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欢与姜常在也是走走停停, 走的并不快,等进了永寿宫,江太医早就在那里候着了。
“本宫今日在承乾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很是胸闷, 不知是什么回事, 特意来请太医看看。”
关欢伸出手去, 姜常在也没避讳,在一旁守着,她看着仿佛比太医和关欢还心急。
江太医隔着帕子摸着关欢的手腕, 细细诊着, 闭上了眼, 又往上摸着诊,吓了关欢……一跳,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江太医余光瞄到了姜常在, 又抬眼看看看关欢, “娘娘身体并无大碍, 应当是月事快来了, 气血有些亏空, 才胸闷气短, 娘娘身子已是大好之相, 应当是有高人相助,喝两幅补药调理调理就更好了。”
关欢这才松了口气“好, 麻烦江太医了。”
“娘娘实在是客气了。”
江太医开出方子就收拾药箱退出去了, 留下个医女去小厨房煎药, 自己先走了。
其实江太医也有些摸不准煊妃娘娘的脉象, 只是姜常在在那里,他虽知道姜常在算是和煊妃娘娘关系不错,但没把握的事儿,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比如刚才浅浅的,一闪而过的滑脉,只他心里清楚便好。
煊妃娘娘按道理来说身子受了不好的东西,有孕困难,所以他也只是往月事方面猜测,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姐姐没事儿便好,这样妹妹也能放心了。”
姜常在见关欢没事儿也是松了口气,这世界上比情谊更牢固的,就是利益了,煊妃待她不薄,她心系煊妃在正常不过,何况煊妃刚许了她贵人的位份,她更是得日日盼着煊妃平平安安,步步高升的才好。
“不必担心,只是嫌她们烦人罢了。”
姜常在仔细听着关欢说话,她只一听这话,便明白煊妃娘娘说的是谁了,左不过最聒噪的是舒嫔,既然聒噪,便让她再也说不了话才好。
姜常在如此想着,唇角微微上扬,眼中还是含着那般柔和的光,想要坐稳了贵人的位份,总得给煊妃娘娘送些礼物才好。
“本宫今日里新得了些料子,都放在永寿宫也是浪费,你去挑几匹喜欢的带走,让绣娘给你做些新衣裳。对了,记得选颜色鲜亮些的,那样的衬你。”
“是,嫔妾谢娘娘恩典。”
姜常在听了关欢的话很是感动,眼中还含了泪珠,要掉不掉,晶莹剔透。关欢见了便知她领了自己心意,摆摆手,“不必客气了,快去吧。”
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爱美?姜常在不得宠,家室在这宫中也算不得好,即使跟着关欢也只是在平日里多得了几分脸面,想关欢这里那样鲜亮柔软的料子,是不会送去长春宫的。
关欢这里好东西多,江南关家,京中赫舍里氏,加上乾清宫里时时送来的东西,都快把永寿宫的库房装满了,出手自然大方。
昨日夜里本就耗费了许多体力,又经了早上的请安,关欢也乏了,派人跟着姜常在去煊料子,选完便让她送姜常在出去了,关欢带着青绿她们进了里间补觉。
“对了,娘娘,今日里咱们还需得给延禧宫送赏呢。”
秋桂姑姑见关欢又要睡着,连忙汇报了此事,里面内幕她自是清楚,只是关欢是妃位,延禧宫那位是嫔位,位高者需得给初次承宠的位低者送赏,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定。
“姑姑看着随便送些什么过去吧,本宫自是相信姑姑的。”
关欢实在困乏,更何况即使清醒着,她也不愿意去琢磨给延禧宫送什么过去,让秋桂姑姑决定便好。
“是,那奴才就看着准备了。”
“嗯,照着景仁宫的送,比贵妃的礼低些就是了。”
秋桂姑姑闻言退下,关欢却是一沾床就睡着了,昨日夜里实在是累极。
延禧宫
景嫔回了宫看着满堂的赏赐,脸色也没有好转,毕竟“赏赐”“赏赐”,都是上面的人赏给下面的人了。
说的在不好听些,这不过是她昨日里枯坐了一晚,听了一夜活春宫的报酬罢了。
昨日?
景嫔想起昨日,便会想起煊妃,她想到今日早上请安皇后娘娘还特意说了,说给她们俩准备的承宠的赏赐是一样的。
景嫔让身边的宫女银杏把乾清宫送来的赏赐找出来,列出单子,景嫔细细看着。
当日里煊妃第一次承宠,乾清宫送去的赏赐她便十分留意送去了什么,如今一看,捧起来的靶子,总归是不能和人家正主比的。
她那日就一直在想,第一日是永寿宫,第二日总归是她延禧宫了吧,可是等啊,等啊,从第二日,等到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直等到了今天,她的那份赏赐才被送来。
只是她记得太深,一眼便能瞅出这赏赐与永寿宫的不同来,不是物件低了一个档次,就是数量上少了不少。
景嫔拿着那被列出来的单子,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将那单子揉成团攥在手里,竟是这般比不上她吗?
景嫔虽心里愤愤,但她也能大概看得清局势,煊妃不是她能超得过的人,她只需要认真办好自己的事儿就好。
只是明明想开了,怎么还会控制不住的激动呢,一个瓷制茶杯在景嫔的控制下不慎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永寿宫
很快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胤礽将政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就溜达到了永寿宫门口,想要陪着关欢吃顿饭。
胤礽进去见宫人们都井井有条的在做自己的事儿,十分安静,走进殿内,发现青绿与银朱两个丫头在那里做女红,胤礽没见关欢的影子,接着往床榻上走去。
“怎么脸色不好,今日这么累?”
胤礽到床榻边上时关欢还在睡着,胤礽捏捏关欢的手将其叫醒,关欢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抬眼看向了胤礽,满心满眼都是胤礽的样子。
“刚刚请太医看过,说是气血有些亏空,多喝几副补药就好了。”
“怎么会气血亏空了,养太医院做什么吃的?”
“啊呀,我身子底子虚,这不是正常的吗?何况我又遭了些算计,亏空也是应该的。”
关欢说话胤礽自然会听,其实胤礽心里也清楚关欢的身体状况,只是知道今天她还是亏空心里着急罢了。
“那就传膳吧。一会儿多喝些鱼汤,补补身体。”
“好。”关欢用脸颊蹭蹭胤礽的手,蹭出了一片红,胤礽心中受用,帮着关欢一起换好了衣裳。
早上听说了煊妃娘娘身体不适,气血亏空,小厨房的那些厨子连忙着给煊妃娘娘准备药膳呢。
关欢回来躺下就脱下了那身罗兰紫色的宫装,醒来就换了一身淡黄色的宫装,外面还拢了一层白鲛纱,衬得整个人飘飘欲仙。
小太监们将膳食一道道摆在餐桌上,关欢见那鱼汤浓白,忍不住品尝了一下,谁知鱼汤刚进嘴里,竟是勾起了胸闷气短的回忆。
关欢闻到鱼腥味要吐不吐,难受极了,连忙捂住胸口拍了拍,胤礽见状也放下了筷子,揽着关欢,“还不去叫太医。”
可怜江太医还没歇够,就又被传话的小太监拉回来给煊妃娘娘瞧瞧凤体。
“回万岁爷,回娘娘,煊妃娘娘应当是月事不稳,有些气血亏空,等再多用些药膳,补药一类的东西,身子也就补回来了。”
“嗯,下去吧。”
其实胤礽也不过求个平安,好放放心,他一点也没从别的方面考虑过,他膝下子嗣不丰,又不曾日日守着宫妃生子,加上关欢身子虚,他也就没往那方面想……
至于江太医,更是小心谨慎,在宫里做太医坐到他这种地步的,几乎没有,他当然不会将心中猜测公之于众。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江太医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否则到时候让万岁爷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定该如何失望。
再等等吧,等半个月后的脉象若是同今日相似,便差不多是了。
第72章 惊魂
下了场秋雨之后, 便一天比一天凉快了,只是关欢总觉得屋子里闷了些,总带着宫人们出去转转。
今日恰好风大些, 外面呼啸的风吹的秋叶呼啦啦的, 坐下来细细听着,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关欢这几天懒散,也就没怎么打扮,只让人梳了个小两把头, 又往上面别了几支珠钗, 关欢觉得那十二花神簪与碧正好相配, 让人拿了出来,挑了一支芙蓉花簪,粉玉为花瓣, 青玉为枝叶, 中间花蕊是淡黄色小米珍珠点缀, 清艳蔓蔓。
芙蓉花旁边有粉玉雕出来的蝴蝶停立, 翅膀轻薄, 颤颤巍巍的在那里, 关欢一走起路来那翅膀就微微颤动, 生动极了。
关欢最近格外的喜欢亮色的衣裳,挑了件妃色的宫装, 关欢为着穿着轻便, 选的那件宫装绣样甚少, 上面只绣了几棵挺立的青竹, 着实清秀动人。银朱怕关欢被风吹了,又拿着一件同花色的妃色披风,跟着关欢出去了。
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走到了御花园里, 关欢只带了银朱与兰苕两个人出来,坐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吹打树叶,反倒是觉得宁静。
关欢就在亭子中静静坐着,让兰苕去吩咐了附近的宫人们准备了茶水,风声为奏,茶水为饮。
“嫔妾参见煊妃娘娘。”
有些许陌生了的声音响起,关欢回过神来,转过头去,见是宁嫔带着那小阿哥来了御花园。
“起来吧,怎么这样的天还带着孩子出来了?”
宁嫔微微一笑,带着孩子进了那凉亭,虽也四面通风,但多少比外面强些,孩子到底还小,被宫人们用小被子捂的严实,只露出一张胖胖圆圆的小脸来,紧贴着宫人。
“娘娘不也是愿意这样的天气出来吗?虽然风凉了些,但人少,清静。”
关欢听了也是抿唇一笑,宁嫔说的没错,虽然天气不好,但人少就好了。
“孩子还小,还是需要多注意些。”
“自然,来,小阿哥,多谢你煊母妃的关心。”
宁嫔笑的明媚,从宫人手中接过了那小阿哥,一手拉着小阿哥的手,装作给关欢道谢的姿势。
关欢实在害怕这样软软嫩嫩的孩子,手腕实在太细了,关欢连忙起身,让宁嫔将孩子抱好了,免的着了风。
小阿哥还没名字,也没排序齿,只是“小阿哥”,“小阿哥”的叫着,关欢最小心这些皇子公主们了,毕竟宫妃之间的争斗都是小事,若是这些龙子凤孙们出了些事儿,她就有一万嘴也说不清。
关欢退后了一步,作势要离开,却被宁嫔叫住了,“煊妃娘娘请满,嫔妾有话要说。”
关欢回过身来看她,只见宁嫔将怀里的孩子又送到了宫人怀中,实在不见她对这孩子的万分珍视。
“先将小阿哥抱回去吧,本宫这里留一个人伺候就行了。”
“是。”
那宫人抱着小阿哥,又捂紧了小被子,渐渐走远了,关欢见宁嫔身边留下的那宫女站在亭子外面,也让银朱与兰苕去了外间等候。
“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嫔妾一直都是想与娘娘交好的,只是不知娘娘为何总是婉拒了嫔妾?”
