉如水,嘴角紧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住。
早知道就不带这些?东西?来食堂吃了。
这些?没良心的,吃了他的东西?,还要肖想他的人!
没门!
霍骁还没开口拒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远房亲戚会费心思给?你做这么多东西?,呵呵,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家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他扭头一看,是郑文炳。
这人爱跟他别苗头习惯了,总爱刺他两句,说话老不中听了。
可?今天这话说的,有?几分水平啊。
什么叫叶婉宁对他有?意思。
霍骁强压住嘴角的笑意,“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郑文炳一脸诧异。
不是,他吃错药了?
又抬头看看天,大晚上的,也看不到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啊。
只能归结于,霍骁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越是这样,郑文炳越气不过,继续喷洒毒液:“你别不信,人家一个未婚姑娘,又是帮你打理院子,又是给?你做饭,不过一个远房亲戚罢了,谁知道安的什么——”
他话音戛然而止,面对着大家投来的诧异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些?没有?水平了。
郑文炳咳嗽一声,“我这也是关心你,多说两句。”
霍骁冷冷道,“那我就谢谢郑团长你的关心了,不过——”他拉长了声音,若有?所思地道,“一个远房亲戚都能对我那么好,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那请问?,郑团长你媳妇怎么不给?你做啊,难道她对你的一片心意,还比不上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了?”
“你!”郑文炳脸色又青又白,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要他怎么解释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霍骁还有?这样的口才呢,这话两头堵,他要是解释了,反倒是越描越黑。
季学琛憋着笑,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马上要开会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说是打圆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偏袒霍骁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王副团长等几个军官,也笑着打哈哈,“哎呀,老郑,人家霍团长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去开会吧。”
郑文炳脸色更阴沉了。
开完会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通宵开会已?经?是常事了,霍骁也不觉得困顿,舒展了一下身子便觉得精神抖擞。
他回了趟办公室,手里除了洗干净的铝饭盒和军用水壶,还领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季学琛在大门等他呢,见他拎着东西?,问?,“你拎的啥啊,看着这么重。”
霍骁:“罐头。”
“罐头?”季学琛愣了愣,探头一看,袋子里装的可?不就是罐头么。
一部分是部队发的军用罐头,一部分是宋雪梅寄的百货大楼里买的罐头,霍骁懒得吃,平时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怎么今天一下全拿出来了。
季学琛转了转眼珠,“你这么多个罐头,分我点?呗。”
霍骁:“不给?。”
季学琛啧声道:“之前找你要蛤蜊油你都给?了,两个罐头就不舍得了。”
霍骁:“我有?用。”
“你往哪去呢?”季学琛瞧着,这不像回军属大院的路啊。
霍骁:“去趟车场。”
有?古怪。
季学琛小跑上前,赶紧跟上。
车场是部队集中停放、保管、维护军用车辆和实?施车场勤务的场所,也是车队执勤的地方。
换言之,李驾驶员也在这。
霍骁给?传达室的老头递了根烟,不一会,李驾驶员就出来t?了。
他挠挠头:“霍团长,你找我啊。”
霍团长可?是叶婉宁的亲戚呢。
小李挺直了背,想给?霍骁一个好印象。
霍骁斜斜倚在传达室的外墙上,双手交叉,上下地打量了小李一眼。
他明明没有?站直,却比站的笔直无比的小李有?气势多了。
小李莫名觉得矮了一截,手心出汗,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那个,霍团长,有?啥事吗?”
霍骁没有?接话,而是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黄桃罐头,“这是你给?的吧。”
小李怔了怔,这不是他昨天给?叶婉宁的罐头吗,“……是。”
霍骁:“叶——”他顿了顿,“婉宁让我跟你说,她不要你的罐头,让你收回去。”
小李紧紧攥着罐头,张口道:“霍团——”
霍骁抬眼扫他,目光冷峻,“还有?什么事吗。”
小李沮丧地低下头,“没了。”
霍骁拔腿便走。
看霍骁已?经?走远了,黄驾驶员才走过来,安慰一脸沮丧的小李,“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又道,“不过,你要真喜欢那女同志,可?以再?努力努力。”
“咋努力啊。”小李哭丧着脸,“你看见霍团长手里的袋子没,里面装着的全是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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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省吃俭用,才能给?叶婉宁一个罐头。
霍骁随手就拿出了一大袋,而且啥样的都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季学琛站旁边听了个全乎:“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黄桃罐头是小李送给?叶婉宁的?不对,应该说,小李居然对叶婉宁有?意思?”
霍骁:“嗯。”
季学琛:“然后你还替叶婉宁拒绝了他。”
“不是替,是帮。”霍骁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是她让我帮她拒绝小李的,她没看上小李。”
季学琛双手环胸,围着霍骁转了几圈,“不对劲,不对劲,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是那种热心助人的人吗,那必须不是啊。”
霍骁咳嗽一声:“你管我。”
季学琛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叶婉宁了吧。”
赶跑喜欢的人身边的追求者,只有?情敌才会这么干啊。
霍骁脚步顿了顿,“我要说是呢?”
“那我就笑你。”季学琛道,“当初是谁说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叶婉宁,让人家别肖想你,还想把人赶走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啧啧啧,打脸啊。”
“打脸就打脸。”霍骁扫他一眼,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你知道就行,别乱往外传,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我不传,我不传,连我媳妇也不告诉。”季学琛挤眉弄眼道,“不过,你真喜欢上那丫头了啊?”
霍骁沉默一会:“有?好感。”
他可?以扯谎骗季学琛,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就是对叶婉宁有?好感,而且不止一点?。
季学琛眼角跳了跳,能让霍骁说出有?好感三个字,那肯定是相当喜欢啊。
他还是忍不住道,“你确定你是真喜欢人家,万一你喜欢的是她做的饭呢。”
霍骁迟疑了一会,好像有?这个可?能。
季学琛道:“是吧,你又没处过对象,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万一是误会呢,那岂不是耽误人家。”
霍骁挑眉,疑惑的表情柔和了他刚硬的眉眼,“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当初又是怎么喜欢上你媳妇的?”
居然能在霍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季学琛憋着笑,给?他解释,“我跟我媳妇啊,就是相亲认识的呗,然后就处对象,处着处着就结婚了。”
“说重点?。”
季学琛想了想,“反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她要是不在身边你就会想她,她身边要是有?别的异性在,你就会吃醋,她要是遇到困难了,你会想帮她解决……大概就是这样。”
季学琛:“叶婉宁不在的时候,你想她不?”
霍骁回忆起叶婉宁去市里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确实?觉得屋里空落落的,挺不自在,就……挺想她快点?回来的。
他道:“想啊,想她快点?回来给?我做饭吃。”
季学琛:“啧啧,嘴硬。”他继续问?,“那叶婉宁身边要是有?别的异性在呢,你吃不吃醋。”
霍骁:“不吃。”他扫了季学琛一眼,“你不就是异性。”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我不算。”补充道,“魏城也不算,我两都已?婚了,跟媳妇好着呢。”
霍骁斜眼看他。
季学琛噎了一下,“偶尔吵吵架,也是感情好的一种表现。”
他道:“你别偏题,像小李那种才算异性呢,你想象一下,要是小李站在叶婉宁身边,跟她一块逛街,你生不生气。”
霍骁抬头,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
小李跟叶婉宁走在街上,小李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婉宁笑着推了他一把,两人之间充满着浓情蜜意。
只要一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霍骁拳头死死攥紧:“我——”
季学琛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打住,别说了,你的表情和行动已?经?告诉我了,好,下一个问?题,她要是遇到困难了,你会不会想替她解决。”
想的。
当初叶婉宁告诉他,她家里的那些?事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起了替叶婉宁出气的念头。
哪怕朱爱国、叶前进那些?人再?坏,他们也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他身为一个人民?子弟兵,是不应该那样做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霍骁良久没有?说话。
季学琛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兄弟,恭喜你,栽了。”又道,“以后想知道怎么藏私房钱,来找我,我有?经?验。”
霍骁嘴角抽了抽,“我才没你这么窝囊。”
季学琛小声嘀咕道,“谁比谁窝囊还不一定呢。”-
叶婉宁早上起床的时候,霍骁还没回来。
她做了两份早饭,一份自己吃了,另一份留在锅里,留着等霍骁回来吃。
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她看了眼院子里的菜地,欣喜地发现,有?不少种子出苗了,两片嫩芽就像两个小豆芽似的,可?爱极了。
韭菜更是疯长,高的已?经?有?手指长了,郁郁葱葱的,甚是喜人。
再?过段时间就能收获了吧。
叶婉宁给?菜地浇过水,就分出五尺棉布,去找孙红秀了。
孙红秀问?她:“你想做什么样的衣服,裙子?衬衣?要不做个苹果领或者海军领的上衣吧,现在正?流行呢。”
叶婉宁摇摇头,“我想做套睡衣。”
孙红秀:“睡衣?”
“对。”叶婉宁道,“就是睡觉的时候穿的衣服。”
孙红秀还是头一回听说,睡觉的时候还要另外穿衣服,“那是咋样的啊?”
“就是短袖的,圆领的长裙,也不要太?长,刚好过膝盖一点?就行了。”叶婉宁道,“大概要做多久啊。”
孙红秀:“这个做着简单,又不用缝扣子啥的,就裁两块布,缝一缝就行了,最多两天能做好,快的话一天就行了。”
她遗憾地道,“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有?缝纫机更快,只要半天,那可?是个好东西?,做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缝,直接用脚踩两下就行了。”
叶婉宁眼睛一亮:“春雨家有?缝纫机,我去找她借。”
她和孙红秀拿着布去找何春雨,何春雨听到是借缝纫机的,一口答应下来,“行啊。”
孙红秀便借了何春雨家的桌子,教叶婉宁裁布。
裁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叶婉宁忙活了近两个小时,才将棉布裁好。
然后借了何春雨的缝纫机,有?孙红秀手把手教,果然只废了半天功夫,就将睡裙缝好了。
浅蓝色的棉布,圆领短袖及膝裙的款式,看着得体?又大方。
何春雨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也太?好看了,真的只是睡觉的时候穿吗,这都能穿出去了吧。”
叶婉宁也很喜欢她自己做的这条睡裙,“就是睡觉的时候,还有?在家的时候穿的,出去我可?不穿这。”
这年头布料稀缺,有?些?贫穷的人家,兄弟姐妹共穿一条裤子,谁出门做客谁穿。
哪怕是后世,大部分人的观念都是,在外面要穿的光鲜亮丽的,在家随便穿穿就行了,反正?又没人看。
叶婉宁跟他们持相反观点?,在外穿的得体?就行了,在家才要穿的好。
毕竟舒不舒服,只有?自己能感受出来。
做完睡裙,还剩下很多碎布头,叶婉宁便说,“红秀,你教教我怎么做鞋子吧。”
上回她见到孙红秀纳鞋底,做鞋子跟纳鞋底差不多,想来孙红秀是会的。
孙红秀果然会,“行啊,你要做怎样的鞋子。”
叶婉宁比划道,“鞋底就像你纳的鞋垫那样,不过要厚一点?,鞋面要能露出脚趾和后脚跟,就像拱桥那样,只遮住半个脚面。”
她说的就是后世的拖鞋,也t?不知道孙红秀能不能听懂。
因为现在市面上卖的大多是塑料胶鞋和包脚趾有?系带的凉鞋,再?就是胶鞋了,哪样都不符合她说的拖鞋。
好在,孙红秀听懂了,“这个简单,你打算啥时候做。”
叶婉宁看了看天色,太?阳快升到正?空中了,马上就是饭点?了,“你大概教教我,我拿回去做就行了。”
孙红秀便简单地讲了一下做鞋子的要点?,“……你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就行了。”
何春雨还对叶婉宁的睡裙念念不忘呢,“我也想做一件睡裙。”她抿了抿嘴,“可?是我没有?布。”
她买的都是成?衣,现在看叶婉宁做的睡裙那么好,心动得不行,早知道也扯几尺布了。
叶婉宁想了想,“那你有?没有?不要的旧衣服,裁下来,拼接一下,应该也能做一条睡裙。”
何春雨眼睛一亮,“有?有?有?。”
她上楼回房间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两条旧裙子,“这两条是我还没结婚的时候买的了,红秀你帮我也改成?睡裙吧。”
何春雨拉着孙红秀,不让她走。
孙红秀乐了,“知道了,这就教你。”
别说何春雨看睡裙眼热,孙红秀也有?些?心动呢,只是可?惜没布料罢了。
心里盘算着,等她回到家,也看看家里有?没有?旧布,拿来改改也能做一条睡裙啊。
叶婉宁看天色不早了,跟两人告了别。
回到家,她看到屋檐底下挂着的海军帽,就知道,霍骁已?经?回来了。
澡房里传来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
叶婉宁心想,不知道他帮她把黄桃罐头还给?小李没有??
念头刚落下,就看到茶几上放了一个白色的袋子,袋子里露出一角,里面装的全是罐头。
有?红烧牛肉罐头,午餐肉罐头,豆豉鲮鱼罐头,橘子罐头……从肉类到海鲜再?到水果,什么种类的罐头都有?。
叶婉宁:……
不是,霍骁把人家供销社搬空了?
吵架
霍骁洗完澡出来, 就看到?叶婉宁正站在茶几边,翻看他拿回来的那些罐头?。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叶婉宁的注意。
叶婉宁果然看了?过来, 说道:“你这些罐头——”
“送给你的。”霍骁言简意赅道, “全都是给你的。”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我吃不完这么多罐头?。”
霍骁:“吃不完就放着慢慢吃。”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 柔和了?那刚硬的眉眼。
许是因为天气热, 他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 而且没有像往常一样?, 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个, 而是解开了?两个, 线条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 叶婉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把玩着手里的罐头?,“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罐头?。”
霍骁习惯性?地想怼说, 想给就给。
可话到?嘴边, 又改了?口,这个时候,似乎不应该跟她犟这个嘴。
他走?到?叶婉宁身边坐下, 直视她的眼睛:“小李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叶婉宁:“应该吧。”
不然小李也不会送她一个黄桃罐头?, 还表现的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
霍骁深吸一口气:“好, 我告诉你, 我也喜欢你。”他道, “小李送你一个罐头?, 我就送你十个罐头?, 一百个罐头?,我要证明, 我比他更喜欢你,也做的比他更好。”
他挑了?挑眉,眼带笑意,“我现在无比庆幸一件事,就是当初把你留下来了?,还让你住在我家,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也比小李有更多的机会追求你。”
终于,终于把这件日日夜夜煎熬着他夜不能寐的事说出来了?。
霍骁长舒一口气,然后心立刻吊了?起来。
他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看叶婉宁的眼睛,更不敢看她的嘴。
他怕,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他紧紧握拳,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这么嘴快了?。
等了?片刻,也没见叶婉宁开口。
霍骁忍不住疑惑地抬起眼睛,“你,就不说点什么?”
叶婉宁:“比如?”
霍骁:“比如惊讶,说,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或者是给我翻个白眼,又或者是直接给我一拳。”
这些都是他在洗澡的时候预想的可能,可一个都没有发生?。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霍团长,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霍骁咳嗽一声,“那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他也是头?一回跟女人表白,她什么都不说,他也很尴尬的好吗?!
叶婉宁叹口气,“我倒是想惊讶,可我表现不出来。”
霍骁眼露惊讶:“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叶婉宁深深看他一眼,“霍团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藏不住的。”
还……真没有。
霍骁嘀咕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可我明明藏得很好。”
“那是你自己以为的。”叶婉宁嘴角弯了?弯,“不管我走?到?哪里,你的视线总是追随着我……”
那天她穿上他给的白衬衫改的衣服,他眼里露出的除了?惊艳,还有势在必得。
她想做什么事,央他两句,他就许了?。
一桩桩一件件,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叶婉宁:“霍团长,谢谢你喜欢我,你是个好——”人。
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被霍骁打断了?:“停,你别再说我是好人了?。”
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他想当她的恋人。
他双目赤红:“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叶婉宁:“什么机会?”
“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霍骁顿了?顿,“我是不符合你心目中的潘驴邓小闲,可我也有别的优点。”
“比方说,毒舌,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叶婉宁挑挑眉。
霍骁咳嗽一声,“我不太?善于表达。”他直视叶婉宁的双眼,“现在我要告诉你,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很喜欢。”
如果叶婉宁是一个厨子的身份,对霍骁的夸奖,她应该是感?到?很欣喜的。
可要是作?为一个被追求者,叶婉宁表示,一言难尽。
她抿了?抿嘴,“霍团长,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霍骁眉眼冷峻:“不考虑,我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不会变。”
他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下定了?决心,就直接向?前冲。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畏畏缩缩,吞吞吐吐的人。
叶婉宁突然起身,把霍骁吓了?一跳,“你干嘛?”
