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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

    第23章 你这妹妹还挺有意思 只见齐香直直……

    只见齐香直直地往后倒, 傅争手脚很快地将人接住,掐人中,将人唤醒。

    齐香醒了过来, 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

    傅兴家眼神严厉地看向傅争:“傅争, 你忍心为了一个外人这么伤害你妈吗?”

    傅玉本来想当个看戏的,不说话来着, 此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们都忍心为了些有的没的伤害他了,怎么反过来还怪上二哥了, 本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你们非不乐意。”

    “这当父母的啊, 还是知道哪些东西该管, 哪些东西不该管才好。”你要说这对夫妻对孩子完全不管吧, 那也不是。

    像是傅玉, 虽然在老家,但是该给的钱没有少过,该让她读的书没有缺过,物质上是个合格的父母,可是精神上的付出那是一点都没有, 这是该管的不管。

    大哥二哥小时候傅兴家他们有没有进行精神上的关心她不知道, 但是长大了又是管婚姻又是管事业的,这是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

    傅兴家眼神压迫地盯着傅玉:“你闭嘴。”

    傅玉才不闭嘴:“我又没说错, 怎么,还想再打我一次。”刚来的时候那一巴掌她可记得呢。

    傅林自诩是傅玉的妹妹,从小傅玉地位比他低, 使得他习惯了,此时站了出来:“傅玉,你怎么能这么和大伯说话。”

    傅玉可不惯着, 翻了个白眼:“我和我爸怎么说话,你插什么嘴,外人就要有外人的觉悟,我在你家的时候,可从不指责你怎么和二叔说话。”

    傅玉一句话,中伤了房间三个人,本来想劝架的全闭嘴了。

    傅林有点血缘都被说外人了,他们一点血缘没有,那更加是外人。

    此时齐香缓过劲儿来,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傅争,你非要娶汪月?”她的声音很虚弱,每个字却咬得很清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傅争此时很坚定:“对。”

    齐香闭上了眼睛:“你走,你滚出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齐香这一看就是说的气话,这是在逼傅争妥协。

    傅争回了房间,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装好,深吸一口气,拎着包出了自己房间门,走到了客厅。

    此时齐香坐在沙发上,傅兴家也在她旁边坐着,夫妻俩一个直愣愣地发呆,一个强撑着腰坐着。

    傅争拿着行李,站到夫妻俩跟前:“爸妈,当年你们让我去当兵,我去了。现在你们让我和汪月分手,我做不到,我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也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们的儿子。”

    他换了一口气:“这次休假还有半个月,我先去招待所住着,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们让人叫我,我随时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开大门走了出去。这半个月,既是给自己冷静思考的时间,也是给父母冷静的时间。

    傅争走了,房间里面静悄悄地。不过大家表面安静,心中却各自涌动着心思。

    柳清心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此时在心中祈祷他们闹得更凶一些,闹翻了最好。明天宋黎明上门,现在周飞鹏的彩礼是自己出的,傅争一和他们闹翻,就只有傅玉和傅林会和她抢东西了。

    哦,她记错了,之前傅玉也和他们签订了一个一年之约,剩下的也只有傅林了。

    柳清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傅林一眼,傅林喜欢她,她只要用点心,也能拿捏住。

    周飞鹏则是在想,傅争走了,那这个房间是不是能当他的婚房。在家里住不仅能省一笔房租,还能省伙食费。

    傅林这会儿惦记的是自己的工作,傅林走了,周飞鹏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收养的,那未来傅兴家死了摔盆的不就是他了,这么算下来,他趁着大伯他们最近伤心,好好哄哄,好工作不就来了。

    至于刚才傅玉说的什么外人,就当自己没有听过。

    傅林:“大伯,二哥就是说着玩的,你们别难过,我找时间去好好劝劝他。都是一家人,哪里能为了这种事情伤了和气。”

    傅兴家:“去什么去,就让他在外面住着,我们没有这个儿子。”

    傅争今天的行为,伤害到了傅兴家在家里的威严。这个一家之主,此时正是恼怒的时候,他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此时完全不管傅争和他之间的血缘。

    不,也不能说不管,正是因为血缘,使得这种挑战更加的触怒了他。

    齐香自己生气,此时听到傅兴家这么说,更生气了,这些话她说没事儿。傅兴家说出来,总是让她想起当年。

    当年对于老大娶汪霞的事儿,她是支持的,汪霞是部队里的医生,父母也和他们认识,知根知底,这么一个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反而是找上门的遗孤,要长相没长相,要学历也没学历,家里更是拖后腿。她是因为要被奶奶卖给瘸子,不得已逃出来寻求帮助。

    傅兴家和这姑娘的爸曾经拜过兄弟,两人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是过命的交情,要不是后来这兄弟腿瘸退伍了,处下去关系比和傅兴旺都要好。

    那会儿混乱,距离远了联系也少了,他们全国范围跑,也没个定下的时候,这姑娘还是找到了齐香的娘家,和他们联系上的。

    曾经那么要好的兄弟去世了,留下这么一个姑娘找上门来,怎么也该照拂。想着他们曾经开玩笑以后要当儿女亲家,越想越觉得可行。

    再加上老大懂事儿,不论是小的时候照顾弟妹,还是大了当兵,这一路都没让傅兴家怎么费心,都是按照他的意思走的。他自然觉得这一次,老大还是会按照他们的心意走。

    谁知道从小懂事儿听话的老大在这件事儿上强烈反对,傅兴家那会儿脾气比现在更差,老大的反对不易于虎口拔毛,父子俩就这么杠上了,一次吵过架,傅兴家找到了汪家,说出了那一番话,这件事儿使得父子俩的关系彻底走向了冰点。

    然后发生了汪霞去朝鲜,老大跟过去的事儿。

    齐香想到这里,心就被扎了一遍又一遍。她恨汪霞,要是她不去朝鲜,老大肯定好好地。

    齐香在默默地哭,傅玉却同情不起来,当年的事儿,越了解越是知道,不是汪家的错。

    齐香与其埋怨汪家,不如责怪傅兴家,要不是他乱点鸳鸯谱,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帮助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结婚。

    听说当年大哥提出认那姑娘当妹妹,送她去上学,学一门手艺,再帮她找工作,傅兴家都不同意。其实事情到了后面,已经不仅仅是报恩的事儿,还掺杂了傅兴家被挑衅,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威,即便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松口的因素。

    她给二哥提的建议虽然有搞事儿的心理,却是最好的办法了,傅争如果不釜底抽薪跳出去,傅兴家只会不断地去反驳他,那是一头过了壮年期的狮子,维持自己尊严的本能。

    傅家今晚不平静,宋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天宋黎明就要来傅家了,今晚自然要和父母聊聊的。

    齐晓板着脸,他却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妈,清心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和她多处处就知道了。”

    齐晓推了一把宋黎明:“去去去,别在这儿搞怪。”她此时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黎明,清心真的不适合你,傅家也不是简单的。”

    这属于老话长谈,宋黎明敷衍地点点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这么大了,你也要相信我才是。”

    齐晓正了正脸色:“行,你说你大了,相信你,那我问你,你对傅家的事儿知道多少?”

    宋黎明:“傅家的事儿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们家的。”

    齐晓:“柳清心什么都没给你说?你们可要结婚了。”

    宋黎明:“她在傅家就是个外人,人家有什么哪里会告诉她啊。”

    齐晓听得直皱眉头,这姑娘真是越了解问题越多:“你知道最近外面都在怎么说傅家吗?”

    “妈,我哪里知道这个,你有话就直说,再说了外面的话,可信度又不高,你这是听说什么了?”之前被他磨得软化了的态度,一下子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宋国平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盯着她。

    齐晓叹了一口气:“傅家老大你们知道吧,就是牺牲在朝鲜那一个。当时傅家老大考上了大学,正在读书呢,原本不用去的,是傅兴家非要让他娶战友遗孤,那会儿人家有对象,好一通闹腾,最后他对象去了朝鲜,他报名跟着去的。”

    宋国平直皱眉。

    倒是宋黎明:“这有什么,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了,这事儿和清心又没关系。”

    “行,这事儿没关系,那傅玉你知道吗?”

    “知道啊,农村来的吗,事儿挺多的,听着不是很好接触。”

    齐晓盯着宋黎明:“不管人家哪儿来的,你这么说很不尊重人。”

    宋国平也敲打宋黎明:“谁不是农村来的,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宋黎明敷衍地回道:“知道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又没说错,就是农村来的啊。

    齐晓接着说道:“最近外面除了传这个,还传他们把收养的孩子当个宝,把傅玉扔到老家,这么些年不管不问,听说这姑娘这些年不是很好过。”

    宋黎明:“那是傅叔叔他们决定的,和清心又没关系,你总不会因为这些,觉得清心人不好吧。”

    齐晓叹了一口气,因为宋黎明的天真:“你为什么会觉得傅玉农村来的事儿多,这是不是柳清心告诉你的?她吃着傅家的饭,别的不说,对傅家的亲生女儿至少应该善待。”

    宋黎明忙慌地摇头:“清心才没有和我说傅玉不好呢,是我自己发现的。”

    宋黎明天真的宋国平都直摇头,宋黎明没有见过傅玉,他能做出这种判断,一定是因为柳清心传递出来的消息,事儿到这一步,他还不觉得不对,这可真是。

    宋国平之前对娶柳清心,态度不算反对,也不算支持:“黎明,这一次我和你妈一个想法,不建议你娶柳同志。”

    宋黎明真是觉得天塌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啊,爸?你们总要见过柳清心再作决定不是。”

    “我正是因为见过,才一直反对。”

    这个事儿宋黎明一点都不知道:“妈,你什么时候见过?”

    “你和她谈了这么久,我自然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结果让她失望了,她运气不错,柳清心平常伪装得挺好的,那一天刚好有个衣着破烂的老奶奶,不小心碰到了柳清心的布拉吉,老奶奶道歉,柳清心嘴上说着没事儿。

    眼睛里却全是嫌弃,她的位置合适,看得真真儿的,等到老奶奶走了,更是念叨了一声晦气。

    这一件事儿,让她对小姑娘印象不好,但是也没全盘否定,毕竟年轻小姑娘爱干净,嫌弃就嫌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当时发生的事儿,加上后面的种种,让她确定了这姑娘不行,至少不适合自己儿子。

    话已至此,宋黎明也不争取了:“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娶她。”

    对于这个结果,齐晓早有预料,此时她特别冷静:“既然你非要娶她,婚后你俩出去过日子吧,除了逢年过节,就不要回来了。”

    她原本没想做这么绝的,之前是嘴上说的凶,但是心软,这一次是嘴上软,却准备把事儿做绝。

    最近傅家传出来的消息,以及柳清心对傅玉的表现,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齐晓还是原来的意思,想让宋黎明找一个身体健康,人也好,家室简单的姑娘。宋黎明不乐意,那结果自己承担。

    “出去住就出去住。”宋黎明从小被齐晓她们宠着,自然不相信父母会完全不管他。

    宋黎明气哼哼地回了房间,第二天早上一觉睡醒,吃过早饭就往傅家跑。

    昨晚傅家吵归吵,到时间都回房间睡觉了。

    今早上起来,齐香精力不济,想着才收拾过房间,今天差不多就行了,随意的扫了两下。

    柳清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上次是傅玉和傅争去买菜,今天换成了傅玉和周飞鹏去买菜。

    两人即便一个屋下面住了这么久,还是很陌生,路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买了菜,周飞鹏一点没耽搁就往屋里走。

    他们回家已经很早了,宋黎明到得更早。

    傅兴家面上已经看不出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此时正和宋黎明聊着,不同于当时和苗大牛无话可说,对着宋黎明,傅兴家聊聊宋厂长,聊聊他最近的工作,聊聊厂里怎么样,两人说不完的话。

    周飞鹏看着,想起上次苗家来的场景,他的脚步声都重了一丝。

    宋黎明这次来只是女方初步看看男方怎么样,大概打探了结婚的想法。

    宋黎明:“我父母看我们的意思,我都可以,就看清心愿意什么时候嫁给我。”

    听到这句话,柳清心红了脸,她倒是想早早嫁人,但是又不想太上赶着:“我看傅叔叔的意思。”

    “今年十一国庆怎么样?”离现在还有一个半月,那会儿天气比较合适,大家也有时间。

    宋黎明和柳清心没有意见,这个事儿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

    又约了去宋家的时间,今天十四号,十九号是周飞鹏结婚的时间,去宋家就约到了二十八号。

    事儿都商量好了,吃过午饭,宋黎明回家,她们收拾桌子睡午觉。

    下午的时候,傅玉又去了一趟邮局,还是没有她的东西。

    她还去找了傅争,傅争住的就是钢铁厂的招待所。

    “你怎么来了,爸妈没事儿吧?”别看傅争昨天走得利索,其实也担心齐香和傅兴家身体受不了。

    傅玉:“没事儿,今天柳清心对象上门,他们还好好地招待了。”

    听到傅玉这么讲,傅争就彻底放心了。

    傅争摸了摸傅玉的头:“我是出来了,就是可惜你。”他是男人,想走的方法多的是,但是傅玉不一样。

    傅玉拍了拍他的手:“别乱摸,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好着呢。”她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别的我替你做不了,傅林那里帮你打过招呼了,保管让他没那么容易找到好工作。”汉阳市好的厂子就那么几个,他多少认识几个人。这要是让人家帮忙找工作不容易,但是让人家帮忙不给人找到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特别是傅林这种户籍在农村的,除非有特别的能力和机遇,否则想靠自己在城里找到好工作,难上加难。

    这个道理傅争知道,傅玉也知道:“你何必因为他浪费人情,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说你滥用私权。”

    “嘿你这小丫头,好心当作驴肝肺啊,谁滥用私权了。再说了,这可不到滥用私权的程度,我只是提出建议,让人家招人严格一点罢了,他要是能力出众能过,我们也不拦着。”反正相处这么久,他没看出来傅林有这个能力。

    傅玉一下子就想起来,上次和傅争去买菜,他问自己傅林有没有欺负她的事儿了:“谢谢二哥,下次有事儿找我不收你钱。”

    傅争想起被傅玉敲诈的几笔钱,又顶着傅玉杀人的眼神,揉了一把她的头:“别瞪了别瞪了,不摸了还不行,还是小时候乖,那会儿想怎么摸怎么摸。”

    傅玉在心中吐槽,小时候手脚都不灵活,打不过跑不动,能不乖吗。

    “你今天的事儿,给汪月姐说了吗?”

    傅争一挑眉:“给她说这个做什么。”

    “你傻啊,多好的争取好感的机会,再说了,你想上门,不也得汪月姐同意,汪家同意。做了不让人发现,你是不是傻。”

    傅争若有所思,并付诸了行动。

    才一天呢,又接到傅争的电话,汪月:“做什么?”

    傅争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了。

    汪月的脸先是黑了,然后又红了,什么叫去她们家当上门女婿:“你疯了?”

    傅争:“我没疯,我想好了,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答应。”这么好的事儿,不答应才怪了。就是傅争的脑子想不出这个主意来:“谁给你出的主意?”