宁嫔一如她的封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关欢眼中含了疑惑,他她也是实在不懂宁嫔的意思。
“此话怎讲?”
“娘娘总是愿意带着姜常在出来转转,或是吩咐底下的人给姜常在些方便,却从来不理嫔妾的示好。”
“怎么不理你了?又怎么总带着姜常在游玩了?”
关欢听了实在好笑,感觉宁嫔此话说的都有些争风吃醋的意味了。
“姜常在愿意来永寿宫,本宫自然不好拒了,至于与人方便,本宫最是和善不过的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当日仍以为你害过本宫时,本宫不也想办法担风险保了你的命吗?”
宁嫔若是留住她只为了说这些,关欢自然是不想与她捣鼓这些的。
“还有一件事,娘娘别走。”
“还有什么事?”
“嫔妾恳求娘娘保小阿哥一条命。”
宁嫔说着,当即跪在了地上,关欢只觉得今天的宁嫔着实是奇怪,“本宫只是小时候听过奶娘的一番话,才大胆提出来剖腹一事,本宫不是神医,小阿哥若是身体有恙,应当去求太医院的人。”
“只有娘娘能够救他!”
宁嫔刚刚的神色全然不见,只剩下有些狰狞的面孔,“娘娘您答应我,一年之后,保小阿哥一条命,嫔妾万死不辞啊。”
宁嫔说完,又俯身下去磕了几个头,磕的额头通红,关欢实在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去扶了宁嫔。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他有恙,本宫定然尽自己全力去帮,不用你来替他求。”
“娘娘,娘娘这是答应了是吗?”
短短时间里,宁嫔眼中已含了泪,关欢用了些力去扶她,“你先起来再说。”
“煊妃可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舒嫔娘娘请安。”
关欢听了话音转头过去,发现舒嫔跟着皇后也来了此地,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不想见的人全又见了一面。
“给皇后娘娘请安。”
关欢只好先给皇后行了礼,宁嫔见皇后来了也自己起了身,给皇后行礼。
舒嫔倒真是惯会狐假虎威,仗着跟在皇后身后,刚刚关欢给皇后娘娘的行礼不但没避让,也没主动来给关欢请安。
“大家同是宫中姐妹,何来的如此磋磨人?”
皇后自觉的坐在了凉亭里的凳子上,其余三个人都在一旁站着,宫人们在凉亭外围了一圈,有些密不透风的感觉,兰苕很是机灵,趁没人注意掩护银朱出去,让她去乾清宫报信,自己则在这里守着关欢。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难免落叶纷纷,娘娘想必是一叶障目,误会了什么。”
关欢今日里接二连三被人扰了清净,正是心里不爽的时候,即使的和皇后说话,话里也难免夹针带刺的。
“你放肆,竟敢如此冒犯皇后娘娘?”
皇后只脸色变的不好,林嫔却像闻了骨头的狗一样窜了出来,指责着关欢的不称职。
关欢嗤笑一声,“那你刚才先是受了本宫给皇后娘娘行的一礼,又没给本宫行礼,怎么,是想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吗?”
皇后回过头瞪了舒嫔一眼,又转过身来,“舒嫔做的事儿自然不对,便是为了六宫姐妹的和睦,本宫也应当罚她……只是煊妃你刚才苛待宫妃,又出言冒犯了本宫,该不该罚?”
“皇后娘娘就是如此处理宫务的吗?凡事只依着自己看见了什么,而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另一个被“苛待”的主人公又如何吗?
关欢话毕将目光投向了宁嫔,今日这一切的事儿都是由她引起来的,宁嫔也想开口说话,只是皇后与煊妃东一句,西一句,实在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是,皇后娘娘,是嫔妾有事要求煊妃娘娘才跪下的,不是煊妃娘娘苛待嫔妾啊!”
“宫里有什么事儿是值得你越过本宫不看直接去求煊妃的?”
“……当日里煊妃娘娘胆大心细,将嫔妾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可是小阿哥受了苦,虽然太医说了好好将养着没有大碍,可嫔妾是他的额娘啊,日日看着他怎能不心焦啊?”
宁嫔稳了稳声音才又接着说,话音刚落,关欢便接过了话茬,“皇后娘娘您也听到了,这都是宁嫔自愿的,嫔妾从未苛待胁迫过谁,甚至今日宁嫔的举动都把嫔妾吓了一跳。”
其实皇后哪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真相不重要。
前半个月里万岁爷好不容易肯从永寿宫里出来去别的宫里转转了,景嫔被翻了两次绿头牌,在乾清宫里侍奉了一夜。
她自以为能挫挫煊妃的锐气,没想到人家一点影响没受,日日里都是眉目含春,娇娇艳艳的样子,看的她心里不爽。
“你还在这里,谁知宁嫔不是怕得罪了你看你颜色?”
皇后没说话,是舒嫔又张了嘴,本来就受了处罚,不如把话都说痛快了,讨好了皇后,处罚自然也就轻些。
“那要怎样,本宫离开这里就是了,等皇后娘娘好好从宁嫔嘴里套出真话来,再来永寿宫治臣妾的罪也不迟。”
宫里的富贵着实是迷人眼的,胤礽娇惯了关欢一年多,让关欢本来初到京城有些小心翼翼的心理完全褪去,加之身边人总是哄着她,奉承着她,又渐渐被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关欢说罢转身便要走,皇后还没有同意,见状亲自起身上手要拦她,却没想到昨日里还下了场秋雨,凉亭的台阶上还十分的滑,关欢一时气急,没注意看脚下的路,又被皇后一拉,竟然滑倒了。
关欢滑倒在台阶上,先是感到腿部硌在了台阶上钝痛,又接着感受到小腹隐隐作痛,有东西向下坠的感觉,疼的关欢的脸当即便白了又白。
“娇娇!”
乾清宫与御花园有些距离,即使银朱紧赶慢赶,赶了过去,禀报给了逢春,逢春又连忙去告诉了胤礽,胤礽当即放下手中的事务去了御花园。
还是来晚了一步,胤礽看到关欢面如金纸,额头上还有冷汗倒在台阶上时心跳都慢了一拍。
胤礽大步上前将关欢抱起,“还不快去请太医!”
胤礽一眼也没多看皇后,这下换了皇后面色惨白,胤礽也没在众多宫人面前给皇后面子,他俩夫妻多年,对彼此也算了解,皇后——是做的出这种事儿的人。
皇后看着胤礽着急的背影跪倒在地,舒嫔连忙去扶起皇后,皇后看到石阶上有点点血迹,心里复杂,更多的还是慌张……——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
不好意思~~来的晚一些~~~
亲亲读者宝宝们啊啊啊啊啊啊~~~~
第73章 是否
胤礽抱着关欢疾步走着, 就近到了储秀宫,储秀宫里只住着一个庶妃,身份不显, 连去承乾宫给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在宫里的一向没有存在感。
那庶妃只住在偏殿里的一间房里, 多亏了还有人在,正殿也不算局促,收拾的干净明亮。
逢春一行人在胤礽身后一路小跑紧紧跟着, 福禄去叫了太医, 也是拉着太医紧赶慢赶往储秀宫来。
关欢虽然痛极, 倒也还没失了意识,一手搭在胤礽臂膀处,一手用力的去够胤礽的脸庞, “不用着急, 应当是磕在了台阶上, 有些寸劲, 所以才这么疼。”
“若是真有什么事儿, 便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胤礽冷着脸, 抬脚踹开了面前储秀宫正殿的大门, 小心翼翼地把关欢放在了床榻上。
关欢本就容易手脚冰凉,夏天尚且如此, 更不用说如今入了秋, 又受了伤, 手心里满是冷汗, 胤礽握着关欢的手,又捋了捋关欢额头上被汗湿的头发。关欢今日穿的颜色鲜亮娇嫩,正衬得她年纪小, 把本就脸色惨白的她映的更加楚楚可怜。
关欢唇色也发白,胤礽用手指揉了揉关欢的唇,逢春极有眼色的从偏殿倒了水过来,胤礽慢慢的喂着关欢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了。
虽说关欢嘴上说着没事儿,其实眼神已经有些许焕散了,胤礽看着心焦,又不得冲着关欢发脾气,只好冲着逢春喊,“太医呢?让暗影把江南时带过来!”
“是,是是……”
逢春急匆匆跑着出去,去看看福禄带着江太医走到哪里了。
江太医在太医院一见福禄神色不佳便知大事不妙,福禄若是亲自来请,不是万岁爷出了问题,就是万岁爷的心尖儿煊妃娘娘又出了毛病。
江南时还记得前些天去永寿宫请安煊妃娘娘的脉象,有滑脉之影,只是脉象太浅,还确定不了。
他想,没准儿是煊妃娘娘哪里又不舒服,自己这一去要真是把喜脉诊出来了,可又是大功一件。
“可是煊妃娘娘有了不适?”
江南时装模作样的焦急的问着,其实内心暗暗自得,煊妃娘娘可真是他的贵人,此事一出,官运亨通啊。
福禄擦擦额头的汗,径直拉着江南时小跑出去了,“江太医啊,咱们边走边说吧。”
“好好好。”
江南时答应着,跟着福禄一路小跑着,想着万岁爷可真是珍视煊妃娘娘,有个小病小痛便来折腾他这副老骨头。
“皇后娘娘与煊妃娘娘外御花园起了争执,煊妃娘娘不慎摔倒在了石阶上,万岁爷带着我们过去的时候煊妃娘娘还未起身,脸色惨白惨白的,冷汗不住的流。”
“什么?!”
江南时一时心中大起大落,差点跌倒在地,多亏了福禄身手敏捷,一直拽着他往储秀宫那边跑。
御花园
“娘娘,这……”
舒嫔不是瞎子,皇后能看到的事儿她自然也能看到,看到石阶上的点点血迹,不由也心慌起来,看向皇后。
“也许,恰好是煊妃小日子来了。”
舒嫔定了定心,小心翼翼的问着皇后,皇后本欲给万岁爷见礼,但万岁爷没搭理皇后,皇后兀自蹲跪下去,见万岁爷抱着煊妃走远了,才由翠烟扶着站了起来,跌坐在刚才的石凳上。
凉亭外面还跪了满地的宫人,舒嫔与宁嫔见皇后坐下也就起了身,舒嫔弯着身子凑到皇后身边,出着主意。
皇后冷冷的看向舒嫔,意味不明,“你说的对,煊妃这月的小日子还没来……”
宁嫔在她们身后听着,没有说话,只冷笑了一下,她们皇后娘娘啊,可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变过。
皇后说了那话之后就没动过,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起了身,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储秀宫赶去。
储秀宫
江南时气喘吁吁的进去,他也知道事情危急,自然两条腿倒腾的也快,没等暗影亲自出手,就紧赶慢赶地到了储秀宫。
“给万岁爷……”
“行了,快过来!”
