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尹湄躺在榻上, 乌黑细软的发丝倾泻在榻上,她感觉到沈云疏的焦躁的情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呆呆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浓长的睫毛动了动,烛光一照,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弄死他是……?么意思。


    “矜严?”尹湄声音轻软得如同天际的软云, 她有些羞涩,却鼓起勇气,此时却想起今日黎阳公主与她说过的话。


    ——稍稍主动一些,他定然撑不住, 到时候沈大人是不是病了,一眼便能看出来。


    尹湄想到此处, 便伸出手,缓缓勾住了他的脖子, 轻轻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如羽毛轻扫一般勾人心魄的吻。


    沈云疏双眸仿佛燃起了火,他捏住她的后脖颈, 毫不留情的深吻下去。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放肆, 这段时间每一次的浅尝辄止和蜻蜓点水,都是在挑战他的神经和自控力。


    尹湄无法发出更加清晰地声音, 勾着他脖子的手变成了推拒,可事到如今, 尹湄再怎么推, 也没有办法将他推开。


    她有些后悔,看他这模样, 似乎并没有哪里有问题,说不定只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多休息休息罢了,又或者是他真的很忙……


    尹湄的眼角侵染出点点的泪水,这时沈云疏才缓缓抬头,在她耳边问,“衣裳从哪儿来的。”


    尹湄呜咽一声,身子发颤,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喘匀了气,艰难地说,“公主……公主殿下给的。”


    “……”沈云疏第一次想不通一件事情,公主怎会与此事扯上关系,他丝毫不能理解。


    “啊……”尹湄惊叫一声,只觉得一片凉意袭来,那衣裳系得紧,沈云疏左右解不开,稍稍一用力,便碎了半边。


    “她怎么会给你这个?”沈云疏缓缓问,额头上有些见汗。


    烛光之下,尹湄死死地揪着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


    尹湄觉得自己此时已经一塌糊涂,狼狈不堪,而她悄悄瞥了一眼沈云疏。


    沈云疏却仍旧是那副模样,除了眼眸中星星点点仿佛在燃烧般的痕迹之外,光看他的面容,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做?么。


    “我,我今日去的公主府……矜严!”尹湄有些痛苦般的闭上眸子,她死死捉住他的手,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她又无助又气恼,“沈矜严!”


    “然后呢?”沈云疏淡淡问。


    尹湄要哭了,眼角泪光涌现,有些说不出话来。


    “嗯?”沈云疏发出一声鼻音。


    “你……不……”尹湄咬住手背,阻止自己的异样。


    尹湄再也说不出话,她死死闭上眼睛,落下泪来,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云疏才缓缓用一旁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


    她根本没有料到沈云疏会对自己用这招,尹湄只觉得又羞又气,偏偏又完全被他掌控,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


    而且,她想要达到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到。


    尹湄气得咬唇,转过身去,根本不再理他。


    “怎么这样快。”沈云疏缓缓道。


    “沈云疏!”尹湄缓缓坐起身,委屈的看着他,“你混蛋!”


    尹湄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很凶了,可沈云疏看着她羞恼的样子,轻笑一声,道,“夫人才是。”


    “我不是……”尹湄很生气,可终究是她,话语间越来越软,越来越委屈,“我是……我是担心你身子。”


    沈云疏缓缓捉住她的手, “担心我怎么?”


    尹湄缓缓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沈云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夫人抱歉,近日冷落你了。”沈云疏想通了其中关窍,眼中满是笑意。


    “你还笑!”尹湄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却依旧没有得到答案,她瞪大了眼睛,眼眸中水雾蒙蒙,却带着几分好奇,“你身子究竟如何?那药,是不是真的伤着你了?”


