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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底气

    第十三章


    “……嗯?”手机攥在手心, 陈子夜站在沙发边发怔,手腕还被梁季禾用力握住。


    理解了几秒,他应该是在问刚刚这通电话。


    陈子夜不动声色地微微挣了一下, “嗯……有点急事。”


    梁季禾低着头看着她,没有动。


    陈子夜快速瞥了一眼,发觉他脸色此刻阴沉得可怕, 愠色不掩,在想是不是他已经猜到下一秒她又要失约, 没有时间看完电影下半场的浪漫,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似的, “梁先生,真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有多急?人命关天?”


    “……也许您会觉得我在说笑,但确实人命关天。”


    梁季禾像是没想到她如此敞亮直白,卡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这是你能解决的事情?”


    陈子夜当他认真在问,但又有些不理解他言语间突然袭来的讥讽。


    “我知道, 我做不了什么。”陈子夜丧气地垂下眼,“但我也没办法做到置身事外, 那样太冷漠了。”


    “……”


    窗外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冰凉的水浪像是无声地打在了梁季禾的心底。


    他盯着陈子夜的眼睛看了几秒, 发觉虽然在戏院这样形色的染坊长大, 她却有一双没有受过伤的眼睛。如同她此刻天真世故却不世俗的这些话,如同她对待自己时从不谄媚的规矩得体。


    梁季禾收敛呼吸, “你做不了什么, 也许我可以。”


    普通人的千斤重担, 对于梁季禾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过一句戏言。他说得再寻常,待人再和善,陈子夜也知道,他一句“我可以”背后的分量有多沉。


    没有也许,一定可以。


    但她不能接受。


    “……谢谢梁先生。”陈子夜定定地对他说,“虽然我年纪不大,也没有特别多的见识,但我从小练功,一直记得戏文里写的——两心不可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事关他人,君子一诺,我实在不能告诉您。”


    “好一个两心不可得一人。”梁季禾冷笑一声,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明知她这句讲的是政客谦虚温谨,善得人心,不在儿女情长,但梁季禾还是抑制不住地觉得烦躁,尽管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侧过身,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语气下逐客令,“这么急还不走?”


    “走的……”


    陈子夜拿起衣服顾不上穿,折在手腕上。


    犹豫了几秒,对着梁季禾的背影一如往常的恭敬,“梁先生,那我先走了,谢谢您的茶……和电影。”


    “把你的东西带走。”


    “……嗯?”陈子夜动作幅度很小地四处看看,目光落到茶几上。


    她反应很快,伸手往大衣口袋里掏,摸了一空,担心暴露观妙,急着张口解释,“那个是……”


    梁季禾冷淡说:“衣服穿上。”


    “……没事的,我可以边走边穿。”


    梁季禾转过身,眼睛眼睛不看向她,“不爱惜自己是你的自由,但在我面前,我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像是意有所指。


    陈子夜还在琢磨他的话,他伸手拿过自己的衣服,关了投影和落地灯,动作一气呵成,“送你去哪?”


    其实应该去城西的私人诊所,但陈子夜不便说。


    “我回戏院。”陈子夜见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小声开口说,“林叔送我就行。”


    “林叔五十多岁了。”


    “嗯……”


    梁季禾没好气地等在门边,“现在是零下两度的冬天。”


    陈子夜听不明白,没有出声。


    “还要林叔送么?”