还没待江南时请安,胤礽便免了礼,往旁边坐了坐,让出空间来让江南时诊脉。
江南时心里本就有个大概,迅速的诊了脉,将来的路上脑子里早就想好的药方写了出来,递给一旁守着的兰苕让她前去煎药。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快而不乱,“万岁爷,还请喂娘娘吃了这粒药。”
江南时从医箱中取出来一个小小的葫芦瓶,从中倒出一粒药放在胤礽掌心,胤礽将药放入关欢口中,又端来水喂了关欢喝了下去。
关欢尚还有些神志,自己将药丸就着水咽了下去。
那药的功效猛,只刚刚在嘴中含着等水的那一刹那功夫,关欢便觉自己有了些许气力了。
“万岁爷,有些话需得出去说。”
待到关欢咽下了药丸,江南时才是真正松了口气,起身凑到胤礽身边,神色愁愁。
胤礽将关欢当下,让她靠在枕头上,由着银朱与兰苕再一旁伺候着,又靠近那唇贴了贴关欢额头,“朕出去处理些事情。”
随即就迈步出去了。
“奴才先恭喜万岁爷,煊妃娘娘有喜了,只是脉象尚浅,不过万幸万岁爷去的及时,这一胎算是保住了……但是……”
江南时跟着胤礽到了外间,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屏风。
胤礽先是面色一改,眼中多了笑意,当即站了起来,听到后面有踱步转了一圈,“此话何意?”
“娘娘本来身子虚,又着过猛药与红花,按理来说有孕艰难。可前些日子娘娘胃口不佳,又说情绪不稳,让奴才前去看看,却发现娘娘身体已然大好,像是有高人给了娘娘什么神药一般……”
“此事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胤礽背对着江南时,手里的扳指不停的转,听着江南时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你就说煊妃有没有大碍?孩子能不能保住?”
“煊妃娘娘没有大碍,只是皇嗣难保,需得娘娘最少卧床休息一月,不得情绪起伏,经大悲大喜之事,再加之补药,保胎药的辅助,难题可解。”
江南时跪在地上说着,他心里的成算不大,但也不小,大概六成吧,其实今天的那个寸劲太险了,若不是他要有先见之明,在再次诊脉有所怀疑后便把永寿宫补身的方子变了,加了保胎的药进去,今日之事,着实拿不准……
“可解便好,你将手中的事儿都放了,一心跟着永寿宫,若是煊妃与皇嗣母子平安,你以后自然有的是好处。若是不能——便听天由命吧。”
“奴才定然尽心竭力照顾好煊妃娘娘与龙嗣。”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江南时话音刚落,皇后便带着那一行人赶来了,胤礽本就心里烦躁,看到皇后这个罪魁祸首更是不爽。
“今日秋风吹的紧,你去御花园做什么?”
胤礽没转过身来,也没免了皇后的礼,江南时还在地上跪着,见皇后过来膝行到一旁给皇后让出一片地方来,又朝着皇后弓腰点点头,即替了请安礼。
皇后苦笑一声,她与万岁爷的夫妻情分,竟淡薄到了如此地步吗?上来便是质问她去御花园做什么?怎么不去问煊妃那小蹄子去御花园做什么?
“臣妾在宫里瞅着外面秋风扫落叶,一时想起有句民谣,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飏……便想着出来看看。”
那句民谣其实诉说的是思妇之情,皇后还在想着用一句诗唤起胤礽回想起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吗?
“那又如何与煊妃起了争执?”
皇后不懂,也许在她心中他们是有过年少时的夫妻情分的,只是胤礽经了两世,上一世到了最后,所谓的夫妻情分已然被消磨没了,这一世皇后又做了许多错事,真论起情分来,皇后恐还不如贵妃。
“臣妾到的时候,见煊妃正在磋磨宁嫔,宁嫔跪在煊妃面前,眼中还含着泪,嫔妾实在不忍心,宁嫔刚刚生育了皇嗣,就被人如此磋磨?!”
“那你就上手推了煊妃吗?”
“煊妃目无尊卑,臣妾只训了几句话,煊妃便起身要离开,嫔妾去拉煊妃,谁知前几日刚下了雨,石阶还滑,煊妃,竟摔倒在地。”
“宁嫔,你说。”
胤礽自认为对关欢的性子还算了解,她平日里待身边的宫女极好,有时候和亲姐妹似的,而且她既然当日里敢担了风险救宁嫔一命,就不可能今日挟恩图报,去为难宁嫔。
“小阿哥身子还是虚弱,虽说太医说慢慢将养着便好,可臣妾作为阿哥的母妃实在心焦啊,只得是病急乱投医,来求了煊妃娘娘。煊妃娘娘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嫔妾这才,这才跪下来求煊妃娘娘。”
胤礽听了这好大一出戏都气笑了,这就是他的后宫之主,这就是他皇子的生母,一个个,竟都如此蠢笨?!
“既然心焦便不用抚养阿哥了,眼不见心不烦,阿哥所的奶娘自然会照顾周全。”
胤礽冷冷说着,宁嫔听了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舍,“嫔妾,嫔妾……”
“行了,你回宫吧,看看去阿哥所还需准备什么?”
“是。”
宁嫔知道自己再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她能侥幸抚养小阿哥两月已是荣幸,怎敢再去苛求,一个头静静的磕下去,就起身离开了。
“舒嫔,挑唆宫妃,为祸皇后,其心不佳,降为贵人,禁足一月。”
“是……”
胤礽平日里看似不和她们计较,其实心里自有一杆秤,刚才舒嫔隐身了,但不代表他猜不出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至于皇后,心性不稳,听人挑唆,为难宫妃,禁足一月。”
“对了,景仁宫贵妃,即日起——协理六宫。”——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来啦!!!!
贴贴读者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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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贵人
胤礽话音刚落, 皇后的身子就陡然软了,终究是她沉不住气,给了贵妃可乘之机……
“万岁……臣妾作为后宫之主, 妾妃失礼, 臣妾连处置一个妾妃的权力都没有吗?”
皇后眼中满是委屈, 只是胤礽没回头,自然看不见。
“你自然有处置妾妃的权力,只是煊妃有孕, 你万万不应该与她拉扯。”
“俗话常说, 不知者无罪, 臣妾哪里知道煊妃有了身孕?!”
皇后听闻此言更是神色激动,她又不知情,皇后天然拥有处置妾妃的权力, 凭什么为了一个没有大碍的孩子来禁足了她?
“皇后你心里有没有猜测你自己心里清楚。”
“贵妃协理六宫是常见的事儿, 朕是一直为着你的想法才没让贵妃协理过六宫。”
“万岁爷自是看贵妃哪里都好, 也看煊妃哪里都好, 独独不愿意看见臣妾的好……”
“万岁爷就以为端端坐在后宫里的贵妃娘娘是什么良善的人吗?煊妃封妃的那天宫宴不就是贵妃主动揽过去操持的吗?”
“皇后, 这是应该从你嘴中说出来的话吗?”
“……是, 臣妾知错, 这就回承乾宫反省。”
皇后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中流下, 在脸上滑过一道水痕, 俯身朝着胤礽磕了个头就由翠柳退出去了。
胤礽没有回头, 闻言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知道了。
皇后不犯大错,他是不会怎么动她的,是他从前对皇后太过放纵了, 没有贵妃在一旁分权,她太过妄为了。
这后宫,说到底,是爱新觉罗家的后宫,不是她瓜尔佳氏的。
“逢春,去景仁宫告诉贵妃吧。”
“喳——”
胤礽将一切安排好了就又回了屏风后面去守着关欢,关欢似是累极,已经睡下了,银朱在一旁守着出神,见了万岁爷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胤礽一挥手免了礼,上前将关欢抱起。外面早就准备好了御撵,胤礽抱着关欢上去,一直到了永寿宫。
关欢闭着眼,将脸扭在了胤礽怀里那一侧,睫毛微颤,其实刚喝了江太医的补药,哪有这么容易就松了力昏睡过去。储秀宫的地方不算大,外间与里间只隔了一屏风,胤礽与皇后的对话,她全能听到。
原来,那日宫宴果真是贵妃操办的吗?原来,胤礽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吗?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处置了和嫔,今日又处置了舒嫔与皇后,却从未置喙过贵妃一词。
所以她和贵妃相比,就那么……
胤礽抱着关欢有些出神,但也注意到了关欢的异样,寻常昏睡过去的人都呼吸平稳,关欢到底心思浅薄,城府太浅,装睡都装不像。
胤礽也没立即戳破,待到了永寿宫,抱着关欢进去,将关欢好好安置在床榻上,才出声逗她。
“得了,装睡都装不像。”
说着,胤礽坐在了床榻边上,上手捏了捏关欢的鼻子,关欢一扭头躲开,睁开眼睛,眼睛瞪的圆圆的,眼中还泛着水光,有些委屈。
“怎么啦?怎么还委屈上了?”
胤礽一看顿时将凑近了去,将关欢揽在怀里,让关欢靠在自己肩膀处。
“没什么。”
关欢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胤礽将关欢转身,面对着关欢。
“是因为今日受了委屈是吗?没事儿了,朕将舒贵人降了位,又禁足了皇后,娇娇先在宫里将养着便好。娇娇知道了吗?这里有咱们两个的孩子。”
胤礽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关欢的手去摸关欢的小腹,让关欢自己也感受一下。
关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紧贴着小腹,感受着那里的生命。
“可是,我害怕。”
“不害怕,不害怕,等养好了咱们也不去承乾宫请安,等孩子顺利生下来再说。”
“我怕,我怕和宁嫔那样难产。”
那次让关欢看到的血淋淋的场面实在让她心里阴影不小,她还小,她是真的害怕。
“不怕,不怕,那是和嫔故意害她,娇娇肯定能平安生下皇子的。”
其实关欢哪里只是害怕,她更多的,还是因着贵妃的事儿,只是她现在没心思和胤礽说这些,她静静的看着小腹,为这个不知定数的孩子感到担忧。
胤礽在一旁哄着,虽说有江太医开的药,但关欢经了这许多事,也着实疲惫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胤礽守了一会儿就回了乾清宫接着处理政事。
关欢醒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青绿与银朱都在一旁候着,关欢刚要起身下去,青绿就上前拦住了她。
“娘娘,江太医嘱咐了,让娘娘卧床静养一月,没有大碍了才能下床。”
关欢闻言神色不佳,“那我要去入厕呢?”
