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魔界护法

    桃花如意钵……好耳熟的名字。


    似乎在哪里听过。


    “001?”


    罕见的,001没有回应。


    竟然能有法器这样厉害,能够屏蔽系统的存在?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让人陷入幻境的法器,通常会编织美梦幻像,让修士沉迷其中。但卿长虞却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只看得清自己。


    他向前走着,任身体被黑暗包裹。


    忽然,卿长虞觉得自己的腿脚被什么绊住,低头看去,是一根缠住脚腕的红绳。


    挣不脱,斩不断,只能拖着它行走。


    向前一步,又有一根红绳,绊住另一足。


    卿长虞不再向前走,但身上的红绳不减反赠。


    他的手腕、脖颈、腰腹处,都缠上了长长的红绳。


    红线或粗或细,方向来自四面八方,他伸手一扯,也扯不出什么东西。


    卿长虞就着这周身的红绳,向颜色最鲜亮的左手边走去。


    左侧红绳的尽头,系挂着一小方木牌,写着:


    今世不负,先定之缘;


    独我孑孓,乞君垂怜。


    他又向右走去,尽头是一册书,红绳从书脊延伸出来,翻开的那页写道:


    不求同死,但愿同生;


    汝本君子,贪念煞人。


    看来每一个根红线,背后都有不同批语。


    卿长虞将其中一根拿至眼前,仔细看来。与其说是线,不如说是密密麻麻流淌着的细小符文。


    他心中很快有了猜测。


    这是……因果线。


    他只是一个外来的任务者,怎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因果线?


    卿长虞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这里不知何时也生长出来一条红线,颜色暗沉仿佛似心头血侵染。


    他循着方向,向前直直走去。


    在尽头处,卿长虞停住了脚步。


    眼前人与他心口同线相连,全身上下裹满数不清的红线。红线织网,像蜘蛛捕获猎物一样,将他高高吊起。


    此人墨发披散,四肢俱是鲜血,抬起头来,面容模糊不清。


    但见一双凤眼失去神采,虚虚地看向前方。


    下方有墨字:


    作茧自缚,欲死还生。


    □□■■,□□■■。


    这八个墨字,和刚才看见的批语都不同。


    卿长虞伸手,沾了沾那八个字,这才发现,下面的并非墨,而是干涸的血液。


    他的指尖冰冷,只觉脑中嗡然炸响什么。


    这字迹……是卿长虞自己的。


    这个人,是他自己。


    他为什么毫无印象?


    这里是哪里?


    【长虞?】


    【长虞!】


    001的呼喊传来。


    一刹那,卿长虞身上穿的衣服改变了。


    不再是岁间玉为他准备的青衣,而是从前还是仙尊之时,一身繁复雅致的白色华袍。


    四周的场景也在改变,束缚住他的红线悉数消失,变作了寻常的幻境之景。


    无非是美景佳人,往日辉煌,让修士沉醉其中。


    【长虞,你怎么了?】


    001的声音传来。


    看来刚才,连它也联系不上自己。


    “没什么。”卿长虞垂下眼,掩去思绪,


    “这里就是如意钵的幻境?”


    【是的】


    那黑暗中的一系列事情,并不是法器如意钵做的。


    那些见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尚未从刚才那一瞬的惊悚中回过神来,但见幻境中出现些面容模糊的旧人,正含笑如煦地想同他叙旧。


    他对叙旧不感兴趣。


    卿长虞抬手掐了个剑诀。


    001道:


    【这里是如意钵内部的幻境,别的法器是进不来的】


    卿长虞道:


    “谁说我想让它进来了?”


    【那你是在……】


    巨大的撕拉声打断了系统音,一道剑光冰冷如雪,将幻境的天空划破。


    卿长虞勾了勾嘴唇:


    “只是让它把幻境劈开罢了。”


    拭雪剑,连世界壁垒都破得了,何惧区区如意钵。


    只要卿长虞想,它就是世上斩尽一切,最锋利的刃。


    等待幻境彻底消失的时间里,卿长虞望向坍塌的天空,眸光渐凉。


    这个世界,到底隐瞒着他什么。


    ——


    百色楚狐们瑟瑟发着抖,伏在闯入的不速之客身前。


    男声沉沉如冰冷金石相击,使人闻之遍体生寒:


    “谁允许你们用那张脸了?”