她该不会接受不了?,想立马收拾行李走?人吧。
“你别走?。”霍骁咬牙,“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叹口气,“我去?做饭。”她意有所指,“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哦。”霍骁默默收回想拉住她的手,装作?不经?意似的插进口袋。
叶婉宁进了?厨房,把门一关,隔绝了?霍骁的视线。
她靠在门上,闭上双眼,心脏砰砰直跳。
午饭吃的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糖醋脆皮茄子、干煸豆角、辣炒花蛤,外加一锅冬瓜海白汤,两个人吃尽够了?。
饭菜很美味,但霍骁却有些食不下咽,时不时往叶婉宁那看一眼。
叶婉宁将花蛤肉吃进嘴里,壳吐在桌上,“霍团长,别看了?,我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霍骁低头?扒饭。
吃完饭,他上楼补觉,昨天通宵了?,困意上头?,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他起床下楼,看到?叶婉宁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两个像鞋子一样?的东西。
她眼睛一亮,“搞定。”
叶婉宁吃完午饭,把睡裙洗了?,晾好衣服后就按照孙红秀教的方法开始做拖鞋。
别看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挺麻烦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双拖鞋,花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
是的,两双,她一双,霍骁一双。
不过霍骁那双,因为没有量过,不知?道他的鞋码,她是估着做的,不过碎布头?多,要是长了?或者短了?还可以补补。
她抬眼看到?霍骁从楼梯上下来,“醒了?,正?好,来试试拖鞋。”
霍骁:“拖鞋?”
睡了?一个下午,心情也平复不少。
叶婉宁都不介意了?,他还扭捏个啥,搞得像个大姑娘似的。
霍骁接过叶婉宁手里的鞋,打量了?一下,这鞋是碎布头?拼的,鞋底大概有半个指头?厚,脚趾和脚后跟都没有包住,只有一个拱形的鞋面。
“对。”叶婉宁道,“就是在家里穿的,你试试。”
霍骁扫了?叶婉宁一眼,她已经?穿上了?所谓的拖鞋,十只脚趾圆润可爱,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喉结滚动,“好。”
霍骁没穿过拖鞋,宋雪梅不会做,也没人为他操持这些。
一年四季,无论冬夏,他穿的都是部队发的胶鞋。
胶鞋耐穿,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闷汗t?。
训练一天,脱下鞋子,袜子都能拧出水来。
霍骁穿上拖鞋,走?了?一圈,这种?十个脚趾头?松快的感?觉,令人很是舒服。
他忍不住赞道:“这拖鞋做的好。”
“那当然了?。”叶婉宁翘起小尾巴,“对了?,这拖鞋是不是小了?点,要改大些吗?”
霍骁摇摇头?,“不用。”他弯弯嘴角,“很合适。”-
翌日,霍骁起床,习惯性?地想穿上胶鞋,余光瞥见放在胶鞋旁的拖鞋,顿了?一顿,换上拖鞋下楼。
他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叶婉宁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放在桌上,“早安,霍团长。”
“早。”霍骁扫了?她一眼,突然愣住了?。
叶婉宁今天穿的是她自己做的家常穿的睡裙,白色的棉布很是修身,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裙摆刚好及膝,露出匀称修长的小腿。
她没扎头?发,而是随手将辫子编到?一侧,有几缕碎发轻拂在耳畔,更显下巴精致小巧。
她言笑晏晏地站在向?光的地方,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那一瞬间,就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霍骁心上。
他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全身的热量仿佛都往一个地方汇集。
他赶紧就近坐在了?茶几旁的椅子上,双腿大大岔开,又拿起一张报纸,挡在前面。
叶婉宁疑惑道:“霍团长?来吃饭呀。”
霍骁咬牙,“你先吃,我——等一会。”
报纸上写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等那处的火热平复下来,他才缓缓起身,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面是鲜虾云吞面,高筋面透着一股淡淡的黄色,一看就劲道十足,用整个虾包的小云吞在汤里起起伏伏,再点缀上绿色的葱花,卖相十分诱人。
还配了?几样?小菜,腌黄瓜条、辣白菜、萝卜干,清脆爽口。
面条劲道,云吞美味可口,叶婉宁吃的很满足,但还是有点遗憾,“要是有韭黄就好了?,洒一把韭黄在面上,味道更好。”
霍骁会意,“等会我找块不用的布,把韭菜盖上。”
韭菜盖上,不透光,就长成了?韭黄。
就着小菜,霍骁将面吃干净,面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我吃饱了?。”
“好。”叶婉宁道,“我等会去?一趟红秀家。”
她指了?指茶几簸箕上放的碎布头?,“还剩很多碎布头?,我准备拿去?找红秀,问问她要不要拿来纳鞋底。”
霍骁:“我跟你一块去?,正?好我找老季有点事。”
洗完碗,叶婉宁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一看,霍骁早就换好衣服在门口等她了?。
虽说已经?入秋了?,但阳光依旧很烈,叶婉宁往头?上扣了?顶大草帽才出门。
霍骁瞥她一眼,“你那样?只遮住了?脸,身上又遮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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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宁鼓着脸,“我有什么办法。”
霍骁弯起嘴角,“过来。”
他张开一把大大的黑伞,叶婉宁也不客气,“往我这边遮点。”
霍骁:“不给,你不是嫌我黑,喜欢小白脸那种?类型的么,那我要养白点。”
叶婉宁:“……我现在喜欢黑的,黑的能衬我白,你把伞挪过来点。”
霍骁跟她斗嘴:“那不行,谁知?道你哪天又变了?主意咋办。”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伞往叶婉宁的方向?挪过去?了?一些。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突然见到?几个军属急匆匆地往前走?。
其中一个男军官看了?霍骁一眼,忙道,“这不是霍团长么,季参谋长和他媳妇吵架了?,你跟季参谋长关系好,快去?劝劝。”
什么?
季学?琛和孙红秀吵架了??
男军官媳妇也道:“何止吵架,听说都动手了?,锅碗瓢盆乱飞呢。”
听到?事态这么严重,霍骁和叶婉宁也不敢慢悠悠地走?了?,赶紧加快了?脚步。
到?了?季学?琛家一看,不少军属围在院子外面,时不时能听到?屋里传来孙红秀的哭骂声,还有季学?琛的告饶声。
叶婉宁和霍骁对视一眼,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红秀,是我。”
里面的骂声顿了?一下,孙红秀探出半张脸,“婉宁进来。”又看了?霍骁一眼,“男人都出去?。”
叶婉宁进去?了?,没一会,季学?琛一脸尴尬地走?出来了?。
外头?都是军属,很多跟他都是一个团的,被战友们看了?笑话,季学?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骁:“没事了?,都散了?吧。”他拉着季学?琛,“先回我家。”
季学?琛回头?望了?屋子一眼,“我媳妇那——”
霍骁:“没事,婉宁会帮着劝的。”
季学?琛扫他一眼。
哟嚯,还婉宁,叫的挺亲切的啊。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季学?琛哭丧着一张脸,跟着霍骁回家了?。
屋里,孙红秀哭坐在凳子上。
季平安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神惊慌,小脸也满是泪水。
叶婉宁环视屋子一圈,锅碗瓢盆碎了?一地,都没个落脚的地方。
叶婉宁叹口气,父母吵架,遭殃的还是孩子。
她招招手,示意季平安过来,“安安来帮姐姐一个忙,帮姐姐拿两块毛巾好不好。”
季平安点点头?,往澡房里跑。
叶婉宁在后头?喊,“小心碎瓷片啊!”
季平安拿来毛巾,叶婉宁也接好了?一盆水,两块毛巾过水拧干,一块递给孙红秀,“给,擦擦脸。”
另一块她拿在手上,把季平安揽过来,帮他把小脸抹干净。
季平安擦过脸,神色平静不少。
叶婉宁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安安乖,上楼玩一会,好不好,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季平安怯怯地点头?,“好。”
他走?上楼梯,一步三回头?。
孙红秀接过毛巾抹了?把脸,强行露出微笑,“婉宁,让你见笑了?。”
“咱俩谁跟谁啊。”叶婉宁将还能用的东西捡到?一边,剩下的用扫帚将碎片扫到?簸箕里,“说说吧,到?底发生?了?啥事。”
孙红秀咬牙道:“季学?琛这个乌龟王八蛋!”
孙红秀咬牙道,“老季他妈身体?不好,每个月我们都是要拿一笔钱寄回去?的,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今天就是寄钱的时间,我打开存钱的布包一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里面就剩下五毛钱了?,五毛钱,别说给老季他妈的医药费了?,连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我一开始以为是安安拿的,问了?他,他说不是他拿的,我才怀疑到?了?老季身上。一问,果然是他拿的,我就纳闷了?,他又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这钱能花到?哪去?,他一开始还不肯承认,后来在我的逼问之下,才知?道他把钱都给韦雪了?。”
说到?这,孙红秀火气上头?,恨不得再砸个碗出出气。
“啊?”叶婉宁也愣住了?,“季参谋长把钱给韦嫂子干嘛。”
孙红秀木着脸,“他说,韦雪家有困难,韦雪爸在地里干活,摔断了?腿,孙连长工资又低,她们家没钱医治,就找他借钱,他想着都是邻居,韦雪也挺关心照顾他的,借就借了?,再说了?,孙连长跟他又是战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钱不怕他们家不还。”
“他不光给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一块给韦雪了?。”
孙红秀说完话,泪就滚滚落下,“他倒是知?道体?谅别人家的困难,也不想我们自己家的难处。”
季学?琛的妈得的是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具体?是什么名称,孙红秀也不知?道,这个病到?了?后期会导致瘫痪,季学?琛的妈已经?半瘫痪在床上了?,现在由季学?琛的大哥一家来照顾。
老年人一瘫痪,脾气就不太?好,更别说季学?琛的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了?。
这个月没寄钱回去?,她是肯定有话要说的。
但她不会指责季学?琛这个儿子,只会说孙红秀这个儿媳妇,觉得是孙红秀把钱都揽到?了?手里。
不光季学?琛的妈有话要说,季学?琛的大哥一家肯定也颇有微词。
本来季学?琛远在海浪岛驻军,照顾老人一家的担子都落在了?他们一家的身上。
不过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季学?琛能挣钱,每个月都付医疗费,他大哥一家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可好,拿不出钱了?。
都入秋了?,眨眼就是年底,孙红秀都不敢想象,今年若是回家过年,会听到?多少难听话。
她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发火。
季学?琛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做善事,有啥错的。
夫妻两个话赶话,就吵起来了?。
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孙红秀道:“不行,我得去?找韦雪要回这笔钱。t?”
“那季参谋长会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叶婉宁道,“给了?韦雪的钱又要回来,他说不定还觉得内疚嘞,以后韦雪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不是适得其反。”
孙红秀想了?想,以季学?琛的性?子,肯定会这样?做的,叶婉宁猜的没错。
她急了?,抓住叶婉宁的手,“那怎么办啊,婉宁你帮帮我。”
叶婉宁想了?想,“我觉得,这笔钱得要回来,但不能找韦雪要,应该找孙连长要,你这样?……”
她给孙红秀出的主意很简单,就是把季学?琛借了?韦雪钱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最好让军属大院的人都知?道。
大家就会想,对啊,韦雪爸出事要医药费,为什么要季学?琛预支两个月工资,不让孙连长预支啊。
孙连长肯定坐不住,自己就会还了?这笔钱。
退一步讲,他要是不还,正?好,让孙红秀直接借这名义,在军属大院替韦雪爸募捐。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对季学?琛那也有说头?了?:光他们家借钱,这钱杯水车薪,倒不如让大家都一人出一份力。
最重要的是,阴韦雪一把,你们家不是缺钱么,好啊,这名声给你们打出去?,以后韦雪要是添衣服了?,花钱大手大脚了?,或者家里添大件了?,谁都会出来指责她。
孙红秀越听眼睛越亮,“婉宁,你这法子好,我听你的。”
叶婉宁:“我这法子是好,但你自己也能想出来,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罢了?。”
孙红秀抿嘴,“钱是一码事,还有一点,我心里老是膈应。”
她道,“韦雪老是往老季那边凑,要么就是借机给他擦汗,要么就是给他送她自己做的吃食,我让老季别接,他说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你说膈应不膈应人。”
这是挺膈应的,叶婉宁想了?想,“这也好办,季参谋长不是觉得接韦雪的帕子没什么,拿她做的吃食也没关系么,简单啊,你就问他,你也照韦雪那样?做,你看他膈不膈应。”
依她看,季学?琛那不叫神经?大条,察觉不到?韦雪的心思。
他那叫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孙红秀眼睛一亮,“我才不问他呢,赶明儿,我也做几块糕点,然后怀里揣上个手帕,我也给其他男的擦汗,送吃的去?。”
霍家。
霍骁给季学?琛倒了?杯茶,“说说吧,又因为啥吵起来了?,不是我说你,你们一年到?头?要吵几回,吵架就算了?,背着安安点啊。”
季学?琛接过茶,一饮而尽,“你以为我想吵啊,分明是那母老虎不依不饶。”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做没做错?帮助战友还有错了?。”
他压根没往那是韦雪的爸那方面想,他就是觉得,那是孙连长的岳父,一个团的战友,能帮就帮吧。
而且估计是孙连长不好意思出面,才让韦雪来借的。
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霍骁觉得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点评了?。
“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他起身走?进厨房,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季学?琛吹了?个口哨,“哟,几天不见,鸟枪换炮啊,你这鞋哪买的?”
霍骁把脚伸出去?给他看,抬起下巴,“不是买的,婉宁给做的,穿着可舒服了?。”
季学?琛脸一垮,“你在我一个刚跟媳妇吵架的人面前秀恩爱,合适吗?”
“秀啥恩爱啊。”霍骁抿嘴道,“我跟她表白了?,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摸了?摸下巴,“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醉
季学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你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叶婉宁本来不就是阿姨给你介绍的么。”
“所以, 我追她?,有啥不合适的。”霍骁抬眸,“你跟我说说, 你当?初都咋追你媳妇的。”
季学琛:“我想想啊, 约她去看电影算不算?”
霍骁:“露天电影啊?”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 “你傻啊, 当?然是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大?屏幕一亮, 底下黑黑的, 到时候就说看不见,不小心?摸个小手, 哎嘿。”他?两手一拍, “感情不就升温了。”
霍骁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有时候你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季学琛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少说废话, 快去给我拿吃的。”
叶婉宁不在, 正经饭菜没有, 但是她?之前?酱好的牛肉, 拌好的小菜, 倒是在五斗橱里放了一些。
季学琛也不挑, 就把这当?饭吃了,还使唤霍骁:“光吃这个不够, 给我拿点酒。”
霍骁翻了翻,只找到了两瓶地瓜酒,“就这个了,老乡送我的,自家酿的地瓜酒,度数有点高,你悠着点啊。”
“拿来吧你。”季学琛一把夺过地瓜酒,将瓶盖一扭,直接仰头灌了起来,边喝边说,“女人就是母老虎,结婚前?还装的好好的,柔情小意,结完婚全暴露了,你瞧瞧她?,就夫妻两拌个嘴,她?都能摔锅砸盆的,闹得大?半个军属大?院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你爱往哪搁往哪搁。”霍骁道,“你把酒给我搁下!”
季学琛才不听?呢,他?把酒瓶子往霍骁嘴边凑,“来,你也陪我喝点。”
霍骁拗不过他?,只得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
季学琛喝完酒就上头,脸颊通红,像浮了两朵红云,晕陶陶地道,“老霍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结婚多好,没老婆孩子,一身?轻松。”
他?拍了拍霍骁的肩膀,“可惜啊,你也想不开了,兄弟掏心?窝子跟你说句实?在话,就我们家那只母老虎,谁见了都害怕,叶婉宁居然能跟她?处得好,显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呀,还是悠着点吧。”
不省油的灯——叶婉宁站在屋外,死劲拽着孙红秀,“别生气,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死自己无?人替。”
她?好不容易把孙红秀劝好,问了其他?人,原来季学琛跟着霍骁回霍家了,便带着孙红秀来接丈夫了。
哪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季学琛的‘长篇大?论’。
这年头墙都薄,他?那些话,两人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孙红秀眉角的青筋直抽抽,“你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她?撸起袖子,“我今天不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就跟他?姓。”
“你打死他?事小,安安没爹事大?。”叶婉宁卖力劝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孙红秀好好修理季学琛一顿。
他?才是个不省油的灯。
瞧瞧他?给霍骁出的什么主意,还看电影,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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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现在是在他?们家,要是打起来,摔碎的碗啊盆啊啥的,可全都是他?们家的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的碗,贵啊!
