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言对于她的直接算是习惯了，但这么直接问这个，总还是有点突兀。
可不知为何，她看到陆悦之浑身紧绷的样子，莫名想笑。
萧律言没把这个悬念拖太久：“没什么感觉。”
陆悦之晃了一下，松一口气。
萧律言装作没看到，一脸淡定，只轻轻抿了口咖啡。
最大的隐患被排除，但陆悦之没有就此罢休，她趁热打铁：“那你……喜欢其他的人吗？”
萧律言微挑眉，像是在用眼神问她，例如？
陆悦之舔了舔唇：“就那晚酒会上的，那些人里有你比较喜欢的类型吗？”
萧律言这回有点拿乔，不急着回答。
“你好像很关心这事？”
陆悦之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诚实：“我是很想知道答案。”
萧律言佯装不解：“为什么呢？”
“因为……”陆悦之快被自己憋死了，总不能现在就直白说，因为我喜欢你吧！
但也没法说是为了她哥，这话对谁都能敷衍应付，唯独不想主动对萧律言说。
见她卡壳，萧律言默叹，怕她就此终止话题，只好主动帮她续上。
“是家里人想知道？”
这倒不假，禾韵卿是一万个想知道。
陆悦之不太情愿地嗯了声。
萧律言依然云淡风轻：“暂时对其他人也没什么感觉。”
陆悦之心头一阵低呼：真是太好了！
眼见陆悦之紧绷的眉和嘴角陆续展开，整个人也瞬间放松不少，萧律言更想笑了。
然而她知道不能。她若是此时笑了，那之后的其他考验结果都得打折扣。
萧律言整个人仍是淡淡的，像是在谈一件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我对婚姻，还是有点要求的。”
陆悦之赞同：“宁缺毋滥，这是对的。”
萧律言勾了勾唇。
陆悦之默默给自己打气，追问下去：“那你对结婚对象，有什么明确的要求吗？”
萧律言忽然往椅背靠了点，打量的神色也明显了些，好像看穿了对方用意似的。
陆悦之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升温，从头烫到脚，也许头发也会冒烟吧。可她不能撤退，走到这一步，已经用了太多的勇气。
短暂的眼神闪躲后，她重新抬头，认真且坚定地对上了萧律言那双打量的眼眸。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多少，可她不介意被看穿。她不敢直白说出来，只是怕对方厌恶，但她不觉得自己的喜欢低人一等。
萧律言怔了下，嘴角却弯出极小的弧度。
陆悦之紧张归紧张，但还是从这个细微的变化中感受到了萧律言的态度，比之前亲近了些？
“我最看重眼缘，所以这个人必须先让我觉得顺眼。”
陆悦之默默自我评估。
“其次，三观得契合。我不想结婚后每天回到家都要进行辩论赛，也不想彼此辛苦迁就，最后双方都失去自我。”
这是对的，不然结婚比不结婚痛苦多了。陆悦之心想，她哥距离符合的标准越来越远了。
“最后嘛……”萧律言轻叹，“家世不能差太多。我没那么势利，但也不想因为这方面的差距费心太多。”
她说这三点要求的时候，语速略慢。有意在看每说完一条的时候，对方是什么反应。
她自认信号释放得挺充足，如果陆悦之听不明白的话，说明这人“悟性”差些。算不得笨，但以后毕竟要经常做戏给外人看的，合作对象听不懂自己话外之音是很累人的事。
陆悦之琢磨了一会儿，表情时而凝重，时而疑惑，时而……又有点让人看不懂。
萧律言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又希望她别再绕了，毕竟那些心思早就摆脸上了。
忽然，她看到陆悦之抬起头，半开玩笑道：“性别别卡那么死的话，选择面能多一倍呢。”
萧律言被她的跳跃逗笑，这回是真轻笑出声了。
陆悦之心都卡在嗓子眼了，不停咽着口水。她借着玩笑说了真心话，迫切想知道萧律言有没有关闭这扇门。
萧律言的眼神多了点其他意味，还在她脸上反复逡巡了几次。
“性别啊……”萧律言拖长了尾音，还顿了顿。
她一顿，陆悦之就下意识用力咽下口水，视线死死盯着，生怕错过任何暗示。
萧律言恍然生出一股错觉，仿佛自己手里握着个开关，能轻易控制陆悦之的情绪变化。而这开关，是对方亲自送来的。
她意味深长看着陆悦之：“我确实没把性别排在前面，所以如果前三条都符合的话，其他方面都能商量。”
陆悦之眼睛放光，几乎不敢相信能从萧律言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
想到禾韵卿和陆费承笃定的猜测，她很想笑。
妈妈和哥哥一定没想到，萧律言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而这个答案，是她第一个知道的。
双份惊喜叠加，陆悦之觉得实在太幸福了！
她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狂喜，想要脱口而出下一句了。
可萧律言突然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其他安排，得走了。”
欣喜戛然而止，陆悦之嘴角僵住，笑容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萧律言主动对她笑了笑，还转身去拿随身的包。