    无形的压迫感,如冰似霜,重重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一众狐鬼伤的伤残的残,低头唯唯诺诺道:


    “护法大人,我们再不敢了……”


    它们本是残缺的魂魄,神智不全,乖戾不驯,此时却无比整齐划一地挡在宝库前,乖乖俯首认错。


    就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它们的身后,是百色楚狐的库房。


    这群剥了皮失了智的狐鬼,还想贪恋人间什么宝贝不成?


    两只狐狸在角落鬼鬼祟祟地举起紫金钵与木棍。


    毛茸茸的爪子蠢蠢欲动。


    桃花如意钵,可以将人被拉近幻境沉睡。


    “嘤嘤——!”


    在敲响钵身的前一秒,两只狐狸不受控制地被吸走,脖颈落进青年手中。


    即使是魂魄,也有种要被拧断脖颈、无法呼吸的恐惧。


    毕竟此人乃是魔界唯一护法,杀魔不眨眼的恶人,号曰“梅花煞”。


    一头白发,杀人溅血如同雪上红梅,遂作此称。


    魔君之位空悬百年,这护法与魔君,实则无甚差别。


    青年的目光投向库房的门,勾起一个渗人的冷笑。


    原本只是来清理下冒充“他”的野狐狸,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群狐狸在捣什么鬼了。


    他一挥手,堵在门口的狐狸跟泡沫似的被吹得四散,库房门重重打开,发出一声巨响。


    金银财气,自带辉光,门开时的风带落几枚金元,发出伶仃的响动。


    在堆积成山的珠宝上,是一张织工繁复的毛绒裘毯,毯子边缘,有乌黑润亮的长长发丝垂落。


    一只玉白的手正垂到绿碧玺上,随着下撑的动作,腕骨轻薄,骨节分明。


    美人起身,如同昙花夜间舒展花瓣,使人既渴望又惶恐,疑心此等美人不应在人间,会顿作灰飞。


    卿长虞看向门口一派混乱的场景,挑了挑眉:


    “嚯…挺热闹啊?”


    自己醒得好像正是时候。


    有道让人难以忽视的陌生目光,炽热又沉郁。


    卿长虞眯了眯眼,锁定来源。


    是个打扮别致的青年。


    一头白发,帝青色眼眸,用一根长红绳将头发束起,很符合魔族色彩丰富的刻板印象。


    他的半边眼被挡住,另一只眼睛则盯着卿长虞,一眨不眨。


    此人是谁?看狐狸们的反应,应当是个重要人物。卿长虞从未见过,看来是这五十年里新出来的。


    卿长虞道:


    “这位小友,打个商量,这些狐狸归我可好?”


    对面显然是想笑,但露出的表情格外渗人,像个不小心切到自己面部神经的蹩脚杀手。


    有狐狸顶锅盖道:


    “护法大人,不通东境语!”


    所谓东境,是人族修士的地盘,东境语也是整个世界的通用语。


    这年头,不通东境语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妖族魔修的古语反倒少见。


    连眼前的狐鬼们,互相都说的是东境语。


    这青年魔修,莫非是那种自矜自傲的古板魔修?


    砰——


    大门猛地关闭,凑在门口的狐鬼们都吃了一鼻子灰,只得小声又小声地嘤嘤。


    青年走进,抬头看向卿长虞。


    用东境语道:


    “长…长虞。”


    又指着自己的胸口,道:


    “裴肃。”


    裴肃?


    卿长虞的嘴张了张,将这个名字在唇边念了念。


    一个西域魔修,起了个东境风味的名字?倒是稀奇。


    他们魔修上层不是最憎恶人类吗?


    知道了名字,还是完全不认识。


    不过这世界上,单方面认识卿长虞的人太多了,倒也正常。


    卿长虞用妖族语道:


    “裴肃?我们认识吗?”


    裴肃凑上来,头贴近着卿长虞自高处垂下的小腿。


    他说妖族语言时,声音格外悦耳动听,完全没有说东境语时的呆板:


    “仙尊,”


    露出的右眼弯起来,眼底情丝看起来缠绵又可怜,


    “奴是您前世养的炉鼎呀……”


    要是让外面那群狐鬼见了他这副模样,怕是要直接吓死。


    杀人魔就好好当杀人魔,抢它们狐狸的戏份算什么好汉!


    ……炉鼎?


    目光游走,将青年从上往下,从里往外地打量。


    五十年前,这魔修怕还没自己鞋码大。


    “满口浑话的小子,”


    卿长虞皮笑肉不笑,拍了拍他的脸,


    “你卿爷爷不好这口,哪凉快哪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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