还是得劝。
叶婉宁:“一切为了安安,忍忍吧,就当?他?是个不成?器的,甭跟他?计较。”
孙红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把门?一推,大?声道:“季学琛!”
季学琛打了个激灵,缓缓看向霍骁:“老霍,我是不是酒喝多了,幻听?啊,那娘们不是在家吗。”
霍骁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对孙红秀,“接受现实?吧。”
季学琛缓缓抬起头,看到怒形于色的孙红秀,第一个反应就是。
“哎呀,我头咋这么晕啊,一定是这地瓜酒度数高,上头了,哎呀哎呀,我昏过去了。”
说完,他?扶着额,晕晕陶陶地倒在了椅子上。
手还正正好先搁在椅子上,垫了一垫,防止头先磕到。
要不是场合不对,叶婉宁都差点笑出声,这演技也忒拙劣了。
看来他?约孙红秀看电影这么多回,人家电影演员的演技,一点没学到,光研究怎么摸小手了。
孙红秀上前?踹了他?一脚:“别跟我装死,要睡回家睡去。”
她?朝霍骁和叶婉宁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就扯着季学琛往外走。
季学琛也不敢真醉啊,手搭在孙红秀肩上,眼睛是闭着的,腿脚还是利索的。
等两人走了,叶婉宁上楼换了套家居的睡裙,说:“你也真是,给季参谋长喝什么酒啊,到时候耍起酒疯来,你收拾啊。”
“我、我收拾就我收拾。”霍骁还坐在凳子上,他?打了个嗝儿,道,“不过……我、我不收拾他?留下的残局,我收拾他?。”
叶婉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会吧,你也醉了?”
她?脚一动,踢到了装着地瓜酒的瓶子,一瓶已经空了,一瓶只剩下底,地瓜酒度数又?高,喝这么多,难怪醉成t??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骁一点反应也没有,双眼发直,红意从脖子蔓延到耳后?根,一看就是醉了的表现。
叶婉宁叹口气,将他?扶到长椅上,让他?侧卧,又?把他?的鞋脱下,让他?能躺的舒服一些,最?后?再盖上一件外套,大?功告成?。
她?忙这些的时候,霍骁一直盯着她?,目光片刻不离。
叶婉宁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霍骁:“没有。”
叶婉宁:“那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喝了会好受一些。”
她?刚起身?想离开,手腕就被一直铁钳似的大?手抓住了,“别、别走。”
叶婉宁:“不想喝蜂蜜水,好歹头上也盖块湿毛巾吧,不然头会痛的。”
她?想挣脱开霍骁的手,霍骁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走,一个惯性,她?就跌落到他?怀里,趴在他?的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叶婉宁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想离远一些。
却不小心?摸到他?衣服下藏着的紧实?的肌肉,硬梆梆的。
“你——”
“别走。”
霍骁眼里露出一丝渴求。
醉酒的他?,眉眼不似往常那般凛冽冷峻,柔柔的,像个小孩子。
叶婉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我不走。”
她?用眼神示意霍骁看她?们现在的姿势,“但你是不是得把手松一松,好歹让我先起来吧。”
霍骁稍微松了点劲,但手还是紧紧地环在了叶婉宁的手上。
叶婉宁松了一口气,起身?。
她?起身?时,睡裙本就宽松的前?襟张开了些,领口处露出一抹如雪的肤光。
霍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瞪大?眼睛:“好大?——”
“啪——”
“臭流.氓!”
叶婉宁脸色憋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了。
霍骁何时看到她?脸上露出这副表情,她?生气起来,非但不可怕,反倒可爱极了。
眼若秋水,两颊飞起桃色的云霞,牙齿紧咬着下唇,倒是把那张樱桃小嘴抿得如滴血般红润。
诱.人极了。
霍骁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嫩腻如玉的脖颈,眸色深邃,深不见底。
叶婉宁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吓人,用劲挣脱开他?的手,“你,你今晚睡客厅,吹吹凉风,正好醒醒脑子。”
霍骁嘴一动,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他?困意上头,头一歪,睡了过去。
翌日便是周日,霍骁从长椅上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了。
他?扭了扭脖子,浑身?酸痛,“我昨晚怎么睡在了椅子上……”
经过一晚,叶婉宁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她?从厨房走出来,“谁让你和季参谋长喝这么多地瓜酒,我又?扶不动你回房间,只能让你睡在客厅了。”
“哦。”霍骁用手敲了敲头,“嘶,头真痛。”
他?问:“午饭吃什么啊。”
叶婉宁一边将菜端到桌上,一边道:“酱烧黄鱼,姜葱蟹,蒜蓉粉丝扇贝。”
霍骁眼睛一亮:“不错啊,挺丰盛的。”
叶婉宁假假笑了一下:“丰盛吧,丰盛那也是我吃的。”
她?端了一碗白粥出来,“你吃的是这个。”
霍骁看着眼前?的白粥,眉头都快打结了。
米用的是好米,煮的粒粒开花,米汤清淡宜人,一看就很好入口。
但卖相再好,也架不住它就是一碗白粥的事实?啊。
“还有别的吗?”
“有。”叶婉宁道,“厨房的腌菜坛子里有小菜,你自己去拿。”
霍骁垮脸:“不行?,我也要吃酱烧黄鱼,姜葱蟹,蒜蓉粉丝扇贝。”
叶婉宁:“想得美,谁让你昨天喝酒了。”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听?话,今天先喝粥,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霍骁叹口气,行?吧。
他?走到厨房,打开腌菜坛子,用筷子夹了点腌黄瓜和糖蒜。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叶婉宁做的腌菜味道也是一绝了。
菜打好,他?才想起来,还没洗漱,赶紧进澡房,抬眼看到镜子。
右脸好大?一个印迹,隐隐透着红,瞧着,有点像是巴掌印。
“不是,我这脸怎么了,谁给了我一巴掌。”
叶婉宁心?虚了一瞬,又?打起精神,那明明是他?的错,虽然他?眼睛乱瞟。
随口糊弄:“客厅有蚊子,你自己打的吧。”
“真的假的。”霍骁把自己的手盖在脸上比了一下,“这大?小,瞧着不像我自己打的啊。”
叶婉宁心?虚地转移话题,催促道,“就是你自己打的,磨蹭啥,赶紧出来,不然粥要凉了。”
反正巴掌印很浅,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霍骁:“行?吧。”
他?抹了把脸出来,就听?到自行?车的叮铃声,应该是有邮递员送信上门?了,“是不是送信的来了,我去接。”
他?出门?,果?然看到穿着蓝色工服的邮递员小哥,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停到一边,车后?座上全是信件和包裹。
霍骁:“祁省的宋女士寄来的吧,我就是霍骁,把信给我吧。”
不出意外,又?是他?妈寄的催婚信,他?都习惯了。
估计还要问一下叶婉宁在他?家住的咋样了,两人感情如何如何。
以霍骁对他?妈的了解程度,这极有可能。
而且大?概率还从催婚信升级到了催生信。
他?不禁扶额,干脆拒收算了。
没想到,邮递员小哥扫了他?一眼,“是祁省的一位姓宋的同志寄的,不过不是寄给霍同志你的,所以不能给你,我看看收信人是——”
他?把信件翻了个面,“是寄给一位姓叶的同志的,我看这名字,像是个女同志啊。”
邮递员小哥举着信大?喊:“叶婉宁,叶婉宁同志在不在,有你的信。”
叶婉宁小跑出来,“来啦来啦,谁寄给我的信啊。”
她?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接过信,一看寄件人,顿时眉开眼笑,“是宋阿姨寄的。”
她?哼着小调回了屋。
只留下霍骁和邮递员小哥面面相觑。
霍骁:……
不是,怎么叶婉宁到他?家后?,他?妈都不寄信给他?了,改成?寄给叶婉宁了?
霍骁很好奇,他?妈会在信里跟叶婉宁说什么。
他?走回屋,一步三?挪地凑到叶婉宁身?边,试探地道:“我妈说啥啊。”
叶婉宁把信一合,递给他?:“没说啥啊,就问我适不适应海浪岛的气候,在这边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咋样,大?概就这些。”
“对了,纸跟笔在哪,我得给阿姨回个信。”
霍骁接过信,“在我的房间,左手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又?道,“信封也在那。”
“好。”叶婉宁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霍骁把信展开,一目十行?。
呵呵,果?然如叶婉宁所说,通篇下来,他?妈问的全是叶婉宁,至于他?,连一个字都没提。
他?还是亲生的么?
叶婉宁拿了纸和笔下楼,伏在桌上,提笔写信,先是问宋雪梅身?体好不好,然后?说她?在岛上过得挺好的,吃的好,玩的好,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跟朋友一起去赶海,打青梅……
她?扫了霍骁一眼,提笔夸了霍骁两句。
平心?而论,霍骁对她?确实?不错。
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然后?把信纸塞到信封里,“这里要怎么寄信啊?”
霍骁把信拿过来,“得去邮局,正好我明天要去一趟,我帮你寄了。”
“成?。”叶婉宁道,“快吃饭吧,待会凉了。”
蒜蓉粉丝扇贝虽然热气不再,但是那浓郁的蒜香味和鲜美的扇贝肉,还是十分可口。
叶婉宁将扇贝凑到嘴边,轻轻一吸,扇贝肉连带着粉丝和蒜末,一起滑进嘴里,满口都是蒜香和扇贝的清甜,还有粉丝的嚼劲,最?后?再把扇贝壳上被烤出来的汁水一喝,她?忍不住咂了咂嘴。
太鲜了,简直能鲜掉眉毛。
吃完蒜蓉粉丝扇贝,再吃姜葱蟹。
每只巴掌大?的螃蟹,用刀斩成?好几块,被姜葱煸炒过,带着一股浓油赤香。
抓起最?肥的一块,将蟹肉吸出来,蟹壳也不放过,嗦到没味了才把蟹壳吐出来。
酱烧黄鱼鲜美可口,鱼肉更是轻轻一抿就化了。
叶婉宁吃的津津有味,她?厨艺是好,但海浪岛的海鲜又?新鲜,个头又?大?,也是占了很大?的一份功劳。
她?倒是吃香了,却把霍骁看馋了。
姜葱蟹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窜,嘴里的白粥更是寡淡无?味。
霍骁:“你给我吃点呗。”
“不行?。”叶婉宁说,“昨天喝了酒,今天又?想吃海鲜,干嘛,想痛风啊?”
霍骁嘀咕,“我又?不是一块吃的。”
“那也不行?。”叶婉宁将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吃点小菜,腌黄瓜和糖蒜也很好吃的。”
再好吃,那也是素的,又?不是肉。
霍骁跟她?讨价还价,“那t?你给我打碗干饭,我不吃菜,就用汁拌饭吃,这总行?了吧。”
叶婉宁想了想,同意了,“行?吧。”
霍骁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光喝稀粥,确实?有些太难为他?了,还是得吃点实?的,垫垫肚子。
叶婉宁进厨房给他?打干饭。
霍骁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弯了弯嘴角,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也许有些欠,但他?就喜欢跟她?斗嘴的那种氛围。
用书上的话说,就是人间烟火气吧。
家里有个人陪你说说话,哪怕说的不是甜言蜜语,只是一些家常琐事。
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心?里满满当?当?的。
叶婉宁把碗怼到他?面前?,扫他?一眼,嘀咕道,“傻笑什么呢。”
“我就爱笑,你管我。”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很是怀疑,他?昨天是不是喝酒喝坏脑子了?
霍骁拿起碗,饭打的很满,都冒尖了,他?用勺子舀了一勺酱烧黄鱼的汁,铺在饭上,拌了拌,那股子咸鲜味,浸入在米饭里,十分入味,他?三?两口就把饭吃了个干净。
他?把碗一放,“我吃饱了。”
叶婉宁要收拾碗筷,却被他?给止住了,“先别急,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叶婉宁看了眼他?的脸色,挺正经的,说的应该是重要的事。
霍骁咳嗽一声,“还记得上回我让你抄了一份荔枝虾球和话梅排骨的菜谱吗。”
“记得啊。”叶婉宁道,“你不是说拿给炊事班,让他?们学着改良改良吗。”
霍骁:“嗯,他?们照着菜谱改良了一下那些创新菜,虽然味道还比不上你做的,但是也比之前?的好吃不少。”
叶婉宁:“味道比不上我做的正常,做菜又?不光是靠菜谱,不然全部?厨子做的菜味道都一样了。”
做饭这门?手艺,说头可大?了,除了菜谱,还有食材、火候、刀工……各方面的因素。
不然怎么有的人做了一辈子菜,也只是厨艺普通,而有的人,却做成?了名厨。
霍骁看了叶婉宁一眼,“炊事班班长还一直抓着我问,这菜谱是谁写的,想让我引见引见你。”
叶婉宁乐了,“引见就不必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再转告我就行?了,要是能帮得上忙,我都尽量帮。”
“你可能躲不掉了。”霍骁,“因为我把这事跟庄师长提了一下,庄师长说,既然你有这个才能,就不要浪费。”
叶婉宁瞪大?眼睛,这意思是——
她?眼睛一亮,“庄师长要招我进炊事班?”
“嗯。”霍骁道,“不过不是正经的炊事员,炊事员都得是军人,换句话说,你是去帮忙的。”
海浪岛正处于发展的阶段,部?队也很是缺人。
来随军的军属们,只要有才能,都会被分配到各个岗位上工作。
像何春雨,她?是初中学历,就被分配到了小学当?老师。
叶婉宁真没想到,霍骁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霍骁看她?一时没说话,便道,“你别看只是去帮手的,部?队也一样给你发工资,工作也挺稳定,炊事班男人多,女同志还是会清闲一些。”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你年纪轻,总不能一直在我家替我做饭,做那些琐碎的家务,总得正经找份工干。”
有了在炊事班帮忙的这份履历,以后?叶婉宁要是想找其他?工干,那也是事半功倍。
叶婉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的很替她?着想。
她?抿抿嘴,“谢谢——”
霍骁不自在地扭过头,“谢我干什么,别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自个,你去了部?队食堂,我就不用天天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叶婉宁脸上漾开大?大?的笑容,“霍团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嘴硬心?软。”
霍骁:“没有,你是第一个。”他?想了想,“说我心?硬的人倒是很多。”
就他?手底下那些兵,天天被他?操练来操练去,负重跑十公里往上都是基操,恨不得骂他?做活阎王了,只觉得他?心?硬如铁,哪会觉得他?心?软呢。
叶婉宁乐了,又?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哦,第二件事啊。”霍骁摸了摸鼻子,“后?天就是国庆节了,老季跟我说,有一部?电影叫《闪闪的红星》,说是同名小说改编的,到时候会上映,听?说挺好看的,你——”
他?拉长了声音,“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霍骁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先把给叶婉宁找了工作的事说了,然后?再说约她?去看电影的事。
嘿嘿,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她?还能拒绝么?
乖乖答应吧。
霍骁忍不住翘起尾巴,美得冒泡泡。
叶婉宁——还真是很难拒绝。
一来,霍骁刚帮了她?一个大?忙,二来么,她?对这个年代的电影,也挺好奇的。
叶婉宁道:“行?吧,不过。”
“不过什么。”霍骁急了,“你别说不去啊。”
叶婉宁乐了,“没说不去,但能不能晚上再去。”
她?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我,我早上得去找一下红秀,找她?有点事。”
昨天霍骁虽说流.氓了一些,但也提醒她?了,她?这具身?子,之前?在红旗公社被叶前?进和周秀兰苛待,身?体没发育好,十分纤瘦。
现在来了海浪岛,吃好睡好,长了不少肉。
偏偏还只胖该胖的地方。
之前?的内衣就不太合身?了,得央着孙红秀,帮她?做一条新内衣。
电影
霍骁也没多问, 只是道:“好。”
叶婉宁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去炊事班报道啊。”
她双眼发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霍骁看着好笑,说, “没那?么快, 得过完年呢。”
“啊——”叶婉宁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马上?就?能去炊事班了,又或者国?庆过后就?可以去了, 没想到要等这么久。
霍骁:“你接的?是齐嫂子的?位置, 她爱人是钱团长, 年后就?要调到兰州军区去了, 她也要跟着一块去。”
炊事班除了炊事员外, 还有?一些来帮手的?军属, 都是部队安排过去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 得有?人走了,叶婉宁才能接上?。
也是赶巧了。
晚上?吃完饭, 叶婉宁拿了纸和笔, 在灯下画了起来。
原先穿的?内衣,是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没有?钢圈, 没有?内垫, 还特别薄, 肩带也很宽, 乍一看跟个小?马甲似的?, 穿着还特别不舒服。
她想凭借记忆, 将现代穿的?内衣画下来。
细细的?肩带, 背后的?排扣……她用了三视图的?画法,将内衣的?前?面后面侧面都细细描绘了。
“你这画的?啥啊。”霍骁凑过来看了一眼, “口?罩?还是双面的??”