陆悦之回过神，以为她要结账，赶紧表示：“说好了我请客的。”
她慌乱拿起自己手机，同时示意服务员过来。
萧律言的动作没停，只是在把包打开前浅笑看了她一眼。
陆悦之有点急，挥手的频率增加了。一边又瞥着萧律言，怕她和自己算得太清。
她虽然没有恋爱约会的经验，但也知道如果结束时对方执意要付钱，那就是对这次见面不太满意且不想有下次的意思。
比起被无声堵回去的那句话，陆悦之现在更担心萧律言不再和她喝咖啡了。
她有些懊恼，太心急了！所以才一时脑热，问了那么多傻问题。以萧律言的聪明，肯定已经听懂她的试探了。
可是，这本来也是她想要的，不是么？既然那么喜欢，迟早都要跨出这一步的。
陆悦之正在矛盾拉扯，余光中看到萧律言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小包。看那大小，有点像卡夹，但更薄一点。
“你别……”陆悦之急得都想用手去阻止了。
萧律言挑眉，动作丝滑流畅，毫不受影响地抽出一张卡片。
她把名片轻轻推了过去：“这个你也要拒绝？”
陆悦之愣住，直勾勾看着自己面前多出的那张卡片。上面赫然印着萧律言的名字，她的工作电话号码和邮箱，最上面则是得佑年拍卖行的标识。
“这个……”
“谢谢你请我喝的咖啡，还分享了那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照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再发一些给我。”
陆悦之双手把名片拿起来，宝贝极了，像极了她那天握紧镜头时的样子。
因为名片更薄更小，让她细长手指的优势展现的更加明显。
萧律言晃神片刻，在服务员过来时瞬间调整了过来。
陆悦之很高兴没有被抢着买单，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她本来没想这么快就能得到联系方式的，可萧律言主动给她名片了，她恨不得立即放在贴近心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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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见面后过了几天，伍婉嫆忽然给萧律言打电话。如常寒暄结束后，她便问起了这两天听到的传闻：“律言，听说你和陆家的人喝咖啡了？”
“偶然遇到，就约了一次。”
伍婉嫆默了几秒，又问：“真是偶遇的？”
萧律言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在桌面，一副全在意料中的笃定姿态。
“当然了。妈妈，你不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可是最近忽然多了不少议论，说你只和陆家接触，这事你怎么想的？”
“那妈妈，你是怎么想的呢？”
伍婉嫆诧异：“你真打算选陆家了？”
她原本也有一些心理准备，可萧律言没和陆费承私下接触后她又觉得可能还要再等等。谁知突然风声四起，而女儿这态度，分明是默许纵容。
这就很不对劲。
她打听过，那天和萧律言一起喝咖啡的并不是陆费承，而是他妹妹，陆悦之。
如果真对陆家有意，萧律言不必舍近求远去和陆悦之见面。她们之前并无交集，萧律言也不是自来熟的性子。
伍婉嫆赫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这是她刻意不去深究的事，尤其是乐愉结婚以后，她就更觉得不会再有风险。可是，萧律言突然松口同意考虑联姻，现在又对陆悦之特别对待，这让她再次感到忧心。
“律言，你……”伍婉嫆没说下去。
这件事，她们母女之间从来没有谈论过，更不曾说破过。
萧律言却好像很希望母亲问下去：“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是偶遇，过几天传闻就淡了。”
比起伍家的轻轻放下，陆家可一点也不平静。风声越传越大，当陆费承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天降喜饼。
禾韵卿更是拉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反复确认：“之之，你真跟萧律言单独喝咖啡啦？”
陆悦之没想到一杯咖啡的事，竟也像八卦一样传得离谱。
她只好把买镜头的事模糊一下当成前因，又把喝咖啡时的重点对话抹掉，只当闲聊摄影。
陆费承意外之余又恍然：“原来她对摄影感兴趣啊，难怪她以前常看那些杂志。”
禾韵卿顾不上接儿子的话，笑眯眯夸女儿：“之之能干！这次你立大功了，想要什么奖励，妈妈都给你！”
陆费承也点头同意：“哥也送你一份！”
陆悦之却高兴不起来，家人越是这样表扬她，她想把萧律言“抢”过来的心就越坚定！
凭什么都觉得萧律言和她亲近是因为她哥？那明明是她们之间的友好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