    “……不、不好意思。”陈子夜反应过来,平时也没见你心疼林叔晚上出车啊,当然没有说出口,她从小就知道再有道理,也没必要往别人动气烦闷的枪口上撞,“那就麻烦您了。”


    车开进巷子深处,停在戏院门前,收发室开着刺眼的白炽灯,不同于以往只留一盏昏黄台灯。


    陈子夜道了谢,眼神已经飘到远处,正欲开门,发现门还锁着。


    不敢乱按,也完全不懂,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梁季禾,“那个……梁先生……门……好像锁着了。”


    梁季禾没理她,车内的暖气正好对着陈子夜的脸吹,红润白净,显得气色与隆冬不符。


    他莫名烦躁,一直沉默着,片刻,不耐烦地伸手替她把车门解锁。


    “咯噔”一声刚响起,陈子夜赶忙道谢,“谢谢您,注意安全。”


    没等他回应,陈子夜已经在车门外微微弯了下腰,而后径直往收发室方向小跑。


    如同跨年那晚,就好像慢一秒带着初雪的祝福就传不到菩萨的耳边。


    “嘀——”


    思及此,梁季禾一只手咚一声重力拍到方向盘上,猛然发出一声鸣笛,吓得正在小跑的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往车里看,她逆着光,什么都看不清,轻轻抬手挡眼。


    梁季禾透过车玻璃看出去,像是在失明的人眼前展示暗沉的玫瑰、沉静的积雪、无声的荒地。


    隐秘而没有穷期。


    除了不属于自己,没有任何的不恰当。


    梁季禾伸手调小车灯,发动离开,骤然生长的嫉妒和烦躁让他不想多停留一秒。


    —


    陈子夜跑到收发室前,余樵立即伸出食指在嘴上嘘了一声,“杨叔睡了。”


    “观妙呢?”陈子夜着急问。


    “她打车走了,说自己会去医院的,让我别告诉其他人。”余樵想到,瞥了她一眼,认真说,“你应该不算外人。”


    “嗯……”对观妙来说,确实不是。


    余樵把之前的事情简要叙述,他原本在台灯下刷题,见观妙在等车就没多注意,抬眼时已经发现她晕倒在地,扶她进收发室休息了几分钟,清醒过来说是没事了,叮嘱他不要告诉范师傅他们。


    当时观妙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歪歪倒倒没半点精神,强撑着上的出租车。


    余樵斟酌了一下,不便多问她要去哪里,但又隐隐觉得不妥当,便给子夜打了个电话。


    “哦……谢谢你!”陈子夜说完便往外走。


    被余樵拉住胳膊,“这么晚了,你知道去哪里吗?”


    如果观妙半夜身体不适,那陈子夜大概猜到去了哪里,“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那我陪你一起吧。”余樵松开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你继续复习吧,抓紧时间。”陈子夜目光投到桌面的试题上,“什么都没高考重要。”


    “真不用吗?我复习不差这几个小时。”


    陈子夜微微摇头,“真不用,谢谢你……我是去医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余樵不做勉强,只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两个人相视一笑,算作答应。


    去城西私人诊所的路上,陈子夜给观妙发了很多微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她心里有点空荡,但什么都没多想。


    如同医生告知她情况一般,只是静静地听,垂着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手术很顺利,患者还很年轻,好好调养几个月,对她以后的生育目前看是没有太大影响的。”女医生快速说完,安慰了几句,“也不要太难过了,你先进去看看吧,患者已经清醒了。”


    “好……谢谢医生。”


    站在病房外,陈子夜背靠着门,没敢往里看,她盯着对面的蓝白色的墙壁看了好久。


    直到眼神失焦,她才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柔声问观妙:“现在感觉还好吗……”


    观妙冲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陈子夜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把医生说不影响生育的情况转述了一遍,“会好的。”


    观妙撑着眼皮,力气很弱,“我其实没想好怎么办,是洗澡的时候失神摔倒了……”


    “老天爷不忍心看你吃苦,替你做了决定。”


    “嗯,是吧。”观妙手抚在小腹上,眼里有水光,“我现在觉得在戏院待着也挺好的,虽然师父这个人抠门又偏心,还古板传统……但是想来这么多年,人善心细,从未苛待过我们……”


    陈子夜心里温热,“嗯,等你身体好了,都过去了……师父还会让你唱主角。”


    观妙扯着嘴角,看着陈子夜苦笑了一下,“过不去的。”


    陈子夜着急靠过去,“……你还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这样了……”观妙扶她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说,“路上我给张老师和他老婆发了短信,孩子保不住我心里有数,与其丧失一个砝码,不如就卖个乖把这件事了结了,拿他们一笔封口费。”


    “……你拿了他们多少钱。”


    “我想要一百万,他们现在只给了一半。”


    陈子夜立即拿起她手机,催她解锁,“还回去,现在就还回去。”


    “……”


    观妙甩开她的手,表情吃痛,勉强说道:“不给钱,我们就鱼死网破!”


