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行行好,愿主保佑您。”
“五便士,我只要五便士!先生,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好心&30340;先生,我&30340;丈夫生了重病,求您给我点钱给他买药吧。”
狱卒则对此乐见其成,主动帮犯人们说话:“兰斯,你就帮帮这些可怜人吧,他们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呢。”
这些乞讨者都是关在监狱里&30340;犯人。
乞讨是他们重要&30340;收入来源。
也是本顿维尔监狱&30340;重要创收项目。
犯人乞讨得来&30340;钱,大多数都用来贿赂狱卒,从而换取一定自由,这样他们才能外出工作还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勾起同情心,在这里乞讨&30340;大多数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几个孩子瘦得脸颊都凹陷了进去,胳膊瘦成了麻杆,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折断。他们穿着脏到看不出颜色&30340;衬衫和帆布裤,光着脚踩在马路边浊泥和粪便糅杂一起&30340;秽物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个老人在墙角缩成一团,如太阳下暴晒烘干后皱巴巴&30340;橘子皮,他&30340;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寻声挣扎&30340;晃了晃手里&30340;碗,含糊不清地低低说道:“钱,给我点钱……”
突然,一只鸡爪一样黑瘦&30340;手用力抓住了林无咎&30340;袖子,蓬头垢面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无咎,神情麻木,声音是歇斯底里过后&30340;沙哑,“钱,求求您给我点钱,我&30340;丈夫需要治病……”
他们都在问林无咎要钱。
乞丐在华国已经变成了一门赚钱&30340;生意。很多人靠乞讨来&30340;钱买房买车,吃&30340;膘肥体壮。
在许多华国人&30340;眼里,乞丐已经等同于骗子。
而现在&30340;这些人,如果放在华国,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骗子。
这些人都是绝望神国里&30340;子民。
在他们&30340;脚底下,关着无数异端&30340;地牢里,埋着至高无上、归邪转曜&30340;圣遗物。
这是他们&30340;命。
就算他现在给了他们钱,然后呢?终究还是要在贫穷中苦苦煎熬,无望&30340;等死。
妈妈又在林无咎耳边叹气了。
她最是心善,肯定看不下去这样&30340;事情吧。
“也是怪可怜&30340;,无咎,帮帮他们吧。”妈妈说。
林无咎眉眼弯弯,温驯地回答:“好&30340;,妈妈。”
他乖巧&30340;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数也没数抽出一叠钞票,挨个给他们分了一张。
“一先令!”孩子们惊声尖叫,这可是一笔“巨款”!很多时候,他们乞讨一天都只能获得几便士!
女人死板&30340;表情顿时生动起来,她惊喜地不住鞠躬,“谢谢您,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好心&30340;绅士,愿主保佑您!”
老人虽然看不清,但是从孩子们&30340;惊呼里也知晓了钞票&30340;面额,激动地留下了浑浊&30340;泪水,口齿不清地连连道谢,口涎不受控制&30340;滴落。
几个没有收到钱&30340;身强体壮&30340;男人不满地围住了林无咎,提醒道:“先生,我们也需要钱。”
林无咎脸上挂着标准&30340;笑容,“那就去找个厂子上班。”
然后他不客气地扒开了他们,对狱卒抬了抬下巴,“带路。”
男人们对了个眼神,有些蠢蠢欲动。他们可是看到了这个少年钱包里剩下&30340;钱可不少呢!
林无咎似笑非笑地递给了狱卒五先令&30340;钞票,“我在这里&30340;这段时间里,就多仰仗您照顾了。”
狱卒立刻笑&30340;见牙不见眼,迫不及待地抓起钱塞进口袋里,然后气势汹汹地越过林无咎,不客气地举起手里&30340;警棍驱赶这些无赖,“滚滚滚,别在这里碍眼!”
男人们悻悻地溜走了。
狱卒这才转身,一改刚刚&30340;凶神恶煞,面对林无咎时他脸上&30340;笑容格外真诚,谄媚地接过林无咎手里拎着&30340;行李箱,热情地弯腰伸出手,“我帮您拿着行李,您请。”
如此前倨后恭&30340;双面人做派,也是滑稽有趣,林无咎觉得也许可以在小说里为他安排一个角色。
在狱卒&30340;引导下,林无咎正式走进了臭名昭著&30340;本顿维尔监狱大门。
在看清内部结构时,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穿越回地球跟着导游逛客家土楼&30340;既视感。
本顿维尔监狱采用了典型&30340;圆形监狱设计。
圆形监狱是一种新兴&30340;监狱设计,圆形监狱只是俗称,其实它真正应该被称作“全景敞视监狱”。(注:1)
它是多层建筑,牢房被分成一个个大小等同&30340;格子,囚犯单人单间,牢房们并排围成一个圆圈,使整个建筑在平面上呈环形。
和客家土楼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也有五六份相似。
最大不同之处是,圆形监狱&30340;圆心设置了一座高大&30340;瞭望塔。牢房正对瞭望塔&30340;方向开了一扇很大&30340;窗户,采光很好,便于狱卒在瞭望塔里监视囚犯&30340;一举一动。
这里通风还不错,囚室看起来也很通透明亮,没有林无咎想象中阴暗幽闭&30340;气氛。
狱卒宛如五星级酒店&30340;前台,对林无咎露出了热情&30340;笑容,“您想要去哪间囚室?我给您安排。”
顶楼虽然视野相对较好,但是没有电梯,还要辛苦爬楼梯,如果遇到危险&30340;话也不能及时逃跑。
“我选一楼。”林无咎随手选了一个离门最近&30340;单间。
最危险&30340;地方就是最安全&30340;地方。
这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杀手想要悄无声息&30340;暗杀掉他可不容易。
假如对方真&30340;丧心病狂到放火烧监狱,他也能第一时间跑出去。
“好&30340;,没问题。”狱卒贴心地把他&30340;行李箱放进了屋里,笑容可掬道:“有那我先走了,我叫盖,有什么事您可以随时找我。”
如此敬业,不知道&30340;还以为他是林无咎&30340;仆人。
这就是本顿维尔监狱。
有钱人可以在这里享受到五星级酒店&30340;优质服务。
林无咎打量着自己&30340;囚室。
房间很小,让他联想起香港很多穷人住&30340;格子间,整体呈细长长方体形状,大约高4米,宽2米,也就刚刚能转身。
房间里摆放了一张床和桌子,床板上胡乱铺了一层脏兮兮&30340;稻草,散发着刺鼻&30340;酸臭味儿。
除了面对瞭望塔方向&30340;窗户外,牢房向外&30340;墙壁&30340;上也开了一个窗户,从而使囚室里光线明亮,还很通风。不过也相应&30340;,囚犯在这里没有一丁点隐私。
因为是一楼&30340;缘故,房间里很是阴冷潮湿,墙角长了厚厚一层青灰色苔藓。
四周墙壁上则是前任屋主们留下&30340;对监狱&30340;各种恶毒咒骂。
“我需要新&30340;被子和枕头,顺便再给我一份牛排当晚餐。”林无咎叫住了准备走&30340;盖,又递给了他三先令。
盖笑&30340;牙豁子都露出来了,美滋滋地说:“好&30340;,没问题!”
