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齐悦眉头皱起。


    难怪自己行云流水的安排,会像是忽然倒了霉运一样摧枯拉朽地诡异搞砸。


    原来是“气运黑洞”许凤瑶来了!


    在原著里,许凤瑶的真正外号是“气运之女”,她原本出身不好,但是却有冲天的修行气运。自打修行以后,简直是天之骄女、大道宠儿。


    走路都能捡秘籍、捡法宝、捡灵石。


    之所以被齐悦看成“气运黑洞”,是因为她自己气运好就好吧,却偏偏天敌一般,天克齐悦!


    每一次,许凤瑶只要靠近齐悦一定范围,齐悦就开始倒霉,而许凤瑶,则极易在和齐悦同框的时候运气爆表。


    齐悦合理怀疑许凤瑶身怀吸食她气运的无底黑洞!


    难怪原主见了许凤瑶就无脑针对,夺运之仇,不共戴天呐!


    果然,许凤瑶近身,齐悦的脑袋都转得慢了,她还没有来得及从顾折乌身上摇头晃脑地爬起,肩膀忽然受了一股蛮横的重力,猝不及防地,齐悦被顾折乌推下床,一屁股跌在地上。


    顾折乌毫不怜香惜玉,这一推实打实的没有丝毫水份,裹挟着一股锥心的寒气直透齐悦心窝里,齐悦浑身汗毛都快炸开。


    她眼冒金星地坐稳,就看见顾折乌跌跌撞撞地奔向许凤瑶。


    “师姐……”


    顾折乌哑着嗓子唤道。


    齐悦撑着地试了一下,发现借不到力,她右胳膊好像被摔脱臼了。


    她主武器是用剑,次武器是用鞭……


    右胳膊动不了,简直秒变残疾修士!坐着等死?


    许凤瑶真是她的衰神啊!


    齐悦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床沿继续坐着,她伸出一条雪白的玉腿,一条蜷起,脱臼的胳膊耷拉着,没脱臼的那条保持着一贯妖艳贱货特有的风采——放在蜷起的腿上支着下巴,鼻孔看人的姿态。


    她道:“许凤瑶,你境界比我高,要强入破我禁制即可,为什么炸我洞府?”


    她觉得这玩意儿就是故意的。这个账,暂且记下。


    许凤瑶皱眉:“小悦,炸了你的洞府是因为事急从权,我来不及多想……大家说你又在欺负人,我原是不信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你私下囚禁顾折乌,又对他动用私刑,现在你还……你还试图强迫他做那不知羞耻之事……”


    顾折乌道:“后者没有发生。”


    顾折乌盯着许凤瑶,声音斩钉截铁。


    许凤瑶的目光忽而转向他,清叱道:“够了!”


    顾折乌身形微微一晃,他身上遍体鳞伤,不断渗出鲜血,许凤瑶仿佛没有看见。


    顾折乌小声地道:“师姐,你可以相信我吗……”


    许凤瑶道:“顾折乌,你又惹事!”


    她答非所问,顾折乌关心的东西,她根本就不关心,那些事情就像是尘土一样微小,她顾不来。


    “又”字一出,她眼神忽然飘忽了一下,仿佛被烫到了嘴,连忙又道:“倘若你好端端,不招惹齐悦,齐悦会欺负你么?她怎么不欺负别人!”


    顾折乌:“……”


    齐悦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原著里,灭世反派顾折乌,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东西,就是许凤瑶。


    原因是,顾折乌是个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的plus版美强惨,惨绝人寰、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还被扒过一层皮的那种。


    而气运逆天的女主许凤瑶,自然会抢在所有人之前,在美强惨最孤苦无依的少年时期,送上那么一点可怜的温暖。


    于是,在无尽深渊里出生、日夜在不见天光的黑暗里和同类博弈着生死的美强惨,窥见了人生第一缕光。


    光微如萤火,却成了少年漆黑眼底,唯一能够餍取的色彩。


    换位思考一下,简直是白月光啊!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


    所以,即便是后来因年岁渐长,女主变得骄矜傲然、若即若离、阴晴不定,美强惨顾折乌也没有怨怼半分。


    此刻,吃了瘪的顾折乌也并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副卑微的姿态。


    齐悦觉得他真是可怜极了,他自己还意识不到。


    许凤瑶试探着问:“小悦,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也不好包庇你,你就跟我走一趟吧?你不用怕,你态度好点,执法堂会对你从轻发落的,要不要我扶你起来?我们师姐妹一场,你受罚,我会陪着你的。”


    要不是齐悦知道,许凤瑶后来会因为一件大事出卖绮月宗,出卖宗主齐盛、出卖顾折乌、出卖她……


    把他们卖给所谓的“正道”,换来绮月宗灭顶之灾!


    齐悦差点就会相信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齐悦睨着她:“别过来!你别靠我太近!”


    不要靠近许凤瑶!会变得不幸!


