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提出了小小的疑问。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被人围观。”
盛毓刷刷写请柬:“为什么这么想?”
“高一的时候你代表优等生演讲,稿子都没背,做了个自我介绍就下去了。”汤慈说。
“老公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盛毓笑。
汤慈抿了口果汁:“那篇稿子是老许让我写的。”
“……”
盛毓难得吃瘪,转了转手中的中性笔:“高中那会儿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多少啊。”汤慈挠了挠微红的耳朵,从地板上拿起一沓请柬。
盛毓也没追问,他喜欢汤慈偶尔说起和他有关的往事。
这种感觉就好比汤慈怀揣
一兜金币,时不时就会送给他一枚。
汤慈边写变数,写完一百张便会起身活动一下,严谨的像是被人监督的小学生。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活动成功,经常是她才站起身,就被盛毓握着大腿拖了过去。
没一会儿她就站不住,神思昏聩地被他按进长绒地毯。
房间里暖气开得足,即使什么都没穿也不会感到冷。
但汤慈清醒之后总觉得羞愧,泛着粉的皮肤绒毛立起,哆嗦着往身上套衣服。
盛毓大剌剌敞着胸膛来捣乱,把她一并裹进宽大睡袍,重新坐在桌前,带着她翻开下一张请柬。
“宝宝,这张写给谁?”
汤慈嗓音微哑:“给…蒋征。”
盛毓眸光暗下来,一手摩挲她的软肉,一手握着她的手往请柬上写字。
汤慈胸口上下迭动,吐息又湿又急,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盛毓下颌压在她的肩膀,屈指在那行字上点了点,像个严厉的老师一样批评道:“字抖成这样,蒋少爷会不会怀疑你写的时候在做些奇怪的事?”
说着,他指尖顺着汤慈柔软的小腹向下,狠按了一下。
好脾气如汤慈,也终于积攒出了些怨气。
她愤愤撂下笔,红着眼眶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哽咽着说:“不结了……”
盛毓见好就收,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哄了好一会儿,汤慈才作罢。
由于闹到太晚,最后是始作俑者盛毓在客厅茶几忙碌到凌晨,才终于将剩下的两三百封请柬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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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婚礼流程繁琐且累人,汤慈和盛毓商量后决定仪式一切从简,只保留了必要的项目。
亲朋好友都在南岭,他们就近将婚宴定在了北郊的度假酒店。两人提前一晚住了进去,翌日一早在布置好的花园门前迎接宾客。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流程出了点小差错,司机匆匆赶来将盛毓叫走,门边暂时就剩汤慈一人。
蒋征和刘也一同赶到,除了礼金,手上还拎着送他们的新婚礼物。
汤慈道谢后接过,目光瞥到蒋征大衣衣领处有一大块深色水痕,关切地问:“你衣服怎么湿了?”
蒋征无奈地朝刘也抬抬下巴:“这货早上上车直接把矿泉水泼我身上了。”
“你有带别的外套吗?”汤慈问。
蒋征摇摇头,掀开衣领挥了挥:“一会儿就干了,不碍事。”
“那怎么行,天气这么冷不好干的。”汤慈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盛毓的名字:“我让他拿一件外套给你。”
“让谁?”忙完回来的盛毓走到她身侧问。
汤慈指尖顿住,侧目对上他幽沉的瞳孔,小声说了声:“老公,你拿件外套给别人啊。”
盛毓勾唇笑笑,侧目对项文说:“带蒋少爷去换衣服。”
等人走了,汤慈才慢吞吞收起手机,还未放进包内,却被盛毓抢了去。
“?”
盛毓面不改色打字:“备注也要改。”
汤慈踮脚朝屏幕一看,盛毓已经将备注栏内的名字删掉,打上了明晃晃的五个大字——最爱的老公。
“……”
盛毓挑眉:“怎么?”