“奴婢扶小姐去。”
青绿讨好笑笑,和银朱一左一右扶了关欢起来,她们小姐第一次有孕,万岁爷都那般娇惯着,她们自是得看护好了自家小姐。
关欢本就无意与她们两个为难,则听话的去了。
回来之后秋桂姑姑就从外面端来了一碗血燕,“娘娘,还热着,喝些暖暖身子吧。”
关欢接过来,一勺一勺慢慢喝着,还没喝几口,外面就有人来通传,“娘娘,长春宫姜常在来了。”
“让她进来。”
“瞧奴婢这记性,姜小主下午的时候便来了一趟,见娘娘还在睡着便回去了。”
“不怪你们。”
青绿一锤自己脑袋,动作夸张搞笑,惹得关欢展颜。
“嫔妾给姐姐请安,恭祝姐姐逢凶化吉,喜得贵子。”
姜常在满脸笑意的走进来,行着礼说着吉祥话,关欢恰好有些无聊,见她来了能热闹些,自是欢喜。
“快坐。”
银朱搬来绣凳,在关欢床榻边放好,姜常在自然的往那里坐下,“姐姐今日受惊了。”
“是啊,多亏了兰苕与银朱机灵,前去禀报了万岁爷,若不是万岁爷及时赶到,本宫都不敢想会是何等境地……”
关欢还拿着那碗血燕,说着话一口一口的喝着,银朱机灵,见她们都在屋内,去了屏风外面候着。
“还是万岁爷看重姐姐,为了姐姐连皇后都禁足了。”
“哪里?”
关欢随口说着,将那碗血燕又放回了秋桂姑姑端着的碗中,秋桂姑姑见状极有眼色的退出去,青绿也跟着退到了屏风处。
姜常在来永寿宫向来是把宫女留在外殿或是门外的,关欢也感叹她一向最是小心谨慎。
“皇后娘娘向来是错也是对,对也是对,如今因着姐姐的事儿,竟是明里暗里紧了皇后娘娘两次的足了。”
“不过也多亏了姐姐,这几日天凉,妹妹总是窝在床上犯懒,这下妹妹也不用日日千里迢迢的去承乾宫请安了。”
姜常在说着促狭的笑着,关欢闻言也笑了,用手指点了点姜常在的鼻头,“你啊……”
“你说,万岁爷在这后宫中最看重谁?”
笑完了,关欢脸色一变,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常在,问着她那个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
关欢是比较信任姜常在的,她虽入宫时间不算长,位份也不高,可关欢却觉得,她是极能揣摩人心的。
她入宫之前的事儿关欢不了解,只是知道她本来是常在,后来似是有窥探圣踪之嫌,被胤礽贬去了咸福宫当官女子。
咸福宫的主子都不算得宠,位份也不高,地方也偏远,可她能让和嫔帮着她在胤礽和她前面露了一次脸,还唱了江南的曲儿,她当时听着也高兴,为她说了两句话,她顺理成章复位成了常在。
后来又假意投靠和嫔,实则追随了她,帮着她传咸福宫的消息,搬倒了和嫔之后又因着她的进言搬去了长春宫,时时刻刻的盯着宁嫔,也让她发现了不妥。
姜常在几乎日日来永寿宫请安,又能从宁嫔的防备中窥探到秘密,也很少在胤礽前露面,可能环境使然,她太回观测人心了。
姜常在见煊妃娘娘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一个答案,她温婉的笑笑,“嫔妾不算了解万岁爷,只能大致的猜测一二。”
“你说吧,本宫听着便好。”
“嫔妾猜想,万岁爷心里最爱重的,定然是姐姐您,只是万岁爷心中最看重的,嫔妾斗胆猜测,是贵妃。”
“哦?为何不是皇后娘娘?”
姜常在见关欢愿意听下去,也就笑着接着往下说。
“娘娘您想,这后宫之中比皇后娘娘更高贵的,还能有谁呢?”
关欢想,如今这后宫中是没有,但以后呢?
“是……太后。”
“娘娘聪慧,景仁宫的贵妃娘娘也许一辈子都成为不了皇后娘娘,也搬不进坤宁宫,但如今这后宫中,之后最有可能成为慈宁宫主人的,是贵妃娘娘。”
“皇后娘娘可以换一个,可以废一个,可天子的生母不可。如今后宫只有三个阿哥,娘娘想必也早有耳闻,弘皙阿哥聪慧,极得得太上皇与万岁爷的看重,舒贵人的阿哥与弘皙阿哥比起来实在是平平,宁嫔的更不用说,宫里的孩子最重要的是能长大,其次才是聪慧。”
关欢听着点点头,姜常在说的有理,只是她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过不去那道坎儿罢了。
“在说什么悄悄话儿呢?怎么宫人们都出去了?”
姜常在与关欢都是一愣,胤礽刚刚处理完今天的折子,特意来了永寿宫陪着关欢用些晚膳。
“万岁爷吉祥,嫔妾先告退了。”
姜常在见了连忙起身退到一边,就要跪安出去了。
“煊妃有了身孕,自己待着难免无聊,煊妃既喜欢你,也与朕说过你的好,总是常在也不合适,贵人听着喜庆,今日便封你为贵人,你日后多来陪陪煊妃。”
“是!多谢万岁爷,多谢煊妃娘娘!”
姜常在眼中含着感激,又朝关欢拜了下去,关欢微笑着点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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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高低
姜贵人一出去, 关欢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收敛了,也不说话,又往里靠了靠, 离着胤礽又稍远了些。
“怎么又不高兴啦?”
胤礽见关欢往里靠去, 自己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握住关欢的手,见关欢垂眸,自己俯下身去看看关欢状态, 好让关欢看着自己。
关欢将脸撇过去, 不愿看他, 胤礽只以为关欢是孕期闹情绪,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哄着。
关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没有立场去指责他, 是她总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是她对胤礽的要求太多了……
其实关欢本不是多么爱胡思乱想的人, 她向来心大, 许是有了身孕闹得, 将她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胤礽捏了捏关欢的手,“有什么说出来就好了, 用在自己心里憋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嗯?”
关欢仍没有搭茬儿, 只是自己低着头, 专心看着锦被上的花纹, 胤礽双手捧起关欢的脸,才发现关欢偷着掉了几颗小珍珠,关欢不愿让胤礽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抬手去擦。
胤礽先一步抹干了关欢脸上的泪珠,大拇指抚上关欢眼下,只微微用力,就擦出一抹红。
“怎么就要当娘亲了,倒越活越回去了?”
胤礽看着关欢只觉的有些好笑的可爱,弘皙他们都不曾哭鼻子了,关欢的心性比之宫里的孩子还要单纯。
“在储秀宫的时候,我装睡了……”
“嗯。”
关欢说一句便瞅一眼胤礽的脸色,她现在是有些缺安全感的,她不愿直面刚刚姜贵人曾与她分析的那些。
关欢说一句话,胤礽就应一句话,等着关欢愿意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要装睡?”
胤礽耐心的问着,关欢也就挑着回答,“前面的话我没听太清,脑袋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最后皇后娘娘说的话,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胤礽知道关欢的情绪有些不对,因而也就一直哄着,关欢本来垂着眸,闻言抬头直视胤礽,“皇后娘娘说,那日的宫宴是贵妃娘娘操办的。”
胤礽闻言便轻轻笑开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娇娇是不是吃醋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心里有不满说出来就是了,朕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关欢还是那样看着胤礽,也没说过,等着胤礽的一个回答。
“好啦,好啦。贵妃虽然是操办了那次宫宴,但和嫔做的事儿她是不清楚的,她们俩也多年不曾来往了。”
关欢一听就知道是胤礽在哄她,扭过脸去不去考榻,又扯了被子蒙住头,整个人埋进了床里。
她小孩子心性,胤礽不与她计较,何况她又有了身孕,胤礽更是愿意哄着她。
胤礽扒拉开被子,给关欢弄出一道缝来,生怕她在里面憋了。
“贵妃的心不一定是好的,但她是聪明人,她比皇后活的通透,她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胤礽说的话关欢心里都清楚,她只是小性子上来,想让人哄哄她,可胤礽只与她说些她都懂道理,她自是不愿意的。
关欢还没转过头去,“我想自己静静。”
胤礽听了这话都有些被气笑了,“怎么静静?是不是又要几天不理人?自己在这里面伤春悲秋啊?”
关欢又往被子里钻了钻,胤礽一把将关欢从被子里捞出来,“有话好好说,嗯?”
关欢本就委屈,被胤礽这么一折腾更是委屈,一下子扑进胤礽怀里,“不想说话。”
胤礽轻轻抚着关欢的后背,一下一下的顺着,“不想说我说,嗯?”
关欢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心思,就想着有人哄哄她而已。
“贵妃虽聪明,但朕不动她还是为了娇娇,不然皇后的眼中钉可不就剩下你自己了,玩心眼儿你可斗不过承乾宫的皇后娘娘。对吧?”
“再说了,贵妃聪慧,真的多年也没做过错事儿,她只是还了和嫔的人情,她心底不坏。”
“到底还是娇娇最重要,你看,自从朕和你认识了之后,去过几次旁的宫里?”
关欢听着,内心又有些别扭了,贵妃之前也是宠冠东宫,在他嘴中如今竟比不过她一个新人,那日后宫中再进新人,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但关欢心里到底存了理性,知道再问下去即使是胤礽也该没了耐心,只在胤礽怀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作怡情,大作伤情。
关欢知道,她和胤礽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要学会——适可而止。
关欢还需得卧床修养,胤礽见她神色比之刚才好多了,也就放下心来。吩咐下人们送进来热水,抱着关欢去洗了洗,今日关欢着实是受了惊吓,需得好好洗净才好,也好去去身上的晦气。
一池水起,胤礽又将关欢抱上了床,关欢身子还弱,胤礽也只是搂着关欢睡觉罢了……
第二日一早,关欢醒来胤礽早就去早朝了,人就是越待越懒散,本来关欢都习惯了日日一清早被宫人们叫起来去承乾宫给皇后请安,一旦告诉她不用去了,便立即被打回原形,安心躺着了。
“娘娘,姜贵人一早就来了,说是闲不下来,来给娘娘请个安,陪着娘娘说说话儿。”
关欢不禁感慨,人与人果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天生就是闲不下来。不过姜贵人也是极愿意过来的,哄着煊妃,可比哄着万岁爷好过多了,煊妃娘娘年轻貌美,心底善良,又是极有趣儿的人,哄开心了好处哪里都有,哄不开心了也不过不理人就是了。
不过关欢未曾与姜贵人发过脾气,姜贵人自然也十分愿意过来。
“让她进来吧。”
太医让关欢卧床修养,关欢也就不琢磨穿着打扮了,身上还是昨夜里的寝衣,桃红色的,鲜艳极了。虽说关欢昨日里心里还有些别扭,但她从不把这些带过夜,昨日里睡的好,今天气色也好,配红色刚刚好。
姜贵人升了位份,穿着也好看了许多,之前关欢也赏过她不少好料子,只是常在实在是位份太低,姜贵人天生谨慎,自是不会穿出去。
如今成了贵人,可穿的料子,花色也就多了,一身碧绿色银线青竹宫装,头上的架子头上也是银丝掐宝石蝠花头面,一侧的珍珠步摇随着姜贵人的走近一摇一摆,十分的端庄秀丽。
关欢见了清丽的小美人儿心情也好,让青绿她们将窗子打开通通风,又让小顺子带人将隔断处的屏风往外搬了搬,屋里亮堂极了。
“姐姐今日看着面色不错,想是昨日夜里休息好了。”
关欢点点头,“确实不错。”
一旁的秋桂姑姑送上来一碗杏仁豆腐,白白嫩嫩,端过来的时候还在碗里一晃一晃,上面淋了桂花蜜,是秋桂姑姑她们前几日亲自采了桂花做成的,看着便诱人极了。
关欢接过,那小盏被做成了莲花模样,装的东西不多,观赏的意义远大于其实际意义,永寿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精贵巧妙的小玩意儿。
关欢几口便用完了,“你用过早膳了吗?”