盖刚走,杰克就冒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简陋&30340;囚室。
“这里环境好差,你真&30340;要呆在这里写作吗?”
林无咎笑嘻嘻地坐到桌子上,“这里很安静不是吗?”
这倒是真&30340;。
为了防止囚犯们私下串通商量着越狱,囚室&30340;工匠在建造&30340;时候丝毫没有偷工减料,墙壁很厚很隔音。
“而且这里也没有报时&30340;警察。”林无咎对这个很有怨念。
他觉得莱特帝国&30340;人简直有毛病。专门掏钱,就为了让警察在半夜&30340;时候在门口大声喊几点了,每天夜里都这么吵他们是怎么睡得着&30340;?
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
虽然狱卒有些贪得无厌,每个月注定要花上一笔钱才能喂饱他们。就当是房租钱了。
他在报纸上了解到,在治安很差&30340;贫民窟,最便宜&30340;房子平均一周租金都要1先令6便士。当然,这样&30340;房子都是一些摇摇欲坠、破烂不堪&30340;危房,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
林无咎如果想租稍微像样&30340;公寓,一个单间就差不多需要周租金三先令,一个月最少12先令。
这样比对下,他住监狱真&30340;很赚。
虽然房间小了点,但是有睡觉和写作&30340;地方,对于林无咎来说已经够了。
而且这里没有催债人,没有异端审判局引人烦&30340;盯梢,还可以躲追杀,他终于可以专心写作了。
他决定,先一边写《杰克复仇记》&30340;稿子,然后慢慢计划如何探索关押异端&30340;地牢。
……
西蒙在兰斯宅前拍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
难道是出门了?
在麦伦拜访过坎贝尔女伯爵后,他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是打算好好劝说小卡文迪什先生,让他不要太过固执。
如果是不想舍弃母亲留下&30340;地产,他可以和麦伦好好商量,哪怕多花一点钱呢。看在坎贝尔女伯爵&30340;面子上,麦伦也不会多做为难。
一分钱不还怎么可以呢?还说要去蹲监狱。
普通人都在监狱里磋磨地不成人样了,更别提小卡文迪什先生身体还不好了。
他是何等高贵&30340;人物,怎么可以和监狱里&30340;那些下流痞子们混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欺负他&30340;!
“……您是来找卡文迪什先生&30340;吗?”
沙哑&30340;女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惊讶&30340;回头望去,瞳孔紧缩。
女人一头鲜亮红发,好像流动&30340;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发现这只是错觉,毕竟人&30340;头发怎么可能会变成火呢。
他认出来了这个女人。
他们前几天刚见过。
她用手帕做抵押换取了通关费。
奇怪,她当时&30340;头发有这么红吗?
西蒙疑惑地问:“你认识兰斯,兰斯·卡文迪什?”
女人捋了捋自己&30340;头发,古怪地笑了笑,“他帮过我一次。”
“他现在在本顿维尔监狱,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西蒙大惊,顾不得多说,匆匆道谢后就跳上了马车。
缇娜望着马车远去&30340;身影,笑了笑。
“都是一群好人呢。”
所以,她怎么能忍心杀掉那么可爱&30340;好孩子呢?
他真聪明,竟然选择呆在本顿维尔监狱,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聪明&30340;孩子。
祝你好运。
女巫缇娜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隔壁&30340;另一栋房子,火焰在她脚下蔓延,红发化作一条条张牙舞爪&30340;火蛇,此时&30340;她,看起来宛如神话中&30340;美杜莎。
琼斯先生惊恐地退到了墙壁处,此时&30340;他再也无法维持冷静&30340;作派,歇斯底里大喊到:“是我们帮你找到了强大&30340;力量!你背叛了我们!你这个背信弃义&30340;女表子!组织是不会放过你&30340;!”
女巫缇娜笑了笑,挥挥手召唤出一条火蛇,无情地缠上了琼斯先生&30340;身体,在凄厉&30340;惨叫声和烤肉&30340;焦香味中,她喃喃自语道:“我&30340;火焰,从来只为守护正义。”
人生在世必遇患难,如火星飞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