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难道是孙柏舟?”尹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她不禁有些疑惑,“为何说是最后一面?”


    为了尹茱和孙柏舟的事情,她花了不少功夫, 替沈云疏绣了一只香囊。


    她想到那个香囊,不经意的往沈云疏腰际一看, 却见他仍旧把那红色的香囊挂在身上,针脚粗放的那个小笋儿在香囊的右下角,摇来摆去的, 看起来显眼的很。


    尹湄看到那个笋没笋样的花纹,抿了抿唇,心中不住的觉得尴尬。


    他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呀?


    按照礼制,女子婚前确实需要为夫君绣一些香囊荷包之类, 尹湄只以为沈云疏是因此才将香囊挂在腰上。


    可昨日已经行了礼,沈云疏却仍旧戴着……尹湄微有些不自在。


    “不是孙柏舟。”沈云疏见她眼神落在自己腰际, 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面容温和道, “是尹兴。”


    尹湄一愣。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拜托过沈云疏处理尹兴的事。


    “我说过,你的嫁衣妆奁, 自有人包圆。”沈云疏淡淡解释道, “此事还没完。”


    尹湄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尹兴莫名其妙扯进了命案,按照律法, 当斩。


    尹洪玉自然是不希望尹兴这个尹家的独苗苗就这样魂归西天。


    “您的意思是……”尹湄仿佛明白了沈云疏的想法,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他难道因为这件事, 保下了尹兴?


    马车车轮忽然压着一块大石头,车身晃了晃, 尹湄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坐稳,摔出去。


    郊外的路不比城内的石板路,地面坎坷不平倒也罢了,还时常有些泥泞和大石头藏着,一不小心,车身便是一阵摇晃。


    沈云疏抬眸看着她。


    尹湄今日梳着妇人髻,头上只简单戴了珠花和一只金钗,看起来端庄娴雅。只是她容颜娇嫩艳丽,许是昨夜的缘故,她看起来眼角有几丝羸顿倦怠,鬓边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旋绕,平添几分明媚娇憨。


    现如今她显出惊愕之色,双唇微张,清澈潋滟的模样,倒是可爱的很。


    沈云疏想到她昨夜禁不起时抽噎忍耐的模样,心头一动,开口道,“过来些。”


    尹湄上车便坐在了距离沈云疏较远的座处。从前她距离沈云疏多远,今日便也距离多远。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距离他,似乎确实是太远了一些。


    尹湄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往他跟前挪了挪。


    沈云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沉声道,“太远。”


    尹湄心头一颤,再次起身,往他那边挪了挪,可还未挪到位置上,车子便又是一扭——


    尹湄双脚本就无力,车子这一动,她一下便跌了下去,沈云疏眼疾手快,直接伸手一拽,尹湄惊呼一声,扑了满怀。


    尹湄懊恼的红了脸,挣扎着要起身,却听沈云疏在她耳边说,“今日身子如何?”


    “不妨事……”尹湄推开他,理了理弄乱的衣衫,垂着眼帘轻声道,“就是双脚酸得很。”


    “嗯。”沈云疏声音清清淡淡,仿佛在提不相干的事,“若是哪处疼了,记得说。”


    尹湄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原以为这样便罢了,可沈云疏却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他轻轻一动,车厢里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沈云疏忽然捉起她的手,掀开袖口,看了看她的手腕。


    他手上的温度依旧滚烫,尹湄才经雨露,被他冷不丁捉住手,身子一软,差点坐不稳。


    她手腕上的牙印依旧鲜明,红红的一处,在她的皮肤上十分鲜艳。


    “下次别咬自己。”沈云疏道。


    “……”尹湄垂着头,耳根红的几乎要滴血。


    昨日她实在受不住,忍不了,口中不住发出恼人的声响,令她羞愧难忍,最后不得不咬住自己手腕强忍着。


    下次……


    她着实不太想有下次了。


    车子行了不久,终于停了下来。


    尹湄被扶着下了车。


    春风拂面,京城郊外已有浓浓春意,尹湄一下车,便注意到远处有些官兵在驱赶着一队衣衫褴褛的人群。


    苍松一下车便直奔那些人而去,那些官兵看到苍松,都是一阵的点头哈腰,面露谄媚,很快就拨弄开人群,领出一个憔悴不堪、衣衫破旧的男子。


    尹湄瞳孔一震,认出那正是自己那位不成器的哥哥,尹兴。


    苍松接过栓他的枷拷,将他一路领了过来,扔在了尹湄的面前。


    尹湄后退一步,皱起了眉。


    上一次见尹兴,还是在瑞王府上,她当时下狠手刮伤了他的脸,如今他的脸上那道疮疤已经结痂,却因为没人替他处理医治,愈合的并不好,看起来狼狈又可怖。


    “尹湄……”尹兴抬头看着尹湄,他近日在牢里也听到了些许传闻。


    如今只见尹湄身穿的是流光锦缎,身边站的是首辅沈大人,二人站在一处,沈云疏的目光频频落在她的身上,尹兴便知道,那些传闻应当是真的了。


    自己这妹妹,还真就跃上了枝头,一夜之间成了凤凰。


    尹湄看向沈云疏,沈云疏开口道,“赵成麟定的斩首,如今改为流放。”