关欢想到姜贵人一大早来了,想必早膳不曾用过。
“姐姐宫里的人聪明极了,是极有眼色的,嫔妾刚一来,秋桂姑姑便让人给上了热茶与茶点,姐姐宫中的茶点精致极了,妹妹我吃了好几块儿,早就饱了。”
关欢一听姜贵人用了茶点自己也被勾起了馋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小厨房做些点心了,可惜太医不让我下床。”
“这还不好办?奴婢让小顺子他们收拾收拾前头,搬来几张桌子,让小厨房的人过来做,娘娘指挥着她们,也好过过眼瘾。”
“还是青绿法子多,行,就按你说的去办。”
姜贵人坐在榻边的绣凳上,看着永寿宫的宫人们忙忙碌碌的,真是热闹,无论是咸福宫,还是长春宫,从没有过这样的热闹。
小顺子手脚麻利,还没待她们等一会儿呢,就带着人收拾好了。
姜贵人羡慕的看着关欢的小腹那里,“日后小皇子诞生,有姐姐这么一个活泼的母妃,肯定过的快活极了!”
关欢也笑笑,垂眸摸着小腹,现在她仍没有实感,也许是月份太小,她总感觉与平日里一般,没有两样,只在自己的脾气的变化上,能感受到这小家伙的到来。
“本宫到希望是个公主,以后好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着她的母妃与小姨去游园子。”
关欢抬头朝着姜贵人一笑,眉目如画,温婉动人,天下颜色十分,关欢占了八分,笑容印进姜贵人眼里,看的她一痴。
“好,妹妹从今日里回去了便开始给咱们小公主做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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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挑唆
关欢与姜贵人相对笑着, 见宫人们收拾好了,关欢又让人请了总来永寿宫的那医女过来。
“本宫想用一种糕点,那糕点有许多层, 上下最外面的两层是酥皮的, 酥酥脆脆, 咬一口还会掉渣,里面夹着松软的糕点,要记住, 单纯的鸡蛋糕, 然后薄薄的鸡蛋糕之间也夹着酥皮。你们能懂吗?”
那来做膳食的几个小宫女面面相觑, “奴婢,奴婢去请师父们来。”
那小宫女说着就出去寻小厨房掌勺的大师父来了,那大师父听了犹豫了片刻, “奴才定然尽力满足娘娘的需求。”
“对了, 你们再搬过来一小桌, 然后将砂糖, 鸡蛋与筷子还有一个小木盆放到桌子上。”
关欢看着她们有趣儿, 让她们摆近了好细细观看, 也好有些参与感。
“青绿, 你将这些鸡蛋的蛋清打到这碗中,蛋黄放到一旁去。”
“是, 小姐。”
青绿笑意盈盈, 从前在苏州的时候, 小姐便是不是带着她们一起去膳房里和里面的小丫鬟们学做糕点, 青绿回忆起来当时的美好时光,也十分放松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 让小顺子去搅拌吧,你在一旁看着往里加砂糖,等有了白色的沫沫就给小厨房的人送过去,告诉她们,把这个抹在鸡蛋糕和酥皮之间。”
“姐姐可真是有许多妙法子,妹妹都不曾听说过。”
姜贵人在一旁应和着,她是真心羡慕永寿宫的氛围,主子宫人们都其乐融融的,做的事儿也都有趣,有种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和这宫中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那是当然,就是不知道妹妹带走几块可否?”
“自然是可。不过这东西还是在宫中第一次做,不知道宫人们能做出什么样来,到时候若是不好吃,你可不要嫌弃。”
“姐姐说的哪里话?”
“我还不知道你!你若是想亲自上手试试便去吧,我看着你们也有趣儿。”
“是,那妹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贵人笑的开怀,起身过去了,她是真心想要去尝试尝试的。
关欢也笑笑,想着姜贵人竟也有如此小孩儿性格的时候,果然,环境太重要了,姜贵人不过多来了几次,也被她带的轻松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做的差不多了,姜贵人鼻头上刚刚都染上了面粉,此时用了些力擦动心了,倒也可以接受。
关欢看着有几个人被这小小糕点染上了粉,姜贵人与她们玩儿的开心,关欢也看的开心,时不时指挥一下,新鲜美味的就出炉了。
“娘娘,您尝尝。”
关欢捏起糕点送进嘴中,眼里很快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赏。”
“多谢煊妃娘娘。”
下面的小宫女们也是惊喜的谢恩,从哪里修来这么难得的福气,这宫里没有哪一宫的宫人比永寿宫的更令人幸福。
姜贵人冲着关欢会心一笑,“妹妹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如今才发现果真有趣儿。”
“那一会儿你拿些回长春宫就好。”
“好!多谢姐姐。”
姜贵人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她也不好意思时时混迹在永寿宫,她既投靠了煊妃,就应该送份大礼给她才是。
“那妹妹就先离开了。”
“去吧。”
谁知姜贵人刚一出永寿宫的门,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福庆公主与三阿哥,虽说姜贵人位份不高,可到底算是他们的庶母,谁知两人都没给她打个招呼。
其实姜贵人是识得这两位的,宫里长成了的孩子拢共三个,她认出来这两位,不难,只是他们认得她就有些困难了。
她位份不显,原先在东宫也不过是个侍妾格格,连早入宫的资历深都没占上一个,后来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哪怕从前认识如今再认她也难,容貌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打扮和气度变了。
“公主,阿哥,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们两个没跟姜贵人搭话儿,姜贵人主动上前迎了过去。
“你是?”
“我是长春宫的姜贵人。”
福庆公主本来看着姜贵人面带疑问,她这么一说眼神中当即充满了敌意。
“你既是住在长春宫,怎么从永寿宫往外走?”
“我听说了煊妃娘娘卧床修养,特意来看望。”
“怎么我母后也在宫中养病,你不去承乾宫献殷勤,还是说——在你心中,永寿宫比承乾宫要好?”
皇后被禁足在承乾宫,自然不会如实告诉公主,只是说自己被奸人陷害,气病了,因而在承乾宫里修养。
至于这奸人,左不过是煊妃了。
“皇后娘娘有令,不许嫔妾们前去叨扰,嫔妾自然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
“妹妹,别和她废话了,咱们走。”
三阿哥见姜贵人满嘴的客套话,不愿与她周旋,拉起福庆公主就要走。
“三阿哥,是舒贵人教导的你,让你对庶母这般无礼吗?”
姜贵人本来弯着腰与他们说话,见他们要走也就直起了身。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额娘?”
三阿哥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他额娘因为煊妃才被皇阿玛降了位份,成了舒贵人,被刚进宫的景嫔都压了一头,他自是心中不平。
舒贵人养他养的娇,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事事都顺着他,他的脾气可着实不小。
“我不过是见三阿哥有些着急要走,也没向我问个安,这才无意冒犯了——舒贵人啊。”
“你,你……”
弘晋指着姜贵人,说不出话来,毕竟她是他庶母,他又能怎么说她?
姜贵人突然看着这两位凤子龙孙笑开了,“三阿哥可不要这么大的脾气了,咱们长春宫的小阿哥安静又讨喜,可得万岁爷的喜欢了。三阿哥要不还是向弟弟学学吧。”
三阿哥神情本就充满了不满,如此更是面上忿忿。
福庆公主莫名看了姜贵人一眼就独自向前走了,三阿哥也连忙跟过去,“妹妹,妹妹……”
姜贵人低头笑着,“公主慢走。”
“走吧,咱们回长春宫。”
“小主,这福庆公主与三阿哥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人家是中宫所出的固伦公主,咱们是不得宠的贵人,还想让人家给咱们讲规矩?”
“奴婢只是觉得这两位小主子太过跋扈了些。”
“跋扈好啊,宫里的孩子,就需要跋扈些……”
姜贵人和身边的宫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她升了位份,内务府送来了新的宫女,她身边跟着的这个就是新来的佩纹,煊妃告诉她可以放心用,和她宫中的兰苕曾是一同进宫的。姜贵人也就将她提拔成了身边的贴身宫女,这几日总带在身边。
其实姜贵人懂她的意思,她最近在宫中也算得上是风光,宫人惯会拜高踩低,可最近去长春宫的宫人大都对她毕恭毕敬,比对宁嫔还要巴结。
不过是因为她与煊妃要好,又在万岁爷前头露了脸,被提为了贵人。
“好戏,还在后头呢。”
永寿宫
她们做好了点心,关欢便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快来,快来。”
关欢捏了一小块入嘴,眼中满是幸福,太好吃了,不愧是宫中御厨指导做出来的,松软酥脆,层层分明,入口即化。
“赏!”
“谢娘娘!”
关欢赏的大方,宫人们也接的高兴,一时之间永寿宫里欢声笑语的不断。
“好了,都下去吧,做了这许多,兰苕,你去拿出一食盒给乾清宫送去,旁的你们自己分了吧,也好享受享受你们的劳动成果。”
“你们就先下去吧,这吵闹了这一会儿,本宫又有些乏了。”
“是。”
宫人们脆生生的应着,将那片摊子有条不紊的收拾好了,就一个接一个的退出去了。
关欢不过是待的懒散,也不算太累,只是多少想要歇歇了。
那总来永寿宫的医女在一旁看着,“娘娘宫中可真是上下和乐融融的,宫中少见。”
“还是多亏了医女帮着本宫调理身子不是,才能有这其乐融融的一片?”
那医女听了也是受用极了,宫中的娘娘们多信任太医,都是没位份的庶妃们愿意请她们去看病,有的宠妃身边得脸的宫女病了,都要去请太医瞅瞅,煊妃是第一个将她们看的同太医同等重要的。
关欢愿意学些医术傍身,尤其是她发现医女们身上的本事不小,更是愿意多加接触,多加学习。她面前这医女名叫三七,家中本就是医学世家,家中的医术传男不传女,她偷偷学了,又自己主动进了宫成了医女。
关欢乐意同她多接触,她觉得三七不该止步于此。
还没等关欢与她说上几句话,外面就又吵闹起来了,“娘娘,娘娘,福庆公主与三阿哥来了。”
关欢一挑眉,“哦?”
“那让他们进来吧。”
关欢仔细回忆了回忆,似乎自从她进了宫,就没见过这两位,只是听大家说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他们俩来永寿宫,不亚于孙悟空上天庭啊。
很快,小顺子就领着两个小孩子进来了,福庆公主一身大红色的宫装,梳着盘辫头,头上的小铃铛一响一响,倒是同她那盛气凌人的神情一致。
至于那三阿哥,关欢见了就知道为什么宫中人人都敬着贵妃娘娘了,想必只要胤礽不聋不瞎不哑,照如今宫里的局势,弘皙阿哥,日后大有可为啊。
“两位小主子,怎么不向煊妃娘娘请安?”