汤慈喃声道:“你最近变得好肉麻啊。”
“还有更肉麻的。”盛毓指了指天空:“本来准备了无人机求婚表演,天气原因取消了。”
汤慈仰头看向铺着薄薄云雾的天际,余光瞥见山下露营地支起的一顶顶彩色帐篷,脸颊微热地说:“真的表演的话,陌生人都看到了啊。”
盛毓躬身亲她的额头:“宝宝,我想办婚礼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见证。”
“见证什么啊?”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礼堂内响起婚礼乐章,盛毓牵上她的手,带她走过布满鲜花的长廊。
交换完对戒之后,仪式来到最后一个环节,新郎亲吻新娘。
汤慈提着裙摆,心口紧张地怦怦直跳。
她望着盛毓,察觉到他浓密的睫毛颤了下。
原来他也在紧张。
汤慈鼻尖发酸地想,既然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那我想让他更开心一点。
在盛毓倾身吻下来的前一秒,汤慈踮起了脚尖,率先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小小的变故让盛毓弯了眼睛,江蝉率先站起来鼓掌,在盈满欢呼声的礼堂中,盛毓加深了这个吻。
因为是周末,下午和晚上留宿在酒店的朋友众多,下午大家窝在休息室里玩游戏。
壁炉里生着火,灶台上温着酒,香甜的肉桂气息弥漫整个房间,不多时就有人喝多,游戏便玩得断断续续。
汤慈到楼上拿毛毯的空档被盛毓拐走,两人出了酒店沿着小路散步。
即将走到山顶的时候,盛毓不小心踩上一块碎石崴了脚。
汤慈蹲下看他微肿的脚踝,皱着眉毛说:“疼不疼,还能走路吗?”
“还行,”盛毓活动了一下脚踝,抬眸看向山顶上的长椅:“扶我上去休息会儿。”
汤慈点头抱住他的腰,扶着他缓慢挪动着上台阶,坐在长椅上的时候,后背出了层薄汗。
她正喘息着平复呼吸,忽听盛毓问:“要是我的脚一直这样,你还会要我么。”
汤慈严肃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只是打个比方,”盛毓靠着椅背,又问了一次:“要不要我?”
汤慈这次没有犹豫地点头:“当然要啊。”
盛毓把手背蹭了一下她潮湿的额头:“但你可能要一直搀扶着我走路。”
“没问题啊。”汤慈以为他这是婚后焦虑,便握住他的指尖保证:“我还可以去学开车,你想去哪里我都接送你,总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会陪着你的。”
盛毓揽在她腰间的指尖动了动,隔着衣服摩挲着她下腹处的伤疤:“我也是。”
汤慈瞬间怔住,呆呆地看着他,眼前很快变得模糊不清。
“无论生病还是死亡,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盛毓沾着冷空气的嘴唇在她湿润的眼睛上亲了下:“相信我吗。”
曾让她辗转难眠的刀口传来细密的痛感,这次汤慈没再感到害怕,她把脸颊埋在了盛毓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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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当然要住新房。”金铭来家里做客,环视家里过时的摆设说。
周弋阳搂着女朋友也跟了一句:“南岭好像是有这个习俗。”
汤慈一听,贴到正在沏茶的盛毓身边:“我来买吧,你看看想住哪里?”
在一起后,汤慈曾想把盛毓给她的钱还回去,盛毓没要,称这点小钱权当她的零花。
汤慈节俭惯了,钱一直留着,这下总算派上了用场。
盛毓扫了一眼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好啊老婆。”
金铭酸溜溜“呦”了声:“盛总好福气,刚结婚就靠起老婆了。”
盛毓面上不见一丝愧色,把茶杯分别放到他们桌前:“没办法,我老婆太爱我了。”
周弋阳瞧着性情大变的盛毓,不由地看向女友:“冰山都化了,要不我们也结个婚?”
金铭刚结束初恋,闻言痛苦掩面:“要不你们还是先把我杀了吧。”
大家哈哈笑起来,热热闹闹吃完饭,汤慈和盛毓一起收拾碗筷,心里继续琢磨着买房的事。
一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她还在浏览买房软件。
盛毓靠着床头,将她揽进怀里,往她手里塞了个平板:“这套房怎么样?”
汤慈看着屏幕里的豪华大平层,越看越心惊,最后一咬牙心想大不了就先付首付,再慢慢还贷款。
“很宽敞,采光也好,就这套吧。”她深吸一口气说。
盛毓捏了捏她的手腕:“你喜不喜欢?”