    是谁改的,不言而喻。


    尹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想到自己前几日还在悲怆等死,如今却能够苟活于世,不由得痛哭流涕起来,哭着匍匐在尹湄面前。


    “多谢沈大人!”尹兴哭道,“多谢沈大人救命之恩。”


    沈云疏却并不理他,尹兴又转而看向尹湄,道,“妹妹,谢谢妹妹大恩!”


    尹湄对此人并没有几分情谊,如今看他如此狼狈,心中只有些感慨,并没有几分心疼。


    不过,她倒是有些问题不解。


    “你给太子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尹湄一直想问,却不方便,若不是那幅画,太子赵成麟也不会将目光投向自己。


    “那是你亲娘的画像。”尹兴如今全靠沈云疏和尹湄才能苟活,什么话都和盘托出,“父亲一直将那画像藏在家中,不许人碰,我好奇偷出来,见是如此美人,便拿出去炫耀……没料到太子也出门游乐,看到那幅画,他的表情很奇怪……后来,后来就……”


    尹湄睫毛一颤,事情皆由尹兴而起,颇多巧合,却又仿佛命运织成的网,让她无法逃脱。


    若不是沈云疏出现……如今她已经如梦中的自己,恐怕已生不如死。


    尹湄上前一步,轻声问,“你跟在太子身侧有段时间,知不知道他在背后有哪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沈云疏站在她身侧,听到她的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尹兴一愣,与此同时,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尹湄,跪着上前两步,镣铐中的手扯住了尹湄的裙角,“我若是说了,你能不能……救我脱离这苦海?”


    尹湄被他扯住裙子,差点没有站稳,正在这时,沈云疏却缓缓上前两步,挡在了尹湄的身前。


    沈云疏身量高,他站着,尹兴跪着,阴影笼罩在尹兴的身上,尹兴手一颤,求生欲让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缓缓地抬起头。


    阳光都被沈云疏给遮住了,他垂眸,冰冷的瞳眸看着地上颤颤巍巍的尹兴,“人要有自知之明。”


    尹兴浑身一颤,抬头看着沈云疏,瞳孔一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云疏的脸,惊恐万分,“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以前那个……”


    沈云疏手指一动,一个小石子迅速的击中尹兴的脖颈,尹兴身子一僵,痛得直不起身,似乎拼命地想要喊叫,却已经一声都发不出来,只能沙哑而惊恐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带下去。”沈云疏声音冷淡。


    尹湄看到了那石子的影子,尹兴应当是被沈云疏打哑了。


    她时常能够从沈云疏的身上察觉到冷冽的杀伐之气,她依稀记得元宵夜见他的时候,他与那刺客只过了两招,便扭断了那家伙的手脚,这位首辅大人除了满腹经纶之外,还有一身的好武艺。


    只是那小石子一扔出去,便有这么厉害的力道。


    尹湄实实在在的被这一招吓着了。


    她对沈云疏实在是太不了解了,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刚刚尹兴,似乎说他是以前的……以前的什么?


    “尹湄。”


    “啊……”尹湄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为何问他太子的事情?”沈云疏问。


    尹湄小心翼翼道,“我想着,若是能知道太子的弱点……”


    “赵成麟不会把他的弱点暴露给尹兴这样的炮灰角色,否则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有所动作。”沈云疏缓缓走近她,神色淡淡。


    “是我唐突了。”尹湄有些懊恼,轻声说。


    “无妨。”沈云疏道,“太子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


    尹湄抬眸看着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瞳之中。


    “是,沈大人。”尹湄垂眸说。


    苍松回来,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他一言难尽的看了沈云疏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回程途中,一路都是春日风景。


    苍松听到车里寂寂无声,心中替沈大人干着急,他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便立刻拉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朝着车里道,“远处有片桃花林,里头桃花很漂亮,沈大人,沈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沈云疏微微蹙眉。