秋桂姑姑在一旁看着,温声提醒着。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公主请安?”
第77章 大闹
秋桂姑姑从前就在东宫伺候着, 也算是看着这几位小主子长大的,此时听到福庆公主的话,一时之间脸色都僵了, 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后娘娘十分溺爱公主, 从前在东宫便是如珠似宝的看着, 哄着,教养嬷嬷都不敢插手。
这才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性子,只是之前便是太子郡主, 如今又是固伦公主, 跋扈些也无妨, 只是不该这么没有脑子,在有孕的庶母宫里这般无礼。
三阿哥不得万岁爷宠爱,但作为如今宫里仅有的三位阿哥, 自然尊贵, 舒贵人跟在皇后后头, 三阿哥自然遵从母命, 从小便和福庆公主玩的好,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阿哥见福庆不愿理煊妃, 自然也不搭秋桂姑姑的话茬, 只是惹得后头跟着的两个小宫女瑟瑟发抖。
她们跟着这两位小主子出来,实在没想到他们竟这般胆大, 明明刚刚在外头都愿意同姜贵人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如今进了永寿宫, 却开始嘲讽起了煊妃娘娘?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儿, 你给本宫仔细说说,本宫怎么不配公主的一个问好了?”
关欢被这熊孩子都气笑了,皇后娘娘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你蛊惑了本宫的皇阿玛, 让皇阿玛与皇额娘离心,端的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还想让本宫与你请安?”
“公主可知本宫为何卧床修养?”
“定是长生天看不过你的所作所为,让你生了重病。”
关欢嗤笑,“公主可真是被养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本宫之所以卧床修养,是因着皇后娘娘与本宫拉扯,起了意外,摔倒在地,险些小产!”
关欢本没有关注过这位福庆公主,说的话也是无意间戳了公主的心窝,皇后娘娘养的娇气,公主跋扈,在学堂里也不曾好好读书,比之堂姐妹差了许多,但她一向自持嫡出的东宫身份,很是看不起她的堂姐妹们。
她自是不会一心只读圣贤书,关欢顺嘴说的无心,她却听者有意,以为关欢故意讥笑她。
“皇额娘为尊,你为卑,即使起了争执,也是你的错,你怎敢埋怨我皇额娘?”
福庆公主于学堂上脑子不好使,但在宫中长大的公主,自幼尊卑就在她心中刻着。不过她这话倒也是说的不错,说白了整个后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正经主子,便是关欢当日真的小产了,也是她自己不尊礼仪,冒犯了皇后。
就像当初在东宫时候,贵妃小产若说与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绝对是假话,只是储君不会有一位德行有亏的太子妃,所以自然是贵妃的错了。
也许当年的事儿给了皇后依靠,却不知如今的煊妃不是贵妃,如今的皇后娘娘也不是当初的太子妃了。
她也不曾想到,万岁爷竟如此不给她脸面?
“本宫只是陈述了事实罢了,公主从哪句话里听出了埋怨的意思?”
“你,你……”
福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关欢,很是没有礼貌,关欢不想再看,其实她本就不太喜欢孩子,可能因着她岁数还小,本就是个孩子,总是缺了那么一份母爱,看着这么烦人的孩子更是恼火,扭过头去不愿再与他们纠缠。
“秋桂姑姑,送客吧,本宫实在是乏了。”
关欢脸色确实有些白了,打清早一睁眼便没有清闲过,明明不用去请安,却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事儿。
福庆双眼瞪着关欢,眼中满是气恨,三阿哥在一旁也是狐假虎威,助长着福庆的威风,自打进了永寿宫便没说过一句话,但眼神儿可是一直不善。
兰苕守在一旁,关欢自然放心,不再看他们徒增烦恼。
“妹妹,咱们走,既然永寿宫不欢迎咱们,咱们也就不来讨人嫌了。”
三阿哥说着,就拉着福庆往外走,福庆心领神会,也就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关欢背对着他们偷偷笑了,原来他们也知道自己讨人嫌啊。
三阿哥领着福庆公主出了永寿宫,两人就直奔乾清宫里去,到了乾清宫自然又该福庆公主大展身手了,宫中唯一的公主,总归是不一样的。
“皇阿玛,皇阿玛……”
三阿哥和福庆往乾清宫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胤礽下了早朝,往永寿宫这边来,福庆远远看到,就一路小跑飞扑过去了。
“你们怎么来这边了?”
胤礽听到福庆的声音也就下了御撵,去迎了福庆。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两个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胤礽点点头,当即让他们起身了。
按理说他们两个不在阿哥所那边,就应该在承乾宫附近活动,西六宫清静,他们几乎不来西六宫活动。胤礽只是禁了皇后的足,不让她出去福庆若真是想额娘了,说说好的承乾宫的侍卫也就让进去了。
“儿臣听说煊妃娘娘要给儿臣生新的弟弟妹妹了,儿臣还没见过煊妃娘娘,也没来过永寿宫,实在是好奇,这才拉了三哥过来。”
“听说,听谁说的?”
“听服侍的宫人说的。”
胤礽也笑笑,看来公主身边的宫人的嘴实在是闭不严实,既然如此,便要换一波人了。
“那见到你煊母妃了吗?”
“见是见到了,只是煊母妃看起来实在是不喜欢我和三哥,只说了两句话就让人赶我俩出来了。”
福庆说的委屈,小手还拽着胤礽的衣袖,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煊母妃受了伤,需要静养,许是你们两个太过吵闹,吵着你煊母妃了。”
胤礽见福庆说的可怜,也就随口安慰着,胤礽倒也没怀疑福庆嘴里话的真假,毕竟关欢若是心烦了,有的时候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美人嘛,总是有些脾气的。
但胤礽也了解自家闺女的性格,福庆从小就跋扈惯了,想必定是添油加醋了说的,找他来告状了,毕竟关欢若真如福庆所说的,福庆早就不干了。
如今还有心思来找他告状,说明没什么大事儿。
“皇阿玛还带儿臣去永寿宫好不好,儿臣见永寿宫做了许多糕点,十分馋人,可是煊妃娘娘太凶了,儿臣不敢要。”
胤礽听了这话则是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一双儿女,想必糕点是假,背后有所图谋才是真吧,即使他们想不到,不代表他们各自的额娘想不到。
“乾清宫也有,你煊母妃刚送了去的,朕还没怎么吃,朕让逢春给你们拿过来,你们回阿哥所去吃。”
胤礽刚一说完逢春就拔腿往回走了,福庆和三阿哥见状也就不再折腾,带着那两个小宫女回去了。
“去查,谁在公主和阿哥面前挑唆他们与庶母的关系。”
其实胤礽心里也清楚,不过是他们各自的亲额娘罢了。
福庆按理说也应该住在西三所,可是皇后太过娇惯她,时不时朝然后福庆留宿承乾宫,胤礽之前也念着福庆年纪太小,不守规矩便不守规矩吧。
可如今看来,有的规矩,不守不行,皇后德行有亏,连带着教出来的公主都会到她皇阿玛面前给有孕的庶妃告状。
胤礽见他们两个小孩儿走远,又上了御撵,双目闭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旁边的扶手。
“对了,告诉皇后,福庆到了年纪,不要总在承乾宫待着了,也该和嬷嬷或者夫子们学点东西了。”
胤礽刚一进永寿宫,见外间没什么人,都是洒扫宫女,就也没让人通传就进去了。
“娘娘不要和公主置气了,来,喝碗血燕补补身子。”
胤礽听到此处一挥手,制止了小太监推门的动作,就守在一旁听着。
“不想喝。”
关欢闷闷的声音传到胤礽耳边时已经带着委屈了,胤礽听了当时就想进去抱着关欢安慰,只是他还想再听听。
“我没和他们置气,他们只是两个孩子,只是实在没有规矩,皇后娘娘疏忽了这两个孩子,着实应当多请几个师父前去教导教导。”
胤礽听了一想也是,悄悄吩咐下去,让他们照着关欢的法子去做。这几位师父可是把三阿哥和福庆公主折腾的不轻,让他们也没有精力再来讨人嫌了,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恰好是姜贵人将手帕丢在了永寿宫中,姜贵人想着怎么出来了也是出来了,不如回来找找,谁知还没踏入永寿宫的大门,就看到万岁爷带着一个小太监站在殿外儿窗边。
姜贵人连忙收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走吧,本主记错了,突然想起来,没丢在永寿宫,应该是丢呀宫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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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纯善
“既然娘娘没生气了, 那把这碗血燕喝了补补身子?”
关欢早上起来没吃什么东西,只刚刚看着宫人们做了些糕点,尝了一小块儿, 后来就是两个小主子过来闹腾, 更吃不下去了。
“胸口有些发闷, 吃不下去。”
关欢声音郁郁,胤礽听到就推门进去了,“怎么胸口发闷?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煊妃娘娘生气了?”
关欢本来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见到胤礽那股憋闷的劲儿又被勾起来了, “子不教, 父之过,自然是万岁爷您惹得我生气了!”
胤礽摆摆手,宫人们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了胤礽与关欢, 其实关欢将话一说出口也就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最近实在是心烦, 嘴快了些。
胤礽倒是没有在意, 他皇阿玛从小便安排了儒学师父教他, 他自然听过这句话, 不过这句话在皇家有些不太适用了。
皇家的阿哥公主们也就小时候能和额娘长在一起,稍微大一点了便会被抱去阿哥所那边, 之所以嚣张跋扈, 大多是母妃宠溺不明事理, 加上身边的奴才没有好好规劝。
他们的皇阿玛注定不能仔细着他们的日常起居, 他如今子嗣少,他皇阿玛的子嗣多,有的妹妹他皇阿玛都不曾记得名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那娇娇这是什么意思?”
关欢有些心急,本来躺在榻上,听到胤礽反问当即要起身,动作有些快,看的胤礽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关欢。
“太医说了,你得卧床静养,不能情绪大起大落,也不能有大动作。”
胤礽的话说的急切,里面就多少带了冷意,关欢不适应,愣在那里,又红了眼眶,看的胤礽有些无奈,“怎么又委屈上了?”
“不知道……看到你就委屈……”
关欢眼里含着一汪泪水,顺势就扑进了胤礽怀里,双手揽着胤礽,胤礽也回抱住关欢,小心翼翼的搂着。
胤礽知道关欢有话要说,也就一下一下的给关欢顺着毛,胤礽抱着关欢就像小时候抱过的一个纯白色的上贡来的波斯猫,白白软软的,十分娇气,总是找主人撒娇,又对着外人伸着爪子,只是也抓不伤什么就是了。
“刚才,刚才福庆公主和三阿哥来了,来了也没和我问好,没问好就没问好了,小孩子嘛,我也不是守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强求两个小孩子来和我守规矩。”
胤礽听了轻轻笑着,“你倒是对自己认知的听清楚。接着说,然后呢?”