    傅争在保密和坦白之间选择了坦白。

    汪月揉了揉额头:“你这妹妹还挺有意思。”她从傅争口中听过傅玉,知道她被寄养在农村:“替我谢谢你妹妹。”

    一转眼,又来到了新的一周。

    傅争出去住的事儿,没两天又传开了,八卦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层。

    这会儿不光傅玉觉得不对,齐香也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齐香问了庄笑笑。

    庄笑笑先是心虚,然后假笑:“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想多了,我感觉没啥啊。”

    庄笑笑这么说,齐香一想,可能真的是事情太多,精力跟不上,出现了错觉,便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傅林最近算是体会到了城里找工作有多难,他原以为自己高中毕业,找起来很容易,现实告诉他,再是高中毕业,没有城市户口也不行。

    现实的打击,使得他更加认真地哄傅兴家。

    原本就答应的事儿,傅兴家自然不会反悔,再加上傅争的事儿确实让他有些难受,居然十分认真地给傅林找工作了起来。

    为此傅兴家还请人来家里吃饭叙旧。

    周飞鹏心中更加不平衡。

    傅玉倒是默默地听,默默地记下了。帮吧帮吧,现在帮得越多,失去的时候越难受。

    傅林的工作就在傅兴家的一顿饭,一笔钱中搞定了。

    工作很好,是隔壁造船厂下面的宣传科。

    得到了这个工作,傅林走路都是带风的。

    他甚至跑到了傅玉跟前:“傅玉,你也努力啊,怎么来了这么久了,还是一个临时工,那临时工有什么可干的,还是得找个正式工才是,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傅玉点头附和:“你说得都对。”现在多笑笑,等着吧,总有他笑不起来的时候。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积压在周飞鹏心上。彩礼的事情,如果说一开始是愧疚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变成了怨恨。

    陪在傅兴家身边这么多年的一直都是自己,凭什么傅林才来,就被安排了这么好的工作。

    自己呢?彩礼没有,结婚后还要搬出住,工作更是自己找的,多年没有变动。

    周飞鹏的不满,在找房子的过程中被苗雪看了出来:“你怎么了?最近魂不守舍的。”

    周飞鹏没有说话,他现在对苗雪没有之前放心,有些事儿便不想说。

    苗雪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对人的观察力,特别是周飞鹏这种心思浅显的,一看一个准。

    “看到你最近的样子,我很难受,彩礼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因为这个你不开心,我……我们要不还是不结婚了。”说到后面,苗雪的眼睛里含着泪珠。

    被苗雪这么眼泪巴巴地看着,周飞鹏手足无措,将她的眼泪擦干:“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你不用骗我,我爸那里我去说,大不了,大不了被他骂一顿。”

    苗雪的话,勾起了周飞鹏的感情。在彩礼事件之前,两人感情很好,从来没有吵过架。

    他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就是羡慕别人有好工作。”

    事情敲开了一个口子,接下来的就容易了,在苗雪的引导下,周飞鹏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苗雪也不舒坦,要知道最开始她们打听到的是,傅家亲生的儿子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周飞鹏陪着,身为唯一的男性后辈,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养了多年,感情深厚,是有优势的。

    那会儿她甚至计划着,婚后让傅家帮她找一个工作,谁知道临近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要不是和周飞鹏分开,找不到家世这么好,还这么好拿捏的,她都想换一个人了。

    不过即便发生了这么多,她也没放弃从傅家拿好处的想法,这东西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不趁着现在拿到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变故。

    苗雪眼睛一转:“飞鹏,你是不是不想从傅家搬出来?”

    “自然是不想的。”傅家住着多好啊,搬出来做什么。

    苗雪也不想从傅家出来,至少好处没得到之前不想出来:“这样,你回去和傅叔叔说,你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先在家里住着,等后面找到了再搬出来。”

    周飞鹏疑惑:“能行吗?”

    “你好好说,就说自己现在工作不好,钱不多,将来还要养孩子,想找个便宜一点又合适的,你说得可怜一点,肯定可以。”

    “那后面不是还要搬出来吗?赖几天有什么用。”

    “你傻啊,我们慢慢找呗。”才不呢,她住进去了,不拿够好处,是不会出来的。

    周飞鹏照着苗雪教的,说给了傅兴家。

    傅林眼睛都眯了起来,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装什么王八呢。

    周飞鹏在这里成亲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要知道周飞鹏住下了,就意味着他要搬走。

    不等傅兴家同意,傅林抢先说道:“飞鹏,早说你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啊。我帮你一起找,刚好我前几天认识了个人,他说他有合适的房子出租。”

    傅兴家:“行,傅林你帮着找找吧,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在家里短期住一下也可以。”

    周飞鹏看向傅林的眼神很不善,傅林完全不害怕地看了回去。

    傅林:“二叔,你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地。”

    “行,你办事儿,我放心。”

    傅玉一边吃饭一边吃瓜,这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不过她不用等都知道结果,周飞鹏是斗不过傅林的。

    事实证明,她的推测是对的。最后周飞鹏还是把租的房子定了下来。

    不过周飞鹏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眼:“那个房子就在我们家不远处。”平日里回家很方便。

    傅兴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傅林,辛苦你了。”

    傅林打了胜仗,笑得开心:“不辛苦,应该的。”

    周飞鹏结婚的时间是周五晚上,当时说好的不大办就不大办,就家里人,齐香的娘家以前吃了个饭。

    大舅妈看着新娘子的嫁妆,就一床被子,几套衣服,心中直嘀咕,还专门跑去问了齐香:“小妹,咋就这点东西?”

    齐香:“一言难尽,随他们吧,反正彩礼钱不是我们出的。”

    这一听就是还有故事,大舅妈追问了一会儿,齐香还是说不出口,傅兴家后面把事情告诉她了,她听着都觉得丢人。

    齐棉也好奇,她选择了直接问傅玉,傅玉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结果:“彩礼六百六,是飞鹏哥给的,嫁妆的事儿也是他们商量的。”

    齐棉:“这么多?”

    傅玉默默点头,表示齐棉没听错。

    “你们家最近可真热闹。”两人同在一个厂子,傅玉偶尔会给她说一些,齐棉听得是一愣一愣又一愣的。

    上次谈彩礼苗家出了幺蛾子,这一次结婚倒是老老实实地没做什么,一顿饭吃完,各回各家,周飞鹏也带着新娘子去了他们租的房子。

    周飞鹏的婚礼对大家基本没什么影响,第二天的时候,该上班的继续上班。

    上午人少的时候,陈勇把傅玉叫了过去,这次不像以前,都是在仓库聊的,而是把傅玉叫到了陈师傅的办公室。

    没错,陈师傅是有办公室的,只是他去得少,经常在库房待着。

    “陈师傅,怎么了?”傅玉第一次来陈师傅办公室,好奇地看了一眼。因为不常来,这个办公室挺破的,桌椅都是旧的。

    “你坐,有个事儿要和你说一下。”

    傅玉在脑中猜测是什么事儿,难不成是不需要临时工了。

    陈师傅:“表情不要这么严肃,是个好事儿。”

    “陈师傅,你就别逗我了,什么事儿你直说呗。”

    “我给你申请了一个转正的名额。”

    陈师傅语出惊人,傅玉:“啊?”

    “怎么,高兴坏了?”

    “我很高兴,就是陈师傅,我……”后面的话,傅玉有些难说出口,她不怕别人对她话,但是她很怕辜负别人对她的真心。

    现在从临时工转到正式工有多难她是知道的,特别是一开始就没有转正名额的临时工,一定是陈师傅花了大力气争取来的。

    “没事儿,就是怎么了?不要怕,有什么就说。”陈师傅是真的喜欢傅玉,这姑娘做事利索,有条理,脑子好使,肯担责任。不像其他老油条,推三阻四甩锅的。

    “陈师傅,非常感谢你为我争取这个工作,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就是我还有别的打算,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陈师傅豁然一笑:“嗨,还以为什么事儿,有别的打算是好事儿啊,也怪我,没有提前问你,主要也是怕要不到岗位,问了让你空欢喜一场。年轻人嘛,就是要有想法才好。”

    听到陈师傅这么说,傅玉松了一口气:“陈师傅,十天最多半个月,我就把我的规划告诉你。”

    陈师傅一听:“这是还没得到结果呢吧,这样,这个岗位我先为你留着,等你有结果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拒了,多个保底多条路。”

    陈师傅想得这么周到,傅玉没有任何报答的,只能再次感谢:“陈师傅,多谢你。”

    她心里记下了陈师傅对她的恩情。

    陈师傅挥了挥手:“不用谢来谢去的,行了,你回去忙吧。”

    回到位置上,傅玉想着上次看的进出库表格,她干脆低头又设计了一张。

    竖列仍然是产品,横项依次是上月末库存,本月生产入库,本月出库,本月末库存,损耗率。有了这张表格,陈师傅能对仓库的产品有个更直观的感受。

    不用每次想知道入库去找一堆的入库单据,出库去找出库的单据,差额还要自己计算。

    不止如此,这个表格还有别的作用。

    傅玉拿着这张表,指给陈师傅:“有了这张表,我们能直观地看到市场的需求,以及现有的存货量。目前我们仓库有些产品太多了,造成了仓库积压,管理起来很难。”

    “有些产品缺货,想要生产却没有原材料。我们可以根据这个表格,去推断来年的原材料采购,减少不必要的浪费,节约资源也是为国家做贡献。”

    为了不被别人说自己这个想法不符合计划经济,傅玉专门给它拉了一面大旗。

    听完傅玉的这一段话,陈师傅陷入了思考,越想越觉得傅玉说得有道理,这个方法也很好。

    哎,就是可惜,这么好的人才不属于自己。不过结个善缘也不错,以这姑娘的脑子,将来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这么一想,陈师傅对白争取一个岗位的事儿,想得更加通透了。

    “傅玉啊,还是你的脑子好使,这个办法我会给领导说的,要是被采用了,我给你申请奖金。”

    傅玉做这个本来就是为了感谢陈师傅的,此时怎么好意思要奖金:“陈师傅,不用奖金,能被用上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了。”

    想也知道,先是给她申请岗位,再是给她申请奖金有多难,别搞到最后变成陈师傅自己掏钱给她了。

    傅玉不要,陈师傅也不强求。

    收获了别人的好意,傅玉今天一天心情都特别好。不过这个好心情持续了没多久,就被打断了。

    她刚走进家属院没多远,就被人拉着:“傅玉,你妈和人打起来了,快……”

    傅玉一头雾水,这好好地,咋还打起来了。就齐香这个好面子的性格,能和人打起来,得多大的事儿啊。

    傅玉脑中闪过前不久家属院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她们看到自己就停止讨论的事儿。

    哦吼,不会是被齐香逮到了现成吧?——

    作者有话说:很努力地想这一章拿通知书来着,无奈剧情还差点,下章一定安排上。

    第24章 通知书到了 事情要从齐香早下班说……

    事情要从齐香早下班说起, 昨天周飞鹏结婚,虽然只有自家人,可她也累得不轻, 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情绪起伏太大, 这不,身体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齐香所在的医院就是钢铁厂的附属医院, 医院里面人多,自然也瞒不住什么消息。这不, 领导也听说了一些她的事儿。

    这会儿见她过来请假:“齐香啊,咱们这个工作重要, 身体和家庭同样重要。”

    齐香不是傻子, 听到领导这么说, 心里咯噔了一下。

    领导看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假我给你批了, 回去好好休息,有时间去外面散散步。”

    齐香应下了。

    她回到家属院的路上不断地在心里想,最近发生了什么,却找不到头绪。

    她干脆先回家里休息,感觉自己精气神好一些了, 先做了晚饭, 感觉时间差不多,那些回家就有饭吃, 或者喜欢端着碗在外面唠嗑的妇女都聚集了,她换了一身衣服带了顶草帽从家里出去。

    她专程从那些人身后过去的,也有人看到她了, 不过眼神一瞥,没看到人脸,觉得不是傅家人, 心思又回到了八卦上面。

    齐香一走近,就听到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她们家的事儿。

    “哎,最近傅争为什么出去住,有人知道吗?”

    “打听了,没打听到。”

    “上次他们家不是又去了一个战友的女儿吗,你说会不会傅科长他们又想让傅争娶她,然后闹翻了搬出去了。”

    “应该不会吧,家里的老大不就是因为这个没了,不至于再来一回吧。”

    “那谁知道,傅科长工作上没的说,家事儿吗,确实糊涂。”

    “要我说也不能全怪傅科长,他们男人脑子都是一样的,你知道我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告诉我家男人,我男人怎么说?”

    “怎么说的?快别卖关子了。”

    “我男人说啊,傅科长是个好人,这样的战友值得信任。有这么一个战友在后面撑着,死了都放心。所以说,他们男人都这么想。他们家有今天,还是齐香拧不清,这男人心思都在工作上,家里的事儿不还是她说了算。”

    “那老虎都知道护崽子,她还真不心疼几个孩子。”

    当场有脑子拎得清的就不同意了:“呸,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孩子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凭什么都要女的护着,傅科长又不是死了。”

    “再说了,领养战友遗孤的又不止傅科长一家,别人家怎么没有闹成这样。要我说,还是傅科长的问题,他领养几个孩子,外面人人都夸他义气,结果累的是谁,还不是齐香。合着到头来齐香累死累活,名声全是傅科长的。”

    “夫妻俩对领养的孩子是真的没话说,我听说,那俩孩子在家连衣服都是齐香洗的,平常除了洗个碗真是什么事儿也不干。”

    听到的人都直咋舌,他们家亲生孩子也没有这么大还要父母洗衣服的。

    “这俩孩子还真是命好。”

    有人总结道:“哎哟,说来说去,最苦的还是亲生的孩子。也是造孽,摊上这么个父母。”

    “是,还好傅科长家里几个孩子气性大,这要是换成脾气好的,指不定被欺负死了。”

    齐香的脸先是气得发红,然后逐渐发黑,再到后面开始变白。

    不等她站出去,那边又接着讨论了。

    “话题怎么跑这么远,我们不是讨论傅争为什么出去住吗?”傅家那些事儿,翻来覆去地被说遍了,这些话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说,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还是聊点新鲜的比较好。

    “嗨,想知道直接问庄笑笑不就行了,她住在傅家隔壁,有个什么动静儿都知道。”

    恰巧这时,庄笑笑下班回来,齐香默默地往后面藏了藏。

    “笑笑,你快给我们说说,傅争怎么好好地家里不住,搬到外面去了。”

    庄笑笑已经憋了好几天了,上次傅家吵架声音那么大,她听得真真儿的,正想着找人聊呢,齐香跑来问她外面是不是在传什么关于她家的事儿。

    当时她虽然糊弄过去了,后面却心虚得很,自然不好再把这事儿对外面说。

    现在事情也过去几天了,齐香没什么动静儿,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知道什么快说啊,你放心,就我们几个知道,肯定不告诉别人。”

    对于这种保证,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假的不能再假了,但是庄笑笑信了。

    “给你们说,别告诉别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你还不放心吗。”

    放不放心的都不影响庄笑笑现在和人分享八卦,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傅争谈对象了,对象是他大哥对象的堂妹,傅科长两口子不同意,非要分手,然后傅争就是去当上门女婿。”

    “嘶……”这么劲爆,要知道现在除非家里没钱,兄弟还多,不然谁会当上门女婿。

    “嗬,我的天啊。”

    “真的吗你别是骗我们?”

    庄笑笑:“骗你们干啥,我听得真真的。”

    齐香忍到这会儿,脑子里充血,面目狰狞,什么冷静,什么体面,全然被抛之脑后。

    她从后面冲出来,高举着手:“庄笑笑,亏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在背后说我的,好啊,难怪上次问你,有没有人背后议论我,你说我想多了,合着事儿全是你说出去的。”

    “我打死你个嚼舌根的,你不得好死。”一巴掌糊到了庄笑笑脸上,手没有停歇,继续去扯她的头发,不时地用脚踢她。

    庄笑笑开始反应慢,被打了一巴掌。都说打人不打脸,庄笑笑即便开始有些愧疚,这一巴掌下去也没了。更何况齐香没停手,她也不能站着挨打,侧着身子躲没躲过,便也开始去抓齐香的头发。

    两人你踹我一脚,我抓你一下,谁也不让谁。

    一群聊八卦的,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上前拉架。

    人发起狠来,力气就大,好几个人使劲儿才把两人拉开。

    这拉开了也没完,手脚被拦住了,还有嘴。

    齐香骂骂咧咧,庄笑笑也不落后:“你有本事做,你怕什么人说啊,我说的哪一件事儿不是你做过的,你们家做得出来,我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我不止说,我还要给更多的人说,你不是好面子吗,我非要把你的面子扯下来。”

    “左邻右舍问问,有没有你这么当妈的,别人家最多是重男轻女,你们家是不重男也不轻女,你们是重没有血缘的,轻有血缘的,怎么,你以为人人夸你是个好人,你就真的是个好人了?”