罩你个头!
叶婉宁脸一红,把纸盖住,“不告诉你。”
“切。”霍骁嗤了一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是提醒你,都九点了,该睡了,别明天起不来。”
“知道啦。”叶婉宁把画纸夹在书?里,伸了个懒腰便上?楼了。
见二楼拐角处没了她的?身影,霍骁张望了一下,悄悄从书?架上?把叶婉宁夹在里面的?画纸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他嘀咕道:“这就?是口?罩嘛,还是两块拼在一起的?,就?这还藏来藏去的?,女人真是奇怪。”
翌日,叶婉宁起床,刚做好早饭,霍骁便下楼了。
他吃过早餐,跟叶婉宁说,“我今天也会回来晚一些,晚上?留在部队吃了,不用做我的?饭。”
叶婉宁点头,“知道啦。”
他这段时间确实比平时要忙,听说国?庆过后上?头有?大领导要下来视察,得加紧操练士兵。
送走霍骁,叶婉宁把昨天画内衣的?画纸拿出来,又描补了一些,添了一些细节。
然后把剩下的?碎布头拿出来,拼了两双拖鞋,一双男式的?,一双女士的?。
晚上?霍骁回来,就?看到地上?多了一双男式拖鞋。
他挑挑眉,“怎么又做了一双。”
叶婉宁:“一双室内穿,一双室外穿。”
现在的?鞋都挺闷汗的?,好看又透气的?凉鞋,很难买的?着。
那?次去百货大楼,何?春雨想买一双,都没买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双白色胶鞋。
海浪岛又太热了,穿布鞋在外走上?一天,踩在热气腾腾的?地面上?,又是闷汗又不透气,脚特别难受。
而室内穿的?拖鞋,穿到外面去容易踩脏,回来还得拖地。
所以叶婉宁就?想着做一双外穿的?拖鞋,平时出去的?时候穿。
她想得很好,可惜,霍骁不买账。
他看了拖鞋两眼,说,“两双我都留在家穿。”
“不穿出去?”叶婉宁问。
霍骁:“不穿……不太体面。”
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再冷再热,那?也t?得着装整齐,军容整肃。
拖鞋,露脚趾的?,在家穿穿可以,穿出去给人看着了,他脸往哪搁。
叶婉宁飞了个白眼给他:“臭讲究。”
十月一号,到了霍骁约叶婉宁看电影的?这天。
叶婉宁中午吃完饭,便将做睡裙剩下的?五尺棉布裁出一尺,还有?那?天因为孙红秀和季学琛吵架,忘记给她的?碎布头,连带着画纸,一并放在篮子里,便去找孙红秀了。
孙红秀:“婉宁,这么早的?,你来找我有?啥事啊。”
叶婉宁扫了屋子一圈,“季参谋长不在吧。”
做内衣这事,还是得避着点男人。
她倒是不避讳这个,但?这年头,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风言风语都能淹死她。
孙红秀:“不在,他一大早就?去部队了。”
叶婉宁:“红秀,我想让你帮我做件内衣。”
孙红秀一听是做内衣,脸腾地红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问她季学琛在不在呢。
孙红秀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也没做过这个,这又不像你上?次弄的?那?啥睡裙,这是穿在里头的?,万一弄坏了可咋整。”
她会纳鞋底,会裁衣服,就?是没做过内衣。
“没事。”叶婉宁把画纸从篮子里拿出来,递给她,“我都画好了,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孙红秀接过画纸一看,叶婉宁画的?很细,每个地方都有?标注,这样一看,还真是能做。
她想了想,“那?我试试吧。”
“做坏了也没事。”叶婉宁道,“大不了我拿去剪碎,然后做拖鞋穿。”
孙红秀:“拖鞋,你回去这么快就?做好了。”
叶婉宁伸脚给她看,“露趾的?,夏天穿很不错。”
其实叶婉宁刚来的?时候孙红秀就?注意到了,虽说这拖鞋是她指点叶婉宁做的?,但?真正做出来,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碎布头拼的?,却?一点也不寒碜,反而看着很是洋气,主要还是舒服。
海浪岛这么热的?天,脚趾和脚后跟都露出来,能不舒服嘛。
孙红秀跺了跺脚上?的?胶鞋,突然觉得有?些闷脚了。
她接过叶婉宁手里的?棉布,照着画纸上?的?样子,裁剪布料。
内衣就?那?小?小?一块,而且叶婉宁的?画纸也画的?很详细,孙红秀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做,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做出来了。
只有?一点,孙红秀道:“这个后面的?扣子……”
叶婉宁:“排扣。”
孙红秀:“对,排扣,没有?材料呀。”
叶婉宁也有?些为难了,她一开始想过用回形针代替,有?没有?先不说,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回形针是什么材料的?,就?怕是铁的?,沾了水生锈。
孙红秀倒是有?了主意,“你看这样,我绕两个活扣,成不成。”
她说的?活扣,有?些像是旗袍上?的?那?种?盘扣。
叶婉宁想了想,“试试呗。”
孙红秀就?缝了两个活扣代替了排扣,递给叶婉宁,“你试试。”
叶婉宁借了间房间,将旧内衣脱下,换上?新内衣,再穿上?衬衫,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走出来,孙红秀眼睛一亮,“这玩意,还怪显身材的?嘞。”
其实叶婉宁本来身材就?好,只不过原先那?个内衣,掩盖住了她的?优点,而且原先那?个内衣有?些薄,如果挺直了背,就?很容易显形。
新内衣的?罩层,叶婉宁特意让孙红秀多缝了几块布,果然不容易显形了。
她站得愈发直了,好内衣也勾勒出她的?玲珑身段,整个人精气神就?不一样了,难怪孙红秀觉得显身材。
看孙红秀喜欢,叶婉宁便道:“那?你也做一件。”
她拍拍胸脯,“布料我包了。”
横竖棉布多得是。
而且孙红秀已经替她做过一件了,再做她自己的?,熟能生巧,想必很快就?能做出来。
孙红秀摸着画纸,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我也能做么……”
孙红秀一共就?两条内衣,还是她妈给她姐做的?,她姐长个了,做了新内衣,旧的?内衣就?留给她了。
姐两身形差不多,亲姐妹也不嫌弃,更何?况那?会家里穷,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
就?这两条内衣,孙红秀穿了十来年了,起先觉得有?些宽松,后来她也长个了,就?觉得合身了,再后来,她生了季平安,产后丰腴了一些,就?有?些勒了。
内衣下摆紧紧勒着肉,有?时候活干多了,路走多了,就?容易喘不过气。
可再难受,孙红秀也没舍得换,也没人说过要让她换。
因为这年头家里有?布,都是紧着孩子男人做衣裳的?,谁会管她们女人内衣勒不勒。
横竖都是穿在里头了,外面又看不着,里面难受,外面还是体面的?。
忍着忍着,孙红秀就?习惯了。
现在叶婉宁说,让她也做一件,孙红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也能做么。
好好的?棉布,用来给季平安做衣服差不多,用来做内衣,太抛费了。
孙红秀很是舍不得。
她道:“我现在穿的?内衣虽然平时穿着有?些勒,但?忍忍还是能接着用的?,还是别浪费了。”
叶婉宁摁着孙红秀坐下,“哪里浪费了,你都说自己的?内衣穿着勒了,得赶紧换一条啊,不然勒出病来了可咋整。”
孙红秀还是头一回听说,内衣勒人还能勒出病来的?,“不会吧?”
“我骗你干啥。”叶婉宁道,“内衣太紧勒住胸部,会影响那?里的?血液循环,长期下来会乳腺增生,还可能导致各种?疾病。”
叶婉宁吓唬她,“我们村有?个老太太,就?是胸上?得了病,直接割掉了半边。”
孙红秀想象了一下,吓得脸都白了,“不行,我得赶快做一条你那?样的?内衣。”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婉宁,我家里没布了,你先借我一点,等下个月老季领布票回来,我再还给你。”
“借啥啊,你刚才帮我做内衣,我还没谢你呢,就?当是抵工费了,你要是说是借,那?我不也算借了你的?巧手一回。”叶婉宁道,“你啊,就?放心的?用吧,要是不够,再来找我,我那?还有?四寸棉布呢。”
她又拿出碎布头,“还有?这个,上?回忘了给你了,你看拿去拼拖鞋也好,做小?件的?东西也行。”
虽说是碎布头,里面也有?些大块的?,最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别的?不说,缝个口?袋或者假领子,还是可以的?。
孙红秀心里暖洋洋的?,“嗯,我这就?做。”
叶婉宁看天色不早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只剩晚霞的?余晖。
再不回去,估计霍骁要找来了,赶紧跟孙红秀道了别。
她回到家,果然,霍骁早就?准备好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更显英俊不凡,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
这身中山装,叶婉宁只见过他穿过一次,跟平时的?蓝白色海军服不同,是一种?肃正、刚毅的?感觉。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注意到叶婉宁的?视线,霍骁不自在地紧了紧中山装的?领子,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
这套衣服,是很早之前?宋雪梅给他做的?,他嫌这身衣服太正式,而且平日里穿的?都是军装,就?一直藏在柜子里了,很久很久才穿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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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霍骁起身,“走吧。”
叶婉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钟的?电影,现在才六点不到,“我想冲个澡,来得及吗?”
在孙红秀那?里坐了一下午,身上?出了不少汗,洗个澡会清爽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在霍骁耳里,却?以为她为了看电影,要洗个澡,打扮一番。
说明她很重?视这次约会。
霍骁坐下,拿起报纸,装作不经意地道,“你去吧,来得及。”
虽然他说来得及,但?叶婉宁也不敢太耽搁,万一迟到了可咋整。
她迅速冲了个战斗澡,连头发都没洗,“走吧。”
霍骁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就?穿这个啊。”
叶婉宁低头看了看,上?身穿的?是霍骁给她的?白衬衫,有?了睡裙之后她就?把衬衫给改小?了,当上?衣穿。
下身穿的?是黑色的?阔腿裤,因为小?了,所以短了一截,露出半截小?腿,但?反而还清凉了呢。
简简单单,大大方方,挺好的?啊。
叶婉宁:“穿这个咋了。”
霍骁抿嘴,怎么说也得穿个裙子啥的?吧,话?说回来,他唯一见过她穿的?裙子,就?是在家穿的?睡裙。
他道:“你有?时间,再去趟百货大楼的?成衣店,布料或者成衣,随便你买,布票和钱我出了。”
这是什么霸总语气!
叶婉宁想了想,“衣服就?不t?用了,够穿就?好,要是有?电风扇就?好了,这个我想要一台。”
电风扇?
霍骁听说过,好像是那?种?会摇头,能吹凉风的?电器。
海浪岛天气热,尤其是夏天,能捂出一腿一后背的?痱子,痱子这玩意,大人怕,小?孩更怕。
不知道多少军嫂央着丈夫,想买一台电风扇。
军官们工资高,咬咬牙,攒个几年,也是能买得起的?,可钱到位了,电风扇的?外汇券难弄啊,那?可是进口?电器。
除了司令家,也就?吴军长家买了一台,送货上?门那?天,不知道多少军嫂去看了热闹。
看完回来眼热,为着电风扇这事,军属大院里连着一个月,家家户户都有?人吵架。
要是别人说要电风扇,霍骁会骂他一句小?资。
可要是叶婉宁说要……霍骁脚步顿了顿,没吭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弄外汇券的?事了。
但?他一点口?风都不给叶婉宁露。
他这人就?是这样,没做成的?事不会说。
工作的?事是,电风扇的?事,也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出门,走到部队大门处,小?李已经开着吉普车等着那?了。
叶婉宁和霍骁上?了车,小?李一眼也没扫后视镜,只是道一声,“霍团长好。”
说完,便踩下油门。
跟之前?的?侃侃而谈相比,现在沉默寡言的?小?李,简直是两个人。
叶婉宁好奇地看了霍骁一眼。
也不知道他退回黄桃罐头的?时候,跟小?李说了什么,才导致小?李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叶婉宁倒是松了一口?气。
车子一路向前?开,偶尔硌到石子,有?些颠簸。
叶婉宁突然想起,“还没吃饭呢,等会要不买两个饼垫一垫?”
“不用,电影院门口?应该有?小?摊贩卖吃的?。”霍骁道,“你要实在饿,我们就?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了再去看电影。”
说到‘看电影’三个字的?时候,他特意用了重?音。
果然就?看到,小?李打着方向盘的?手一歪。
好在,小?李开车的?车龄也不短了,只是失态片刻,又调整过来。
叶婉宁完全没察觉,说,“那?就?吃小?摊吧,再买点什么花生啊瓜子的?进去吃,吃完那?些,还不吃不得下饭都不一定。”
她还惦念着,刚从红旗公社?跑出来,没吃上?的?那?口?花生瓜子呢。
也不知道被打办大爷抓到的?那?个二道贩子,给放出来没有?。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散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市里了。
叶婉宁下了车,看到霍骁给小?李递了包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李便笑了起来,笑容疏朗,不见郁卒。
人情这一块,霍骁一向做的?很好。
叶婉宁经过小?李身边的?时候,小?李便笑道,“叶同志,今天是国?庆,打办的?也松了一些,听说很多人都悄悄出来摆摊呢,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你和霍团长多玩一会再回来,不用急着走,我就?在这边等你们呢。”
叶婉宁:“谢谢你,小?李。”
小?李笑笑,没接话?。
好姑娘是好姑娘,可惜啊,没缘分。
霍骁给小?李递了烟后,就?把叶婉宁是宋雪梅介绍来的?事透露了一点给他知道。
人家本就?是一对,他何?必去插足呢。
小?李看着叶婉宁和霍骁并排走着,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很是般配,最后一点郁气也疏散了。
国?庆节,人还挺多的?,到处是人挤人的?。
叶婉宁瞧着,比赶集那?天都热闹了。
这也难怪,赶集也就?是附近几个公社?的?人来,而国?庆节,整个市里都热闹了。
霍骁护着叶婉宁往电影院那?边走,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钟,先吃点东西垫垫。”
他拉着叶婉宁找了一个巷子里的?馄饨摊子,摊子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上?一桌客人刚走,他们也是赶巧了。
老板把桌上?的?空碗收走,“两位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馄饨,馄饨面,红油馄饨……”
基本都是馄饨做的?。
霍骁:“来一碗馄饨面。”又问叶婉宁,“你呢?”