    “并未伤着。”沈云疏看着她可爱的、充满好奇的模样,更加难以忍受,他咬牙,缓缓道,“此事另有缘由,之前担心你会太过在意,便没有告诉你。”


    “?么?”尹湄问。


    沈云疏将她搂在怀里,缓缓道,“上次你受了风寒,大夫说你身子弱,若是这三个月之内受孕,会很危险。”


    尹湄抬头惊愕的看着沈云疏。


    “调理身子的药你现在日日都在喝。”沈云疏道。


    “原来是……这样?”尹湄像是想到了?么,垂眸皱起眉头,“我似乎……”


    沈云疏看着她,见她忽然捂住了额头,似乎像是有些头晕,“我似乎……想到了?么……”


    ……


    “尹湄,你娘病重,都是因为生了你的缘故。”


    “如果你是男孩,你爹就不会这样对你娘了,你娘以后不能再生,你爹才懒得要这样一个没用的女人。”


    “你不出生,你娘根本就不会伤了身子。”


    ……


    “尹湄。”沈云疏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撑起。


    尹湄眼眸间泛起涟涟的泪光,她抬头看着沈云疏,“我这样,应当是像我娘亲……”


    “你想起?么了?”沈云疏皱眉道。


    “我想起小时候,似乎有人嘲笑我……告诉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生……”尹湄喘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我的身体……若是无法受孕……”


    “你没有错。”沈云疏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这也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受孕生子的事情,不强求。”沈云疏缓缓道。


    “……矜严。”尹湄落下一滴泪,沈云疏伸出手,抚着她的面颊,将她的泪水拭去。


    “不必担心。”沈云疏缓缓地抚摸她毛茸茸软乎乎的脑袋,“这次乌斯藏的雪莲,刚好对症,你喝三个月的药,便能改善。”


    “嗯。”尹湄靠在他的怀里,第一次有这般安心的感觉。


    她靠在他的胸膛左边,有力的心跳声缓缓传入她的耳朵,她感觉到他的温度,眼前迷迷糊糊的,出现了一个背影。


    对她来说,那背影很有力,很可靠,只要有他在……


    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会没事的。


    尹湄靠在他的怀里,忽然像是想到了?么,开口问,“矜严?你那时说,我要弄死你,是何意?”


    “……”沈云疏见她情绪不稳,正在调息,继续忍耐,听到她冷不丁说出的话,沈云疏额间再次冒出青筋。


    “我如今是个正常男子,你说我是何意?”沈云疏反问道。


    尹湄缓缓从他怀中起身,看着他眸间的异色,心中一颤。


    他……他似乎忍得很辛苦。


    正在此时,蜡烛烧尽,屋子里猛地一黯,二人面面相觑,却看不清对方,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尹湄这才感觉到,沈云疏的呼吸声粗重急促,与那日喝了酒之后有些相似。


    她心中猛地一跳,缓缓开口问,“矜严,你……是不是很难受?”


    “……”沈云疏在黑暗中闻到她发间的味道,她在靠近。


    “我……能为你做?么?”尹湄轻声问,声音有些微颤。


    黑暗中看不清人的面色,尹湄无形中胆子大了起来,实际上她自己清楚,她的脸已经红的不像话,滚烫发热。


    沈云疏听到她有些紧张的声音,伸出手,用手指摸了摸她的唇,声音低沉微哑。


    “手给我。”


    尹湄伸出手,触到了?么,她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么,手一动,便听到沈云疏倒吸一口冷气,她立刻猜到那是?么,猛地缩回了手,耳根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矜……矜……矜严……”尹湄刚想躲开,便再次被他摁住。


    可是刚刚明明是自己主动问他的,如今这样,只能说……是她自找的。


    她很快便放弃了抵抗,硬着头皮,手抖得厉害。


    “此时我只觉得,矜严二字是在讽刺。”沈云疏捉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在你面前的我,没有哪一处与这两个字沾边。”


    尹湄另一只手捂住嘴,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要羞死了。


    第二日,尹湄从沈云疏的怀中醒来,她看着外头初升的朝阳,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稍稍一动,想要去洗漱,还未起身,便又被沈云疏捞进了怀里。


    尹湄动了动,“该起了,今日尹茱要……”


    她话还没说完,便再次感觉到了背后月要间的异样,瞬间捂住了嘴,不敢再动。


    沈云疏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尹茱如何?”