关欢说的不错,她不是守规矩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个憋气,福庆向来骄横,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然后秋桂姑姑就问,【两个小主子怎么不像煊妃娘娘问好?】还没等我说什么,福庆公主就说,【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宫问好?】”
胤礽听着听着脸色就冷了,福庆虽然跋扈,也不是如此不知礼数的人,定是在承乾宫时皇后说了什么,挑唆公主与庶母的关系!
“我当时虽有些生气,但也没说什么,公主还小,不懂事儿,我又问了问,果然是有宫人在一旁撺掇,不然公主怎么会跑到永寿宫来?”
关欢也知道,即使就是福庆本身就坏,她的皇阿玛也是不愿意承认的,不如自己就先怀疑了公主身边的人,好让胤礽有个台阶下,也圆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较起真儿来大逆不道的话。
“朕已经吩咐下去了,让福庆好好的在西三所跟着夫子读书,好明事理,她身边的奴才心大,竟敢挑唆主子,朕让逢春将她身边的奴才都换了。”
“那就好,公主还小,只要好好纠正,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之后这个小家伙出生了,她皇阿玛可要从小就好好教导她。”
“自然。”
关欢跨坐在胤礽腿上,胤礽环抱着关欢,以免关欢向后仰去,关欢一脸娇憨的看着胤礽,胤礽当然答应的爽快。
“若是个皇子,等入了学朕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让他多去乾清宫里,朕亲自盯着他。”
关欢想着想着就乐开了,“您这么一说,我都害怕了,若是个贪玩的可怎么办,还不一见着他皇阿玛就跑?”
“自然让他弘皙哥哥给他做好了榜样,让他好好学习。”
“那我还是希望是个女儿,女儿才最是与娘亲贴心的。”
关欢想着,一时脱口而出了汉话,不过娘亲听着就比额娘要亲近。
胤礽听了,觉得说的有理,女儿自然是与额娘最亲近了,而福庆,自然与皇后最亲近了,福庆的所作作为,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咱们先将那碗血燕用了,要不然怎么生出可心的女儿来?”
“好好好。”
血燕并不难喝,反而即使是难喝,也是后宫众人趋之如骛,极愿意入口的,只是关欢这几天喝多了这些,实在是有些腻了。
宫人们出去了,秋桂姑姑她们自是在屏风后面时时听着,胤礽一发话,秋桂姑姑就端着那碗还温热的血燕进去了,胤礽接过去,一勺一勺的喂了关欢。
关欢也乖巧的很,认真吃了,这半天实在是困乏了,没人和她说话了,喝着喝着就又困乏了。
“好了,睡吧,朕在这儿守着你。”
“嗯。”
关欢躺进被子里,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埋进了枕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睡颜恬静,一片岁月静好。
胤礽只待了一会儿,见关欢睡熟就起身出去了,“姑姑,你跟着朕出来一趟。”
“是。”
到了屏风后面,胤礽吩咐青绿她们进去,小心伺候着,自己就出去了。
秋桂姑姑自然知道万岁爷叫她出去的意思,将上午发生过的事儿照实说了一遍,她天生是万岁爷那边的人,只是她从前更是赫舍里一族的家生子,煊妃与赫舍里一族的关系不算深,却也是这后宫中最深的了。
人嘛,难免有个七情六欲,复述的话其中的语气,措辞,一字差了,意思便差了。
胤礽听着秋桂姑姑的复述,心里也有个底,看来皇后最近,太过安逸了。
胤礽听了之后点点头,让人赏了永寿宫宫人没人三月的月俸,那些贴身伺候关欢的,赏了半年,永寿宫的主子有了身孕,总归是要好好热闹热闹的。
胤礽出了永寿宫便往承乾宫去,皇后被禁足了,宫中可真是安静,诺大的宫道不曾碰上一个嫔妃。
胤礽去的时候福庆还在承乾宫里没走,她在外头憋了气,自然去找她皇额娘为她做主。门前的侍卫守着,也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进去的。
“煊妃那小蹄子果真如此伶牙俐齿?!敢委屈了公主?!竟是本宫小看了她。”
小孩子不会说谎,却会胡说八道,福庆在她皇阿玛前头还收敛了许多,添油加醋,到了她皇额娘这里,就是火上浇油了。
“可不是嘛,皇额娘,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儿臣只不过起初没和她问好,她不但污蔑皇额娘您陷害了她,还让儿臣滚出永寿宫。”
“福庆,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胤礽迈步进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果然,宫里这么多年的规矩没错,让孩子在她亲额娘身边养大,难免被养歪了。
“皇,皇阿玛……”
福庆和皇后都没想到胤礽会过来,就是来,也没想到这时会来,皇后当即站了起来,福庆转过身来,见了她皇阿玛,说话有些磕巴了。
“朕可没教过你让你在你皇额娘前面添油加醋,歪曲你庶母没说过的话。”
关欢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让福庆滚出永寿宫,福庆见她皇阿玛面色阴沉下来也就害怕了,她从小就知道她皇阿玛最喜欢二哥,虽然仗着自己是唯一的公主跋扈了些,但看到她皇阿玛生气也是害怕的。
“逢春,带公主回西三所,让嬷嬷好好教着,这半月先不用来承乾宫了。”
“喳。公主,走吧。”
福庆眼眶红着,有泪滴下,胤礽偏过头不去看她,皇后也闭了闭眼,逢春哄着福庆出了宫,皇后才开始说话。
“万岁爷竟然为了煊妃来苛责自己的嫡亲女儿吗?”
万岁爷不喜她不要紧,但皇后受不了万岁爷因着旁人分离了她与福庆,又怕他不喜福庆,当朝的公主若没有皇阿玛的看重,日后去抚了蒙,就不知前途了。
“朕没有苛责福庆,玉不琢,不成器,福庆不懂事儿,自然需要有嬷嬷教导——倒是你,福庆年纪小,不知事儿,你也年纪小不懂事儿吗?她一个孩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吗?”
“明辨是非?怎么明辨是非?福庆是臣妾唯一的女儿,臣妾再不信她,还有谁来信她?”
皇后本来在禁足期间,没有上浓厚的妆容,更显得形容憔悴,如今满眼的失落,更是让人看不过眼去。
胤礽没再去看,“当日你在东宫,可谓是为所欲为,朕没多加苛责过你,皇阿玛多少也知道你的事儿,也给了你极大的美名与宫权,如今你还想怎么办?”
“臣妾想怎么办?臣妾一直为所欲为?万岁爷,当日在东宫,您与皇阿玛都自觉待臣妾不薄,可哪个皇子府中还有个万岁爷亲封的太子贵人,日后呢,是不是还要加封成太子嫔,太子妃?让臣妾的颜面何存?入了宫,她是贵妃,又有了煊妃,一个接一个的,万岁爷眼中总看不到臣妾。”
“她是贵妃,可朕让她分你宫权了吗?还是朕有意封一个皇贵妃出来?她有哪里能威胁到你?煊妃得宠,朕也只不过是多加赏赐,朕让她碰你的宫权了吗?是你自己想不清楚。”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胤礽看了看皇后,她正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光,模糊了面容,只站在那里,看着身形与当初刚入东宫的时候没有分别。
不对,其实是不一样了,当今的皇后,比不上当初太子妃的意气风发。
“从前?臣妾一直没变,变的是万岁爷看臣妾的心罢了。”
“你身子不好,在承乾宫中修养,贵妃只是代掌宫权,等你想清楚了,贵妃自然会退下去。”
胤礽转着手中的扳指,皇后听了脸上惨然一笑,代掌宫权吗?代掌一日,以贵妃的手段与资历,就足以安排进自己的人去了,更不用说半月。
“煊妃有了身孕,朕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皇后你向来仁德,朕不希望煊妃和孩子有什么闪失。”
“……是。”
皇后仁德,所以煊妃和孩子不会有闪失,若出个意外,就是皇后不仁不德了,不仁不德的皇后,还有资格继续是皇后吗?
“你好好休息,让翠烟去西三所吧。”
“多谢万岁爷。”
皇后听了这话眼中又是一亮,眼含感激,拜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明日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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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中秋
皇后被禁足, 众人不用去承乾宫请安,关欢要卧床修养,日日在床上数着日子, 一天又一天呀, 才过去了半月。
今日里是中秋, 正好皇后凤体安康,出来主持了中秋家宴,也没有大办, 只是和以前差不多, 在交泰殿里办的家宴。
和太上皇的后宫比起来, 宫里的嫔妃实在是少,皇子公主们也少,虽然也有王爷福晋进宫来, 看着也比去年的中秋冷清了许多。
天上有些乌蒙蒙的, 似有一层一层的云笼罩着那满月, 虽也圆润饱满, 却似隔着层纱, 让人看不太清。
皇后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吉服, 耳上是三嵌耳坠, 每具耳坠上各有一金龙衔着两颗一等东珠,头上是黄金正凤展翅, 左右两侧各是一偏凤, 口含东珠, 整个人雍容华贵极了, 一身风华压了满殿的人。
皇后与皇上自然是一同来的,两人都着一身明黄,倒真是——貌合神离, 怨偶天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日家宴,不必拘束。”
“谢皇上,娘娘。”
关欢还不能出去走动,因而也没出席这场宴会,后妃席上的第一人便是贵妃,之后给关欢空出来一张席位,随之就是宁嫔与景嫔了。
若是半年前,宁嫔是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有一天在席面上能坐在贵妃娘娘的下首,虽说是前赶后错的巧合,也着实让人意外。
贵妃坐在席面上面色如常,微微笑着,也是端得明艳大方,本来应该穿那身金黄色的吉服的,但她也不想去扎了皇后的眼,扎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让她这一回。
特意挑了件大红色的宫装,头上是点翠镶珠钿子头,精致华贵,大红色的口脂,正衬贵妃明丽的面容。
其实皇后比她还要年轻几岁,只是当初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朝时刻提醒着自己要老成稳重,贵妃则打一开始便是走的美艳宠妃的路子,这么多年下来,许是因着相由心生,皇后的面容看上去比贵妃还要成熟。
“嫔妾敬娘娘一杯。”
宁嫔对着贵妃举起了杯,面带微笑,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高台上的皇上与皇后正在与那边的王爷福晋们寒暄,她们这边放松了许多。
贵妃见了一挑眉,宁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贵妃没说话,也没举杯,只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徒增尴尬。
宁嫔声音又扬了些许,“贵妃娘娘?”
贵妃不好再不给她这个面子,毕竟是宫宴,还有命妇们看着呢。扭过了头去,“有什么事儿吗?”