叶婉宁想了想,“那?我也要一碗馄饨面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上?来了,还冒着热气。
霍骁尝了一口?,跟叶婉宁做的?鲜虾云吞面没得比,面没她做的?弹牙,鲜虾云吞更是不似她做的?那?样皮薄馅大。
也能理解,成本压低,好赚钱嘛。
这家馄饨摊子的?馄饨面虽然一般,桌上?用来调味的?辣椒却?很是不错,香而不辣,辣度很适口?,就?连霍骁这样不能吃辣的?,也是一勺一勺地往碗里加,吃得很是痛快。
辣椒吃多了,难免上?头,越吃到后面,越觉得辣。
叶婉宁看他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热的?,便说,“我去买两支汽水。”
汽水买回来,一支橙子味的?,一支白桃味的?。
霍骁拿过橙子味的?,一口?灌下去,长舒一口?气。
叶婉宁捡他剩下的?那?支白桃味的?喝,甜甜的?,带着一股桃子味,清新爽口?,每一口?都能感觉气泡在嘴里迸发。
喝完汽水,叶婉宁把空瓶拿回去还了,这玻璃瓶也值钱呢,要是弄丢了,得赔一毛钱。
霍骁看了眼手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
两人往电影院走,叶婉宁本来是不急不慢的?,看到电影院门口?的?售票处排了长龙,登时急了,“早知道早点来了,这么多人,得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上?票。”
今天该不会看不到电影了吧。
她念头刚起,就?见霍骁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张电影票,“放心吧,票我早托人买了。”
要不是早买了票,他也不敢磨磨蹭蹭到现在。
叶婉宁放心了,检票处排队的?人,可比售票处排队的?人少多了。
霍骁说,“你去检票那?里排队,我去买点吃的?。”
叶婉宁拿过票,点了点头。
差不多排到她的?时候,霍骁怀里抱着几个纸袋,挤了进来。
有?花生、炒瓜子、绿豆饼,甚至还有?麦芽糖。
叶婉宁都怀疑,他把人家摆摊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
验过票,两人进了电影院。
这年头的?电影院还没后世那?么发达,到处都是黑洞洞的?。
两人找了好一会,总算在电影开场前?,找到了座位。
大屏幕一亮,底下就?暗了,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这年头难得看一次电影,谁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片头闪过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标志,音乐一响,正式开始。
霍骁心思压根就?没放在电影上?。
电影院的?座位很小?,他和叶婉宁几乎是紧挨着的?,那?些零嘴就?放在两人中间。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想拿油纸包住的?花生,问叶婉宁吃不吃。
结果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一下碰到了叶婉宁手上?。
黑暗里,传来叶婉宁幽幽的?声音:“霍团长,你约我看电影,不会就?是为了摸我小?手吧。”
霍骁目视前?方,看着屏幕,一脸正经地道:“怎么会,我是正人君子。”
“那?你把手拿开。”
“就?不。”
霍骁非但?不拿开,还往她那?靠了靠,两人的?手背几乎贴在了一块。
狐媚子
叶婉宁眉角直突突, “季参谋长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他有句话说得对。”
霍骁:“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能说出啥话。”
叶婉宁:“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我爱跟红秀在一块处,是因为我两脾气相投,你跟季参谋长天天呆在一块——”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霍骁急了, 辩解, “你以为我愿意跟他呆在一块, 这不是部队安排的?么。”
叶婉宁弯了弯嘴角, 拿了绿豆饼吃, 趁机把手?抽开, “行了, 快看电影。”
《闪闪的?红星》讲的?是农村小孩潘冬子?,在经?历了母亲去世后, 在党的?革命号召下, 挫败了村中恶霸胡汉三的?一系列阴谋诡计,最后穿上军装,跟着抗战大军奔赴前线杀敌报国, 成为了一个革命小英雄的?故事。
电影的?画面和?声音肯定是不能跟后世的?电影比的?, 不过很有时代特色。
尤其是反派胡汉三, 锲而不舍, 多次被红军打败, 但又多次逃脱, 每次回来都得意地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叶婉宁总算明白了, 后世那句,我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名言, 是从哪来的?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
霍骁奇了,“你笑什么。”
叶婉宁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勾了勾食指,“你过来,我告诉你。”
霍骁把耳朵附过去。
叶婉宁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大喊,“我胡t?汉三又回来啦!”
她眨眨眼睛,“怎么样,吓到没有?”
吓到个屁!
她离他离得太近了,柔软的?嘴唇都快碰到他的?耳垂,她一吹气,他全身的?热量都往一个地方涌,哪还有心思注意她说的?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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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脸蹭地涨红,还好电影院黑,叶婉宁发现不了,磕巴道,“吓、吓到了。”
“切。”叶婉宁扁扁嘴,他这反应,一看就是没吓到,这是哄她呢吧。
霍骁深呼吸,平复心情,说,“把手?伸过来。”
“什么?”
叶婉宁懵懵地把手?递给他,白嫩的?手?掌心上突然多了一把花生,还是去了红皮的?那种?。
“嗯?”叶婉宁疑惑地歪了歪头。
“给你的?。”霍骁道,他抬起下巴,“不吃还我。”
“吃。”叶婉宁将?花生倒进嘴里,炒过的?花生带着一股香酥味,她咬的?嘎嘣嘎嘣脆。
霍骁看她吃的?两颊鼓鼓,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来之前,他问季学?琛,看电影的?时候要怎样做,才能让叶婉宁对他加点?好感?。
季学?琛当时没说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
霍骁还觉得他打谜语呢。
现在明白了,就是看着叶婉宁,就想让她专心看电影,吃好喝好,饿了给她递剥了壳的?花生,渴了给她递汽水,总之一切他来,就是忍不住替她服务。
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霍骁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是不是欠的?。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过来,“花生还有没,再来点?。”
“有有有。”霍骁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就已经?诚实?地把花生给她递过去了。
电影总时长近两个小时,在这年?头算是时长比较长的?电影了,不过剧情节奏很好,跌宕起伏,演到恶霸胡汉三死在潘冬子?复仇的?砍柴刀下时,电影院里还响起观众觉得大快人心的?轻嘶声。
电影再好看,两个小时屁股也坐痛了。
叶婉宁抻了抻肩膀,说,“走吧。”
她说完,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霍骁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睡相还挺好的?,也不打呼噜,更?不会把头歪到别人肩膀上流口水,后脑就静静地靠在座位上,要不是怎么叫都不应,叶婉宁还以为他在闭目养神呢。
下一场电影还有半个钟开始,叶婉宁就先不叫他了,让他休息一会。
他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的?,叶婉宁有时候半夜起来,还能看到他房间亮着灯。
下午见他眼睛还有红血丝。
这么忙,还抽时间来陪她看电影……
诚意满满。
“电影结束了吗?”霍骁睁开眼。
刚醒,他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又目光炯炯,锐利如?电。
“早结束啦。”叶婉宁扫了一眼入口处,断断续续有人走进来,下一场电影应该快开始了。
霍骁:“那我们走吧。”
他把座位上的?垃圾都捡到油纸袋里,让叶婉宁跟着他往外走。
霍骁:“对了,我刚才是不是睡过去了。”
“你说呢。”叶婉宁眼珠子?转了转,骗他,“你不光睡过去了,头靠我肩膀上,还流口水了。”
故意拿领子?给他看,“瞧瞧,我这块都湿了。”
霍骁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湿了的?印迹,“你骗我吧。”
“不信啊,你回去照照镜子?,你脸上都睡出红印了。”叶婉宁道。
霍骁嘀咕一句,“就算睡出红印,回到家也消了。”
叶婉宁问:“你啥时候睡的?,不会都没看到什么电影吧。”
霍骁梗着脖子?道:“我是快结束的?时候,才浅浅地眯了一会。”
叶婉宁:“那你说,你睡的?时候,剧情演到哪了?”
霍骁一本正经?地道:“潘冬子?把盐化成水,躲过搜查那一段。”
叶婉宁笑得乐不可□□才演到中段呢,承认吧,霍团长,你睡了半截电影。”
霍骁眼神飘忽,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道,“看,小李找我们呢。”
叶婉宁也不揭穿他,伸出手?,“把电影票给我吧。”
“你要电影票干嘛。”霍骁把电影票给她。
叶婉宁揣进兜里,“留作收藏啊。”
这年?头的?电影票,是红色的?票根,上面用墨水印着电影院的?名字,摸起来有些毛糙。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回头夹在书里,做收藏好了。
留作收藏……留作收藏……
风将?叶婉宁的?话吹进霍骁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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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对吧,对吧?
不然不会连一起看电影的?电影票都要拿来收藏。
确实?值得纪念,这可是他们两第一次看的?电影。
霍骁偏过头,不让叶婉宁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叶婉宁顿了顿,两张电影票她都拿走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霍骁也想收藏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你要不要?”
霍骁:“不要,你留着吧。”
他单手?插兜,装作不经?意地道,“不就是两张电影票嘛,你什么时候想看,我什么时候带你来。”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去电影院看电影这种?消遣可不便宜。
想看随便来这种?话,也只有财大气粗的?霍骁能说出来了。
叶婉宁感?慨道:“霍团长,你真是土豪。”
她伸手?去戳他的?手?臂,“土豪胡汉三,吃我正义的?小战士潘冬子?一刀。”
叶婉宁比霍骁足足矮了一个头呢,手?臂没戳到,倒是戳到了他腰上的?痒痒肉。
霍骁忍俊不禁,抓住她的?手?,“别闹!”
两人都愣住了。
叶婉宁颊边晕开红意,飞快地抽出手?。
霍骁把手?握成拳头,凑到嘴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缓解尴尬。
小李靠在吉普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等两人。
他还以为霍骁和?叶婉宁要去到至少十点?半才回来,毕竟是难得的?节日嘛。
没想到这两人十点?钟不到就回来了。
而且两人还不怎么说话,之间的?距离也隔的?有点?远,看着,很有几分尴尬啊。
这是发生了啥?
小李纳罕地多看了两眼。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家,叶婉宁的?肚子?适时响起咕咕声,她看向霍骁,“要不要吃点?面条。”
还以为花生瓜子?能顶饱呢,没想到该饿还是得饿。
霍骁点?头,他也饿了。
叶婉宁便简单地下了两碗面条,用中午吃剩下的?肉剁的?碎碎的?做臊子?,铺在面上,卧一个鸡蛋,放一把青菜,滴两滴香油,简简单单,却十分美味。
霍骁吃着面,心里顿觉舒坦,夹一筷子?青菜,咬在嘴里,又脆又嫩,他问,“哪来的?青菜。”
平时叶婉宁做面条,上面都会卧一把小青菜,按她的?说法?就是,荤素搭配,丰富口味。
不过中午的?菜已经?吃完了,不知道这把新鲜的?小青菜哪来的?。
“院子?里的?菜呀。”叶婉宁道,“我看鸡毛菜有些已经?熟了,就试着摘了一把,味道怎么样?”
霍骁又吃了一口青菜,“味道不错。”
菜市场的?票都是凭票限量供应的?,还没那么新鲜,自家养的?菜,想吃了就摘一把,最主要是方便,也省钱了。
叶婉宁看向院子?里的?菜地,“等菜地里的?西红柿、白菜呀都熟了,再去菜市场买点?海鲜和?肉,冬天的?时候一起打火锅。”
她眼里满是期待,嘴角弯弯,身上透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很吸引人。
霍骁看着她,眼神就挪不开了。
巴掌大的?小脸,乌梅一般的?大眼睛,鼻子?挺翘又不失圆润……
霍骁抿嘴,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啥。
叶婉宁挑眉,“你说啥?”
霍骁瞥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白了些。”
叶婉宁眼睛一亮,连声追问,“白了吗?真的?白了吗?”
不枉她没事基本不出门,出门也都戴斗笠,只往树荫底下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总算养白了一些。
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更?白一些呢。
叶婉宁心里美滋滋的?,她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
霍骁又看她一眼,“比之前刚来的?时候,白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光皮肤白了,头发也乌黑柔顺不少,瞧着不打结了,那芝麻没白买啊。
叶婉宁翘起尾巴,“那当然了。”
在海浪岛又不用像在红旗公社一样,天天下地干活,这具身子?底子?不错,很快就养白回来了。
霍骁皱眉:“要这么白干嘛。”
她现在白了,五官上的?优势就尽显了出来,下午在外边走,不知道多少男人偷偷瞄她,背着叶婉宁,霍骁不知道瞪走了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还是黑了好,黑了没那么多人惦记。
叶婉宁轻哼一声,“那总比黑好吧。”
霍骁想了想,也是,她现在t?的?皮肤,白里透着红,是比之前黑瘦黑瘦的?时候,看着健康多了-
下过几场秋雨,冬天就悄悄来了。
早上叶婉宁推开窗,一阵冷风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赶紧从衣柜里拿出厚衣服换上,幸好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添了一些衣服,其中有不少的?冬衣,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海浪岛的?夏天是热,可冬天冷起来也是真的?冷。
跟北方的?冷还不一样,是那种?钻到骨头缝里的?冷。
叶婉宁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个,确定没有一丝风漏进来才出了门。
马上要过年?了,下面公社送上来几头猪,部队就商量着把猪杀了,给军属大院每户人家都分些猪肉。
她现在出门,就是领猪肉去的?。
分猪肉的?地方在军属大院办公的?二层小楼楼下,叶婉宁去的?时候,有不少军嫂已经?来了。
队伍分成了两条,排的?长长的?。
叶婉宁刚随便找一条队伍排队,就听到有人喊她。
“婉宁,婉宁,过来排这。”
叶婉宁扭头一看,是孙红秀,她手?里牵着季平安,后面排着何春雨,也是来领猪肉的?。
叶婉宁走过去。
何春雨笑道:“她们看人太多了,又分了第三条队伍,红秀眼尖,从队伍里拉了我一块排这。”
然后又看到了叶婉宁,把她一块喊过来了。
孙红秀爽利地翻了个白眼,“那不然呢,有捷径就得上,你看看排这老长的?队伍,来的?晚了,有没有肉都不一定。”
叶婉宁踮起脚,看了眼铺在芭蕉叶上的?肥瘦相间的?猪肉,道:“也不知道能分几斤。”
孙红秀:“我打听过了,按人头分,大人一人一斤,小孩半斤。”
那叶婉宁只能领两斤回家,两斤,不多也不少吧。
季平安闹着叶婉宁,“婉宁姐姐,你抱我起来,我也要看。”
叶婉宁抓住他的?咯吱窝下方,把他举起来,“看,人家分猪肉呢,怕不怕。”
负责分猪肉的?是军属大院妇委会的?几位女干事,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拿着剔骨刀,也不见怎么用力,一片猪肉就切了下来,场面看着还是有些唬人的?。
尤其是旁边还放着猪皮,一些猪下水,血呼呼的?。
季平安却不怕,他咯咯直乐,拍着手?道,“安安不怕,好玩,好玩。”
叶婉宁举的?手?有点?酸了,把他放下来,何春雨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这小馋猫,怕才怪呢。”
她又问,“分了猪肉,你们打算做什么好吃的?。”说着,咽了咽口水。
季平安朝她做鬼脸,“何姨姨你还说安安是小馋猫呢,你也是馋猫。”
何春雨揉他的?脸,“我是大馋猫。”
季平安五官被扭成一团,可爱极了。
叶婉宁想了想,“两斤肉啊,我应该会做炸肉丸吧。”
“炸肉丸?!”何春雨眼睛一亮。
叶婉宁:“对,肉剁碎,加点?马蹄丁,白萝卜丝,一点?荠菜,吃起来脆脆的?,好吃又弹牙……”
她这么一说,别说何春雨和?孙红秀馋了,季平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拽着叶婉宁的?衣角不依不饶,“安安也要吃,吃炸肉丸。”
叶婉宁乐了,“好,做好了给你送一份去。”
季平安这才罢了,甜甜地笑道,“谢谢婉宁姐姐。”
何春雨挠他咯吱窝,“好啊你,季平安,叫我就是何姨姨,叫婉宁就是婉宁姐姐,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怎么差了辈分。”
季平安像麻花似的?左扭右扭,小嘴撅起,“因为何姨姨你结婚了呀,婉宁姐姐又没结婚,当然叫她姐姐。”
小孩还怪懂的?呢。
叶婉宁逗他,“那我要是结婚了,你是不是也喊我叶姨姨?”
季平安陷入了沉思,小脸皱着,纠结了一会,然后伸出两根小手?指,“你要是请我吃两份炸肉丸,你要是结婚了,我还叫你婉宁姐姐。”
这鬼灵精!
孙红秀没忍住,拍了他屁股一下,“你怎么不说等你长大了把你婉宁姐姐给娶回家,以后天天都有炸肉丸吃。”
季平安眼睛一亮,小嘴微张。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季平安拽着叶婉宁的?衣角,不依不饶,奶里奶气地道,“婉宁姐姐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以后天天给我做炸肉丸吃。”
他咽了咽口水,掰着小手?指头数,“我还要吃南瓜饼,红豆酥,椰浆斑斓糕……”
他小脸严肃,明显是认真的?。
小孩一副大人模样,可把叶婉宁逗坏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加上那窈窕的?身段,那出众的?五官,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今天来领猪肉的?,可不光是军嫂们,还有不少的?军官。
人群中出现一个美人,可不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不少单身的?军官,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朝叶婉宁的?方向瞟,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跟周围的?人打听了。
狐媚子?!