汤慈又看了一遍展示图,这套房除了户型本身的优势,室内装修也正是她喜欢的原木风格,墙面刷着米白的漆,皮质沙发看起来柔软而细腻,沙发下还铺着针织地毯。
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会从落地窗洒进来,光是想象就非常得好住。
汤慈说:“喜欢。”
“那你下个月就能住进去。”
汤慈怔了须臾才回过神,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个月前。”盛毓纠正她:“事实上是你买的,本上是你的名字。”
汤慈讷讷说:“你不用这样的。”
“用。”盛毓捏了把她的颊肉:“我希望你有两个家,一个和我的,一个自己的。”
汤慈有些丧气地垂下眼:“可是这套房子很贵啊。”
“宝宝,你可能对你老公的资产没有概念。”
结婚结的冲动,汤慈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场婚姻对盛毓来说实在吃亏。
她抬眸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做一个财产协议。”
盛毓眯了一下眼睛:“我觉得有人又在惹我生气。”
他说完啪嗒关上了卧室的灯,熟练地解开了她的纽扣。
一个小时后,汤慈被他箍在身上坐着,指尖攀着他的手臂,生理性泪水沾湿他的胸膛。
盛毓熠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耐心而温柔地问:“刚刚那种话以后还说么。”
“不,不说了。”汤慈抽噎着说。
盛毓这才松了指尖的力道,宽大的掌心轻抚她轻颤的脊背,将她抱进了怀里,亲她湿透的鬓角:“老婆好乖。”
这次搬家,盛毓帮着汤慈一起收拾行李。
拢共没几样东西,他一个小时就
收拾妥当。
汤慈正在书房加班,出来倒水的间隙,扫了一眼客厅内摊开的行李箱,转身去次卧将藏在柜子顶上的铁盒拿了下来。
正背着他往行李箱里藏,盛毓却已经瞥见了她的动作,抬眉问:“我看看?”
汤慈依依不舍地松开指尖:“那你看完要给我放好。”
盛毓轻笑:“这么珍贵。”
“也别笑我。”汤慈别扭地说完,抱着杯子躲回了书房。
待书房门关上,盛毓躬身拨了拨铁盒上的搭扣,没有犹豫地打开了盖子。
入目是一叠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纸。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它们唯一的相同点是上面都有他的名字。
游泳队的宣传页,满分的卷子,受处分后的检讨书……
汤慈靠这些零散的纸页拼凑出了他高中三年的时光。
盒子底部由一枚银色打火机压着一张班级合照。
他把照片拿出来,在左下角找到了上高一的汤慈。
小小一个人,拘谨地站在宋恪旁边,巴掌大的脸上那双温润的瞳孔却看向右侧。
盛毓指尖顺着她的目光右移,果然移到了自己身上。
心脏不受控地怦怦跳了起来,迟来的心动像洪水快要将他淹没,混乱的思绪忽地亮出一条发着光的丝线。
那是汤慈隔着时空探来的触角,很轻地碰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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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夜。
上高一的盛毓把机车撂在学校围墙外,翻身跳进操场,步伐散漫地拐进了教学楼。
晚自习的铃声已经打响,楼道内空荡荡,只响着他一人的脚步声。
临近走廊,一道哒哒的急促动静闯进他的耳朵,他顿下脚步,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到他胸膛的女孩直直撞进他的怀中,手中捧着的一沓数学练习册洒落一地。
汤慈抬起头,随即愣在原地,颜色很浅的嘴唇动了动:“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盛毓没说话,随手将脚边的练习册捡起来,朝她递了过去。
“我,我自己捡就行。”汤慈慌张地蹲下将剩下的练习册统统捡起来,才伸手接过他的。
接过了却不走,傻傻地站在他的身前,却也只敢怯怯地瞧他一眼,半天才说一句:“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盛毓抬起手臂,看到自己腕骨处有一道两厘米的刀口,已经结了血痂,是刚刚在北山和人打架弄的。
他身上这种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这点小伤于他而言约等于没有。
盛毓淡声撂下句:“没事。”侧过身抬脚要走。
汤慈讷讷哦了声,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又撞了他一下。
盛毓蹙了下眉,冷脸垂下眼,却只瞥到她一闪而过的通红耳尖。
大概是被他吓的。
盛毓嗤了声,转身回了教室。
周弋阳和同学打幼稚的赌,输了拿打火机烧掌心五秒钟,他的打火机忘记扔在哪,转头问盛毓借。
盛毓一手打着游戏,一手伸进裤兜,和打火机一起摸出来的还有一个创口贴。
他拿起来一看。
创口贴上印着的卡通棕熊,正憨憨朝他笑。
他当时还不知道,那是十六岁的盛太太前来拯救他的第一个信号——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谢谢宝贝们的一路陪伴[爆哭][爆哭],大概晚个两三天就更番外噢,是甜蜜的婚后生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