    尹湄却眼睛微微一亮,缓缓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


    果然,春日阳光正好,春风之下,一片小小的桃花林便在路旁,她眼睛微微一亮,转眼看向沈云疏。


    却见沈云疏坐在车里,半明半暗之间,面色平静,手边把玩着一个瓷杯,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似乎并没有要出去看看的意思。


    尹湄一愣,立刻放下了窗帘,缓缓坐正了身子,轻声道,“听沈大人的。”


    沈云疏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很喜欢桃花,给那丫鬟取的名字也叫桃花。


    “去吧。”沈云疏淡淡道。


    尹湄矜持了一会儿,还是缓缓下了马车,虽然腿脚不好,可她却似乎有些兴奋,下了车以后,目光示意沈云疏,沈云疏看着她眼中的亮光,眼中略过几分笑意。


    “你去吧,我等你。”


    尹湄提着裙子便进了桃花林。


    沈云疏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却也下了马车,远远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在树干上摘着什么,一颗一颗的拢进袖子里,满眼都是兴奋。


    她一张芙蓉粉面掩映在桃花之间,一时间分不清是那桃花更好看,还是她更美艳灵动。


    沈云疏恍然想起些什么,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整个人的状态也比刚才舒缓了些。


    苍松在一旁,小心的看着沈云疏,见他似乎心情不错,才大着胆子说,“沈大人……”


    “何事。”


    苍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沈大人,那个,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云疏冷冷看了他一眼。


    苍松心中一颤,心说自己和夫人的待遇差别真的是太令人伤心……不过他一向内心强大,缓了缓神,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沈大人,虽然您对夫人极好,可是有的时候,说话还是太生硬了些。”


    沈云疏微微蹙眉,却并未打断他的话。


    苍松冒死谏言,说完了这句,便闭了嘴。


    半晌,沈云疏道,“然后呢?”


    “对待女子,还是温柔些比较好,属下见那些公子哥儿们最油嘴滑舌,哄得那些姑娘们笑个不停……属下看夫人在沈大人面前极为小心谨慎,看着像是怕极了您……”苍松说完这些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云疏,见他并没有怒意,反而是微微蹙眉,似乎是把这些话听了进去。


    苍松也知道这话属实是为难沈大人了,沈大人一向沉默寡言,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必然会做到,从不说些轻浮的字句。


    让他油嘴滑舌……苍松想到那个场面,只觉得鸡皮疙瘩直掉。


    “嗯。”沈云疏看他,“然后呢?”


    “然后?”苍松愣了愣,挠了挠头,“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沈云疏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嫌弃,苍松撇了撇嘴,小声嘟嘟囔囔,“我也没娶媳妇儿……我哪知道怎么哄媳妇儿。”


    尹湄用帕子接了不少黄褐色的小颗粒,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缓缓地朝着车边走来。


    沈云疏注视着她有些微乱的头发,“采了什么?”


    尹湄抿了抿唇,将手中的东西举给他看,“桃胶。”


    沈云疏看着她,面上有一瞬间的恍然。


    原来是当年那个黏糊糊的东西。


    “上车吧。”沈云疏简单说。


    尹湄便赶紧将那桃胶包好收了起来,脸上的兴奋也缓缓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上了车。


    苍松看了沈云疏一眼。


    沈云疏睫毛一颤,看着尹湄已经艰难地爬上车,又补充了一句,“慢点。”


    尹湄上车以后,赶紧说,“是,沈大人。”


    “……”苍松捂脸。


    尹湄回到房间,一看到桃花,便拿出手中的小帕子,脸上浮现起笑意来,“看,我摘了什么。”


    “桃胶!”桃花也最爱这个,惊喜的看着尹湄,“夫人,你从哪儿弄来的?这附近有桃林?”


    “挺远的,这桃胶没有徽州的干净,不过颗粒饱满的很,应当还不错。“尹湄与她凑在一块叽叽咕咕,一会儿便说起小话来,门外的沈云疏听着她的声音,又想起之前苍松说的话,皱起了眉头。


    尹湄在他的跟前,确实相当的拘束。


    他真有那么可怕?