    正在这时,三两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和御剑落地刹闸擦地时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看来是瑶儿已经到了!无量天尊保佑!希望齐悦没有惹出什么大祸!”


    “我刚在调查前两天体修长老叶山居被杀的事情,得了信儿立刻就来,生怕迟了!”


    “齐悦!齐悦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我们来拿你!”


    说着说着,三个身着黑衣斗笠的老者一身凛然正气地冲进来。


    齐悦扫视众人一眼,她把目光落在顾折乌身上。


    而顾折乌的视线,一顺不顺地凝着许凤瑶。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刚才祭出的血气换取的那片刻增益效果,现在恐是已经开始消解了。


    那么接下来,他将会比没有祭出血气时,加倍地虚弱。


    他浑身伤痕,血迹斑斑。却因此时身份低微,大家毫不在意。


    大家只在意问她的罪,看来并不是真的在乎一个小弟子的死活。


    包括许凤瑶。


    齐悦注意到许凤瑶的余光也有在关注顾折乌的伤势,可她不敢当众关心。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齐悦知道,许凤瑶现在,不想和顾折乌攀扯上关系,他在故意和他拉距离。


    因为,执法堂正在查的体修长老叶山居被杀的案子,此案正是因她而起!


    人是顾折乌杀的,死是为她而死的。


    许凤瑶是典型的中央空调,她对顾折乌若即若离送温暖,对别人也会,放眼整个绮月宗,长相稍微引人注目一点的弟子长老,多多少少都享受过许凤瑶的嘘寒问暖,仿佛这样不知分寸的示好是她的慈悲,她可以给任何人,还美曰其名:关爱同门。


    体修长老叶山居,正是会错了意,对许凤瑶表白未遂,对她各种围追堵截死缠烂打,最后不见成效,便打算放弃。


    可就在叶山居要放弃之时,许凤瑶竟然主动邀约叶山居,要向他请教体修功课。


    叶山居对她死灰复燃,又借机表白,可是又被拒绝,叶山居终于忍无可忍,打算生米煮成熟饭。许凤瑶的衣服都被扒光了,她惨叫之时,寻她而来的顾折乌情急之下祭出血气动用禁术越级杀伐!


    于是叶山居成了绮月宗里死在顾折乌禁术下的第一条衰鬼。


    叶山居是体修长老,负责整个宗门体修的传道,又是绮月宗为数不多的五位筑基期护法之一。


    他被杀死,事情非同小可,震惊了整个绮月宗,也是执法堂现下第一调查要务。


    齐悦知道,当这件事调查到剑修堂的时候,顾折乌还没有被叫去谈话,许凤瑶就迫不及待地把顾折乌举报了。


    她添油加醋、黑白颠倒,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把事情说成是顾折乌和叶山居为她争风吃醋,顾折乌利用禁术杀了叶山居。


    齐悦还记得,原著里有提到,顾折乌当时神情诧异,他阖眼沉思片刻,神情有些落寞。


    当执法长老审问他:“许凤瑶说的,可是真的?叶山居,可是你所杀?”


    “我杀的。”顿了顿,他抬头,隔着千层人海,他望着她的方向,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导致的结果,就是顾折乌不但被处以极刑,还被查证的确有“修炼邪术”,被丢到绮月宗的炼狱谷,让他生受炼狱之罪。


    炼狱谷被称为“七层地狱”,比死罪,更为恐怖。


    而以读者视角观看这出好戏的齐悦,看过原著对顾折乌当时内心的描述,她知道,顾折巫本来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怎么可能会把他心尖尖上的师姐推向风口浪尖?他是打算,夜袭执法堂,趁夜深人静血祭禁术,把执法堂封死,将执法堂,一夜灭尽。


    简直简单粗暴到没大脑好么?


    为了逃避法律,直接端掉法院,有条有理,让人直呼内行!


    齐悦看到这儿的时候,甚至怀疑顾折乌是不是自恃武力过硬,连脑子都不舍得动一动,用脚指甲想到的这出凶残大计?


    而她也看到了许凤瑶的内心世界,她之所以在审问到顾折乌之前去举报他,是因为她认为顾折乌此人“倨傲高冷,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实话,他不擅说谎,为了不给他说错话的机会,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想着原著的剧情,齐悦只觉得两路神仙缤纷献礼,内容之跌宕让人头皮都麻了起来!


    此时此刻,齐悦再看许凤瑶,心觉她不过就是气运好些,其实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此刻最遭的还是自己,这满屋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言语诋毁。更有甚者,眼睛里落井下石的意味暴露无遗,连掩饰都嫌多余。


    就差重口合一,对她啐上一句:魔头,毁灭吧!


    她的处境和顾折乌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这样,反而使齐悦心里的某种热血被点燃。


    齐悦在心下盘算着,叶山居被杀这件事,是有利用价值的。如果合理运作,甚至可以拿来破解眼下的困境。


    但前提是,支开顾折乌这个动手不动脑的暴力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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