詹茜躲在人群中,暗暗咬牙骂着。
今天分猪肉,她自然不会缺席。
但是来晚了一步,只能排在后头了,看着长长的?队伍,等排到她,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本来就气不顺,又看到叶婉宁在那笑得‘花枝招展’的?,可不气的?咬牙嘛。
詹茜一向自诩在军属大院里是数得上号的?美人。
这倒是事实?,她长相不错,又会打扮,因为是老师,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确实?是个美人,她这么想也不错。
可突然多了一个叶婉宁,刚来的?时候还不见相貌如?何出众,可一天天过去了,她皮肤越来越好,身段越来越苗条,完全把她的?风光给压过去了。
现在大家说起军属大院里好看的?军属,提的?第一个都不是她,而是叶婉宁。
可詹茜再气,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叶婉宁长得不好看。
她五官本就出众,只不过之前皮肤黑,明珠蒙尘。
现在一天天变白,优越的?五官可不就显露出来了。
要是叶婉宁刚来的?时候就这么好看,詹茜可能还没这么气。
可叶婉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天天变美的?,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心里嘲讽人家,说她又黑又丑,现在啪啪打脸了,詹茜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就,好气哦!
叶婉宁正说着话呢,突然背后一热,似乎有人朝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她扭头一看,就对上詹茜淬毒的?双眼。
叶婉宁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位詹嫂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段时间,总是偷偷在暗地里观察她,还每回都被她发现。
有时候是院子?里,有时候是在路上,没想到今天分猪肉,她还来这一套。
叶婉宁才不惯着她呢,眼神倏地锐利,瞪了回去。
她强硬起来,詹茜就怂了,哼了一声,躲回人群里。
何春雨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说,“婉宁你别理?她,詹茜那人就那样。”
她左右张望一下,小声地道,“她跟郑团长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夫妻俩,就爱跟人比呢,以前是只有霍团长住在他们隔壁,现在你来了,她可不就盯上你了。”
叶婉宁挑挑眉,听何春雨的?意思,詹茜也和?她‘比’过?
果然,就听到何春雨说,“我刚去学?校当老师那阵,她听说同年?级来了个新老师,而且和?她一样是女老师,我文化程度还比她高?,她就不服气,天天拿着书来考我。”
叶婉宁无语,“真是闲的?,有那时间,不如?多给学?生多上两堂课。”
“可不是嘛。”孙红秀道。
季平安再过几年?也该上小学?了,她还挺关心教?育问题的?,只能祈祷,别碰上詹茜那样的?老师,“你们说,她天天跟人比,图个啥呢?”
“谁知道她图啥。”叶婉宁总结道,“做人不要太攀比,踏踏实?实?做自己。”
何春雨点?头,很是赞同。
说着话,就排到她们了。
负责分猪肉的?干事,其中一个居然是范大嫂。
她看到是叶婉宁三人,分猪肉的?时候特地多割了一些,放到秤上,抬高?声音,“刚好两斤,不多不少。”
叶婉宁接过肉,沉甸甸的?,打开袋子?一看,除了猪肉,居然还有一根大筒骨和?一些猪下水。
她弯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甜甜地道,“谢谢嫂子?。”
她笑起来特别可人,范嫂子?光是看着心情就很舒畅。
她抿了抿嘴,多提醒一句,“嗯,快点?回去吧,猪肉还是新鲜的?做了好吃。”
告别了范大嫂,叶婉宁她们三一路往回走。
孙红秀说,“我也想做炸肉丸呢,可惜家里没什么油了。”她提了提袋子?,“就这点?猪肉,炼的?油要是都拿去炸丸子?了,这个月我们家可就得吃开水煮白菜了。”
何春雨提议t?,“干脆我们三合一块,一人拿些油出来炸肉丸吧。”
你正经点
她这个法子好, 炸肉丸费油,一人出一份,油还多了, 肉丸也能炸的更好。
叶婉宁和孙红秀都应了, 何春雨又问,“婉宁,你会不会做糖三角啊?”
“糖三角?”
“对。”何春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不马上要到春节了嘛, 想做点糖三角、猫耳朵那样的炸货, 放家里备着吃, 也能招待客人。”
这叶婉宁倒是会的, 以前每年?过?年?, 叶妈妈都会领着她炸这些, 然后放到罐子里存起来,看春晚的时候拿出来吃。
想到这,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叶婉宁:“会的, 你要做多少?”
何春雨想了想,“一样做个一两斤就?差不多了吧。”
季平安嚷嚷,“我也要吃糖三角和猫耳朵。”
孙红秀:“你又没吃过?, 你就?想吃。”
季平安嘟囔, “婉宁姐姐做的, 肯定好吃。”他拉着孙红秀的袖子撒娇, “我不管嘛, 我也要吃。”
孙红秀看向叶婉宁, 不好意思地道, “婉宁……”
“没事。”叶婉宁摆摆手,道, “反正也要炸肉丸,剩下的油再炸一遍糖三角、猫耳朵,还不浪费了。”
她自己?也打算炸一些,过?年?到时候吃呢。
最后商量好,孙红秀和何春雨多出一些油,叶婉宁出力多,她出的油还是原来那份。
回到霍家,孙红秀负责切处理?做炸肉丸子需要的马蹄丁、白萝卜丝,何春雨负责调做糖三角和猫耳朵的面糊糊。
叶婉宁则撸起袖子,把猪肉焯水,放到锅里熬出猪油。
肥肉也慢慢变小,颜色由?白变得?焦黄,成了脆乎乎的猪油渣。
她熬猪油的时候,季平安就?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想看她弄的咋样了,现?在猪油渣一出来,这小馋猫哪还忍得?住,连声喊,“婉宁姐姐,婉宁姐姐!”
“知道啦,知道啦。”叶婉宁把猪油渣捞出来,放到碗里,洒上白糖递给季平安,“喏,拿去吃吧,小心烫。”
季平安抓了一块,先放到嘴边吹了吹,“安安呼呼就?不烫了。”
估摸着不太烫了,他才踮着脚,将猪油渣凑到叶婉宁嘴边,“婉宁姐姐,吃。”
叶婉宁很?给面子地将一块猪油渣吃进肚子里,“谢谢安安。”
猪油渣又酥又脆,洒上白糖后还多了一股子甜味,实在是这年?头难得?的零嘴。
季平安又依葫芦画瓢,给孙红秀跟何春雨一人喂了一块猪油渣,等三人都说不要了,他才捧着白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猪油渣。
霍骁在厨房外?面走了两圈,都没等到季平安分他猪油渣。
实在忍不住了,才咳嗽一声,试图引起季平安的注意,“安安。”
季平安歪了歪头,脆生生地道,“怎么啦,霍叔叔。”
霍骁瞥了眼?厨房,看叶婉宁她们三没注意,朝季平安指了指猪油渣,又指了指自个的嘴。
叶婉宁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直抽抽,“霍团长,跟小孩子讨吃的,可真有你的。”
霍骁嘀咕道,“你管我。”拉长了声音道,“安安——”
季平安还是很?给他面子的,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差点都忘了霍叔叔了。”
抓起一块猪油渣,凑到霍骁嘴边,“霍叔叔,啊——”
霍骁张大?嘴,把一大?块猪油渣吃进了肚子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又把目光放到了猪油渣上。
季平安将白瓷碗往后藏了藏,小脸上满是警惕,“没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骁:“说谎可是要被打屁股的哦,我都看到了,还有满满一碗呢。”
他放软语气哄季平安,“乖,你再给我吃一块猪油渣,等会我带你去供销社买汽水喝。”
季平安摇了摇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道,“不要,汽水什么时候都有,猪油渣难得?才吃一回呢。”
嘿,这小破孩算的倒是清。
霍骁也不跟他掰扯了,长手一伸,直接抓了把猪油渣塞进嘴里,含糊地道,“那就?再给你包奶糖,这总成了吧。”
季平安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猪油渣少了一大?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泪花在眼?里打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婉宁用围裙擦了擦手,赶紧走出来,“安安,怎么了?”
季平安看到有人给他做主了,一把扑进叶婉宁怀里,皱着小脸道,“霍叔叔坏,他抢婉宁姐姐你给我的猪油渣吃。”
叶婉宁目光投向霍骁,语带威胁,“霍团长,安安说的是真的?”
霍骁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叶婉宁嘴角抽了抽。
看来再怎么成熟稳重的男人,都有幼稚的一面啊。
她把季平安放下来,“乖,我们不理?你霍叔叔哈,姐姐给你炸肉丸子吃。”
正好,肉丸子也炸好了,叶婉宁把炸肉丸子从油锅里捞出来,放到盘子里晾凉,又从中挑了几个,用菜刀切成两半,热气散得?更?快一些。
炸肉丸子晾好,赶紧拿出来哄季平安。
“安安,不哭啦,你看这是啥。”
季平安扭头一看,是几个对半切的炸肉丸子,外?面是炸的酥酥的外?皮,里面是包着淡黄色马蹄丁,白色萝卜丝的肉馅。
他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叶婉宁捏了一个放到他嘴边,“试试好不好吃。”
对半切的炸肉丸子,小了一半,季平安都能直接吃进嘴里。
他张大?嘴,啊呜一下将炸肉丸子吃进去,嚼了嚼,外?酥里嫩,马蹄丁和白萝卜丝带着一股脆劲,十分解腻。
季平安吃完一个,又忍不住道,“婉宁姐姐,我还要一个。”
叶婉宁把一盘炸肉丸子放在桌上,抬抬下巴示意霍骁哄他。
她还得?去炸猫耳朵和糖三角呢。
霍骁拿过?炸肉丸子,举得?高高的,“还气不气我吃你猪油渣了。”
季平安眼?巴巴地盯着炸肉丸子,踮起脚,挥着小肉手乱抓,却怎么也够不着。
小屁孩很?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眨巴着大?眼?睛,“不气了。”讨好地对霍骁笑了笑,露出洁白的小米牙,“霍叔叔,给我吃一块吧。”
霍骁嗤了一声,将炸肉丸子给他,“吃吧。”
季平安一口?咽下去,吃饱了拍拍肚子,朝着厨房大?喊,“婉宁姐姐,霍叔叔欺负我!”
嘿,这小子。
霍骁环住他的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跟我耍花招是吧,你爹都玩不过?我,你小子,再修练个三百年?吧。”
季平安抿了抿小嘴,大?喊,“妈,婉宁姐姐,何姨姨,快救救我啊。”
孙红秀都懒得?理?他,横竖知道霍骁跟他玩闹会有分寸的,“别嚷嚷了,再打搅我们,你过?年?就?没糖三角吃了。”
季平安愣了一下,小脑筋急速运转,炸肉丸子……过?年?……糖三角……
还喊不喊呢?
霍骁捏了捏他的小脸,“还喊不喊了,叫破喉咙都没人应你。”
季平安撅着小嘴,都能挂酱油瓶了,“霍叔叔你欺负人。”
霍骁乐了,“就?欺负你了,谁让你比我小呢,快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今年?过?年?不给你红包了。”
季平安:……
叶婉宁听到外?面闹了一会,又没动静了,也懒得?搭理?了。
还得?做猫耳朵和糖三角呢,这可是个技术活。
这年?头,一包好的糖三角和猫耳朵,能卖好几块钱,还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着,过?年?别人来家里做客,要是有一份这样的炸货招待客人,那面儿?足足的。
哪怕是后世,在网购没那么发达的年?代,想买上一包好的糖三角、猫耳朵,那也只能等过?年?的时候,看有没有会做这个的炸货师傅开?摊,排长队了才能买着。
毕竟这玩意,做起来也不难,因?为食材就?那些,可要做的好吃,那就?有门道了。
叶婉宁将红糖化水和面粉搅拌在一块,揉成深色的面团,白糖和面粉揉在一块,做成白色的面团。
两种面团摊平,深色面团铺在白面团上面,用白面团裹着深色面团,卷成长条状,有点像是卷寿司的法子。
长条面团晾凉发硬后,从侧面开?始,用刀切成薄片,切下来的面团片,就?能看到那种漩涡状的,猫耳朵的雏形。
再就?是下锅油炸了,关键就?是这一步,火候控制的好,猫耳朵炸出来就?又酥又脆,要是控制不好,那就?软塌塌的,一点也不好吃。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厨,火候控制这一块,叶婉宁是得?心应手。
猫耳朵下入油锅,不停翻面,炸至表面金黄的时候,她就?眼?疾手快地捞出来。
何春雨没忍住,捏了一块尝尝,又酥又脆,咬的嘎吱响。
然后做糖三角,糖三角做起来跟猫耳朵差不多。
做t?出来的糖三角,外?面是金黄酥脆的外?皮,里面是花生芝麻和红糖一块炒香的花生芝麻碎,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做好的糖三角和猫耳朵,都放在玻璃罐子里密封起来。
何春雨说,“这样放,应该能放挺久的,能吃到春节以后了吧。”
“放是能放到春节以后,就?怕你忍不住,春节前就?吃光了。”孙红秀道。
何春雨脸一红,这还真有可能。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叶婉宁捡了些炸肉丸子和糖三角、猫耳朵放到篮子里。
孙红秀看到了,问她,“婉宁你要去哪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去找下范大?嫂。”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估计范大?嫂也分完猪肉回家了。
“找范大?嫂干嘛?”
叶婉宁:“今天要不是范大?嫂,多饶了我们些猪肉,咱们也不能炼这么多猪油,我送点炸肉丸子、糖三角、猫耳朵给她,算是谢谢她了。”
人就?得?知恩图报,有来有往的,才是邻居嘛。
孙红秀和何春雨会意,一人分了些出来,“那我们也给些。”
叶婉宁揣上篮子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季平安已经不闹了,小脸反而笑开?了花。
他抓着霍骁的手臂,双眼?亮晶晶,不依不饶地道,“霍叔叔,我还要,我还要嘛。”
霍骁瞥了一眼?叶婉宁,看她要出门,嘴上应着季平安的话,“知道了。”
他举着季平安,高高抛了起来,“这么高够不够。”
季平安咯咯直乐,“不够,不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这么高够不够。”
“不够!”
叶婉宁扫了他两一眼?,真没看出来,霍骁哄小孩还挺有一套,估计没有炸肉丸子,他也能把季平安哄好吧。
她出了门,拐了几道弯,找到范大?嫂家,“嫂子,在家吗?”
范大?嫂也是刚回到家,“在的。”
她给叶婉宁开?了门,迎了她进来,“怎么了,小叶。”
叶婉宁举了举手里的篮子,“今天不是分猪肉嘛,我跟春雨和红秀炼了些猪油,炸了点东西,分一些给嫂子你送来。”
范大?嫂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除了叶婉宁她们三外?,范大?嫂也给一些丈夫手底下军官的媳妇手松了松,多给了些猪肉。
可来送东西的,也就?叶婉宁一人。
范大?嫂心里一暖,就?更?加不想要了,“你留着吃吧。”
叶婉宁掀开?篮子上的棉布给她看,“就?是一些炸肉丸子,还有糖三角和猫耳朵。”她佯装生气道,“嫂子你要是不收,下回我可就?不来了。”
范大?嫂这才收下了,“那,那行吧。”
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糖三角和猫耳朵,惊讶地道,“小叶,你还会做这东西呢。”
叶婉宁:“嗯,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做些放着过?年?吃。”
范大?嫂捏了一块糖三角放进嘴里,入口?先是酥脆的外?皮,然后是甜甜的花生芝麻碎,她不由?得?瞪大?眼?,“好吃。”
她又尝了一块猫耳朵,一样好吃。
范大?嫂不是没吃过?糖三角和猫耳朵,有些甚至是庄师长的下属寄来的,说是老字号店的大?师傅做的,可没有一个像叶婉宁做的那么好吃。
范大?嫂忍不住道,“小叶,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嘛?”
叶婉宁爽利地道,“嫂子,你说。”
范大?嫂:“是这样的,我女儿?春节要带对象回来,她跟我说她对象特别喜欢吃馓子,我买不到正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帮我做些。”
叶婉宁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是做馓子罢了,一口?应了下来,“好的,到时候你喊我就?成。”
送走叶婉宁,范大?嫂提着篮子回了屋。
庄师长从报纸里抬起脸,“谁啊?”