    “对两个收养的那么好,亲生的不管不顾,别人嘴上夸你,背后都骂你傻子呢。你不就是仗着亲生的有血缘关系扯不断使劲儿欺负吗,真当谁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呵,别人挨了打还会长教训,你呢,你挨了打那是一点儿教训都没长,看看,老大牺牲了还没够,还要插手老二的婚姻。还是人家傅争脑子拧的清,宁愿当上门女婿,也不听你们的。”

    “还说我不得好死,你才不得好死呢,亲生的女儿扔在老家那么久不管,来了以后还可劲儿使唤,可劲儿欺负。”

    傅玉就是此时被拽过去的,她刚到,就被些阿姨嬢嬢用看小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傅玉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怜的是原身,不是她。

    齐香被庄笑笑说得脑袋发晕,此时见到傅玉,一把拉住她的手:“傅玉,你说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

    傅玉没说话,齐香的手越捏越紧,痛得她嘶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齐香现在完全听不进傅玉说了什么,一心想要自己的答案。

    庄笑笑看到这场景,落井下石得比谁都快:“就这还没亏待呢,人家喊疼你是一点听不见。”

    大家虽然八卦,却不意味着人坏,看到此场景,扳了扳齐香的手:“快松开。”

    外界的力量,终于让齐香大脑回来一点,松开了。

    傅玉急忙抽回手,刚刚被握住的地方,血开始回涌,很快就红了起来。

    “钱财上你确实没有亏待我,该转给二叔的钱你转了。”傅玉虽然看不惯齐香的一些做法,但是也不打算乱说,这种东西,真要查一定能查出来。

    齐香对她怎么样,经过今天,知道的人会更多,没必要说谎,火上浇油。

    得到了傅玉的回答,齐香仿佛被无罪释放了一般:“庄笑笑,你听听你听听,我就说我没有亏待过。”

    庄笑笑还想继续说,被人拉了一把:“好了,别说了,你不得回去给你们吴科长做饭。”

    听到他们说吴家发,庄笑笑终于不再说了,她们家老吴不是很赞成她在外面说这些,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得说她。

    吵架的当事人劝走了一个,另一个自然就吵不起来了。

    齐香缓了几分钟,在别人的劝导下回去了,傅林和柳清心也趁着没被人发现悄悄回去了。

    刚才去傅家叫人的王婶儿摇了摇头,这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养不熟。

    刚刚去的时候家里只有傅林和柳清心还有傅兮,她说明了来意。

    柳清心抢先说道:“我在家陪傅兮,顺便等傅叔叔回来给他说说情况,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傅林,你先去看看吧。”

    傅林也不想去,但是喜欢的人都这么说了,自然要去的,到了现场只在后面站着。

    王婶儿:“你咋不去帮忙?”

    傅林叹气:“婶儿,都是女同志,我去了不合适。”

    王婶儿撇了撇嘴,说得冠冕堂皇,真当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嫌丢人呗。

    她后面都没凑近了看,就想知道傅林什么反应,事实证明,她没凑近还是对的。

    柳清心后面悄悄地来了,躲在树后面,听了一阵儿,又悄悄地走了。

    人走了,王婶儿自然不会帮他们掩盖,把事情一说。

    大家都摇了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儿哦。”

    傅玉陪着齐香回去,齐香还不住地问她:“傅玉,我真的亏待过你吗?”

    傅玉知道齐香想要什么答案,她只要说个没有,齐香就可以减少心里的负担,但是她不准备说:“你心中不是也有答案吗?”何必问她,这不是又一种逼迫是什么。

    想起原主做的那些事儿:“你知道吗,自从你们回了汉阳市,我年年都会上山找木耳,就想着你们回来吃年夜饭多个菜,就这么采了一年两年三年,这个木耳还是没有吃上。”

    齐香想起第一年她准备回去,碰上柳清心生病,第二年第三年因为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就是单纯地没有了回去的计划。

    齐香没有再说话,到家以后做好的饭菜都没心思吃了,把给傅兴家留的盛出来,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就回了房间。

    傅兴家晚上加班回来收拾完毕,看见齐香精气神不好,问道:“还因为傅争的事儿生气呢?”

    今天发生的事儿对齐香来说,就像梦一样,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像泼妇一样和人打起来,也没想过原来别人背后是这么看她的。

    她张了张嘴,正要把今天的事儿告诉傅兴家。

    傅兴家就说道:“别想了,快睡觉吧,累了一天了。”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留下辗转反侧的齐香,和她到嘴边的话。

    第二天是星期天,以往每周末都有事情,这周倒是难得清闲一点。

    傅玉看着屋内的面孔,也不是很清闲。

    前几次苗雪上门话都不多,今天倒是活络了起来:“傅玉妹妹起来了。”

    傅玉点头:“嗯。”

    齐香昨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就不想做早饭,以往她会直接让傅玉出去买饭,今天却张不开口,让周飞鹏去吧,他带着媳妇儿上门,自己去了,媳妇儿留在这儿也不方便。

    最后看了一圈:“傅林,你去买些早饭回来吧。”

    傅林:“啊?好的。”他接过钱,还没出门呢。

    苗雪就说道:“齐阿姨,我来做饭吧。”

    “不用,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齐香没注意到,她这一句话,周飞鹏和苗雪的脸都变了。这出去住了果然不一样,再回来直接变成客人了。这可不行,家里那么多东西,要是成了客人,可就不好拿到手了。

    “齐阿姨,虽然我们叫一声阿姨,但是飞鹏从小是你们养大的,在他心中,你们和他的亲父母没有区别。如若不是飞鹏爸爸那边没有多余的香火,那我们叫你们一声爸妈也是应该的。”

    “我们来家里那是回家,可算不上客人,有什么事儿啊,你随便使唤。”

    “不用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昨天的吵架还是在齐香心中留下了痕迹。多年的思想和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但是直觉地抗拒周飞鹏她们再回到家里来。

    苗雪哪里会如齐香的意呢,她走的时候工作转给了娘家大哥,现在还指望着傅家安排一个工作呢。

    听说他们给傅林安排了一个好工作,这种工作她是不敢想的,给她弄一个差一点的也行啊。

    有求于人,此时自然要好好表现。

    她直接一挽袖子:“齐阿姨,你坐着休息,让傅玉妹妹来帮下忙,告诉我东西在哪儿就行。”

    傅玉:“……”这是都把她当软柿子了,谁都要使唤她一下啊,不用想都知道,是周飞鹏传递出去她比较好惹的意思。

    “三嫂,让飞鹏去告诉你,你们新婚夫妻,还是多多沟通才好。”

    苗雪:“那哪儿行,哪儿有男人进厨房的。”

    傅玉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台阶她不下,就不要怪她说话难听了:“飞鹏哥,妈让出去买饭,你们非要表现一下自己做,你们要表现你们做,拉上我做什么,怎么,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好使唤?”

    听到傅玉这么讲,苗雪心中咯噔一下,这和周飞鹏说得不太一样啊,他不是说傅家不太看重傅玉吗。

    周飞鹏要是知道苗雪怎么想的,肯定要喊冤,傅家是不太看重傅玉,但是不意味着傅玉好欺负,她脾气可大了。

    周飞鹏现在赔着笑:“二妹,厨房的东西我知道在哪儿,我去。”

    傅玉似笑非笑:“飞鹏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你们的事儿,要是惹到我身上了,我保管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周飞鹏连连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傅玉现在有钱了,懒得在家里吃饭看戏,也怕苗雪往她碗里吐口水。

    “我出去吃,你们随便。”

    傅玉走了,齐香本来好一点的心情又差了起来,苗雪知道,自己今天白表现了,现在只求不出错,不过心中还是记住了,不要惹傅玉才好。

    傅玉离开家直接去招待所找傅争去了,把最近傅家发生的事儿告诉傅争,刚说完傅林工作的事儿。

    傅争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好好好,我们要争气自己找工作,倒是给傅林找关系安排了这么好的。”

    傅争气得绕着屋子走了几圈。

    “二哥,你别生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儿。”从二叔写信给傅兴家她就知道了。

    傅争转了一会儿,突然回头问道:“你想不想要个好工作,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上。”

    傅玉连连摇头:“别,千万别,你可不要做这种事儿。”这可不像之前给傅林挖坑,这个是绝对会浪费人情,还容易留下把柄的。

    “你别怕,这点关系和钱我还是有的,就是工作可能没有傅林的好。”老头毕竟工作多年,职位也高,他暂时还比不过。

    “真的不用,二哥,我有打算了,你可别偷偷地干,不然我该头疼了。”

    看傅玉稳如泰山,傅林问道:“你不生气老头给傅林安排不给你安排?”他听着都生气。

    “不生气啊,我还挺高兴的。”傅玉是真的高兴。

    傅争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傅玉,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呀,你别管了,要是时间合适请你看好戏就是了。”

    行,傅玉有打算,傅争就不管了。

    傅玉接下来说了周飞鹏结婚,还有齐香吵架的事儿。

    周飞鹏结婚这事儿,傅争是知道的,吵架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我说最近大家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我还以为是我搬出来住,她们觉得奇怪呢,合着还有这么多东西在里面。”

    不过这事儿知道归知道,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叹口气:“算了算了,都习惯了,之前大哥的事儿家属院也指指点点的,不差这一回了。”

    那会儿他们还没搬到汉阳市来,指指点点的是部队的家属院。

    从招待所出来,傅玉第一个地方就是邮局。

    “同志,你好有傅玉的信吗?”

    邮局的同志抬了一下头,终于说出了和以前不一样的答案:“有,你稍等。”

    傅玉来了邮局好几次,因为她长得好看,邮局的同志都认识她了,对她的信刻意记了一下,找起来自然很快。

    “同志,是这个吧?”

    傅玉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

    邮局的同志将东西递了过去:“东西收好,你今天不来我们都准备给你送上门了。”

    邮局的邮件会层层往下分发,像他们这里,一般停留一两天,没有人来拿,小东西就会有专程的人员送上门,大东西会通知收件人来邮局取件。

    傅玉接过通知书,心中涌过庆幸,还好没有送上门。

    她紧紧地护着手中的邮件,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撕开,生怕撕快了会伤害到里面的东西。

    撕开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只见邮件里面放了两张纸,打开其中一张,上面用繁体字写着通知书三个字,排版为竖版排版。傅玉连蒙带猜的辨别上面的繁体字,核心意思就是她被首都财经大学会计专业录取了。

    再打开另一张,抬头就写了新生入学时间和注意事项,这次排版是她习惯的横版。

    新生入学时间为九月六号至九月八号,逾期即取消入学资格。

    入学时需要携带本人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准考证;录取通知书;最近小二寸脱帽半身照片五张。

    应携带棉被、蚊帐、衣服、面盆及日常生活用品。

    看完这些东西,傅玉彻底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笑容。

    即便知道自己基本没什么问题,但通知书一日不下来,就一日不能放下担心。

    有了这东西,她可以远离傅家,可以放手去干很多事情。

    不过在做那些事情之前,她要先把自己的户口迁走。

    怎么从齐香那里拿户口她都想好了,前两天陈师傅给她提供的岗位刚好是个不错的借口。

    傅玉收好东西,准备回家,走着走着想到了什么。跑到了供销社,买了纸张和毛笔,还有红色墨水以及印泥。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好买,她要求多,选的纸张是和通知书接近的纸张,跑了很多地方,中午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等她全部找齐,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又去了图书馆,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将东西全部铺展开来。

    先是在草稿纸上模仿通知书的字迹,一个一个地写,感觉差不多了,就往空白纸张上写。感谢当老师对字迹的要求,现在模仿出来有八分相似。除了模仿字迹,还手动绘制了公章图案在上面。

    将自己模仿的通知书晾干,拿出正版的那一份,傅玉逐一对比,心中还算满意。相信没见过正版通知书的,或者见过不仔细看的,都发现不了两者的区别。

    通知书好了,接下来是新生入学时间和注意事项。

    此时她就不全抄了,而是把时间往后延了一周。

    傅玉全身心地模仿,眼神专注于手中的笔,

    自然没有注意到角落对面的书架后,有人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初看只觉得柔和,让人想到了清风,一旦与他对视,就会觉得被卷进了旋涡里。

    都弄好以后,傅玉就开始收拾东西,遇到撞了她的小朋友,也是乐呵呵地说没关系。

    “姐姐,你真好看。”

    傅玉揉了一把小朋友的头:“你也好看,图书馆不准乱跑知道吗,不然会变丑的。”

    小朋友:“……”

    傅玉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到家刚好开饭。

    苗雪一见到她,强行地笑着:“二妹回来了。”

    傅玉:“嗯。”

    苗雪给她的感官不好,但是两人毕竟接触不多,只要她不主动惹事儿,自己也不会做什么。

    齐香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总觉得走出去背后有人指指点点,此时精神还是不是很好,见到傅玉也只是抬抬头:“坐下吃饭吧。”

    傅玉先回房间,把假的通知书放到箱子里,再把其他工具分开放着,真的通知书牢牢放到兜里,一切弄好以后,才到客厅吃饭。

    吃过饭,找到齐香:“妈,户口本给我一下。”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现在用得上户口本的时间不多,一般来说都是大事儿。

    傅玉早就想好了原因:“我工作有着落了。”上大学也是着落不是,属于是没有完全撒谎。

    “你能转正了?”齐香的声音没有压低,好几个人都听见了。

    要说其中反应最大的,还是傅林,要知道他刚嘲讽过傅玉没有正式工作,她就能靠自己找到正式工了。

    柳清心在想,难不成刚刚傅玉拿的是和转正有关的东西。

    “对。”能转正,就是她不转而已。

    齐香难受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好点了:“转正好,转正好。”

    她连忙去房间找出了户口本,递给了傅玉。

    傅玉握着户口本,再想起自己的通知书,心里无比踏实。

    第二天早上更是起了个大早,饭都没吃就往厂里去,她要先去请个假,然后再去办手续。

    她是临时工,来了以后又从来没有请过假,陈师傅爽快地给她批了。

    从制冰厂出来,她先是去了派出所,凭借着录取通知书,户口迁移证很快就下来了。

    看着户口本自己名字被撕掉的那一页,傅玉只觉得灵魂都轻松了,她好像听到了原主在告别。

    接下来就是拿着户口迁移证办理粮食关系转移。

    这一次就没有户口迁移证那么快了。

    小于啪的一下把资料拍到桌子上:“你这供应截止日期未到,不能转,下个月一号再来。”现在粮食关系都是按月结算,系统里这个月的粮已经划出来了。

    傅玉心中一阵无语,下个月一号再来,她学校都去不了。无奈形势比人强,只能脸上带着笑意:“姐姐,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个月就要报到。”

    小于一脸不耐烦:“规定如此,不是我说通融就能通融的。”

    傅玉忍下怒气,这种事儿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别人能办,她肯定也能办。之所以不办,不过是卡着她,耍耍威风。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正当她准备掏布票,拿钱消灾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小于,怎么了这是?”

    小于脸上傲慢的神情瞬间消失,变得谦虚了起来:“主任,这位同志来办粮食转移,不符合手续,我让她下个月再来。”

    傅玉把握住的布票放了回去,看着眼前和善中透着威严的妇女说道:“主任,还请通融通融,我考上了大学,这个月就要报到。”

    听到傅玉这么讲,唐谷秋看了小于一眼。

    “手续给我看看。”

    傅玉将资料从小于手中拿回来,递给了唐谷秋,小于暗中瞪了她一眼,她全当没看见。

    唐谷秋看完,资料都是齐全的:“小于,给她办了吧。”

    “好呢,主任。”小于再是不乐意,此时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事情这么快解决了,傅玉感激不尽:“主任,多谢你。”这句话真的帮了她大忙了。

    唐谷秋:“不用谢,上了大学好好读书。”

    “一定会的。”

    手续办理完毕,傅玉的眼神都变得坚定了起来,气儿也更舒缓了。

    该她和某些人算账的时候了。

    今天她是最早到家的,心情好,就想做点美食,此时也不在乎什么谁做饭这件事儿了,直接自己挽起袖子上。

    齐香今天生怕遇上别人,被指指点点看笑话,因此出门最晚,到家最早。

    “你怎么在家里?手续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

    齐香接着念叨:“你可不能因为转正了就松懈,这才第一天呢,怎么这么早回来,小心别人背后说你。”

    “我请假了,没人会背后说我的,再说了,别人爱说就说呗,我又不在乎。”她上辈子被人说得多了去了,什么一个女孩子性格不要这么要强啊,要帮扶家里,不能这么独啊。

    那些人说归说,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第二个到家的是傅林,他的工作轻松,科里面下班都早:“二妹,你今天心情挺好啊。”

    “是挺好的。”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心情更好。

    周飞鹏昨天带了苗雪来了,今天就没再过来了,吃饭的时候就家里几个人。

    饭是自己做的,傅玉肯定要先吃饭再说事儿。

    “爸,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下。”说是商量,实际上她可没准备给傅兴家说不得机会。

    傅玉和傅兴家闹过几次,后来两人都是互相不搭理的状态,因此傅玉此时的行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什么事儿?”

