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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断眉

    到派出所的时候康少安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了一杯热茶。


    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喝茶,这次来他还自己带了几包茶叶。


    “来了?”康少安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来坐。”


    谢月野倒是坐下了,戚雨迟还问了声好才敢坐下来。


    很快进来两个民警问他们要不要喝水,他们都说不用了。


    派出所的环境也不是特别好,连窗户都还是那种老旧的绿色玻璃,一把很小的电扇挂在头顶,吹着微弱的风。


    “我们还要继续对张莲庆做工作,昨天晚上已经让她的亲姐姐过来了,沟通了一个晚上,现在她愿意去做鉴定,”康少安说着,神色稍缓,“人暂时拘留了,后续的事情当地机关会跟进,我们也会持续关注。”


    这天上午戚雨迟没有能见到张莲庆,可是回去的时候已经踏实许多。


    最近的基层法院距离这里还有一座山,而他们离开时,戚雨迟看到派出所专门给法检过来开展巡回审理和送法下乡的人员准备的办公室,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着,这几天积累出来的案卷和各种材料几乎堆满整间办公室。


    走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图,上面是一把天平。


    戚雨迟顿了脚步,问谢月野:“你觉得天平的两端到底放了什么?”


    谢月野停下来,却反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其实想过,但是我觉得都不太准确,”戚雨迟抱着手,“比方说,一边是法律,一边是道德,我觉得这两者就不是绝对的相等。”


    “嗯。”谢月野赞同。


    “还有,一边是事实,一边是证据,这也不行。”戚雨迟又说。


    谢月野抬手贴了下他后颈,“这把天平是我们追求的,所以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比如一边是罪,一边是罚,”谢月野望着那张贴图,一把黑色的天平端端正正的,“这是审判。”


    戚雨迟一下被打通了思路,眼里闪着光偏头看他,“所以,一边是法律,一边是正义,这是不是就是初心?”


    沉默片刻,谢月野的手指在他皮肤上轻轻一点。


    “是。”


    离开的时间是明天早晨,下午他们已经在开展收尾工作。


    戚雨迟还以为来的人会少些,没想到村民知道他们要走了,反而更加热情。


    一直到晚上接近八点才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招待所已经累得不行。


    戚雨迟睡眼惺忪地坐在桌前捧着碗吃了饭,桌上师兄师姐都笑他怎么没精神,戚雨迟也跟着笑,就谢月野低头看了眼他碗,抬手在他后颈上刮了下,问:“还吃肉吗?”


    “不要了,我好困。”戚雨迟小声地和他说。


    洗漱完才九点多,戚雨迟睡着前听到谢月野问:“明天早上要去看日出吗?”


    “好啊……”戚雨迟随口就答应了。


    山上看日出,感觉应该还可以。


    这一觉戚雨迟睡得挺沉,耳边响起夸张的闹钟声的时候他没做梦,所以很快就醒了。


    不是自己的手机,是谢月野的。


    他半抬起身子,正想叫谢月野一声,他已经从床上爬起来。


    “起床了。”谢月野说。


    “……起床?”戚雨迟怀疑他搞错了,把自己手机抓过来摁开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三点,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戚雨迟把手机扔回去,脸朝下扑回枕头里。


    太舒服了,一闭眼又要睡着。


    模糊之间戚雨迟感觉自己脚踝被人拽着拉了一截儿,他头慢慢从枕头上滑下来。


    戚雨迟火大,手捏成拳头在床上一锤,恶狠狠地喊了声:“谢月野!”


    他一边喊一边转头,然而谢月野不知什么时候俯身凑过来,两人鼻尖点着鼻尖。


    戚雨迟没声儿了,呼吸还沉,咫尺之间不断交换。


    “起床,给你烤红薯,我们去看日出。”谢月野笑着说。


    床上这人还是不动,谢月野却走到自己的床边,拎起衣服下摆,自然地脱掉了。他这时听到一阵窸窣,戚雨迟裹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他。


    谢月野挑了挑眉,把要穿的短袖套上了。


    底楼一点声音都没有,谢月野开了灯走进厨房,戚雨迟跟在他身后哈欠连天。


    谢月野绕到灶台前,先把锅放好,又往里倒了水,问戚雨迟:“会烧火吗?”


    “这个啊?”戚雨迟在柴堆旁边坐下来,“会吧?”


    他随手拿了一圈草裹成一个球,四处看了眼,没找到打火机,问:“你有火机吗?”


    谢月野扔了一只给他。


    灶里还剩了一些昨天没烧完的大木头,戚雨迟就这么点着草扔进去,拿铁钳拨弄几下。


    里面冒出黑烟,过了半分钟不到,火苗又熄灭了。


    “可以了吗?”谢月野一边准备菜一边问。


    “呃,”戚雨迟面露难色,“没燃起来,还得再烧一次。”


    谢月野笑了,戚雨迟就不服,他哪儿有认输的时候,谢月野绕过来想帮忙也被他拒绝了。


    黑烟让戚雨迟呛了好几声,不会点火,那多塞点容易燃的总行了吧?


    戚雨迟一通弄总还是点上了。


    火苗蹿得很高,熊熊燃烧着,戚雨迟得意地偏头望着谢月野。


    锅里的水发出被热着的那种声音,戚雨迟半边脸被火光照着。


    “你……”谢月野从他手里把铁钳拿过来,拨弄了一下柴火,“要弄出一个小洞,这样才能进风进氧气。”


    “哦,我是文科生。”戚雨迟说。


    谢月野无语地把钳子还给他,“这是常识。”


    戚雨迟哼了声,“我不知道就不是。”


    谢月野抓了把他的头发。


    谢月野给他们煮了粥,还炒了小菜煎了鸡蛋。


    厨房里因为做饭和烧火,声音一直比较吵,想说话也不怎么方便。


    所以戚雨迟一直压着你为什么会做饭,你为什么这么熟练的疑问,直到谢月野说可以了。


    灶台下的火也快燃尽,只剩很矮的几簇火苗。


    谢月野朝戚雨迟招手:“我们去挑几个红薯。”


    红薯全装在背篓里,是之前有天晚上他们师兄师姐上山挖的。


    谢月野问戚雨迟要那个,戚雨迟点了一个比较靠近自己的,说:“这个好看,你看它像不像一个躺在椅子上的人。”


    谢月野:“……你不觉得这个中间弯了吧唧的?这样可能不太好熟。”


    “哦,”戚雨迟意有所指,“你对弯的有意见?”


    谢月野盯着他不说话,那个眼神怎么说,反正就有点不对劲,跟下一秒能上来亲他似的。


    戚雨迟怂了,偏了头,又看筐子,说那你选一个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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