“小叶。”范大?嫂举了举篮子,“她来给我送点吃的。”
听到是叶婉宁送的,庄师长报纸也不看了,迫不及待地掀开?棉布,“送了啥好吃的,我瞧瞧,哟,糖三角……猫耳朵……还有炸肉丸子呢。”
东西多,而且每样的份量都很?足,庄师长忍不住道,“咋送了这么多。”
范大?嫂:“小叶心好呗,她估计是猜到我分完肉回来也晚了,来不及做饭,就?给我送点吃的。”
庄师长也饿了,捏了一块猫耳朵放进嘴里,嚼的嘎嘣脆,“嗯,不错,是这味道。”
范大?嫂捡了碗碟筷子出来,“尝尝这炸肉丸子,得?快点吃,小叶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炸肉丸子整齐地码在碟上,颜色金黄,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庄师长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到红醋里蘸了蘸,炸肉丸子外?酥里脆,肉馅很?有嚼劲,红醋酸酸甜甜,又解了腻,实在好吃。
他忍不住感慨,“我算是知道那群兔崽子们,咋为了根鱿鱼丝都能打上架了。”
“咋回事?”范大?嫂一边吃着炸肉丸子,一边问道。
庄师长就?把上回霍骁带了叶婉宁做的卤鸭爪、烤鱿鱼丝、凤尾虾干等好吃的去食堂,结果一群军官抢着吃,差点为此打起来的事跟她说了。
范大?嫂听着,不由?得?乐了,问他,“那你咋没抢呢。”
庄师长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炸肉丸子,“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那些军官,职级低,讨巧卖乖找霍骁要点吃,也没啥事,他堂堂一个师长……还是要点脸的。
庄师长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要知道小叶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哪还管什么面子啊。”
不过?,年?后叶婉宁就?去炊事班帮手了,到时候还愁吃不着嘛。
庄师长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在的。
炸肉丸子和猫耳朵、糖三角吃完,两人也吃了个七八分饱了。
庄师长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要不明儿?个,你拿些面粉和糖,央着小叶,再做些呗。”
“你还没吃够啊?”范大?嫂问。
庄师长:“当然没吃够,这玩意好吃的很?嘞。”
他都想着,拿猫耳朵和糖三角来配茶吃,味道一定不错。
范大?嫂:“那你等过?年?,妮儿?带对象回来,我找小叶帮我做馓子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吃的。”
跟女儿?庄春妮带对象回来的事比,吃喝倒是小事了。
庄师长道:“她去外?地也才一年?,就?找着对象了?”
快的有些不对劲啊,庄师长心里直犯嘀咕。
范大?嫂倒没多想,“女儿?找着对象了,你还不高兴啊,依我看,她要是不找对象,我两才该发愁呢。”-
二月十号,除夕。
叶婉宁一大?早便起来了,她问霍骁:“哪有卖红纸啊?”
霍骁:“你要红纸干嘛。”
“写对联,贴春联啊。”叶婉宁想了想,“要是有时间,还能剪个窗花。”
然后贴窗上,多喜庆啊。
叶婉宁扫他一眼?,“你过?年?都不贴春联和窗花的嘛。”
霍骁:“……不贴。”
他往常过?年?,都是在部队里过?的,贴春联……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叶婉宁:“得?讨个好意头呢。”
霍骁:“供销社有红纸卖。”
叶婉宁:“那我去供销社一趟。”又道,“你帮我摘些院子里种的韭菜,我等会包饺子吃。”
她出了门,去供销社买了红纸,回来的路上一看,有不少人家门上已经贴上了对联,各种寓意的都有,很?是喜庆。
回到家,霍骁已经把韭菜摘好了。
叶婉宁看了,眉头直抽抽,“你这韭菜摘的,都得?跟它道个歉。”
霍骁也嘴角抽抽,“我跟韭菜道哪门子歉。”
叶婉宁招手,示意他跟在她身后,“你跟我过?来,我摘给你看。”
她走到菜地旁,蹲了下来,手指放在韭菜根上一厘米的地方,“从这摘,韭菜以后能越长越旺,按你那样摘,韭菜能断根咯,你能不道歉嘛。”
霍骁双手环胸,“我看你是想让我跟你道歉吧。”
那不然呢,她辛辛苦苦地照料着这一院子的菜地,也就?是过?年?了,才舍得?摘一些韭菜下来做饺子,“晚上还想不想吃饺子了。”
霍骁认怂,“去写春联。”
他把红纸铺在桌上,“想写什么。”
叶婉宁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写个,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吧,横批就?写,万事如意。”
这意头好。
霍骁提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对联。
叶婉宁探头一看,他的毛笔字写的怪好看的,铁画银钩,行云流水,忍不住心痒痒,“我也要写。”
霍骁把笔递给她,“那你给我写一副,福满门庭春气暖,源清流远岁华新,横批,喜迎新春。”
小意思。
叶婉宁把红纸展开?,提起毛笔,似模似样地写了起来。
她眉眼?专注,很?是投入。
霍骁的目光,不由?得?从红纸上t?,移到了她的脸上。
叶婉宁似乎在跟笔画做斗争,她轻轻瞥眉,两道如弯月一般的眉毛皱起。
霍骁放在裤子一侧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真想替她将眉心抚顺。
总算是写好了,叶婉宁将墨迹吹干,献宝似的将春联展给霍骁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问了两遍,霍骁都没接话。
叶婉宁一看,他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春联上,而是一直放在她身上,看着她呢。
她咬了咬下唇,“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霍骁勾了勾嘴角,眸中带着些莫名的神色。
叶婉宁心跳加快了一下,“你正经点。”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霍骁就?愈发敢说了。
就?好像,就?好像撕去那层严肃正经的假面,里面才是最真实的他。
叶婉宁不自在地紧了紧手,“让你看春联呢。”
霍骁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呢,万一这只有脾气的小鸭子跑了可咋办。
他收回视线,放到春联上,赞了一句,“写的不错,你打算贴哪里。”
叶婉宁把她写的春联和霍骁的放在一块,对比明显,她写的还真不如霍骁写的好,跟他的一比,她写的春联,简直拿不出手。
她扁扁嘴,“你的那副贴院子外?面,我的贴门上。”
霍骁弯了弯嘴角,“行,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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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低沉暗哑,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叶婉宁心跳漏了一拍,说,“我?去熬浆糊。”
浆糊熬好, 霍骁往红纸上糊了浆糊, 就往门上贴。
叶婉宁站在一旁指挥,“往右一点,再往右一点, 不对, 往左, 往左!哎呀, 我?说往左!”
霍骁无语了?, 把春联递给她, “要不你来?”
净知道瞎指挥。
叶婉宁接过对联, “我?来就我?来。”
浆糊有些干了?,她又糊了?一点, 对准院门, “是不是这个位置。”
霍骁单手?支着下?巴,“嗯……往左一点……这下?差不多了?。”
他可没叶婉宁这么?挑剔,贴个大概大概, 歪的?不是太明显就行了?。
叶婉宁将那副‘福满门庭春气?暖, 源清流远岁华新’的?春联贴在了?院门上, 用手?拍了?拍, 让春联贴紧, 松了?一口气?, “总算贴好了?。”
霍骁晃了?晃横批, “横批还没贴呢。”
“我?知道。”
叶婉宁接过横批,努力踮脚, 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手?都举酸了?,还没贴好。
霍骁双手?环胸,微微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帮你。”
叶婉宁单手?叉腰,喘一口粗气?,摆摆手?,“不用,我?今儿个就不信了?。”
她继续踮脚举手?,“你瞧好了?。”
然而,脚下?一个没站稳,直直向后倒去。
叶婉宁赶紧闭上眼睛,坏了?,屁股要摔成八瓣了?。
下?一刻,她突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叶婉宁睁开眼,直直和霍骁的?目光对上。
他眸色深邃如?夜空,眨眼间,又恢复了?清明,“你还不起来。”
“哦,哦。”叶婉宁反应过来,跳了?起来。
两?人?都有些尴尬。
霍骁咳嗽一声,“还贴不贴对联了?。”
叶婉宁:“贴,怎么?不贴。”
霍骁:“那你倒是贴啊。”
叶婉宁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倒是想贴,这不是够不着嘛。”
霍骁弯弯嘴角,“那你求我?帮你。”
“不求,反正也不是我?家的?春联。”叶婉宁抬抬下?巴,“你不贴,回头?别人?经过你家,一看,嘿,这家怎么?光贴对联不贴横幅啊。”
贴春联什么?的?,他才不在意,陪她玩罢了?。
霍骁嗤了?一声,“浆糊拿来。”
叶婉宁屁颠屁颠地递上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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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上的?浆糊已经有些干了?,霍骁又糊了?一层上去。
叶婉宁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门楣,他都不用踮脚,伸手?轻轻一拍,就将横幅贴在了?上面。
叶婉宁嘴巴嘬成一条线,嘀咕道,“长得高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霍骁扫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长得像我?一样高。”
叶婉宁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霍骁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还有余。
她心虚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到了?二十岁还能长高,男人?就不行了?。”
霍骁嘴角抽了?抽,“那你啥时候长高,我?等着。”
叶婉宁眼神飘忽,撸起袖子,“我?得赶快去做饺子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走后,霍骁又看了?看院门上贴的?春联。
红色的?春联喜气?洋洋,耳边听?着大院里小孩玩笑?着放鞭炮的?声音,他头?一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屋里,叶婉宁把发好的?面团擀成一摞面皮。
馅料做了?三种,韭菜鸡蛋是一种,虾仁干贝是一种,猪肉白菜是一种。
就连饺子的?形状,她也有讲究,最普通的?饺子、四角饺子、铜钱饺子、元宝饺子……
家里就她跟霍骁两?个人?,估摸着也吃不下?太多饺子。
叶婉宁就打算只包一屉,没敢包多,还有其他菜呢。
主打一个份量少,花样多。
她包饺子的?时候,霍骁就在一旁看着她。
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十指却像翻花一样,一排排形色各异的?饺子就包了?出来。
霍骁有点手?痒,说,“我?试试呗。”
此言一出,叶婉宁顿时警惕地将面皮和馅料护到身后,“不给。”
霍骁:“干嘛,只许你包饺子,不许我?包啊。”
叶婉宁看着他,脸色一言难尽,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在祁省的?时候,在宋阿姨家住过一段时间。”
霍骁挑挑眉,“我?知道,然后呢。”
叶婉宁扫他一眼,“……宋阿姨跟我?说过,你们家三个人?,厨艺最好的?是你爸,然后到宋阿姨,最后才是你。”
想起宋雪梅那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架势,很难想象霍骁做出来的?饺子会是啥样的?。
她越不让,霍骁反倒是来了?劲,撸起袖子,“我?今天非就证明给你看,我?们家厨艺最好的?明明是我?。”
他文能写文件,武能领军打仗,就不信征服不了?一盘小小的?饺子。
叶婉宁还想再劝一劝,“要不算了?吧。”
“不行。”霍骁伸手?,“面皮拿来。”
叶婉宁只得把面皮给他,“你悠着点啊。”
“放心。”
霍骁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左手?面皮,右手?馅料,右手?倒左手?,馅料一填,他得意地朝叶婉宁飞了?个眼神过去,意思?很明显,这还不简单。
难的?还在后头?呢,叶婉宁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霍骁拿着面皮,倒是犯了?难,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学着叶婉宁的?样子包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他轻轻松松地就包了?一屉,“你看,包饺子有什么?难的?。”
“是不难。”叶婉宁挨个捏起饺子,“这个,褶子没捏好,下?到锅里肯定露馅了?,这个,馅填这么?多,饺子皮都撑破了?,还有这个——”
她叹口气?,“咱家是买不起菜了?么?,就填这点馅料,饺子几乎是空心的?,这是吃的?面皮还是吃的?饺子,吃进嘴里,能塞牙缝不?”
霍骁看了?眼自己包的?饺子,再看了?看叶婉宁包的?饺子,她包的?饺子,各个都像用模具摁出来的?一样,精美无比,再看自己的?,奇形怪状……这都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他包的?了?。
他嘴硬道:“你就说包没包好吧。”
叶婉宁懒得跟他斗嘴,拿过他那屉饺子,能补的?都补上,忙了?一番,那屉奇形怪状的?饺子,总算能看得过眼了?,就算看不过眼的?,至少下?入锅里也不散架了?。
饺子总算包完了?,叶婉宁看着两?屉饺子,却是犯了?难。
她看了?霍骁一眼,两?个人?估计吃不下?吧?
“要不,你去送些给红秀她们?”
“不行。”霍骁立马否决。
要是让人?家知道,那盘奇形怪状的?饺子是他包的?,他的?面子往哪搁?
还是吃了?吧。
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包的?饺子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行吧,叶婉宁也不纠结了?。
难得过次年呢,吃得丰盛些也不为过。
包完饺子,叶婉宁又把各色鱼丸肉丸、蔬菜、肉片洗好切好。
此时天色已黑,外面的?鞭炮声也小了?,估计是小孩们回家吃团圆饭了?。
饭桌上起了?一个锅子,锅里是大筒骨和酸菜鱼头?煮的?锅底,奶白色的?汤汁卷着酸菜起起伏伏,屋里回荡着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
霍骁吸了?吸鼻子,嘴巴不禁分泌口水。
叶婉宁将鱼丸、肉丸t?、肉片都下?入锅里,肉片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汤汁里起伏两?下?,就由淡粉色变成浅灰色。
霍骁用筷子将肉捞起来,蘸上特制的?麻酱碟,一口下?去,肉汁四溢,那味道绝了?。
鱼丸肉丸也煮好了?,颗颗弹牙,肉丸还是那种包了?馅的?乒乓球大小的?牛肉丸,吃起来劲劲的?。
两?人?都不说话,只见筷子纷飞,盘子里的?菜在飞快地减少。
外面天气?寒冷,屋里却是暖洋洋的?,再吃上火锅,鼻尖都能沁出汗了?。
吃完肉再下?蔬菜,院子里刚摘下?来的?水灵小青菜,在吸饱了?油星的?锅里涮过,吃起来一点也不素,带着一股子肉味,又十分清脆爽口,很是解腻。
叶婉宁吃了?有五分饱,“霍团长,还吃得动不?”
霍骁一挥手?,“把饺子下?上。”又道,“先下?我?包的?那屉。”
叶婉宁乐了?,用筷子把他包的?饺子拨到锅里。
锅是热锅,饺子熟的?很快,不一会,汤面上就浮满了?白白胖胖的?饺子。
霍骁自个去厨房里倒了?两?碟陈醋,一碟给叶婉宁,一碟放他面前。
霍骁用筷子夹起饺子,饺子边蘸了?点陈醋,吃进嘴里,他瞪大眼睛,“是鲜虾干贝馅的?。”
新鲜的?虾肉富有弹性,干贝丝吃起来很是清甜,仿佛在味蕾上跳舞,鲜美无比。
不得不说,他这饺子虽然没包好,但是叶婉宁的?馅料调的?好,一样好吃不是。
就着陈醋,霍骁饺子吃个不停。
叶婉宁数了?数,两?屉饺子,她只吃了?半屉,霍骁吃了?一屉半。
她忍不住道,“吃不下?就别吃了?,大不了?放窗台晾着,天气?冷,又不会坏,你别撑着了?。”
霍骁打了?个饱嗝儿,“撑不了?,我?还能吃。”
最后,还剩下?十来个饺子,叶婉宁不让他吃了?,强行收走。
霍骁一个劲在那打饱嗝,“收走干嘛,我?还能吃呢。”
“拉倒吧你。”叶婉宁把冲好的?山楂水给他,“喝吧,能消食。”
霍骁接过山楂水,小口小口地抿了?,肚子涨涨的?,他也不敢喝快。
山楂水喝下?去,总算舒服了?不少。
屋外的?鞭炮声愈发大了?,估计是大院里的?小孩们吃完团圆饭了?,都出来玩了?。
叶婉宁看着屋外的?火树银花,眼里满是笑?意。
她那个年代,城市里都禁烟花了?,说是会污染空气?,虽说是出于保护环境考虑,但是过年不放烟花,总感?觉少了?几分年味。
鞭炮一响,这才是过年嘛。
她看着屋外,霍骁看着她。
他双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霍骁开口打破沉默,“你……想家吗?”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叶前进周秀兰那样,要把女?儿卖了?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父母,叶婉宁又怎么?会想家呢。
叶婉宁却以为他问的?是现代的?家。
“想啊。”
那里有妈妈,还有会笑?着做一桌她爱吃的?菜的?爸爸……
叶婉宁笑?着笑?着,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
可惜,她回不去了?。
等霍骁反应过来,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替她擦去泪珠,“别哭。”他扭头?,不自在地道,“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这是求婚吗?
叶婉宁瞳孔一缩,她忍不住道,“霍团长,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她什么?……
每天夜里,霍骁也在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夜不能寐。
他自己也搞不懂,到底喜欢叶婉宁什么?呢?
是喜欢她长得好看,还是喜欢她永远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还是喜欢她做的?那一手?好菜……
霍骁发现,他说不出来。
喜欢就是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就是一刹那的?心动,没有理由。
他动了?动唇,“我?也不知道……”
叶婉宁心里好像塞了?铅块似的?,沉重极了?。
果然,他说喜欢她,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一男一女?同处在一间屋子,时间久了?,总会生出几分莫名的?情愫,但那不是爱情,对吧?