    傅玉看了傅林一眼,傅林心里咯噔了一下。

    “傅林的工作是你拖了关系,又花了钱才买下来给他接班的。虽然这么做的人多,但这是不合法的,都说法不责众。可法不责众那是没人举报,要是有人举报起来……”

    傅林咬牙切齿:“傅玉……”

    “堂哥,你叫我干什么?”傅玉笑得无辜。

    傅兴家将碗筷放到桌上,眼神犀利地看向傅玉:“你要做什么?”

    “不准备做什么。无非是我们没得到的东西,你给了堂哥,我不乐意罢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让堂哥自己出来找工作,再给我一笔封口费。”

    傅林一拍桌子,指着傅玉:“你是不是疯了?”

    傅玉看着傅林:“堂哥,我劝你别指着我,不然你丢的不止工作了。”

    傅玉知道做主的是谁,懒得和傅林浪费口舌:“你一向清明,人人都说你是个好领导,不徇私,讲义气。这要是我去举报一下,你这么多年的名声可都没了,你的职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升。”

    举报是肯定不会举报的,她虽然户口迁走了,那也和傅兴家有血缘关系的,这要是傅兴家的成分出了问题,她也不会好过,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来吓人。

    傅兴家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傅玉:“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一直以为你性子急,其实你比谁都沉得住气。这是忍了很久专门等的今天吧,工作找到了,户口也迁走了,我们没有拿捏你的手段了。”

    傅玉抬头笑笑,不否认,她做的可不止这一点,不过傅兴家这么想就这么想吧,目的达成就行。

    两人目光对视,谁也不让谁,傅兴家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这要是换个人可能就认输,但是傅玉没有,她的眼神满是大胆,里面只有跃跃欲试。

    空气在此时凝固,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可能一分钟,可能几分钟,傅兴家挪开了眼睛:“你赢了。”

    傅林垂死挣扎:“大伯,我的工作可是你好不容易安排的,这要是丢了,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傅玉要举报就让她去,她就是吓我们的。”

    傅玉讥笑的看着他:“你的工作不容易,那你忍心让疼你的大伯丢工作吗?我敢不敢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不止如此,傅玉还对傅兴家说道:“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帮的人,你管人家吃喝,人家可不管你死活。”

    傅兴家没有说话,显然是按照傅玉的话去做。

    傅林此时已经在丧失理智的边缘:“傅玉,早知道有今天,当时你要来汉阳市我们就不该答应的。”

    傅林越生气,傅玉越冷静:“堂哥,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可没做多的事儿,只是要一些公平罢了,这你都受不了?”

    傅林眼神凶狠地看向傅玉,仿佛要把她吞了:“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堂哥,你最好冷静一点,你在老家的时候,可没有行得正做得直,我要是出什么事儿,你肯定跑不掉。”她不打没把握的仗,这几天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找到了一点傅林的风流韵事。

    傅玉的行为,除了傅林难受,柳清心心跳也慢了一拍。

    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安慰好了,要知道当时她是凭借自己成绩考上的,傅叔叔打招呼也就是让学校不要因为身体卡她,她们还算合规。

    傅林收拾了,傅玉在心中好奇,接下来谁会跳出来落到她的手上。

    不过她不着急,这几天档案发走了,到时候再把自己考上大学的事儿说出来,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

    傅玉预计五天后再告诉别人自己考上了大学的事儿,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件事儿被提前发现了。

    第25章 你考上大学的事儿怎么不说 唐谷秋……

    唐谷秋不只是粮食管理所的主任, 也是钢铁厂陆书记的媳妇。

    和傅玉见到的和善中透露着威严不一样,陆天工面前的唐谷秋现在只剩下和善及跃跃欲试。

    “陆哥,给你说个有意思的。”

    陆天工推了一下眼镜:“又有什么八卦了?”

    唐谷秋亲近的人都知道, 她有两副面孔, 外人面前踏实可靠,自家人面前, 喜欢八卦。

    “你们厂傅兴家科长你知道吗,他们家最近可热闹了。”

    陆天工点了点头, 傅兴家他肯定是知道的,两人早年就认识了, 当时虽然不在一个部队, 却有过合作, 混了个眼熟。

    现在同在一个厂里面, 傅兴家又是供销科的科长,不认识都不可能:“他们家怎么了?”

    “她媳妇儿周六和人打架了。”唐谷秋将听到的打架原因复述了一遍。说完又接着说道:“你别说,她们家亲生的大闺女还挺争气,爹娘不管的情况下考上了首都财经大学。”

    “昨天小姑娘来转粮食关系,我见了, 挺好一孩子, 长得周正,也讲礼貌。”

    陆天工指尖轻轻扣在桌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听傅兴家的事儿,所幸这些年见多识广,对此见怪不怪, 心中思量的是这事儿对工作是否有影响。思来想去,还是得和傅兴家聊聊,这件事儿要是纯家事儿他就不管了, 但是涉及到了战友遗孤领养问题,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这事儿发酵起来,以后再有想收养战友遗孤的,顾忌都多了,影响不好。

    “明天我和傅科长聊聊。”

    这种公事儿,唐谷秋一般不多嘴,此时倒是难得地多说了一句:“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当父母的一碗水端平了,事儿也少了。”

    陆天工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让人把傅兴家叫了过来。

    因为傅玉,傅兴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黑眼圈明显,皮肤发黄:“书记,听说你找我。”

    陆天工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到了茶水区,还招呼傅兴家:“老傅,过来坐。”

    傅兴家坐到了陆开工对面,面带严肃,别看两人年龄差不多,职位上差别可不小。

    陆天工泡好茶水,拿出了小杯子,慢慢地倒了七分满,将其摆放到了傅兴家面前。

    “别紧张,今天找你来。不为公事儿。”

    傅兴家接过杯子,指尖的温度有些灼热,他抿了一口,将其放到了桌子上,心中虽然好奇,倒是放松了不少。

    “还没恭喜你呢,家里出了个大学生。”现在大学生少,每一个都意味着前程。傅玉考上的大学还是国内数得上的,将来更是前途无量。

    傅兴家愣了一下:“书记,是不是弄错了。”今年家里高考的只有傅玉,可是傅玉成绩一般,考不上大学的。

    不,不一定,想起前几天和他对视的傅玉,傅兴家顿时否决了自己前一秒的推测,这孩子绝对能做出来偷偷摸摸考上大学的事儿。

    看傅兴家这个反应,陆天工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的思考更多了。

    “怎么会弄错,你们家傅玉去转粮食关系,还是我家那位给办的。”

    陆天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这个工作重要,家庭上的事儿也得多上上心才是。”

    傅兴家想明白大学生怎么回事儿以后,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他思绪混乱,只得一口又一口地喝茶,稍作掩盖。

    茶杯很小,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陆天工拿过茶杯,这一次往里面倒了九分满:“瞧我,这一不小心倒多了。”

    不等他递给傅兴家,傅兴家便主动上前接过。

    陆天工手微微一偏,几滴茶水落到了傅兴家手上。

    陆天工抱歉地笑了笑:“这一碗水没端平,就容易撒出来。”

    傅兴家从兜里拿出手绢:“书记,我擦一擦就干净了。”

    陆天工看傅兴家还没懂起他的意思,只得再次说道:“茶水撒上去好弄干净,有些东西偏了,撒上去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话已经到这份上了,傅兴家不是傻子,前后一结合,也就明白了什么。

    本就严肃的脸上带了些挫败:“是,书记我懂你的意思了。”

    看傅兴家懂了,接下来的话陆天工就不是敲打,而是安慰了:“咱们做人做事儿呢,讲求一个公平和问心无愧,自己做好了,外面的人怎么说,就不必往心上去。这些年,你对战友怎么样,对孩子怎么样,我们心中都有数的。别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亏待了身边人。”

    傅兴家更沉默了,如果可以,此时他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书记,回去后我就注意。”

    “嗯。”

    从陆天工办公室出来,傅兴家把刚才的聊天一字一句拿出来回忆,除了傅玉考上大学以外,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不然书记不会专门找他聊这个。

    他首先问的办公室同事,得出了否定的答案,意识到问题出在家属院那边。

    傅兴家坐立不安地在位置上等到下班,一秒钟都没耽搁就往家里走,到家的时候齐香都没回来。

    坐了好一会儿,见到齐香后,立刻问道:“最近家属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齐香放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当时打架那晚上她想说,被傅兴家打断了,后面再想说,就张不开嘴,毕竟不论是那些人聊的,还是她打架,都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此时傅兴家问起来,她支支吾吾:“是发生了一些事儿。”

    “别藏着掖着了,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今天我们领导还找我谈话来了。”傅兴家的语气不算好。

    齐香被他这么一说,还是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知道,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齐香也委屈:“我那晚想给你说,你说你困了。”

    不等傅兴家接着说什么,柳清心回来了:“傅叔叔,你今天这么早就到家了?”

    “嗯。”傅兴家今天心情不好,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柳清心很少被傅兴家用这么凶的语气对待过,暗中用眼神打量了几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发生的多了去了。

    傅兴家一直忍着,直到家里人都回来了,才开始宣布:“以后家里不许吵架,家里的事儿也不许拿到外面去说。”

    傅玉拿出了自己上辈子的杠精精神:“吵架要是能控制,那就不叫吵架了。再说了,每次吵架都没少了你,与其说我们,不如先把你自己管好。”

    傅兴家指着傅玉:“就你事儿多,我问你,你考上大学的事儿怎么不说,你这是防着谁呢,啊?”

    傅玉见考上大学的事儿被爆出来,先是慌乱了一秒,然后想起自己该做的准备也做了,之所以没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和省事儿,很快便镇定下来。

    吵架吗,要的就是一个气势,她可不会被带着走:“刚刚不是说不吵架吗,怎么,现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想吵架就直说。”

    傅兴家深吸几口气,想着隔墙有耳,自己不能再添笑料:“和你说大学的事儿,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谁转移话题了,我就是考上大学了,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你先问问你自己,我凭什么要说。”

    傅玉此话一出。

    傅林拳头紧握,凭什么自己没了工作,傅玉还能开开心心上大学。

    柳清心的裙子多了一个褶子,很快被她抚平,嘴角勾起,她坐在凳子上,腰背笔直:“好事儿啊,恭喜你啊二妹。”

    傅玉笑得真诚:“清心姐,这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我考上大学,身为姐姐,你要不要表示表示,三块五块不嫌少,五十一百不嫌多。”

    除了柳清心,傅玉还对着其他人:“爸妈,你们是不是也得给点奖励,堂哥,你没有工作,就少给一点意思意思。”

    齐香算是难得真心开心的人了:“是,是该给。”

    傅林笑得狰狞,他没有工作还不是托傅玉的福。很快,他将表情藏起来,等着吧,想上大学,没那么容易。这个钱他敢给,也要傅玉敢收才是。

    傅兴家眼看着节奏被傅玉带走,气势汹汹地回房间。

    傅玉:“爸,你不是一直盼着家里有个大学生吗?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你不会连个红包都不给,跑了吧?”

    傅兴家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从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大学奖励。”

    傅玉可不管傅兴家给的情愿不情愿,乐呵呵地接过钱,甜甜地道谢:“谢谢爸爸,我的生活费别忘了也准备上。”

    傅兴家都给了,其他人自然也会给,齐香给了五十,柳清心二十,傅林给了十块。

    最小的傅兮给了个祝福,好奇地问道:“二姐,考上大学就有这么多红包吗?”她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红包。

    “当然,考上大学就有这么多红包,所以你好好读书知道吗?”

    傅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红包她想要,读书好累的,她不想动。

    傅玉手握着一百三十块钱,整个人都舒服了。

    果然,这非常规手段赚钱就是快,要知道她上两个月班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波来得多。

    不过钱收了,她得准备面临下一波风雨了。

    就刚才傅林和柳清心的眼神,绝对不会安安静静地什么也不干。

    这少做少错,多做多错,她就等着她们动手呢。傅玉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通知书,心里很是安稳——

    作者有话说:前一章稍微修改了点,看不懂可以返回去看看最后两页的内容。

    下一章六千字,明晚十一点更新

    第26章 鱼儿上钩了 既然傅兴家他们都知道……

    既然傅兴家他们都知道了, 那也没必要瞒着了。

    星期三一上班,便把自己考上大学的事儿告诉了陈勇:“陈师傅,之前通知书没下来, 我也拿不准, 不敢对外说。”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瞒着的。

    陈师傅哪里会在乎这个:“好好好,考上了大学好啊, 我还没见过几个大学生呢,倒是让我遇到了。”

    知道陈师傅是在给自己解围, 好让自己不愧疚:“陈师傅,我这边做到九月就要离职, 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接班, 我先给带上手。”

    “不用你, 你就好好准备开学的东西。首都这么远, 冬天还冷,这棉被衣服生活用品都得好好准备上,我们这里你不用管,梁三儿顺手就给交代清楚了。”

    傅玉心中记下了陈师傅的好意。

    陈师傅说了,接下来得告诉二哥一声。

    傅玉晚上下班没有先回家, 而是去了招待所, 到了以后发现傅争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办法, 只好麻烦前台留个信儿。

    因为去了招待所,傅玉今天回家就晚了,过了平常吃饭的点。

    到家以后惊奇地发现, 她们居然还没有开始吃饭。

    齐香也坐在沙发上,见到她:“傅玉回来了,快来吃饭。”

    不等傅玉回答呢, 厨房内走出来一道身影:“二妹回来了。”周飞鹏手上端着菜。

    傅玉:“嗯,我回来了。”

    傅玉刚坐下,苗雪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豆豉排骨,直愣愣地放到了傅玉跟前。

    “二妹,快尝尝,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庆祝你考上大学。”

    傅玉:“谢谢三嫂。”

    傅玉的待遇远不止如此,吃饭的时候齐香和苗雪不停地劝她多吃。

    眼见着傅玉吃完了,苗雪掐了周飞鹏一下。

    周飞鹏控制着自己吃痛的表情,不自然地说道:“二妹,听说清心她们都给你包红包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意思意思。”

    苗雪也连连说道:“你三哥一听说你考上了大学,就高兴得不得了。”

    周飞鹏拿出苗雪让他准备的红包,里面包着二十块钱:“二妹,恭喜你。”

    傅玉拿钱的时候是丝毫不会手软地,一点犹豫都没有,将红包接过:“谢谢三哥。”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周飞鹏本身也不像这么会来事儿的人,今天这一出,一看就是三嫂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三嫂图什么了。

    苗雪图什么,都没等傅玉多等,就说出来了。

    “二妹,我弟弟今年也参加了高考,就是他成绩不好,没考上,你看看能不能指点指点他?”

    傅玉脑中闪过上次来家里吊儿郎当的那位,不是很确定地问道:“哪个弟弟?”

    听傅玉这么问,苗雪以为有戏了,立刻说道:“你见过的,上次看家的时候来过,我这弟弟聪明得很,只要好好教,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傅玉:“……”

    先不说聪不聪明的问题,就说苗雪还真的挺敢想啊。他弟弟年纪不小了,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

    指导过程中,两人接触肯定不会少。这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时间久了,她的名声是别要了。

    “三嫂,我哪里会教人,你找专业的老师吧,他们经验丰富,能对症下药。”

    苗雪还不死心,却又不敢把傅玉惹毛了,要知道傅玉是真的谁的面子也不给。

    饭吃到一半,突然来了个小朋友,说楼下有人找她。

    傅玉觉得大概率是傅争,两口将饭吃完:“我下楼去。”

    齐香不放心:“谁啊,这大晚上的来找你?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平常多个心眼,别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

    除了齐香,全桌的人都看向她,有人希望齐香说得成真,也有人单纯看热闹。

    傅玉:“二哥找我。”

    傅争的名字,在这个家仿佛拥有了静音效果。

    傅玉下楼去,果然是傅争:“刚刚回去前台说你来找我了,是不是来找我报喜的?”

    看傅争这样子,就是从别人处听说了什么:“二哥,你也听说了。”

    “考上大学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会没听说,走在路上都有人说恭喜呢。”傅争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考上大学好啊,考上大学就能离家里远远的。

    两人不好站在楼下说,干脆边散步边聊天。

    “本来想事情落定以后,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谁知道出了点儿意外。”

    傅争还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了:“出什么意外了?”

    没有人知道傅兴家和陆天工聊了什么,傅玉只告诉了傅争那天傅兴家回家后发生的事儿。

    傅争比傅玉了解社会规则:“这是被领导谈话了。”

    傅玉:“应该不会吧?这不是家事儿吗?”