    当晚,皇上急召,沈云疏一夜未归,尹湄自行梳洗睡了,第二日,桃花匆匆进门,一进来便拿出一封信,激动地说,“来信了!徽州那边联系上了。”


    尹湄头发钗了一半,便立刻腾出手来接过那封信,手指颤抖的打开。


    她一目十行读完了信,眼眶发热,眼泪“啪嗒”掉了出来,“舅舅舅母他们受苦了。”


    “他们怎么样?”桃花也担心极了。


    “舅舅被人打断了腿,如今在婺源躲着,不敢出来,他们债还没还上。”尹湄一面拭泪,一面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自己攒下的一千两。


    “要尽快替他们还债。”尹湄拿着银票,有些无措,“只是这银子送去,一路上实在是危险。”


    “不行的,这银子太多了。”桃花连连摆手。


    “实在没办法,只能请镖局的人。”尹湄道。


    “若是让沈大人帮忙呢?”桃花想到,“沈大人手下那么多人,就是吩咐一声的事情,你让人去做就好了。”


    “总是麻烦他,怎么好意思。”尹湄皱眉道。


    桃花有些不理解,她反问道,“可是夫人,你们都已经成亲了啊。”


    尹湄一愣,一时间有些无措。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进了沈府以后,尹湄只觉得自己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一点成亲的实感也没有,面对沈云疏,她也总是很小心,不敢多说什么,说多错多。


    尹家那边麻烦事也多,再扯上太子的事情,沈大人已经很累了。


    若再是麻烦他,尹湄总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夫人怕沈大人不同意吗?撒撒娇总是可以的。”桃花小声道,“我听别人都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尹湄低声道,“细细想来,我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话可说,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除了……”


    除了一张脸。


    “夫人怎么这么说呢,沈大人对你这样好,聘礼单子上的东西都在库房,等着你去清点……这种好事,若是落到其他女人身上,都得高兴疯了不可。”桃花说,“喜欢便是喜欢,喜欢脸也是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尹湄看着手中的银票,低声道,“那我试试。”


    入夜,沈云疏才回到沈府。


    他一天一夜未眠,皇陵一事处理起来耗费了他太多的功夫,原本今夜他也没有多少时间。


    可一想到尹湄,他便有些焦躁,抽了个空,回到了沈府。


    更深露重,他带了一身的寒气推开房门,房中尹湄正穿着单薄的衣裙,披着褂子写着字,听到门响,她吓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到是沈云疏,这才恍然站起身,迎了上来。


    “沈大人,您回来了。”尹湄身量瘦弱单薄,触及他冰凉的衣衫,手微微一颤,抬眸看着他,“冷吗 ?”


    “不冷。”沈云疏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和担忧的神情,一身的寒意和戾气渐退。


    尹湄帮他脱下身上的罩衫,挂在一旁,却见他已经走向刚刚自己坐着的地方,正低头看自己写的东西。


    尹湄心中一动,原想过些日子再说此事,没想到现在就被他看到了。


    “写给谁的?”沈云疏问。


    “我舅舅舅母。”尹湄缓缓靠近他,轻声说,“他们被人骗了,欠了一大笔债,家里的老宅也被人占了,如今已无家可归。”


    沈云疏静静看着她,“你想帮他们?”


    “嗯。”尹湄点了点头,“我在京城打理家中的铺子,便有一部分是为了他们。”


    沈云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尹湄睫毛颤了颤,“原先并没有想着有人能帮我,如今我自己已经攒够了银子……沈大人也帮了忙,这里头还有沈大人给的一部分酬劳。”


    沈云疏眼中略带笑意,伸出手指,轻轻撩了撩她耳边的发丝,“这银子打算怎么送去?”


    “我……正在为此事烦忧。”尹湄被他轻轻捏着耳垂,面色微微泛红,“若是沈大人……”


    “不用烦忧。”沈云疏缓缓靠近她,“下次有什么想做的,直接告诉我。”


    尹湄紧张的喘气,感觉到他从背后搂住了自己,浑身有些僵硬。


    “沈大人可用过晚饭?”尹湄想要躲开他的手,却不敢躲,只小声道,“小厨房炖了雪梨桃胶,您要不要尝尝?我去拿来……”


    “吃过了。”沈云疏低头,见她除了写信之外,还写了其他的一些字。


    她写的柳体颇为大气,与她娇柔的面上表现不同。


    “宜家宜室乐和鸣。”


    沈云疏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刚刚在练字?”


    “嗯。”尹湄点了点头。


    “再写一遍。”沈云疏搂着她的腰,轻声道。


    尹湄僵硬着拿起一旁的笔,笔轻轻落下,手却微微一颤,感觉到了腰间的异样。


    她呼吸急促起来。


    沈云疏的唇附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怎么不动了。”


    “我……”


    “今日腿脚好些了吗?”


    “沈大人……”尹湄声音有些微颤,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落在宣纸上,晕染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人:我今天是不是温柔了很多?


    尹湄:我果然是以色侍人。


    今天手好疼,打字太慢,更新晚了呜呜呜~以后如果不是六点更,就是十点更,六点不更我会在文案第一句写上!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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