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前一天, 是周日。
夜幕降临，二楼的窗户没关紧，晚风顺着缝隙进来, 吹散了窗帘, 给漆黑的房间里带了阵阵凉意。
月亮高挂在天上，明亮照进了房间，地面上被星星点点印出了一片微弱的月光。
时柠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 实在是睡不着。
这两天是周末，休息, 想着过完这个周末就到元旦了，而且话剧排练的也很好默契, 夏眠也就没再组织排练。
不用排练, 也没有作业，时柠就这样在家玩了整整两天。
玩的时候是真开心。
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天黑了下来, 再到过了凌晨十二点，时柠就开始紧张了。
从答应夏眠以后的担心演不好，到后来的心态平和毫无波澜，搞得时柠误认为, 自己就算是第一次上台, 那也能得心应手。
但没想到并不是。
只是她的紧张来的太晚了, 总是在快要做这件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俗称反射弧太长。
晚上九点半洗完澡上床以后, 时柠就在闭着眼睛, 强迫自己去睡觉。
一直闭着眼睛到了凌晨, 时柠还是没有睡着。
按理说, 闭了几个小时的眼睛，就算是没睡着，那多少也得打个哈欠，酝酿了一点困意出来了。
但她没有，精神还是很好。
就这样，时柠又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柠轻声叹了口气。她翻过身，把手伸向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摸了摸 ，拿过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按亮之后，时柠被这光线刺的眯了眯眼。
等到适应之后，她才解锁，点进了微信，在最近联系人那边翻找了一通。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再加上第二天还要去学校，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睡了，想找个人聊两句都找不到。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时柠点进了江知衍的聊天框。
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无聊地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五分钟后。
时柠从床上坐起身，下床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拉开了窗帘，视线朝着对面漆黑的窗子看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睡了。
但时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打字，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睡了吗。】
她又接着补了句【：我想出去走走。】
也很想见你。
消息发完没多久。
随着窗外的冷风吹进，让时柠瞬间清醒，也后悔自己手那么快，不多思考一下就发出去。
她刚想把消息撤回，与此同时，对面的窗户忽而亮了起来。
时柠楞了下，下意识抬起脸看过去。
下一刻，手中的手机忽而响了下，时柠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在了屏幕上。
江知衍【：有病？】
顿了片刻，对面又发了条【：穿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时柠：“……”
江知衍房间的亮的太过于及时，回消息也很及时，让时柠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没睡。
这人是真的很别扭。
会一边骂你，也会一边顺着你所有的要求。
时柠抿了抿唇，指尖在聊天框上停了一会儿，心情有点复杂【：好。】
时柠从窗边离开，把手机丢在了床上，去衣柜里拿了件衣服换上后，她拿着手机下了楼。
怕被徐舒雅发现，时柠一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家门口。她小心翼翼地拧着门把，不敢制造出一点动静。
门刚拉开了一个缝，时柠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江知衍。
少年站在不远处，身形高挑清瘦，周身被月亮镀了一层银边。
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手机，指尖随意在屏幕上翻着，屏幕微弱的光线折射在他面上，勾勒着清冷的眉眼，肤色更加冷白。
时柠收回视线，从门后走了出去，关上了家门。
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江知衍把手机屏幕按灭，抬起眼看过去。
等到时柠走近他才问：“去哪。”
刚刚在家里没觉得冷，这会儿一出来，时柠才感觉到了温差。
时柠眨了下眼，试探性开口：“就，在路上随便走走？”
闻言。
江知衍扫她一眼，没开口，转身往路边走去。