    “怎么不会,他可是个领导,这闹大了影响厂子的名誉。而且这可不是简单的家事儿,还有领养的问题。”

    傅争这么解释,傅玉就明白了,也对,现在很多人在厂里一干就是一辈子,厂里也会管其生老病死多方面。

    说了这个,傅玉想起上次见傅争说的,要是时间合适请他看好戏。

    当时没想到当天就拿到了通知书,也没想到自己第二天就爆发了,一点没多等。

    “二哥,傅林的工作也让我弄没了。”

    “怎么弄的?”要知道傅林的工作是找了关系的,只要傅兴家一天没倒,傅林的饭碗一天就还稳定。

    傅争听完傅玉的流程,一脸惊叹:“妹啊,你还有多少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傅玉摆摆手:“再拿了一百块钱的封口费,然后就没了。”

    傅争:“佩服。”他叹了口气:“要是当年大哥有你这个劲儿就好了。”

    大哥是齐香和傅兴家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养长大的,第一个孩子,感情倾注得最多。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正是因为傅兴家他们对大哥很好,大哥才会迟迟摆脱不了父母对他的约束。在爱情和亲情中左右摇摆,试图寻找一个两全之法。

    生他那会儿,父母已经忙起来了,很多时候都是大哥带他玩,他受到的关注小,约束也更小,前几年才能做到和父母吵架,几年不回来。

    傅玉更是三岁后就在老家,父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她受到的关注少,反抗起来自然顾忌更少。

    傅争感慨过后,自己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准备几号去学校?”

    “一号出发。”现在火车慢,从汉阳市到首都,光是火车都要坐上三天。

    “你要不要早几天,我们一起,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先送你到学校,再去部队,路上还能找地儿玩玩。”他一开始的打算是等半个月,看傅兴家夫妻俩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看来难,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带傅玉出去玩玩。

    傅玉一点没犹豫:“不要。”

    傅争不懂:“为什么不要,家里有什么好待的。”

    之前傅玉的想法和傅争一样,恨不得拿到通知书就跑,现在不这么想了,和钱比起来,一点麻烦不算什么。

    以她对那一群人的了解,肯定还会有人搞事儿,这搞事儿可以,后面要么拿钱消灾,要么就被她收拾,怎么算都不亏。

    她和傅兴家还打了一年内自力更生的赌,这不趁着现在使劲儿拿钱,后面再拿钱就不容易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她没记错,1960年前后,会有三年干旱,具体是哪三年她记不清楚,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

    “最近家里肯定很热闹,走了就看不到了,二哥,你要不要先走?”

    傅争算了算自己的时间:“我等你一起。”他再和领导请请假,就说送妹妹上大学,领导大概率会批的,毕竟他都六年没休过假了。

    “行。”有人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傅家,柳清心在厨房洗碗,傅林跑进来帮忙。

    柳清心隐秘地看了屋外一眼,刚才傅玉提了傅争,这会儿齐香在客厅,傅兴家回了房间。

    柳清心将手中洗干净的盘子递给了傅林:“傅林哥,你最近找工作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傅林接过盘子,力气不小地放到碗柜里。

    “慢慢来,总会找到的,或者等二妹走了,你再让傅叔叔帮你安排一个,就是可惜,遇不上这么好的了。”

    傅林冷笑一声,凭什么要等傅玉走了他才能有工作,而且傅兴家可不像想再帮他一回的样子:“我等着。”

    “二妹的通知书你见过吗?我还没见过通知书是什么样子的呢?真羡慕她可以去读大学。都说大学读出来前途好,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赶上二妹了。”

    傅林:“是,大学生前途无量。”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学她上不上得成了:“我也没见过通知书在哪儿呢,你要不问问二妹,给我们看看。”

    “行啊。”柳清心一口答应了。

    傅玉回家的时候,就被傅兮拦住了:“二姐,听说考上大学了会有通知书,通知书什么样子的啊,我还没有见过呢。”

    傅玉看了不远处的柳清心一眼,就凭傅兮对学习不上心的程度,都知道不是她想看,而是别人故意勾起她的兴趣的。

    这个人是谁,即便没有证据,她也能猜到。

    “行啊,我给你拿。”

    傅玉回了房间,傅兮跟在她身后。傅玉拿出钥匙开了锁,拉开柜子,拿出里面假的那一份,递给了傅兮:“看吧,小心点别弄坏了,不然我报不了名。”

    “我知道,我会小心地。”傅兮看完,问道:“清心姐她们也想看,我能给她们看看吗?”

    傅玉自然不会拒绝:“可以啊。”齐香还在外面坐着呢,相信不会有人这么蠢,当着她的面儿把通知书弄坏的。

    柳清心接过通知书,从上到下细细地看完,强忍着撕碎的冲动,笑着给了傅林:“咱们都开开眼界,小心点,别弄坏了。”

    傅林深吸一口气,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指尖用力,见纸张微微皱起,他缓缓地吐出那口气来,将手指的力量卸掉。

    “堂妹,还给你。”

    齐香:“给我也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傅林递给了齐香,齐香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因为想起傅争的不开心都散开了好多,完事儿以后交给了傅玉:“好好收起来吧,千万别搞丢了。”

    傅玉:“肯定不会,我在柜子里放得好好的。”她将东西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顺手拔了一根头发放在柜子开口处,再用锁锁上。这要是有人碰,头发很容易就掉了。

    就是不知道这根头发什么时候掉了。

    夜里,傅林一个人睡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最后干脆坐了起来。

    他想过要不要直接去偷,又觉得不太保险,这要是没被发现还好,发现了肯定完了。

    傅林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有了点眉目。

    今天周四,傅玉准备上完这一周就不上了。

    她一早起来,就看到苗雪又来了。苗雪工作给了娘家哥哥的事儿没瞒住多久,周飞鹏心中不满,也只能咬牙认了。对于她讨好傅家的行为,更是默认支持的态度。

    齐香忙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从厨房里面解放出来,即便因为六百六的彩礼对苗雪印象不好,现在也改观了不少了。

    等知道苗雪工作都留给了娘家哥哥,对她更是同情居多,觉得她是生在了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人。

    苗雪敏锐地发现了齐香对她的改观,表现起来更卖力了。

    上午,等齐香等人走了,自己收拾了屋子,才要回家去。

    傅林没了工作,在家的时间都变多了,他叫住要离开的苗雪:“听说你弟弟今年也是高三。”

    苗雪点了点头,这还是她上次说的:“对,怎么了?”她用疑惑的眼神儿看向傅林,她只知道傅林工作没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傅玉的功劳。

    “没什么,你想要你弟弟上大学吗?听说只要有通知书,就能上大学。”

    苗雪:“我上哪儿找通知书去。”不对,还真有。

    “你们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这么去嚯嚯别人。

    傅林还是微笑:“你在说什么呢?”他是肯定不会落人把柄的。

    苗雪还在犹豫,傅林推了一把:“你想清楚了,错过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

    苗雪一边知道这是傅林拿她当枪使,一边确实想给弟弟赚好处。她一咬牙:“你知道通知书在哪儿?”

    傅林:“你想看傅玉的通知书啊?她放在房间的柜子里,你等她回来拿给你看就是了。”

    傅林就这样看着苗雪推开了傅玉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不出意外,傅玉的柜子都是上了锁的。

    想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会锁上。

    看着这把锁,苗雪打了退堂鼓,要知道只是拉开柜子拿东西简单,要把锁弄开,可就不容易了。

    苗雪看着看好戏的傅林:“你帮我把锁弄开,通知书我拿走。”

    傅林:“凭什么?我可没有好处。”

    苗雪:“那行,你不弄我就不拿了,反正我弟弟不是非读大学不可。”苗雪的脚刚迈出傅玉房间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明天过来,我给你弄。”这把锁要么配钥匙打开,要么直接费劲儿砸开。他倒是想动静儿小点,配钥匙,可是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从傅玉手中拿到钥匙。

    那就拿坚硬的东西砸开。

    “行,我明天过来。”

    傅林今天专门出门,找了石头回家藏起来。

    傅玉当天晚上回家看到自己放到柜子开口处的头发不见了,再一打开,里面的东西还在。

    这是鱼儿上钩了的意思。

    吃过晚饭:“我出门走走。”

    齐香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没有直接开口问去哪儿。

    傅玉到了傅争处,开门见山:“二哥,有个事儿要你帮忙。”

    “怎么了?”

    傅玉:“我今天回家,发现有人碰了我放通知书的柜子。”

    不等她说完,傅争就追问道:“通知书没事儿吧?”

    “没事儿,通知书还好好的。”

    傅争:“你要不要把通知书给我,我给你收着,现在家里人多,别不小心弄坏了。”

    傅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相信傅争一次:“二哥,我觉得会有人故意破坏我的通知书,想让你明天帮我盯一下,听听家里的动静儿,看看都有哪些人去。”

    傅争直皱眉:“通知书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这要是被破坏了可就来不及了,你不赶紧收好了,还用这种东西去赌,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傅玉咬了咬牙:“家里的是假的。”她相信即便把这种消息告诉傅争,他也不会让自己失望,失望了也没关系,就当自己看错了人,付出的代价她也能承受。

    傅争原地转了会儿,手一抬:“你啊你,胆子大,主意也多。”

    “哎呀。”傅玉捂着自己被拍的头:“你打我干什么,你就说帮不帮吧。”

    傅争:“帮,我能不帮吗?”

    得到了预料之内的答案,傅玉笑得乖巧:“谢谢二哥。”

    傅争现在看着傅玉这么笑,感觉头皮发麻:“你可别这么对着我笑了,你只要不吭我,我对你说谢谢。”

    傅玉脸上的笑容没变:“看二哥这话说的,你对我好,我才不会坑你呢。”

    从傅争处回来,傅玉早早洗漱上床睡觉,她拿不准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总是没错的。

    睡觉前傅玉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有感觉了。

    以往早上起来,苗雪对她可热情了,今天虽然热情,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地上。

    得,今天上午还是请个假,别去厂里了,刚好,她要拍照片呢。

    拍完照片回来,这些人应该都弄好了吧,就是不知道柳清心参不参与这件事儿了。

    这边傅玉按照正常的时间出门,家里其他人也没有异常,一切如平常一样。

    傅林先是张望了一下,等到家属院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就连傅兮都出去找朋友玩了,才掏出了自己的石头。

    进去前还对苗雪叮嘱道:“你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儿,赶紧叫我。”

    苗雪心跳得砰砰地:“你赶紧地,能有什么人来啊,我们速战速决。”

    傅林砸了一下,锁没有动静,他深吸一口气,连续往上面砸了好几下,啪嗒一声,锁终于开了。

    他克制住自己想拉开拿出通知书撕毁了的手,冲门口的苗雪叫道:“你赶紧的。”

    苗雪疾步如飞,走到柜子跟前,一把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通知书,呼吸声都轻了,生怕惊动了谁,她仔细看了看:“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她将通知书包好,小心地放到了怀里。

    傅玉回来的时候,只见傅争正要往楼上冲,吓得她赶紧将人拉住:“二哥,你干什么?”

    傅争:“上去逮个正着啊。”

    “你可别。”这会儿上去只能逮住两个,还是家事儿,这要是晚点,她闹起来,那可就是狗咬狗了。

    傅玉问了傅争,刚才具体的情况,给傅争了新任务:“二哥,你跟着傅林,看他把东西扔到哪里就行。”

    傅争能说什么,只能任劳任怨地干着。

    那边苗雪拿了通知书,一刻都不敢耽误,往租的房子走去,她走得快,到了转角处嘭的一下,撞到了人。

    这要是换成以前,她高低骂几句,今天看了一眼掉到地上的东西,只觉得灵魂都要出来了。

    急匆匆地捡了起来,往家里赶。

    陆九州笑了,没想到,上次图书馆看到的东西今天又碰上了。

    第27章 通知书不见了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看来,里面事儿还挺多。

    “九州,你在想什么?”唐谷秋见陆九州眉眼低垂, 问他话也没接上。

    陆九州回过神来:“二婶,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多住几天, 这么快就回去了,跑这么一趟, 多累啊。”陆九州在西南地区当兵,这次休假, 专程绕了点儿路过来看他们。

    “不了, 以后还有机会的, 爸妈和爷爷奶奶也等着我呢。”

    陆家人口不多, 陆爷爷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陆天松,小儿子陆天工。陆天松下面就陆九州一个孩子,陆天工倒是好点,生了一儿一女。

    小的时候三个孩子是一起养的, 你忙的时候我照顾, 我忙的时候你照顾,要不干脆一起丢给陆爷爷, 让他们帮着带。

    陆九州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叔叔婶婶家多少饭,这次放假时间多,自然要来看看的。

    特别是前不久二叔还进了医院。

    “二婶, 首都医疗条件好,二叔该回首都治疗才是。”

    唐谷秋摆了摆手:“不用,你二叔是老毛病了, 再大的医院都去过,说的话都一样,好好养着,治是治不好的。真要让他把这一摊子撂下去首都,他更难受。”

    陆天工当年胳膊中弹,位置不好,卡在骨头上。即便后来取出来了,也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就酸胀疼痛。这要是不爱惜身体,劳累过度,反应会更加明显。

    陆九州也是一位军人,自然知道二叔的病是治不好的。不过首都医疗条件好,能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说到你二叔,他咋还没回来,不会又加班了吧?你专程来一趟,他也不多陪陪。”这人也真是,什么时候加班不好,九州专门跑来看他,没两天就要走了,这时候加班。

    “我去叫他。”

    “二婶,就让二叔忙吧,都是自家人,二叔那人我们也知道,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的。”

    陆家一片和谐,傅家好戏则刚刚开始。

    傅玉还是按照正常的下班点回家的,这么一来,她是最后一个到家的。

    到家以后,正常地吃饭,直到吃完饭回卧室以后,才发现自己的锁被砸了。

    她急匆匆地拉开了柜子,里面果然空荡荡一片。

    她尖叫一声:“谁把我的通知书拿了?”

    隔壁,庄笑笑耳朵一竖。

    门外,柳清心嘴角勾起。

    齐香吧嗒一声,手上的筷子落下,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细节,几步跑进房间:“什么叫通知书不见了?”

    傅玉焦急如焚:“我一进屋就发现我柜子上的锁是开的,一拉开柜子,通知书就不在里面。”

    她把柜子找了一遍又一遍,东西乱了也顾不得。

    要换成平时,齐香高低得说几句:“是不是你记错,放到了别的地儿?”