    “就此了结,他永远欠你的,这件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声张。”


    陈子夜不敢用力,想摇醒她的春秋大梦。


    “人和钱我总得捞一头吧?!”


    “你拿了钱,就是两清。”陈子夜控制情绪,压低声音说,“下次呢……是不是谁砸钱就能买我们的尊严?”


    “你以为现在我们就不是吗?”观妙心如死灰地说,“艺术家才有尊严,我们说好听点叫戏剧演员,说白了就是个小戏子,你没听一中那些学生家长都是怎么说的,下了课就快回家别往戏院那边走,是怕谁招惹谁啊……”


    陈子夜一瞬间想到余樵,笃定说,“有人不会这么想。”


    “你在说谁?余樵吗?”观妙冷笑一声,“他倒是想,但是他有钱砸你吗?学习再好,也不过是个穷学生。”


    “……怎么好好的说到他。”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一直想去读书,人都是缺什么就羡慕什么,难免会高看成绩好的男生。”


    陈子夜沉默了,不愿与她争辩,委屈地垂着眼。


    观妙知道这话伤人,懊恼自己嘴快,摸了摸陈子夜的手背算作求和,“我也没瞧不起他的意思……反正你别跟我似的被男人骗,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的男人,什么都有,就最不会拿真心来哄人。”


    “会有的”卡在陈子夜的喉咙里,眼前的教训让她执拗的信念变得无力。


    但她还是扶正床头柜上蔫儿的一株小白花。


    —


    新年伊始,梁季禾的行程安排得比往年更满,连晚上时间都穿插着视频会议。


    陈池羽费劲通过她女儿的小天才手表,才打通梁季禾的电话。


    约他出去喝酒,梁季禾没有语调,淡淡回:“没空。”


    “有绝世大美女你来不来?”陈池羽喊说,“酒吧又不是只能喝酒!我这新盘的酒吧能算命——”


    “挂了。”


    “别别别——我有公事!”陈池羽扬声,“我真有公事!”


    “说。”


    “就我们公司不是有个流量小花,拍电竞恋爱偶像剧一夜爆红的那个,清纯挂的,特别像新垣结衣。”


    梁季禾不耐烦地打断,“没重点我挂了……”


    “有重点!就是她背着公司跟电影学院的同学谈恋爱了,不符合给她制定的清纯元气的营销路线,给人拍到当街热吻,粉丝觉得塌房了大面积脱粉,现在品牌代言口碑也受到影响,偶像剧资源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她还跟我们公司另一个成熟男演员炒着CP,本来大叔配少女的营销搞得热火朝天,现在愁怎么办呢,好好一孩子自毁前途。”


    梁季禾顿了一下,皱眉没好气地留下一句:“不知道,封杀吧。”


    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陈池羽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但梁季禾也没继续工作,莫名烦躁,去了一趟陈池羽说的酒吧。


    坐在雅座,林叔替他跟现场负责人打过招呼,座位附近很快没有人再靠近搭讪。


    这是陈池羽新盘下来的,所谓的可以算命只是请了一些美女心理师驻场。


    跟陪酒陪笑没半点关系,走的是真心交谈那一挂,据说开业没多久聊哭了好几个。


    梁季禾既不感兴趣,也不信这些,自问没有人可以猜到他的心思。


    有人独身来试,梁季禾摆了下手放她过来,她穿了身粉色西装,雪纺质地的白衬衫扎在半身鱼尾裙里,整个人气质姣好干练,束了整场少见的马尾,跟陈子夜一样,留着黑色长发。


    她直勾勾盯着梁季禾问,“不想聊点什么?”