    “她要过来,学算账,我与她说好了。”尹湄缓缓道,然后苦着脸问,“你,你怎么又……”


    “杯水车薪。”沈云疏简明而要。


    尹湄红了脸,硬生生起了身,“我,我去梳洗。”


    她披上了衣裳,刚下榻,便觉得月退上极为难受,低头一看,竟是破了皮。


    尹湄深吸一口气,心道以后再也不主动做这蠢事了。


    沈矜严此人,就是难缠的代名词,一旦开始,便没有结束二字可言。


    脸皮也厚的很,即便她已经累的不行,他仍旧毫不留情。


    尹湄艰难地来到衣柜前,为自己挑了一套衣裳,沈云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走路有些不对劲,缓缓道,“抱歉。”


    “……”尹湄远远地瞄了他一眼,那眼神里足足有几分埋怨,缓缓去了屏风之后换衣裳。


    沈云疏一挑眉……夫人近日脾气见长。


    “需要为夫帮你用药吗?”


    “不用……“尹湄立刻拒绝,声音虽然依旧是平日里柔柔的样子,可沈云疏分明的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抗拒。


    沈云疏眼底晕染出点点笑意。


    不错,小丫头开始有些过去的模样了。


    尹湄一面穿上衣裳,一面愤愤然的想,让他上药,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么可怕的事情。


    昨日终究是她的错,让他忍下去才好……是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近日在忙秋猎的事。”沈云疏缓缓道,“此次乌斯藏来朝,近期不会离开,也会参加此次秋猎。”


    尹湄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起秋猎的事,只觉得他的话语中定然有些深意。


    “我已寻到适合你的马儿,近日你抽空学学。”沈云疏道。


    “好。”尹湄应声。


    “此次秋猎……”沈云疏说到此,却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尹湄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是桃花,“夫人,我送水来了。”


    “稍等再进。”尹湄还未打理完,有些慌乱的说,“不大方便。”


    “那我一会儿再来。”桃花明白了沈大人也在房间里,端着水先离开了。


    尹湄正认真低头整理衣裳,忽然感觉到面前一黯,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她猛地抬起头,却见沈云疏已经换好了衣裳,挺拔修长的身形伫立在她的面前,他气质极好,平日里冷淡无双的模样让人不敢接近,可如今看着尹湄的时候,他的眼神温柔若溪水流淌,满眼只装着一个她而已。


    尹湄只看到他温柔的模样,却未见他眼底浓黑的执念。


    被他这样看着,尹湄只觉得耳热,支支吾吾的说,“你,你到这儿来做?么?”


    沈云疏伸出手,捉住她的衣带。


    “不要了……”尹湄下意识的说。


    沈云疏轻轻看了她一眼,帮她将衣带缓缓系上,顺便帮她穿上了外头的衣裳。


    尹湄感觉到他轻柔的动作,十分不习惯。


    即便是桃花,也极少帮她穿衣裳。


    她也没有想到,沈云疏这样一个男子,竟会细致的帮人将衣裳穿的整齐服帖,动作十分轻柔,让尹湄心跳得厉害。


    “你刚刚说的……秋猎,如何?”尹湄轻声问。


    “会有危险。”沈云疏缓缓道。


    尹湄抬眸看着他,见他眼眸平静,心中稍安。


    “是关于……太子吗?”尹湄问。


    “嗯。”沈云疏点头,“尹湄,经此事,我认为凡事该与你说一声,不过其中牵扯太多,有些事你不知道为妙,知道了平添烦恼,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尹湄想到之前的误会,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你若是有?么不解之事,可以直接问我,只要你问,我便都会如实告诉你。”沈云疏附身,吻了吻她的脸颊。


    沈云疏照常上朝,尹湄梳洗后,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算盘珠子。


    她的脑子里时不时地浮现出昨夜发生的事情,尹湄轻轻舒了口气,双手捧着脸,闭上眼,脑子里便满是沈云疏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


    睁开眼睛,她的耳边却又浮现出他说过的那些。


    “手给我。”


    “怎么这样快。”


    “经此事,我认为凡事该与你说一声。”


    “只要你问,我便都会如实告诉你。”


    ……


    尹湄心中纷乱,只觉得脸上忽冷忽热,时而面颊滚烫,心中浮动,有些坐立不安 。


    她这是怎么了?