    傅玉觉得差不多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能,我一直放在这儿,这要是放错了,我的锁总该是好好锁起来的,不会是这样被人砸过的样子。”

    她估计,傅林是怕拿了锁不好处理,干脆放在了原地没有拿走,毕竟锁可不像石头,找个地方一丢就没人注意。

    齐香推开了傅玉:“我来找找。”她找了一遍又一遍,自然没有找到。

    屋里动静儿这么大,其他人自然都围了过来。

    傅玉阴沉着脸,低吼:“谁把我的通知书拿了,现在还给我,我不计较,要是不还,我可就报公安了。”

    傅玉此时的形象算不得好,像个疯子。

    看着她这样,傅林过往的憋屈都消散了一些:“二妹,你是不是放到别的地方了,家里就这么大,你要不要多找找。”

    齐香:“是,多找找,全屋翻一翻。”

    大家行动起来,各个地方都看了,结果自然没有收获。

    傅兴家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脑子自然是在线的:“屋里就这几个人,现在交代,就当兄妹间开个玩笑,要是都不说,那可别怪我一个一个查了。”

    傅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要报公安。”

    一边说一边跑出来门去,傅兴家想拦都没来得及。

    傅兴家此时更生气了:“谁拿的,站出来,我们还能自家解决掉。一会儿公安到了,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没有一个人搭理。

    “好好好,都不说是吧,真以为这件事儿那么简单呢,被查到了判起来五年起步。”傅兴家的语气很严肃。

    傅玉刚跑出门,就有人拦着她。

    “你通知书真没找到啊?要不要我们帮你去找公安?”傅玉刚刚那一声不小,除了庄笑笑,好几个人听见。

    有人帮忙,再好不过:“谢谢婶子,麻烦你了,我回去继续找,两边一起。”

    “哎,行。”那婶子去找公安了。

    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就去找书记去了。这年头,厂里有什么事儿,优先厂里解决,然后再报公安的。

    傅玉他们隔壁就是苏联专家住的大楼,为了维持厂里的形象,更加得注意。

    也就是通知书事关一辈子,但凡换个别的事儿,她们都会拦着不让报公安。

    不过报公安归报公安,厂里也得来人才是,傅兴家职位高,上头也就书记合适。

    傅玉出来没一会儿就回去了,这一次她关门刻意没关紧,留了个缝,屋内的声音传得更加清晰了。

    再次回去的她,可不像刚开始那般无措,而是带了强烈的进攻性。

    “都不承认是吧,等公安来了,总跑不掉。屋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我出门的时候东西还在,回来的时候东西就没了,那大概率是上班时间,被人拿了。最晚就是我到家前那一会儿,就看今天家里都有谁,都来了谁了。”

    柳清心问心无愧,此时第一个说道:“二妹,那个时间我在上班,和我可没关系。”

    傅玉的眼神看向傅林:“堂哥你今天在家吧,那你的嫌疑可就大了。”

    傅林:“傅玉你可别乱说,我拿你的通知书干什么?再说了,拿贼拿赃,你总要有证据才是。”通知书不是他拿的,他说这话一点不心虚。

    傅玉:“今天出门的时候,三嫂也在家,把她也叫过来吧。”

    听到傅玉这么精准地说着苗雪,傅林心中咯噔了一下,倒不是后悔做了什么,而是傅玉是不是发现了啥,又一想,还是别自己吓自己,大概率是凑巧。

    傅玉点了名,都不用她去叫人,门口就有人跑去了。

    家属院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平常那些婆婆打了儿媳妇,小姑子和嫂子吵起来哪里有这个好看啊。

    苗雪今天白天拿了通知书,下午就送回娘家去了,这会儿被人叫,心理素质没有傅林好,慌了一下,面上自然带出来了些什么。

    叫人的不是别人,是江菊,她是个人精,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苗雪一个人害怕,叫了周飞鹏:“你和我一起去吧。”

    周飞鹏心中正奇怪,怎么有事儿叫苗雪,不是叫他,他才是家里的一份子,现在苗雪主动邀请了,自然要去。

    苗雪刚进房间,强打起笑脸:“怎么了这是,都不高兴的样子。”

    傅玉直勾勾地盯着苗雪:“我通知书不见了,今天最后走的就是你们几个,是不是你拿的?要是你拿的,现在还给我,我当家事处理。要不是你拿的,咱们就等公安来了查,到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了。”她给苗雪最后一次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

    听到傅玉报公安了,苗雪心中更慌了,可是想起小弟欣喜的眼神,咬了咬牙:“怎么可能是我拿的。”

    答案不出傅玉的意料,行,那就按照计划走。

    公安没一会儿就来了,同时来的还有陆天工。

    见到陆天工,傅兴家一下子站了起来:“陆书记,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家出了点事儿,我来看看。”

    陆天工刚到家就被人找上了门,那人说的简洁:“书记,傅科长闺女通知书丢了,这会儿闹起来了,报了公安。”

    陆天工前不久才恭喜了傅兴家,没想到这会儿就出了这个事儿,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儿:“我去看看,谷秋,你和九州先吃饭,不用等我。”

    陆九州听到通知书:“二叔,我和你一起去。”

    陆天工好奇地看了陆九州几眼,要知道他可不是喜欢八卦的人,怎么会往上面凑。

    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追问了。

    别人的心思都在陆天工身上,傅玉倒是一眼注意到了陆九州。

    面容温和,给人亲切之感,嘴角含笑,许以温和之意。

    但傅玉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的眼睛,眉眼弯弯,暗藏着冷意。

    这是一个笑面虎。

    傅玉下了定论,注意力便挪到了公安身上。现在是下班时间,就来了一个执勤的公安。

    公安之前也是部队的,来了以后先是和陆天工打招呼。

    “老领导,你怎么过来了。”他以前是陆天工手下。

    陆天工点了点头:“你开始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

    公安同志姓于,得到了陆天工的话:“谁先来说说什么情况。”

    傅玉:“我来吧。”她把情况一说。

    周飞鹏才知道,原来家里还发生了这种事儿。

    于公安:“今天白天家里有哪些人?”

    傅玉:“就傅兮,傅林和苗雪。”

    于公安:“除了通知书的柜子,还有别的柜子被撬过吗?”

    傅玉:“没有。”

    于公安是从部队下来的,公安也当年几年了,业务能力没的说,见的东西也多,仅凭基本信息,就能判断是家里人干的。

    于公安看向傅林:“你今天白天都在家?”

    傅林赶紧摇头:“我就上午在家待了一会儿,很快就出去找工作了。”

    “那你呢?”于公安看向苗雪。

    苗雪看傅林这么镇定,自己也不慌了:“公安同志,我走得比傅林还早。”

    于公安只有看向傅兮:“小朋友,能告诉叔叔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傅兮八岁,正是有点知事儿的年纪:“我上午出去找朋友玩了,中午去找妈妈吃饭,下午回来睡了个午觉,然后又出去找人玩了,我没拿二姐的通知书。”

    傅林突然问道:“傅兮,你中午回家锁门了吗?有没有带别的小朋友来玩。”

    “我锁门了,我朋友还帮我确认了一遍。”傅兮瞪了傅林一眼。

    傅林投降:“好好好,知道了。”

    于公安心中有了计较,接下来重点盘问了傅林和苗雪各个时间段做了什么,最后将目光定焦在了上午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这两人一个说自己在家里准备复习,一个说收拾家务。

    “你们确定这个时间是在做这个?没有别的吗?”

    两人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她们撒谎,我今天路过,听到她们家里在砸什么东西呢,哐哐响。当时没在乎,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砸锁呢。”

    傅林心中一阵咯噔,很快就笑着问道:“你听错了吧,不是我们家。”

    门口的人能站出来,本身就是有正义的,哪里听得傅林这么诬陷:“没有错,就是你们家。今天也是凑巧了,回家拿东西听到的,不然大夏天的,谁在外面晃荡。你反应这么大,就是你干的吧。”

    傅玉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运气还挺好,她原本的计划是找到通知书和石头,有了证据想抵赖都不行,现在多个人证,解决起来更快。

    她了解过,现在办案手续更简单,直接搜通知书这事儿是可行的。

    “堂哥,我知道你从小看我不顺眼,以前爸妈寄回去的钱,你用了也就算了,但是通知书事关一辈子的事儿,你能不能放过我?”傅玉面容哀戚,她低下头。

    外人眼里都是她在哭。

    只有陆九州知道不是,他甚至观察到,傅玉用手擦眼睛根本不是擦眼泪,而是把眼睛揉红。

    “这姑娘真是可怜,以前被欺负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连通知书都有人拿。”

    “哎哟,这哪里是一家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哎,吃了人家的,现在还害人,怎么能有人这么坏。”

    “还是当父母的没做好,这要是我家孩子这么被欺负,我不得把人撕了,哪里会接过来享福。”

    傅林注意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眼里喷火:“傅玉,你别胡说八道,你的通知书压根不是我拿的。”

    傅玉转头对着苗雪哭:“三嫂,你今天在家时间多,你知道谁拿的对吧。”

    苗雪强行掩盖住心虚:“我哪里知道。”

    屋外,江菊大声说道:“你不知道,刚才去叫你的时候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谁心虚了。”苗雪声音很大,这句话像是对别人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于公安敲了敲桌子:“那你们说说,今天家里那么大声音在做什么?”

    傅林咬死了不认,就说家里没有声音。

    于公安本来想给两人一个交代的机会,到了这会儿,见他们死不承认,也就不浪费口舌了。

    “我看了锁上的痕迹,是用石头砸开的吧。这会儿石头被丢了,你们以为就找不到了。”

    “今天用过重力,手上是会留痕迹的。”

    傅林心跳慢了一拍,见手上干干净净,庆幸自己恢复得快。

    傅林的心理素质很好,只要找不到证据,他就咬死不承认。

    陆九州心想,自己要帮一把不,又觉得傅玉专门做这么一个局,肯定是想周全了的,还是不要贸然插手比较好。

    傅玉突然开口道:“三嫂,通知书被你拿了吧,下午送娘家去了。”

    傅玉说得肯定,苗雪心中一跳:“你别胡说。”

    于公安:“有没有胡说,找找就知道了。”

    通知书不是小事儿,它剥夺的是一个人受教育权和干部身份前途,更是破坏国家人才选拔和培养计划的行为,这属于严重的**罪。

    基于以上情况,他完全能开一张搜查证去搜查,甚至情况紧急之下,连搜查证都不用,可以后面再补充手续。

    于公安怕两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给两人科普了一番:“这要是查出来,会被判五到十年。”

    傅争此时站出来:“于同志,我去找石头。家属院人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儿都没人看见吧。”

    齐香见到傅争,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于公安:“我去申请搜查证,在我回来之前,不要随意接触外人,不要走动。”

    陆书记点了点头:“老于,你去吧,这边交给我。”

    家属院的同志八卦归八卦,还是很热心的:“对,你们去找通知书,我们帮着一起找石头。”

    “是,大家都动起来,今天白天谁看了傅林的,都提供下线索,看看他去了哪儿。”

    人多力量大,在大家的帮助下,以及傅争若有若无的引导下,石头半小时就找了出来。

    也就是她们这边靠近专家楼,要安静,家属少。换成筒子楼,不出十分钟,你今天干了什么事儿都能被人串联起来。

    看到傅争手上的石头,傅林和苗雪此时是真的慌了。

    傅林不懂,这个石头不是被他扔到了河里吗,为什么会被找到。

    等见到于公安开出来的搜查证的时候,苗雪腿不停地抖,面色也由红转白。

    她拿通知书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小事儿,一家人的事儿,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只看她现在这个反应,谁都知道有问题了。

    于公安一拍桌子:“还不交代。”

    苗雪腿一软:“我说,我说。”她的牙齿不停地哆嗦:“通知书是被我拿了,但是是傅林怂恿的,锁也是被他砸开的,公安同志,他才是主谋啊。”

    傅林心中暗骂蠢女人:“你别胡说八道,自己当贼拿通知书,还想把我拖下水。”

    苗雪交代了个开始,后面的就顺畅了:“我一个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砸开锁。都是他干的,甚至拿通知书这个主意也是他提的,位置在哪里也是他说的,不然我怎么知道通知书放在柜子里。”

    傅玉趁机补充道:“你确实没见过我通知书在哪里。”

    苗雪得到了傅玉的回答,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公安同志,我是拿了通知书,但是别的都不是我干的。”

    傅林还想反驳,可是证据就在眼前,岂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事已至此,知道反驳没用,他开始在心里想怎么说会有利于自己。

    他是真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找出石头来。

    也没想到苗雪胆子这么小,这么快就交代了。

    “公安同志,是苗雪说她没见过通知书,想看看,给我钱让我帮她打开,我是被她骗了。”

    于公安:“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听到通知书丢了,吓到了,不敢承认,”他还看向傅玉:“二妹,你想想,我要是真想拿你通知书,我是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拿。”

    傅林这话,有人觉得有道理,有人却不信,傅玉就是不信的那一个,不过不妨碍她现在看戏。

    第28章 狗咬狗 于公安自然也不信的,当务……

    于公安自然也不信的, 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找到通知书,别的可以后面再说。

    还好他刚才回局里打申请的时候带了三名公安来,现在可以把搜查证交给他们, 让他们去两个人, 再留下一个人给他帮忙。

    周飞鹏自告奋勇带路去了,今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和梦里一般, 陆书记还主动把自己的自行车借了出来。

    苗雪听到这里心怀侥幸地问道:“公安同志,通知书找回来了, 我是不是就没罪了。”

    “想什么美事儿呢,通知书找回来了, 和你偷拿通知书构成犯罪是两回事儿。”

    苗雪嘀咕:“既然都是犯罪, 那通知书还不如找不回来。”

    于公安耳朵好使, 听到这里怒声呵斥:“找回来少判几年, 找不回来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傅玉:“三嫂,只要能证明你不是主犯,那罪名也会小一些。”她说这个话不是为了给苗雪拖身,而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

    说完这句她看向傅林:“堂哥,你说三嫂给了你钱, 那钱呢, 什么时候给的,给了多少。”

    周飞鹏走了, 苗雪此时也懒得装了,直嚷嚷:“屁的给钱,老娘自己都没钱, 哪里来的钱给他。”

    傅林从裤兜里掏出了三十,指着苗雪说道:“这就是她给我的,就是今天你们出门以后。”

    苗雪脑子难得地快了一次:“先不说我没给你, 就算是我给的,我说看个通知书就给你三十,你觉得这可能吗,放到谁身上不怀疑。我就不能等傅玉回来,开口问她看,你找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

    傅林:“谁不知道你和傅玉关系不好。”

    苗雪:“你放屁,你和傅玉关系更不好,以前在你家的时候,你们老是克扣人家的钱,当谁不知道呢。一个以前样样不如你的,现在过得比你好这么多,你嫉妒了吧。”

    两人你指认我,我指认你,谁也不承认。

    苗雪指着傅林的鼻子骂道:“长得就不是个好东西,心更黑。”

    傅林也不留情:“谁能有你算计周飞鹏那小子结婚的事儿心黑,也就他蠢,才会上你的当,就你这样的,除了他,送给别人都没人要。”

    苗雪哪里听过这么难听的话,冲上去对着傅林就是一顿挠。傅林也不是吃素的,推了她一把。

    现场一片混乱。

    傅兴家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前发黑:“都住手。”

    傅林和苗雪两人不情不愿地停下。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是谁做的,已经不是傅林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齐香也难得地抱怨傅兴家:“这就是你非要接过来的好侄子,他是不是记恨傅玉让他没了工作。”

    傅兴家脸色阴沉:“闭嘴。”

    齐香的声音不大,屋外的人没有听到,屋内的人却听清楚了。

    于公安自然要问问什么情况的。

    齐香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傅兴家想把这件事儿烂在家里,无奈公安问话,不是想不说就能不说的,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声色恢复正常。

    就重避轻道:“之前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程序上有些问题,傅玉发现告诉我以后,我就没让他去了。”

    傅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傅兴家,这要不是怕影响自己的成分,她绝对不会让他这么蒙混过关。

    在场的都是人精,像这种买工作,安排工作的事情太多了,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于公安看向傅兴家:“傅科长,不管什么原因,拿别人通知书都是不对的,你也是干部,知道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这要是主动承认,罪过就轻一点,别以为咬死不承认我们就拿他没办法。”

    傅兴家能说什么,只能不断地点头:“是是是,于同志你说得对。”

    他脸一垮,看向傅林:“你老实交代。”

    傅林如果会老实交代,当时就不会这么做:“我只是开了个锁,别的不是我干的。”

    于公安摇了摇头,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傅科长,情况你也看到了,人我就带走了。”

    于公安直接上前扣住了傅林,另一位女公安扣住了苗雪。

    此时傅林终于慌了:“凭什么抓我,不是我干的。”

    苗雪也慌了,说再多的话,都比不上此时被人扣住带来的害怕多。

    她就地蹲下,脚牢牢地抓住地,生怕被带出了房间一步:“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兴起,全是傅林怂恿的,他才是主谋,你们抓他,放过我吧。”

    于公安:“你俩谁也跑不掉。”

    于公安押着傅林往门外走,他听到了屋外的议论声。

    “活该,这两人就该被毙了。”

    “可不是,心肠多坏啊,连自家人都害,和这样的人住一个院里,我都害怕。”

    “还好被抓了,这进去了,没个五年十年出不来。”

    傅林再多的心理防线,在此时都破了:“大伯,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受了柳清心的怂恿。”

    “嘶……”

    门外的人眼睛都亮了,本来准备走了的,都立马站了回来。你挤我我挤你,不小心被人踩到脚都没注意到。

    屋内看热闹的柳清心脸却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林此时就是一条疯狗,哪里顾得上平日的形象,他对柳清心是有些喜欢,但是也及不上自己重要:“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说傅玉读了大学将来多有出息。别看她平日里对傅玉温和,实际上最恨傅玉的就是她。”

    “因为一旦傅玉出息了,你们对她的关注就少了。现在二哥和你们闹翻了,傅兮还小,只要傅玉不行,她可以从你们这儿拿到全部的东西。”

    “几年前,你们要回村里,她是不是就生病了,她是故意的,不想你们把傅玉带过来。”

    傅林其实不知道柳清心是不是故意生病的,但是不妨碍他乱说。柳清心自以为装得好,实际上,他们是同类人,他能从她身上发现阴暗的想法,至少他没有全诬陷她。

    至于别的,自己都不好了,其他人也别想好。

    门外的人吸了一口冷气。

    “天,看不出来啊,清心挺好一姑娘。”

    “谁看得出来,别是乱说的吧。”

    “别的是不是乱说我不知道,回村那个是真的,几年前齐香想回去,结果柳清心生病了,她就留下来了。”

    柳清心听到傅林说几年前生病,眉眼顿时垂了一下,但是她的城府可比傅林深。

    眼泪瞬间下来,手捂着胸:“堂哥,我身体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什么时候生病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谁不想有个好身体呢,你不能这么诬陷我。”

    许是哭得太用力,她开始咳嗽,本就孱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晕过去。

    她扶着桌子:“我是真的羡慕二妹,我身体不好,考不上大学,没想到说的那些话竟然勾起了你这么黑暗的心思,是我错了。咳…咳…”

    柳清心的话,让人也迷糊了,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齐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又跌坐了回去,现在问她是不是故意的还有意思吗,能问出个什么来呢。她捂着自己的头,只觉得脑袋发昏,呼吸困难。

    她甚至在心里问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傅兴家坐在她的旁边,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就这么看着一屋子的闹剧,脸色黝黑。

    傅玉此时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问道:“清心姐,我也想问问上一次你生病的时候,明明要好了,为什么要半夜起来去窗户边吹凉风?害我被指责,说是半夜没照看好你。”

    消息太多,吃瓜的人现在饱得都要打嗝了。

    庄笑笑:“就是我给你们说的那回,她们家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这个。”

    柳清心:“二妹,连你也要冤枉我吗?”