    “不想。”


    “那就直接走?”


    梁季禾笑了一下,眼神确实冷的,“去哪儿?”


    “当然去成年人该去的地方。”


    梁季禾没缘由地想起楞次定理,他高中很不喜欢上课全程一个声调的物理老师。


    但此刻他觉得老师说得对。


    回路中感应电流的流向,总是使感应电流激发的穿过该回路的磁通量,反抗回路中原磁通量的变化。


    ……美则美矣,没劲,甚至排斥。


    灯光暧昧,梁季禾漫不经心问,“你平时听什么歌?”


    “《You Belong To Me》。”女人凑近一步。


    梁季禾转头,面色没有波澜,“听过《思凡》吗?”


    “……京剧?”


    梁季禾一直看向前,手里握着一杯气泡水,摇晃出水涡,话却是对负责人说的,“请这位小姐喝酒。”


    “嗯……就这样?”


    “不送。”


    都将万事,付与千钟管不管用他不知道,但憋屈买醉这种事,梁季禾深觉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他站起来,松了下笑意,摸了摸袖口,喊林叔送他去范家戏院。


    有意思的不在这里。


    —


    车开到戏院门口,杨叔已经能准去而认出他的车牌,披着军大衣赶紧从收发室出来。


    他赶忙走到窗边,弯腰问好,“梁先生好,您这么晚来,需要替您通知范师傅吗?”


    “不用。”梁季禾坐在后排,客气地靠前坐正,与他平视说话,“门也不用给我开。 ”


    杨叔想起前段时间他来找陈子夜,顿时反应过来,“您今天也是找小子夜吗?”担心梁先生觉得他多嘴,忙补了一句,“您别怪我多嘴,我是怕您跑错地方。”


    “她不在戏院?”


    “嗯。”


    梁季禾微微皱眉,停了几秒说,“那你帮我找到她。”


    “她在沉雪浦,就在我们戏院后面,护城河那边您知道吧?”杨叔伸直了胳膊指路,“就那边——”


    “戏院活动?”


    “不是活动,今天是一月二十七,是子夜外婆的忌日,她每年都去水边烧纸。现在这不是不让明火烧香祭拜,城西这边管得不严,十点以后就能去了,她这会儿应该在那边。”


    “嗯,多谢。”


    杨叔局促摆手,“客气了,您客气。”


    梁季禾嘱咐林叔,如果天气冷,就进戏院等他,劳烦杨叔带个路。


    他记得陈子夜之前带她去过沉雪浦,绕过戏院车库后门走个几分钟就能到,一路穿过去,视野从狭窄的院落逐渐开阔,护城河的水还是缓缓流动,桥河远阔,来时隆冬,但眉梢风止。


    陈子夜正蹲在河边,有风吹乱她拆开的黄纸和红烛,她捡了几颗石头压上。


    她动作很慢,像平时说话一样慢条斯理,她沿河点香,拿着三根对着月色祭拜,嘴里念着“这是给外婆的”、“这是给妈妈的”,担心灰烬乱飞,她还特意带了个铁盆,黄纸在手上点燃,烧了一半才放进去。


    火苗跳跃在她的脸上,清晰印出她的脸庞。


    世界安宁。


    梁季禾倏地觉得,他的这些烦闷就像火山上的雪,当火苗闪烁时,他就会温柔的消融。


    她安静地倾诉。


    ——外婆,妈妈,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马上就要新年了,我多烧一些纸钱给你们买新衣服。我最近过得很好,每天都有按时吃饭和睡觉,练功也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委屈。


    ——我们食堂的饭菜现在可好了,有我爱吃的羊肉,我特别想念外婆做的羊肉汤,想放好多香菜。


    ——也有倒霉的事情,我好像把前年新年回家,二伯塞给我的四百块钱弄丢了,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哪个大衣口袋里了,我还得把行李箱翻出来找找,这肯定是二伯偷偷背着伯母攒下来给我的……


    ——但是我最近哭了一场,去年一整年都没有哭过呢,是因为很糟糕的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只在戏文里看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点害怕,担心被师父知道会被赶出戏院……


    梁季禾无意窥探她的秘密,偶然撞在一起,如琥珀拾芥,陷入默契不提的尴尬。


    “会打扰你吗?”梁季禾轻咳了一声,示意存在。


    陈子夜转头,怔了一下,腿蹲麻了差点摔在地上,“……梁先生,您这么在这里?”