    不久后,尹茱终于来了,尹湄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今日尹茱却不像之前那样活力四射,她微微皱着眉,有气无力的坐在尹湄的身边。


    二人囫囵开始了今日的教学,可一个无心教,一个无心学,二人都是心不在焉,最后二人同时看向对方。


    尹湄放下了手中的笔,尹茱放下了手中的算盘,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说点?么吧。”尹湄有些无奈,“我今日心中浮躁的很。”


    “姐姐,我……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尹茱轻声说。


    “何事?”


    一个时辰之后,尹湄已经与尹茱一同到了凤鸣楼二楼。


    凤鸣楼的二楼也不是寻常人能上的地方,虽然比不上最顶层,却也非同一般。


    二楼的厢房众多,尹湄与尹茱进了一间房,躲在了屏风之后。


    跟她们一起躲进屏风的,还有苍松,他是专程来做护卫的。


    对方还未到,苍松便已经有些兴奋,他最爱做这种事。


    刚刚在马车上听尹茱说了此时之后,便一口咬定自己可以帮忙把关,尹茱巴不得多个人帮自己看看,便把原本要在楼底下守着的苍松也带了上来。


    “是哪家的公子啊?”苍松好奇问道。


    “不知道。”尹茱一提到这事,也是十分委屈,“母亲只派人传信给我,只有这一次机会相看,若是错过了,那边便要直接上门提亲。”


    “怎么这般随意?”苍松惊愕的问道,“这不是卖女儿吗?”


    “……”尹茱瞥了瞥嘴。


    “方氏没有那么随便,先看看吧,看到人,我才知道方氏究竟是?么意思。”尹湄缓缓道,她心中已经有个猜测,只是需要看看再说,她如今胆子大了不少,苍松又在身边,寻常人她根本没有?么可畏惧的。


    尹茱听到姐姐这话,瞬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安心了许多。


    正在此时,厢房的门忽然开了。


    “白公子请。”


    “王媒婆请,方夫人请。”


    “白公子出手真大方,这直接便在凤鸣楼二楼设宴,好阔绰啊。”


    “呵呵。”那人笑了笑。


    尹湄透过屏风看去,眯了眯眼睛。


    那人声音听不出来?么,可是透过屏风看过去,竟然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媒婆,哪个是那位白公子,一旁的方氏看起来倒是身影修长,比他们二人都要高出一个头来。


    尹湄转头看向尹茱,只见尹茱憋着嘴,几乎要气死了。


    这就是她母亲为她挑的夫婿。


    屏风里看不清方氏此时的表情,可尹湄从她的动作上看出来,方氏似乎对这位白公子的身材并不是很在意,相反,她反而时不时地看向屏风的方向。


    到此时,尹湄差不多心中有了底。


    这方氏就是冲着她来的。


    “方夫人,今日家父家母忙着打理商铺,没空出来。”白公子缓缓说,“我只能替自己做主一回,尹茱的画像我也看过了,还可以,只不过尹家现在败落,我看尹家的商铺也乱作一团。”


    “我正在亲自打理。”方氏缓缓道,“家中还有些基业,与白公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哈哈,方夫人说笑了。”白公子笑得讽刺,“如今也只有我家愿意与你尹家攀关系,其他人谁敢插手。”


    “白公子说的是。”


    尹茱看着那所谓的白公子颐指气使的模样,一时间气得几乎要冲出去骂他一顿,被尹湄捉住了手,摇了摇头。


    尹湄看了一眼苍松,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苍松眼前一亮,朝着尹湄抱了抱拳,一脸佩服的模样,转身如鬼魅一般的溜出门去。


    方氏继续与那位白公子商量着婚事,媒婆在一旁,有时看不下去插插话,帮方氏说说话,可方氏却像是自甘屈居于人一般,一点也不反击,白公子商人出身,见对方如此,更是摸不着底价,一步步试探,方氏一步步退让,弄得白公子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尹茱气得要哭了,尹湄却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你母亲在故意气你……也是气我。”


    尹茱一愣,惊愕的看着尹湄。


    下一秒,门外传来喧哗声,吵吵闹闹,十分热闹。


    随后,厢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是谁强抢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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