    傅玉:“清心姐,你当时生病的记录现在去医院还能找到,我有没有冤枉你,问问医生你是什么病因就知道了,是受寒吧。”

    柳清心是真的没想到,傅玉居然看到了她故意吹风,也没想到她能忍这么久,直到今天才问出来。

    柳清心的反应,使得有一些相信了她的人,立刻反了悔,这么熟练,谁能说是第一次呢。

    “这么热的天,谁会受寒啊。”

    有文化人说了一句:“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傅科长这……”

    旁边的大姨白了她一眼:“叽叽咕咕个什么玩意,也不说个人话。”

    傅玉没有说完,她看了一眼柳清心:“你是为了嫁给宋黎明吧,你俩处了这么久,外面都传出闲话了,他还没上门提亲。那天听到有人说这种话,你干脆将计就计,逼了他一把。”

    傅玉这句话,捏中了柳清心的七寸,要知道嫁给宋黎明是她的目标,也是她彻底翻身的手段。只要嫁给宋黎明,她就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傅家对她是不错,可是她到傅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在这之前,她早已吃了几年的苦。那几年让她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不为自己打算,就只能死在那个小村庄里,或者被卖给一个鳏夫。也正是因为她为自己打算,傅兴家才能注意到她可怜收养她,傅兴家喜欢的不过是伪装过后的她罢了。一旦她换了性子,还会收养她对她好吗?

    如果她身体好一点,她就能去考大学,不用像现在这般处心积虑。有时候午夜梦回,她都会嫉妒傅玉的好运,凭什么都是叔叔婶婶养大的,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几回差点死了,傅玉却还能读书,凭什么呢。

    看看傅玉,就因为考上了大学,让自己这么多年的算计变成了笑话。别人只会羡慕她前途无量,谁会在乎自己嫁得怎么样。

    就因为她考上了大学,一向不容子女反抗的傅兴家容忍了她一回又一回。她甚至听到了,齐香给傅玉上大学准备生活费。

    她现在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了,傅玉连这也不放过。不也是因为自己会和她争资源吗,谁不是为自己打算啊,她没有错。

    柳清心的眼泪变得更多了:“傅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过是被人说了心中难受,又不想你们担心,才半夜起来冷静冷静罢了。”

    柳清心辩解的理由太多,傅玉目的达成,也不准备和她争论这些没有结果的东西了:“清心姐,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

    她今天说这些话,本来就没指望柳清心能认下来,不过是故意说给宋黎明他父母听罢了。

    书中,男主父母虽然对柳清心不满意,但是人嫁过去了,他们不是那种磋磨人的公婆,对柳清心只是不热情,该承担的都承担了。

    凭借着这一层关系,柳清心后来从小学里出来,进了厂里的宣传部,又从宣传部去了妇联,后来一步一步的,成就不低。

    于公安停留这么久,也是想让家里人争辩个清楚,现在看大家都不说话:“都没话说,那我们就走了。”

    傅林咬了咬牙,知道这会儿不是刚才,一旦被带走,他就完了:“我还有话说。”

    他就地跪下,砰砰砰对着傅兴家磕了几个响头:“大伯,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傅玉妹妹,都怪我鬼迷心窍,一时想歪了。”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傅玉妹妹,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

    傅林这一手,看得傅玉直感慨,不愧是原书男二,心理素质好,能屈能伸,也难怪原书后来成就不低了,就这两点,不知道秒杀多少人了。

    可惜,傅玉并不吃这一套:“堂哥,我的一辈子,难道是磕几个头就可以抵消的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父母不管我,没人撑腰所以可以随便欺负。”

    傅玉的一番话,把傅兴家到嘴的话堵了回去。

    傅林知道,就傅玉这句话出来,自己刚才那些话就白说了,他并不放弃,继续说道:“是,堂妹,我知道磕几个头抵消不了你的一辈子,但是你看,现在你的通知书还在,你没什么大的损失,你放过我。”

    “或者你看在这么多年,我爸妈虽然克扣你的钱,但是也只是没让你吃好喝好,该上的学,该吃饱的,都给你了。”

    “堂哥你要这么说,我更加不敢放过你了,要是今天我原谅了你,来日,别人有样学样,那谁敢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带啊。”

    傅玉这句话,使得有些见傅林可怜,心生动摇的又坚定了他要受到处罚的想法,要知道谁家没请别人帮忙带过孩子啊,要是人人都这样,那简直乱了套了。

    见傅玉说不通,傅林直接把目光看向了傅兴家:“大伯,我真的错了,以后我给傅玉妹妹当牛做马赔罪。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进去了,他们和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区别。”

    “早年我爸为了供养家里,身体受了亏空,送走爷爷奶奶以后,更是去了半条命,这么些年一直不能干重活,现在要是知道我进去了,他可就活不下去了。”

    傅玉在心里翻译了一下,我爸是为了供养你读书,才受了亏空,这么些年干不了活才会贪寄回去的钱。我们虽然有错,但是也有恩。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进去了,我爸就死了。

    这兄弟感情你要不要,你看着办。

    正在此时,去找通知书的终于回来了:“这小子,还不想给,要不是我们手快,差点让他给撕了。”

    他们拿着搜查证过去的时候,苗家一家人都睡了,开门的是苗大。

    睡眼蒙眬的,见到他们,眼睛都大了:“妹夫,你怎么来了。”

    “苗雪是不是把傅玉的通知书给你弟弟了,我们来找他要回来。这两个是公安,你们要是老实交上来还好,要是晚了,我们就自己搜。要是被损毁了,苗雪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苗大哪里见过这个世面,只得大喊:“爸妈,二弟,你们快醒醒,出事儿了。”

    苗家住的就是筒子楼,这么个动静儿,周围的人都醒了。

    “我说今天苗二怎么会跑来说自己要上大学了,原来是拿的别人的。”

    “就他那个成绩,不拿别人的,一辈子都考不上。”

    苗二出卧室门的时候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听清楚以后,就想回房间把东西撕了来个死无对证。

    公安在这里,还能让他撕了面子往哪儿搁,他手差一点碰到的时候,就被按住了。

    拿了通知书,他们就紧赶慢赶的回来。

    见到周飞鹏,苗雪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刚才傅林的操作给了她启发,她有样学样。

    “飞鹏,我错了,现在二妹的通知书找回来了,我给她道歉,别抓我去进去,你也帮我和二妹说说,让她放过我。”

    周飞鹏面露难色,但是按捺不住苗雪的哀求。

    只能用渴求的眼神看向傅玉,希望她网开一面。

    傅玉直接撇过头。

    苗雪拉着周飞鹏跪下,自己一个劲儿地磕头:“傅叔叔,麻烦你帮忙和劝劝二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飞鹏是无辜的。我要是进去了,他怎么办。虽然结婚没几天,但是我肚子里说不定有了飞鹏的孩子。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飞鹏的份上,你也帮帮我们。”

    “飞鹏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爸也盼着他有个后人。”

    那边傅林也不断地磕头:“大伯,这次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的事儿结束了,我就回农村去,好好守着我爸妈,保管再也不出现在傅玉妹妹跟前。”

    傅玉讥笑:“刚刚还说给我当牛做马赔罪,转眼就成了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可见你说的话就没一句可信的。”

    傅兴家揉着额头,左边是齐香哎哟的叹气声,右边是陆天工的审视,远处是傅玉的讥笑,堂屋中间是傅林的乞求,苗雪的磕头,门外是若有若无的议论声。

    一声声就像一把刀子扎到了他的心里,告诉他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全毁了,前途,名声,全都没了。

    出了今晚上的事儿,以后升职与他无关,甚至在家属院人人提起他,不再是曾经的仗义,而是糊涂。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收养战友的孩子他错了吗,回馈二弟他有错吗,甚至让孩子吃点苦不应该吗?谁不是吃苦走过来的,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耳边的声音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好像无数个人在审问他。

    他怒喝一声:“够了。”他的声音震耳欲聋,面目狰狞不堪。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第29章 我与傅家,再无关系 他按下那无数……

    他按下那无数的审问, 眼神凝视地看向傅玉:“你要怎么才会松口放过他们?”

    门口传来了无数的唏嘘声,以及骂他糊涂的,可是他都不在乎了, 已经有无数的谩骂了, 不差这一点,他知道, 这件事儿的关键在于傅玉。

    傅玉对于傅兴家的反应,毫不例外。

    倒是齐香质问道:“你疯了?”

    傅兴家沉沉地看着她:“我没疯。”

    傅玉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傅兴家, 里面有忧伤,有怨恨, 也有眼泪, 她知道, 那不全是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心疼原主,不自觉地代入。

    那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大哥还在的时候,会三五不时地关心她,也会在她面前说爸妈的不容易, 说他们都很爱她。她不知道, 那只是大哥善意的谎言,就这么信以为真, 直到大哥去世以后,也不曾怀疑。

    每当有小朋友骂她没有爹娘或者爹娘不爱她的时候,就会强力地反驳回去, 就这么一年两年。

    她就这么期盼着他们回去,在她心中,父母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她们都有大事要做,不该为她们增添负担。

    直到她死那一刻,心中升起的都是对父母的想念,眼前浮现的是父母归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原本的傅玉并不优秀,她性格扭捏,不够大方,成绩也是不上不下,甚至走起路来,腰背都不够挺直。可在对父母的爱上,她是最优秀的,最值得夸奖的。

    傅玉就这么看着傅兴家,她想问一句,想替原主问一句,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可是她知道没有意义,原主已经消散了,在她把户口迁走那一天就走了。

    傅玉的表情太悲伤,陆九州心里也泛起了丝丝疼痛,不只是他,在座的看着傅玉的表情,都替她难受。

    可这是她的战场,是她生出羽翼的时刻,无人能替。

    傅玉擦干了眼泪,收起了那些弱者的表情。

    眼神平静又漠然地看向傅兴家:“今天,你在我们中间选一个,送傅林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还是你的女儿。要想让我放过他们,你就给我写一封关系断绝书,自从以后,你我之间生死无关,再无干系。”

    门口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惊扰了屋内的人。

    齐香看着傅玉的表情,听着傅玉的话,胸口绞痛,她捂住了胸口,见傅兴家一句话没说,她推了他一把:“你说话啊,送他们进去对不对,你说话。”

    傅兴家被齐香推得斜了一下,他站了起来,走到傅玉身边,两人目光对视。

    屋内又响起了傅林磕头和哭泣的声音:“大伯,你救救我,否则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苗雪也不例外:“傅叔叔,看在飞鹏的份上,你救救我。”

    一边是哭啼哀求声,一边是无声地对视。

    此时每一个人都想知道,傅兴家会如何做。

    时针滴滴答答地,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才过一会儿。

    傅兴家叹了一口气:“放过他们吧。”此话一出,他挺直了一辈子的腰背,弯了起来。

    傅玉笑了,对这个结果她丝毫没有意外。

    她对着陆天工他们鞠了个躬,对着门外的看客也鞠了个躬:“还请各位做个见证,自此之后,我与傅家,再无关系。”

    傅玉的眼角划过几滴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都在计划之内,不,也不是,一开始计划要钱的,怎么就没要呢。

    算了,没要就没要吧,她好手好脚的,身上钱也不少,不差这一点了。

    傅玉的悲伤与傅林和苗雪的劫后余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这一幕,只让人心中更觉得唏嘘。

    傅兴家写了断绝书。

    今天这一场闹剧到此结束,于公安将通知书递给了傅玉。

    “好孩子,以后好好学习,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有很多。好的坏的,现在吃了苦,以后肯定顺顺利利地。”

    傅玉此时真诚地道谢:“谢谢于叔叔。”要是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这么顺利。

    于公安和陆天工点了点头,带人走了。

    陆天工也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傅兴家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他眼神温柔地看向傅玉:“别怕,遇到事儿来厂里找叔叔。”

    虽然傅玉觉得经此一事,再也不会回钢铁厂了,但不妨碍她接受别人的好意:“谢谢叔叔。”

    傅玉看到跟在陆天工后面的男同志也看了她几眼,仿佛要说什么。她倒是没多想,今晚看她的,安慰她的人数不胜数。

    话事人走了,事情也结束了。时间也不早了,门口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傅玉看了房间里各位一眼,回到了卧室,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那还是出去住比较合适。

    傅玉来的时候东西就不多,此时也没多多少。

    “傅玉……”齐香叫了她一声,声音嘶哑。

    傅玉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她知道齐香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只是更爱傅兴家,习惯了以傅兴家为主的生活,只是更爱其他几个孩子,而忽视了最安静不在身边的这一个。

    傅玉走了,傅家的热闹并没有结束。

    傅兴家叫住了柳清心和周飞鹏:“当年飞鹏刚来家里的时候,瘦得和小猫一样,清心更不用说,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现在你们长大了,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周飞鹏:“傅叔叔……”

    傅兴家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这些年,我对得起死去的战友。飞鹏,你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后没事儿就不要过来了。清心,你也有对象马上要结婚了,你结婚的时候,我再为你出一笔嫁妆,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儿。结婚后,没事儿你也不要回来了。”

    对于这个答案,柳清心毫不意外。她甚至早就想过结婚后少回傅家,可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人撵出去。特别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如果回来少了,别人怎么看。

    “傅叔叔,不要赶我走,这么些年,是你们把我养大的。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现在我长大了,到了回报你们的时候,此时我走了,我还是人吗?”

    “清心,养大你们,我不指望有什么回报,以后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记得有时间回去给你爸妈扫墓。”养了这么多年,说是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老大没了,老二要去别人家当上门女婿,老三和他们断绝关系,此时他要是再把几个孩子留在家里,按照以前一样去照顾,不敢想别人要怎么看他。

    把两个孩子养这么大,将来有一天他死了,对着死去的战友也能说一句问心无愧。

    不管柳清心和周飞鹏愿不愿意,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傅兴家叫住了傅林:“傅林,接你来城里这事儿是我没考虑妥当,这两天你收拾收拾,买票送你回去。”

    “大伯……”他想再一次让傅兴家心软,可是傅兴家已经做好决定了:“回去吧,家属院你也待不下去了,回家以后没人知道你的事儿,你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傅林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下去了,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甚至想好了以后在城里扎根,这才没多久,就灰溜溜地回去,不敢想回去以后要怎么给父母交代,怎么和村民解释,可是留下来又能干什么呢?