    “找你。”


    “……找我?”陈子夜站稳,手里还拿着几张没烧完的黄纸。


    梁季禾走近,接过她手里的黄纸,不提来意,只问她,“来了是不是得烧几张?”


    “……没这个讲究吧。”


    梁季禾拿话逗她,“我迷信。”


    他蹲下身,卷好一张,冲陈子夜伸手,她愣愣地又递了一张。


    梁季禾手没放下,无奈地笑了下,“打火机。”


    “哦哦……”陈子夜双手递上去,“给您。”


    她又迟疑地看了一眼,梁季禾觉察得到,笑着说,“怎么?很奇怪?”


    “我以为……”


    梁季禾开始点火,慢悠悠说:“我不习惯烟味,酒味也一样。”


    “这样。”陈子夜想起他初试那天请自己在黄雀湖边吃饭,还教过自己蘸盐的喝法,“我以为您很爱品酒。”


    “我不喜欢,只是看跟谁吃饭。”


    陈子夜不接话了,梁季禾也没继续说,学她的样子边烧纸边说话,“这个给子夜外婆。”


    “……”


    梁季禾拿起新一张点燃,“这个给子夜妈妈,她一切都好。”


    “那个……我外婆和妈妈不认识你。”陈子夜委婉说,“可能收不到……”


    “谁定的规矩?”梁季禾被她气笑,“收不收得到你都知道?托梦跟你说的?”


    “……那行吧。”


    梁季禾扬了扬手里的黄纸,突然问,“你是只有忌日才会来祭拜么?”


    “也不是,除了忌日、节日这种,想来也会来的。”


    “哦——”梁季禾把剩下的一把点燃,“那这些烧给我妈吧。”


    “……”


    梁季禾沉默片刻,开口说:“妈,这是小子夜,长大了的子夜。”


    陈子夜闻声,也乖巧地蹲下去,挨着梁季禾的肩膀,挪了挪没烧完的部分,认真说:“送给姜阿姨,祝您新年快乐,生活顺意,要是您认识我外婆和我妈妈的话,可以跟她们当朋友,她们很爱聊天,都很善良。”


    梁季禾就这样看着她,突然问:“你叫子夜,是因为十二点出生?”


    “嗯,应该是。”


    “那有破晓的意思。”


    陈子夜点点头,“您呢?是四季青禾起的意思吗?”


    “嗯,我爷爷取的。”


    陈子夜清甜的笑了一下,“那都是新开始的意思,是好的寓意。”


    梁季禾眼神扫到她的小腹,停了几秒,伸手扶正她的肩膀,两个人一同站起来。


    盯着她不明所以的眼睛说,“不知道戏文里有没有唱过,女子未婚怀孕的故事。”


    陈子夜反应到,他可能已经知道些什么,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梁季禾一字一顿说:“怀孕的事,我在,你就有解决的底气。”


    “……”


    陈子夜听糊涂了,迅速联想起那日一起看电影时被他偶然看到的病历单,“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


    “怀孕”这两个字陈子夜都没说出口。


    陈子夜叹了口气,解释说:“……我不能说是谁,但不是我,只是借用了我的身份证。”


    只几秒梁季禾就恍然过来,他并不关心是谁。


    泄愤似的直接敲了下陈子夜的额头,“你们去的什么破医院。”


    作者有话说:


    什么破医院。


    我小沈的误会不会超过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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