下?一秒,她的?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
只听?见霍骁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就是……想天天和你呆在一块,要是看不到你我?心里就会烦躁,我?喜欢和你斗嘴,喜欢看见你笑?,喜欢……”
“笨蛋。”
霍骁吊起眉梢,“我?在这里真情流露,你怎么?骂人?呢。”
真是破坏气?氛。
叶婉宁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我?就骂,你是笨蛋,大笨蛋。”
霍骁是第?一次和女?人?拥抱,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只觉得,怀里的?她,小小的?一只,软软的?,香香的?,无限美好。
他深吸一口气?,手?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在她腰上。
好软,真的?好软,鼻尖刚好能嗅到她的?发香,像是皂角味,又像是淡淡的?花香,比他妈在百货大楼买的?天天擦的?雪花膏的?味道还要好闻。
她怎么?这么?香啊。
霍骁忍不住耸起肩膀闻了?闻,他还没洗澡,身上不会有什么?味道熏到她吧。
叶婉宁等了?半天,他都没说话,抬头?一看,这货不知道在闻啥呢。
她忍不住道:“你干啥呢?”
“闻味道啊。”霍骁不假思?索地道。
叶婉宁娇俏地嗔他一眼,抬抬下?巴,“这个时候,该说点啥?”
“说啥?”霍骁试探性地问,“你好香?”
叶婉宁真想揍他。
她环住他的?腰,掐了?他腰上的?肉一把,硬梆梆的?,“你说呢。”
霍骁摇了?摇头?,“不懂。”
叶婉宁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气?不气?。
环住他腰间的?双手?紧了?紧,身子又靠近了?一点,“那这样呢?”
“你,我?——”
霍骁现在全?副心神都被叶婉宁占住了?,脑海里就像断了?根筋,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吐出简单的?单字了?。
他屏住呼吸,将叶婉宁紧紧搂在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霍骁将下?巴搭在叶婉宁的?头?顶,单手?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屋外的?鞭炮声就像被静了?音,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可以,和我?处对象吗?”
“嗯。”
此时,天空中突然绽开一个巨大的?烟花,火树银花不夜天。
叶婉宁用食指勾了?勾他的?手?心,笑?得眼睛弯弯,“你看,烟花真好看。”
她这一挠,他从手?心痒到了?心底,酥酥麻麻的?。
霍骁看了?眼窗外的?烟花,是挺好看的?,不过……“烟花哪有你好看。”
叶婉宁斜他一眼,“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甜。”
霍骁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能抱的?更舒服一些,“你要是早点答应跟我?在一起,你会发现我?嘴更甜。”
叶婉宁被他逗乐了?,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啦,快松手?。”
“不松。”霍骁抱得更紧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媳妇,松手?你万一跑了?咋办。”
叶婉宁脸一红,颊边就像飞了?红色的?云霞,“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处对象,还没到那一步呢。”
她抬着下?巴看他,“你现在还是考察期。”
“好好好,考察期。”
霍骁就喜欢她这小模样,劲劲的?。
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叶婉宁瞪大眼睛,十分惊讶,“你咬我?!”
她忘记在哪看到过的?,如?果另一半忍不住咬你,说明他已经对你上头?到了?极点。
心理学上说是因为太喜欢了?,大脑为了?中和这种过分激动,所以喜欢捏和咬。
比方说喜欢捏婴儿的?脸。
当然,是适度的?那种。
他居然这么?喜欢她?
叶婉宁这小模样可爱极了?,霍骁强行忍住咬她的?冲动,继续把她的?手?凑到嘴边,“还考察期不,信不信我?还咬你。”
叶婉宁挑眉,挑衅道:“那你咬。”
他刚才咬的?一点都不疼。
话音刚落,食指上又挨了?一口。
叶婉宁瞪大眼睛,“不是,你还真咬。”
霍骁很得意,“有种你咬回来啊。”
叶婉宁气?不过,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啊呜,下?一刻立马呸了?出来,“好硬。”
他的?手?怎么?这么?硬。
叶婉宁拿起他的?手?,细细观察。
他的?右手?虎口有老茧,应该是经常拿枪的?缘故。
枪啊……离她很遥远的?一个词。
叶婉宁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他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些伤。
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大腿,有些是淤青,有些就严重了?,整块皮都破了?,家里也常备药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或者说,她t?看到了?,但是没怎么?在意。
叶婉宁心里突然酸酸的?。
保家卫国,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随便就能说出来的?成语啊。
霍骁注意到,叶婉宁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以为是自己的?肉硌着她了?,很是紧张,“疼吗?”
叶婉宁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不疼。”
她嗓音柔柔的?,尾音流转,像是在撒娇。
霍骁弯了?弯嘴角,将她的?手?凑到嘴边,这回没咬,只是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叶婉宁心里软成一滩,她眨眨眼睛,“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呗。”
“以前什么?事??”霍骁心跳漏了?一拍,行了?个军礼,“报告叶同志,我?以前一没处过对象,二不花天酒地,清清白白,正人?君子。”
叶婉宁娇嗔地斜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
霍骁把玩着她的?头?发,“那是啥事?。”
他回顾自己这二十八年,寻思?着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痒死了?。”叶婉宁把他的?手?挥开,“就是,打仗的?事?,跟我?说说呗。”
她道:“要是涉及到保密的?地方就不用说哈。”
她是想听?听?他打仗的?事?,但又不想他违反部队纪律。
“没事?。”霍骁弯了?弯嘴角,“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近几年太平多了?,他上战场的?时间也少了?。
真要涉及到保密的?地方,就算他说了?,恐怕叶婉宁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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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他小瞧她,而是光是那些枪械型号,都够普通老百姓绕晕了?。
霍骁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我?是十六岁那年参的?军,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战役……师长拍我?们班的?人?掩护潜伏部队,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动向,就开飞机盲目投下?□□,一颗□□正好落在我?身边,飞进的?火星溅落在我?的?左腿上……”
叶婉宁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很疼吧?”
霍骁笑?道:“疼,但是我?运气?好,旁边就是水塘,我?就地一滚,腿伸进水塘里,火就扑灭了?。”
叶婉宁难以想象那个场景,火都烧肉上了?,他为了?不出声,得忍下?多大的?痛苦,“那……留疤了?吗?”
霍骁:“留了?,硬币这么?大的?疤。”
他看到她眼里流露出心疼,皱起了?弯弯的?两?道细眉,用手?抚平她的?眉间,“没事?,都过去了?,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一点小疤而已。”
他挑挑眉,很有几分漫不经心,“又不是留在脸上,在大腿上,衣服一遮,不就看不见了?。”
叶婉宁看着他,心里酸酸软软的?。
刚来军属大院的?时候,她觉得这里的?人?,不管是田娟,还是韦雪,都把霍骁当成香饽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现在,她不这么?看了?。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的?,他这么?年轻就做了?团长,他的?能力和头?脑该有多么?的?出众。
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这么?优秀,得到别人?的?崇拜和喜爱,是他应受的?。
如?果,她一开始就了?解他,不抱着后世人?特有的?优越感?来看待他……也许,她会对他更早改观。
她凭什么?用潘驴邓小闲来评判他呢。
可笑?。
“霍骁。”
叶婉宁直视他的?双眸,嘴角弯弯。
“嗯?”
叶婉宁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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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霍骁眸中满是她的?身影,清丽动人?。
招惹
大年初一, 叶婉宁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她披上外套,趿拉着拖鞋下了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问道:“你起这么早啊, 想吃什么早餐?”
霍骁兴奋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他坐在长椅上,从叶婉宁下楼开始, 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那目光都能拉丝了, “只要是你做的, 我都喜欢。”
“咦——”叶婉宁搓了搓胳膊, “你正常点。”
霍骁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叶婉宁想了想, 说, “做年糕吧,意头好, 年年高升。”
霍骁弯了弯嘴角, “行,就做年糕。”他挽起?袖子,“我来帮你。”
叶婉宁:“那你帮我煮红豆汤, 咱们吃红豆年糕汤。”
霍骁往锅里加一瓢水, 下入红豆和白糖。
叶婉宁用筷子夹起?年糕, 放到炉子上烤至两面鼓起?。
即便只是简单的烤年糕, 但只要是跟做饭有关的, 她就十分专注和认真。
霍骁盯着她柔美的侧脸, 不禁失了神。
大年初一, 两个人一起?做红豆年糕汤啊……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霍骁眉头轻轻皱起?,去年的大年初一, 他在干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起?来了,去年的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紧急公务要处理,他一大早就爬起?来,顶着鞭炮声,别人家的欢声笑语声,空着肚子,顶着严峻的寒风去部队……
叶婉宁把?煎好的年糕浸到红豆汤里,用白嫩的小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你在想啥呢?想这么入神。”
“没想啥。”霍骁眼里满是笑意,他道,“我就是觉得高兴。”
红豆年糕汤端上桌,雪白的年糕在赤色的红豆汤里起?起?伏伏,甚是诱人。
霍骁先用勺子舀了一勺红豆汤尝了尝,红豆的甜香跃入舌上,再夹起?年糕咬一口,香甜软糯,白白嫩嫩的年糕都能拉丝了。
在寒冷的冬天吃上这么一碗红豆年糕汤,真是从头顶暖到了脚后跟。
吃完早饭,霍骁说,“你等?我一下。”
他上楼回?了房间,不一会,就抱了一个铁盒子下来,“喏,给你的。”
叶婉宁嘀咕,“给我干嘛。”她打开盒子,一沓花花绿绿的钱票映入眼帘,“这——”
霍骁挺了挺胸膛,“我这些年挣的工资、补贴,都在这了。”
这么多钱呢,他很有些得意,要是长尾巴了,那都能翘到天上去。
“我知道,但是你给我干嘛。”叶婉宁把?铁盒子给他塞回?去。
这太贵重了,这里面的钱票,粗粗一数,有好几千,在这年头无疑是一笔巨款。
她拿着烫手。
万一弄丢了可咋办。
“不给你给谁。”霍骁想说,你是我媳妇呢。
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对象都处上了,结婚还远吗?
叶婉宁已经是他的人了,想跑,没门!
但话到嘴边,怕叶婉宁生气,又改了口,加了两个字,“你是我未来媳妇呢。”
男人高大俊朗,说这话时,神情无比认真,眼神炙热的吓人。
叶婉宁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反应过来,立即反驳,“谁是你未来媳妇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霍骁急了,“你昨晚答应我了,你可不能反悔。”
叶婉宁斜眼嗔他,“我怎么就不能反悔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硬梆梆的,但是手感不错,“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向女人告白,女人答应了以后,第二天,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会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得这么快,单身不香嘛!
叶婉宁现?在也有些后悔,怎么动作就这么快呢,都怪当时的气氛太好了。
霍骁眼神很是吓人,仿佛丛林中的野兽,择人而?噬,“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
叶婉宁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小指,“一点点吧。”
“你敢!”霍骁从身后抱住她,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是你先招惹我的。”
叶婉宁咽了咽口水,小声反驳,“我哪有招惹你……”
“你没招惹我,你住在我家,给我洗衣做饭。你没招惹我……”霍骁脸一红,“你把?我给你的衣服穿的这么勾人……”
都这样了,她还敢说她没招惹他!
叶婉宁:“……讲道理,我住你家是因为不得已,给你洗衣做饭,是因为你给我发工资呀。”
至于?穿衣服这个,就更没道理了,她身材好,衣品好,怪她咯?
“我不管。”霍骁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暗哑,“反正你答应跟我处对象了,就不许反悔。”
把?铁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这个你也收着,都给你了,你负责保管。”
叶婉宁弯了弯嘴角,回?身抱住他。
他的腰很紧实,猿臂蜂腰,说的就是他这样的身材吧。
她嘟囔道:“你就不怕我卷款逃跑了。”
霍骁嗤一声,“跑什么跑,你没那么傻,现?在跑了,你得到的就是这一盒子的钱。”
叶婉宁接话道:“那我要是不跑?”
“以后我挣的都给你,全都是你的。”
叶婉宁打趣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跟你在一块,比较划算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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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说,“知道就好。”
他居然捏她的脸,就像捏小孩子一样。
叶婉宁耸了耸鼻子,刚想说他两句,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小叶,小叶你在不在家?”
叶婉宁跟霍骁对视一眼,说,“是范大嫂,她来找我好像有事。”
霍骁把?脸往她发间埋了埋,嘀咕一句,“扫兴。”
叶婉宁掐了掐他腰间的痒痒肉,“你松手,等?会范大嫂进来看到了。”
霍骁:“我就不松,你咬我啊。”
这人真是!
叶婉宁努力拿眼睛瞪他,“你快点松手!”
她的眼眸晶莹剔透,如琥珀般美丽,睫毛又卷又翘,扑闪间迷离动人,瞪人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娇俏无比。
霍骁心痒难耐,就是不松手。
“范大嫂进来看到更好,我还在纠结怎么告诉整个军属大院的人在一起?了,宣誓宣誓所有权,她要是看到了,还省我功夫了。”
叶婉宁斜他一眼,“那你不应该抱给范大嫂看,应该抱给田娟看。”
范大嫂就算知道他两在一块了,估计也不会多嘴。
要是田娟那样八卦的人知道了,才会传的军属大院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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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单手支着下巴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什么时候抱给她看,牵个手也行呀。”
叶婉宁都懒得搭理他,推着他硬梆梆的胸肌,抿着嘴道:“你起?来。”
院门外,范大嫂继续大声喊:“小叶,小叶在吗?”
她心里犯嘀咕呢,咋喊了这么久,叶婉宁都没出来,就算叶婉宁不在,霍骁也该出来啊。
难道两人都不在家?
可是,这大年初一的,他们能去哪?
范大嫂觉得不对劲,抬高声音,“小叶,我进来了啊。”
叶婉宁瞪大眼睛,紧抿下唇,急道,“范大嫂要进来了,你快点!”
见她真有些生气了,霍骁也不敢再招惹她了,“知道啦,知道啦。”
他松开手,叶婉宁赶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一边跑出去一边道:“嫂子,我在呢。”
范大嫂上下扫了叶婉宁一眼,“小叶,你脸咋这么红?”
而?且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
叶婉宁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磕巴道:“红、红吗,哈哈,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我热的。”
范大嫂:“……小叶,这是冬天。”
叶婉宁一本?正经地忽悠,“那就是在灶房里闷红的,我刚才在里头做饭,炒菜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没听见。”
她面上正经,心底快把?霍骁骂了个死臭。
要不是他,她至于?扯这谎嘛!
范大嫂狐疑地看她一眼,“是吗?”
叶婉宁转移话题,“对了,嫂子你来找我啥事啊。”
说到这个,范大嫂立马把?刚才的事忘了,心里浮起?几分愧疚。
她拽着衣角,拧巴道:“我……那个……”
这大年初一的上门,范大嫂也很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她,叶婉宁也不用做饭做到一半匆匆忙忙跑出来。
叶婉宁看范大嫂吞吞吐吐的,便爽利地道:“嫂子,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她想了想,道,“是来找我帮忙做馓子吗?”
范大嫂拍掌道:“就是这个。”她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我女儿预定的是,年初五才带着对象回?来,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今天下午就到了,我,我,这馓子可怎么办。”
害,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还以为啥事呢。
叶婉宁挽起?袖子,“春妮姐和她对象是下午到对吧,下午几点呢?”
庄春妮比叶婉宁大两岁,叫一声姐也不为过。
“对。”范大嫂算了算,“应该三四点那样。”
“那没事,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呢,有的是时间。”叶婉宁道,“这样,嫂子,你等?我吃完午饭,我就去你家找你,到时候咱们再做馓子成吗?”
“成,成。”范大嫂连声道,“那我在家等?你啊。”
送走?了范大嫂,叶婉宁回?了屋。
霍骁把?报纸放下,看向她,问道:“范大嫂找你啥事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婉宁就把?范大嫂央着她做馓子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霍骁吊起?眉梢,“就这?”
“不然呢。”叶婉宁道,“范大嫂女儿的对象爱吃,她又买不到正宗的,只能央着我帮她做了。”
大年初一呢,就为了一个破馓子打扰他跟亲亲对象的相处时光?
霍骁忍不住道:“不就是馓子嘛,过完年我去给她批发两车,她爱啥时候吃,啥时候吃,爱吃多少?吃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