    “我知道了。”

    傅玉从傅家出来,住的是傅争所在的招待所。

    时间太晚了,今天事情又多,兄妹俩人洗洗睡觉去了。

    傅家的消息并没有随着夜色暗沉下去,反而在黑夜里面流淌了起来。

    等到了白天,更是四处扩散。走到路上,仔细听听,都在讲这件事儿。

    傅家的事儿比预期解决的要快,今天二十七号,星期六,傅玉和陈师傅告别。

    陈师傅此时还不知道钢铁厂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恭喜傅玉:“去吧,等到寒暑假我们再见,到时候少不得让你来帮帮忙。你设计的表格好啊,省不少事儿,读了大学回来,肯定更厉害。”

    傅玉哪里好意思接下这种夸赞:“都是运气罢了。”

    和陈师傅告别以后,傅玉找了齐棉,对着齐棉她没有客气,把昨天的事儿都说了。

    齐棉早就发现傅玉和家里关系一般了,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已经闹到这个程度了:“那你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

    傅玉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率是不回来了。”现在大学包分配,有的时候会优先分配原籍,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分配回来,所以话不能说得太死。

    齐棉叹了口气:“走吧。”有的鸟儿,注定是要远飞的,傅玉就是这种。

    傅家的事儿都解决了,傅玉和傅争商量着早点走:“时间就定在二十九号怎么样?”

    傅争求之不得:“行啊,不过得先看看有没有二十九号的票。”

    明天就是二十八号,是星期天,也是柳清心去宋家的日子。

    时隔一天多,傅家的消息在钢铁厂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被传开了。知道宋黎明要娶宋清心,有和齐晓关系好的,先把事儿告诉她了。

    “这事儿也是我听来的,这姑娘怎么样,还是得要你们自己判断。”她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挑拨,而是让齐晓心中有数,真要有问题现在还来得及,娶回家以后可就没办法后悔了。

    多年的朋友,齐晓岂能不知道她的好意:“我知道,多谢你。”

    齐晓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找了好几个当天在的人和她们打听了情况,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不过大体上还是对得上的,她将当天的情景还原了个七八成。

    越听头越大,脑子也越疼。原本就知道这姑娘有些问题,可宋黎明愿意,她也不好当个恶人棒打鸳鸯。人无完人,不苛求太多。

    可现在看来,这个恶人她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不为别的,实在是怕宋黎明被这姑娘算计得连裤衩都不剩。年纪轻轻,做起坏事儿来滴水不漏,这个心思也太深了。

    齐晓打定了主意,先是和宋国安说了情况,通个气儿:“我想着婚事肯定要往后挪,原先说的十一国庆肯定不行。先把两人隔开,将黎明调到别的城市去,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再解决婚约也来得及。至于耽误柳清心的这些时间,我们给她个大红包,她今年也才十九,耽误个一年半载的问题不大。”

    倒是没人和宋国安说过这些:“这样,我先打听一下,今晚再和你商量。”

    齐晓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不相信我。”

    宋国安举手求饶:“齐同志,可不能冤枉人。我这不是保险起见,之前商量好了婚期,现在要改,肯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行行行,你查吧,我反正是问了好几个人得出来的答案,你要是能问出点不一样的倒是不错。”齐晓也怕冤枉人,宋国安要是问出来女方是个好的那再好不过了。

    宋国安问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时在屋内的陆天工。两人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副厂长,职位虽然不同,私下里也是朋友。

    这要是别人来问,陆天工肯定不多说,宋国安问起来,凭借着两人私下的关系,以及他知道他们两家正在谈嫁娶。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当时发生的事儿,和屋外人有一些遗漏不同,他一点细节都没有错过。

    “我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况,多的你自己观察吧。”他没有说自己的观察,只说了发生的事情,判断还是要宋国安自己来。

    听完他说的,宋国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抓了一把自己的头:“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陆天工安慰道:“早点发现,是好事儿才是。”

    “也对。”

    情况知道了,宋国安对齐晓的建议自然是支持的,两人此时想的是要怎么和宋黎明说。

    宋国安拍了拍齐晓的手背:“我去和他说。”

    明天是柳清心来家里的日子,宋黎明这几天高兴地走路都带风。

    “黎明,我们聊聊。”宋黎明刚回家就被宋国安叫住了。

    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儿子,宋国安心中既满意又头疼,这孩子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了,眼神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爸,怎么了?”宋黎明坐到了宋国安的旁边。

    “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想着十月结婚还是太仓促了,要不往后挪点。你也知道,国庆节厂里的事儿多,我和你妈忙不过来,你好多叔叔伯伯也没空来参加你的婚礼。”

    宋黎明知道节假日忙,但是:“爸,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和人家说好了。”

    “这不是没定下来吗,咱们到时候和人家商量商量,相信也能理解。”

    宋黎明敏锐地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却说不上来:“你们想什么时候办啊?”

    “你觉得明年春天怎么样,天气好,这段时间我刚好劝劝你妈妈,婚后住家里她不会答应,但是找个合适的房子,买下来你们婚后住还是可以的。”

    听到宋国安这么说,宋黎明觉得自己刚才就是想太多了:“行啊,我没啥问题。”只要往后等上一段时间,就有房子,这不是挺好的。

    不用租房子,省了不少钱呢,相信清心能够理解的。

    不管星期五闹成什么样子,周天的时候,傅兴家和齐香还是收拾得利利索索出门了。只是光看齐香脸上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最近没有休息好,傅兴家脸上的褶子也比以前多了几条。

    两人走得很快,仿佛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也没人议论他们。柳清心跟在两人身后,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为自己打算,没有错。

    这些议论她的人,未来都不会有她过得好。

    也许正是因为期待太多,她才会在听到婚期往后延的时候,没有控制住音量:“你说什么?”

    第30章 告别离开 宋黎明:“我们的婚礼往……

    宋黎明:“我们的婚礼往后延几个月, 我爸妈说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给我们买下来结婚用,这段时间好好寻摸一下。”

    和宋黎明的天真不一样,柳清心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这是两人在使用拖延的计策, 看来最近发生的事儿已经被她们知道了。

    不要急,越急越容易出问题,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好啊,那我等你。”

    宋黎明一下子就笑开来, 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齐香和傅兴家两人倒是想反对,可是他们立场不足, 宋国安职位又比他高, 心里不乐意也只能咬牙认了。

    来的时候三人虽然脸色不好, 心中也是抱着希望的, 回去的时候啊,三个人从脸上到心里没有一个好受的,难受的点还不一样。

    齐香本来以为再忍一个多月,柳清心就嫁出去了,却没想到突然发生了变故。

    柳清心则是自己计划出现了变故, 心里有种落空和漂浮感。

    傅兴家反而是里面最好的, 此时他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就这样吧,再坏也就这样了。

    今天傅兴家她们忙, 傅玉也没闲着,一大早起床去拿了照片。然后和傅争去车站问车票,还真被她们买到了。

    从车站回来, 傅玉准备去找姜桃,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顺便和她告别。

    再一次看到姜桃, 傅玉发现她的脸色要比之前好。

    见到她更是惊喜:“你怎么来找我了?”

    “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看脸色是还不错。”

    姜桃:“是,是还不错,我最近认识的东西多了,卖的钱也多了,快进来坐。”

    姜桃招呼着傅玉进屋,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家里比较乱,你别嫌弃。”

    傅玉坐下,她又是去找果子,又是去倒水的。

    傅玉握住她的手:“快别忙了,我来是和你道别的,我要走了。”

    姜桃不解:“走?走去哪儿?”

    “我要去上学了,以后可能不回来了。”

    “好事儿,恭喜你,你坐着,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她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带了刺绣的丝巾:“这是我妈妈绣的,感谢你帮我。”

    傅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丝绸这种材料就不好买,上面的刺绣更是难得。她是不会刺绣,但是会欣赏,上面的竹子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老手艺了。

    “这是早几年有人定下又反悔的,我妈妈收着也是收着,只要你别嫌弃,就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傅玉哪里敢嫌弃,这么一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呢。盛情难却,东西她收下了,却不白收,趁着姜桃不注意,她在杯子底下压了五块钱。

    这些事儿弄完,接下来就是买东西,她手上还有一些票证,都是汉阳市的,现在不花了,到了首都可就用不了了。而且这边到底比首都偏,东西应该便宜一些,买到就是赚到。

    她买了吃的,还买了衣服和鞋子,纸笔也买了,再买了棉被,买到后面自己的票证都不够了,找傅争换,被他敲了下头。

    傅争:“你和爸妈不联系了,这是以后也不打算和我联系了?”

    傅玉:“一码归一码,不能总占你便宜。”

    “也就这几天了,错过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几年后呢。不趁着现在赶紧花,以后可就花不到了。”

    得,人家都这么说了,傅玉就小小地敲敲竹杠,占点儿便宜。

    傅争原本准备去帮傅玉拿东西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得去和齐香她们说一声自己要走了。

    齐香她们今天去宋家,目的没达成,路上还得忍着别让人看出来,到家以后就不装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丧气。

    傅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萎靡不振的人,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再次看到他,齐香和傅兴家态度居然平静了很多。

    齐香:“你怎么来了?”

    “我来和你们说一声,我明天要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您二位保重身体。”

    齐香:“走吧走吧,都走吧。”她谁也拦不住,谁也留不住,还好还有傅兮。

    齐香将傅兮牢牢地抱住,不自觉地用力。

    傅兮疼得惊呼了一声,抬头:“妈妈,疼。”

    齐香像是被烫着手一般,快速地松开。

    傅兴家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傅争一眼。里面没有温情,没有挽留,只有漠视。

    柳清心发自内心地笑了:“二哥,祝你一路顺风,也祝傅玉妹妹平安顺利。”她期待着再见面的那一天。

    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她们来日方长。

    从傅家出来,傅争遇到了几个和他打招呼的叔叔阿姨,甚至会有人问他问题,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

    “傅争,你真的要去当上门女婿啊?”

    “你爸妈真的对你妹妹这么差?”

    “你们以后还回来吗?”

    傅争虽然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但是也不希望被人看热闹,他敷衍了一下,从人群中离开。

    其实他自己也在问自己,要当上门女婿吗,肯定是要的,但是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那不会,过上几年他还是会回来看看父母。

    也许不会生活在一起,但是也不到完全不联系的程度。

    从傅家走了一段,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田米,你怎么来了?”

    田米被傅争看到了,慌了一下:“我路过。”

    傅争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行,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去。”

    “好。”田米嘴上应着,眼睛不断地偷瞄着傅争。

    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来,自从知道傅争有了喜欢的人,为了她不惜当上门女婿的时候,她就想好放弃他了。

    可是听到傅家最近发生的事儿,她的脚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这边。原本想着随意走走,却没想到以前怎么都遇不上的人,一下子就遇到了。

    她突然开口叫住了傅争:“傅争……”

    傅争回过头:“怎么了?”

    田米笑了一下:“祝你一路顺风。”

    傅争也礼貌的笑了:“谢谢,也祝你前程似锦。”

    田米看着傅争渐行渐远,自己也转过身离开了,她知道,以后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处理好了一切,今晚兄妹俩早早地就休息了。

    陆家,唐谷秋一个劲儿地往包裹里塞东西。

    陆九州:“二婶,够了够了,再多就拿不走了。”

    “都是给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你一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怎么会拿不动这点儿东西。”唐谷秋一边说还一边往里面装了新的。

    陆九州劝说不动,得呢,还是老老实实当苦力吧。

    汉阳市的八月亮得很早,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起床。

    随着太阳的升起,家属院也从宁静中苏醒了过来。

    傅玉睡了个好觉,她们是今天中午的火车,头一天晚上好好休息,有助于后面几天赶路。

    等她慢悠悠起床的时候,傅争已经买好早饭回来了。

    吃过早饭,两人收拾东西,坐车去火车站。

    等到了候车室的时候,傅玉眼睛眯了一下,睁开,发现自己没有认错人,不远处就是前两天跟着陆书记去她们家的那位男同志,他身边站着是陆书记。

    陆九州显然也看到了她,对着她点了点头。

    傅玉也学着他的样子回了回去,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和陆书记打个招呼时,那位男同志已经把脸转了回去,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她就不去打扰了。

    陆天工:“九州,就这么点个头,不去认识一下?”

    陆九州自以为天衣无缝,陆天工却发现了端倪,火车票的时间改了,明明一开始定的晚上这班,结果改到了中午,他才不相信,只是随便改改呢。

    陆九州面色如常:“不去了,火车很快就要开了。”

    陆天工状似无意地说道:“她是个好姑娘,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对这样的女孩子,一定要有耐心,用真心,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别去招惹她。”

    陆九州:“我知道。”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里面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自家孩子难得铁树开花,当家长的肯定要给一些支持:“你二婶的族弟在这辆火车上,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找他帮忙。”

    陆九州:“多谢二叔,是有点事儿要麻烦一下。”

    “那我带你过去。”

    陆天工带陆九州找到唐谷雨,两人沟通了一会儿,达成了约定:“唐叔,麻烦了。”

    唐谷雨豁然一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找人给你换个座位罢了。”陆九州所在的车厢已经坐满了,他专门换到这个还剩一个位置的车厢,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这点小事儿唐谷雨只管办不管问。用中铺换成下铺,有的是人乐意。

    时间不早了,陆天工也不在火车站多加逗留,他拍了拍陆九州的肩膀:“小伙子努力啊。”

    陆九州应下:“我会的。”

    铃声响起,乘客们陆陆续续挤上车。两人是临时买票,买的是硬座。这么过去要三天,傅争受得了,傅玉熬起来就难受了。

    傅争将东西放好,对着傅玉叮嘱道:“你先看着东西,我去找乘务员问问能不能补票到卧铺。”

    现在的卧铺不是谁都能买的,大多会卖给干部,一般来说,会预留几张票以防万一,这会儿已经上车了,要是有空的卧铺。

    凭借着傅争军官的身份,是有可能买到的。

    能轻松点谁也不想受罪,傅玉在心中祈祷是有的。

    很快,傅争拿了一张票过来:“买到了一张,你去那边坐吧。”

    傅玉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要是真的硬座坐三天,到了首都肯定会生病,此时也不推辞:“谢谢二哥,我俩换着休息。”

    傅争:“晚上你休息,白天我去那边补觉。”

    “好。”傅玉拿着东西找位置,等到了以后发现好巧,居然又和那位男同志碰上了。

    见她手上拿着东西,陆九州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同志你好,我叫陆九州,是陆天工的侄儿,我帮你拿东西吧。”

    傅玉的东西不多:“不用了,我自己来。”她将贵重的东西放到床上,这会儿有小偷,自然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的,其他不贵重的东西放到床底。

    一切收拾完毕,才对着陆九州说道:“你好,我是傅玉。”

    “我知道。”陆九州的声音低得仿若呢喃。

    火车上人来人往,傅玉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陆九州大声了一些说道:“我说我知道。”

    陌生的火车上,多一个认识的人,傅玉紧绷的心思都放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行李的安全系数变高了。

    火车的速度由慢及快,两侧的风景也从城市换成了树木农田。傅玉的眼神一直看向火车的前进方向,不曾回头一眼。曾经的争吵不公都抛却掉,她的人生,会如同眼前的景色一般,是全新的,生机勃勃的。

    和现代火车的平稳运行不一样,此时的火车是摇晃的,声音也是巨大的,车厢连接处哐当作响。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傅玉看书打发时间的计划只得作废,变成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傅玉同志,需要和你介绍一下吗?”

    傅玉一脸雾水:“什么?”

    陆九州眼神含笑:“见你一直盯着外面,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两边的景色和风土人情吗?现在我们刚出汉阳市,变化还不大。再等一会儿,我们会经过高山,往后我们还会经过平原。在车上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也是打发时间了。”

    陆九州此时仿若发现猎物的老虎,为了不引起猎物的警惕,他收起了利爪,变得和煦起来。

    陆九州开始说的并没有打动傅玉,但是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好啊,麻烦你了。”

    “不麻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九州笑得更加温柔。

    陆九州给傅玉介绍得很全面,从我们目前到了哪里,这里的地形是什么样子的,气候怎么样,再到此处适合生长什么植被,此处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

    这些东西傅玉在现代都看过,不过当时没有这么系统化,也没有这么有耐心。陆九州的声音缓慢而有力量,将傅玉的目光从几十年后带到了现在,两者间形成了交错,一幅这个年代真实的社会场景缓缓在她眼前展开。

    傅玉终于从自己穿到了一本书的思维里跳了出来,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陆九州,谢谢你。”

    陆九州敏锐地察觉到了,傅玉身上的疏离感减少了。好像一颗种子,终于不是飘浮在空中,而是落到了地里:“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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