见此，时柠急忙跟上，两人就这样一路离开了住宅区，到了灯火明亮的马路边。
这儿不是步行街，但摆的摊位也很多，路边一片明亮，这个点了人也不少。
关于时柠为什么这个点要出来走走，江知衍一句都没有问，只是就这样跟在后面，安静地陪着她一起。
就像是那种。
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论什么时间，他都会一直在。
走了有一会儿。
时柠忽而想起了什么，她站在原地顿住，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江知衍。
见他渐渐走近，时柠才开口：“你——”
江知衍：“？”
时柠沉思了片刻，把刚刚想问的话改了改，转化的委婉了一点：“——那会没睡？”
闻言，江知衍垂眸，瞥了她一眼：“睡了。”
时柠问：“那怎么？”
他淡声：“被你吵醒了。”
时柠：“……”
那还真是抱歉。
江知衍这样一说，搞得时柠有点儿愧疚。人家正睡着觉，就因为她一条消息，现在要跟着跑出来吹冷风。
时柠沉思了片刻：“其实我给你发消息就是问问，没有一定要你出来的意思。”
“哦。”少年抬了下眉：“然后你自己出来？”
时柠：“……”
“我又不是傻，那么晚了肯定不会一个人出来啊。”
听她这话，江知衍眼眸轻垂了下，视线在她面上停顿了几秒：“是吗。”
“那可说不准。”
时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说不准？”
他勾了下唇，淡声反问：“你觉得呢。”
时柠：“？”
时柠：“……”
从江知衍这语气中，再结合一下之前的话，不难看出，他说的是——关于你是不是傻这件事，说不准。
－
等第二天到学校后，教室里的座位都提前被人排好了，桌子被合并在了一起，只在中间留了个空位，给学生在班里表演用。
时柠要表演的话剧是在大礼堂不在这，而且天没黑还没到晚上，没她什么事。
夏眠拿着台词本过来，跟时柠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坐下后，两人低头对着剧本。
夏眠其实自己挺紧张的。
但看着时柠也紧张，还是一直让她放松别担心，刻意放满了节奏等她。
只不过夏眠嗓音太冷，她不爱笑，说话时也没笑，板着一张脸的安慰很显然没什么作用。
一上午过去了，时柠都没注意别人表演了什么，全程都在下面小声跟夏眠对台词。
午饭时间，几人一起去了食堂。
就连去吃个饭，时柠手里还拿着那个台词本，跟夏眠走在路上还在讨论。
到了食堂后，时柠把自己要吃什么跟江知衍说了下，就跟夏眠一起去找空位占位了。
时柠想吃的东西得排队，江知衍还没回来，倒是李如嫣跟苏笑乐先端着饭回来了。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
苏笑乐就看了眼，对面非常认真的时柠。
苏笑乐没忍住感叹了一句：“我说真的，时柠要是学习有这个耐心，是不是早就年级前一百了？”
李如嫣把筷子拆开，听他这样说，笑了：“你就这点格局？能不能大胆点猜测？”
“年级前一百算什么。”她语气带了点轻蔑，不急不慢开口。
“我们时柠要拿就拿最强的，直接年级第一，从五百开外逆袭到第一，从此她就是一中的神话。”
时柠：“……”
夏眠：“……”
这两人夸的有些用力过猛了，让人听出来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没多久，江知衍端了碗砂锅麻辣烫过来，放在了时柠的面前。
里面的汤水温度很高，在砂锅余温的加热下，往外溅了不少的油花出来。
时柠低着脸靠的很近，怕烫到她，江知衍伸出手，把碗往外推了点，又扯着衣领把人往后拉。
而后，少年从一旁拽了几张纸巾，铺在了碗旁边。
油花尽数溅在了纸面上。
看完全程的夏眠有些欲言又止。
夏眠把台词本收起来，准备吃饭时，随口问了句时柠：“你们……一直这样？”
其实买个饭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的那些朋友也不是没帮忙买过，但是细致到这样就有点离谱了。
闻言，时柠眨了下眼。
她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个丸子出来晾凉：“是啊，怎么了。”
夏眠：“……”
夏眠有些不受控制地扯了扯唇：“没什么。”
－
吃完饭后，一行人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刚刚在食堂，利用着吃饭那段时间，再加上整个上午的时间，时柠跟夏眠又复背了好几次剧本，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在教室的后方，是一个几张桌子拼起来的桌子，上面放了个大蛋糕。
蛋糕是每个班都有的，校方买的。
现在是下午一点，等到三点半，时柠就得先去大礼堂，到后台换衣服化妆。
趁着这段时间，老王让他们先把蛋糕切了，说完就走了。
时柠也没在意那边的情况，这会儿倒是不用剧本了，而是转化成了跟夏眠闲聊着。
自从参加了这个话剧，她跟夏眠的关系直线上升。
就在时柠跟夏眠说话的时候，她忽而听到了一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时柠！”李如嫣手里端着蛋糕。
闻言，时柠侧过脸看过去。
随着她转过脸的动作，李如嫣用指尖粘了点奶油，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糊了点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