“嫔妾恭贺娘娘中秋美满,前来敬酒。”
宁嫔这吉祥话儿说的不太像她的水平,贵妃心里狐疑,却也给面儿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稍品了一口。
宁嫔见贵妃给脸,也心下满意,回了过身,专心着面前的席面。
景嫔就坐在宁嫔一侧,自从那日她被召到了乾清宫,后来就紧跟着煊妃有了身孕,半月过去万岁爷也稀稀拉拉的让她去乾清宫小坐过,之前的半月里在后宫,除了贵妃娘娘,就数她风光。
景嫔与宁嫔不太熟,两个人心里多少都带着对对方的不服气,但都是喜欢了装腔作势的人了,维持面上的平和不算难事。
宫宴上的菜品颇多,隔一会儿就有端着精致雕花的盘子上来送菜,有时还会撤下席面上已经摆了太久的菜肴。
宫宴上敬酒的人多,翠柳跟在皇后身边,捧着一小巧的银镶宝石酒壶,一杯接一杯的给皇后倒着,今天给皇后敬酒的大多是王爷福晋们。皇后今日盛装出席,重新操持了这场宴会,正是得意的时候,来者不拒,喝的痛快。
那小壶里装的桂花酒酿,透着清香,喝起来也不醉人,不一会儿,皇后身边那小壶就到不出酒来了,翠柳身边跟着宫宴来伺候的小宫女极有眼色,连忙又递上去了一壶。
酒液清亮,柔荑白皙,皇后拿着那小巧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娘娘,再饮就有该醉人了。”
翠柳在一旁看着,觉得皇后娘娘今日有些不对劲,毕竟娘娘以前不是贪杯的人,今日这般,想是真心想要放纵一回吧。
翠柳知道她家娘娘心里苦,也就不再劝了,只端着酒壶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皇后的眼色往杯中添酒。
“皇后娘娘,臣妾敬您。”
底下的福晋们大多敬了一轮了,嫔妃这边也有人上去敬酒,贵妃自然是第一个,皇后刚一端起酒杯,手一抖,酒洒了满桌。
胤礽在一旁坐着,余光扫到此幕脸色一冷,他还以为皇后这般不懂规矩,在宫宴上都不给贵妃面子吗?
“铛——”
酒杯落下,磕在皇后席面上的盘子上,大殿都安静了,看着高台上的皇帝皇后,屏息凝神。
皇后突然往前倾去,手摁在桌子上,吐出口血来,星星点点的染在了明黄色的宫装上。
“皇后!”
胤礽往旁边一看,就见皇后面色惨白,嘴上还含着血,当即抱起皇后往后殿走去,让人封锁了前面大殿,谁都不许动。
逢春连忙出去喊了太医,福禄腿脚快,跑着去了,宫宴本就安排了太医在偏殿候着,一会儿就到了胤礽面前。
皇后倒是情况看上去还算不错,翠柳在一旁拿出巾帕给皇后擦拭了嘴边的血,皇后也就没再往外吐血了。
翠柳在一旁紧握着皇后的手,“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有公主呢,娘娘您可千万撑住了啊!”
胤礽将皇后放到了床榻上就起身了,转着手中的扳指,一下,一下……
“逢春,去查皇后杯中的酒。”
“喳。”
太医进来,像是个生面孔,不过也是,中秋佳节团圆的好日子,哪个太医院判也不在这里候着,谁不想一家团圆?
那太医先行了个礼,就前去诊脉了,那太医看着年纪还不大,只一看皇后嘴边的血色残余有些不正常的发黑,就吓了一跳,心里震惊,只还维持着面上的平和。
那太医闭着眼睛细细摸索着皇后的脉象,出了满头的汗。
许是他才疏学浅,皇后娘娘的脉象虽算不得上佳,但也绝对不是他刚刚猜测的中毒之相,只好再细细的摸着。
“怎么样了?怎么还没结果?”
胤礽在一旁想着事儿,有些出神,回过神来见那太医还没有结果,有些疑虑。
“回万岁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脉象虚浮,奴才不敢确定,还需细细诊断,先让医女熬些参汤来稳住喂好。”
胤礽没说话,脸色更冷,今日太医院派来值守的就是这样的废物?若今日出事的是别人,或者说,是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其他的太医还没来,今日又是中秋,胤礽也就没有发作,又转了过去。
那太医知道自己是惹了万岁爷不喜,可他也是真的编不出话来了,只好再回去诊脉。
皇后脉象虚浮,可再多的,他实在诊不出来了。
很快,江南时就过来了,因着之前的几件事儿他现在可是万岁爷眼前的红人,十分得信任。
江南时进来先跪了下去,“万岁爷万安。”
“起来去看看皇后,太医院养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胤礽说的话带着冷意,江南时心里也多少有些慌了,他认得皇后床榻前头跪着的那个太医,算是太医院的新人里医术精湛的,他还想过让他以后来接他的班。
江南时过去,一上去就提心吊胆的给皇后诊脉,等他一上手,才知道为什么。
小太监匆忙宣他入宫,话里话外都是皇后娘娘在宫宴里中毒了意思,可脉象虽然虚浮,却并无中毒之相,皇后嘴角还有没有没有被擦净的血迹,观其颜色,也是有毒的迹象。
江南时也出了一脑门的虚汗,抬手擦了擦,深呼了一口气,前去给万岁爷汇报。
“回禀万岁爷,皇后娘娘……并无大碍。”
江南时说完,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闭着眼磕了下去。
“你这意思,皇后自导自演了?”
“奴才……奴才并无此意,想是下毒之人太过高深,还请旁的太医再来探看探看。”
“逢春,去。”
相比江南时说谎,诬陷一国国母,胤礽更偏向皇后自己自导自演了这一出,虽然他不愿相信,但谁说的准呢?
许是关她这半个月把她脑子也关没了。
“再去找太医,把宫外的大夫也请进来,让前头的王爷福晋们散了吧,记得,不要乱说,皇后身体有恙,不胜酒力,今日酒性太烈,冲撞了皇后。”
“是。”
江南时和那年轻的太医跪在一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那年轻的太医让医女熬了参汤,翠柳接过喂给了皇后,皇后脸色如金纸一般惨淡,翠柳小心翼翼的给皇后送了进去。
皇后还有意识尚存,将参汤小口小口的抿了进去,胤礽面对着窗外站着,手中换了串佛珠,不停的转着。
殿内的众人都觉得时间漫长,过了好一会儿,前太医院院令来了,已是两鬓斑白,步履沧桑了。
“给万岁爷请安。”
“徐老太医请起。”
胤礽见了老太医亲自扶起来,这还是他年少时任院令的老太医,胤礽很是信任他。
“太医去给皇后看看吧,现在的年轻人看不出什么。”
“是……”
徐老太医走过去,摸着皇后的脉象,闭着眼,捋了捋苍白的胡须,两手抱拳向着胤礽一躬身,“回万岁爷,娘娘这是毒邪入体,多亏受量不深,性命无虞,只是——治好也得损了娘娘身体的底子了,怕是有唉寿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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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反转
胤礽听了这话脸色没变, 点点头,“麻烦徐老太医了。”
“微臣一会儿就去给娘娘开方子,好好保养没有大碍, 一会儿再行针灸, 可保皇后娘娘性命无虞。”
“嗯。”
胤礽派人跟着徐老太医出去煎药, 斜眼看了江南时和跪在他身旁的那年轻太医,“你们两个再去给皇后诊脉,看看究竟是你们医术不精, 还是徐太医老眼昏花。”
“奴才知错, 奴才知错……”
江南时同他身边那年轻的太医连忙磕头跪拜认错, 是他们诊错了脉差点污蔑了一国国母。
“去吧,不怪你们。”
“……是……”
江南时膝行过去,到了皇后娘娘的床榻边上,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比刚刚徐老太医的手还要抖。
江南时小心翼翼的把上皇后的脉, 闭着眼, 心里大彻, 有种悬在头上的刀总算落下来的感觉, 皇后娘娘的脉象, 确实是毒邪入体,错的——是他!
江南时面色讪讪, 退到一旁, 接着由那年轻的太医上来诊脉, 那人到底资历浅, 脸上不如江南时藏得住事儿,顿时脸色大变,还回头看了万岁爷一眼……
“你们两个学艺不精, 重新回去学吧。”
“……是。”
胤礽说了这句话就出去了,让人将皇后送回承乾宫,到底是自己宫里待着舒坦,宫人们又都是熟悉的,办事儿也痛快。
逢春在里面安排着,万岁爷只说了一句话就出去了,旁人也不敢擅自做主,“两位大人,回去吧,万岁爷的意思想是让两位大人从学徒重新做起,大人安心,日后若是有机会,万岁爷不会弃之不用的。”
“是,谢公公美言。”
两位太医又是一拜,逢春唇角微勾,忙摆摆手,拂尘一甩,就转身走了。
他能在万岁爷身边待这么多年,哪里是不懂人情世故,把自己的路都堵死的人?煊妃娘娘还走着身孕,江太医日后”的前程,不好说,不好说啊……
胤礽出去就上了御撵,回了乾清宫,他闭目微暇,想着今晚的事儿,“让殿里的宫妃们也都散了吧,让贵妃过来一趟。”
“是。”
夜色深深,御撵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华盖上垂落的珍珠一晃一晃,在夜幕中发着微微的光芒。
胤礽回了乾清宫,坐在那紫檀雕龙椅上,靠后依着,福禄从外间端了茶进来,胤礽接过,茶是有些微凉的,胤礽夜间批奏折的时候便习惯了微凉的茶,如今凉茶入口,刚好提神。
“万岁爷,贵妃娘娘在外面等着。”
“让她进来吧。”
福禄悄悄的退出去,去请贵妃娘娘进来,贵妃是直接从宫宴上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吉服,头上的凤冠一颤一颤,在殿里灯光的照耀下比那张明艳高贵的脸还要夺目。
“今日之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贵妃刚走到大殿中央,胤礽就发声问了话,贵妃也就停下了脚步,她与胤礽离的还要远些,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皇后娘娘可还安好?”
“安好,性命无虞。”
“那臣妾就放心了。”
“怕是皇后安好你才不放心吧。”
“臣妾从未这样想过。”
贵妃听了这话连忙跪了下去,跪地的声音发出一声闷响,胤礽自是也听在了耳中。
“朕让你代管后宫半个月,怕是安插能进去不少人吧。”
“臣妾……”
“不用先急着否认,朕既然让你参与进去,就是默许了这样的事儿,至于你有没有安插,那就看你是什么心了。”
“臣妾不敢。”
“刚才朕让人去查,他们都说,今日侯在交泰殿的那年轻的太医,是你安排进去的。”
“中秋家宴需早早安排,臣妾之前代管宫权,确实安排进去了太医,只是看着太医院的那些单子,今年确实该轮到那人了。皇后娘娘今日派人来找臣妾要了中秋宫宴安排下去的单子,想是皇后娘娘对此也没有意见。何来的臣妾特意安插进去的?”
胤礽听了没说话,突兀的笑了笑,又抿了口茶。
“你说今日若是皇后身亡,对谁最有利?”
“……自然是臣妾。”
“朕与皇后夫妻多年,与你也相处了十多年了,朕相信你的为人,给你一日的时间,找出来凶手,将功赎罪。”
“是。”
“宫宴主办在你,便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先罚你一年俸禄,回去好好查吧。”
“谢万岁爷恩典。”
胤礽拜拜手,贵妃起身告退,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随即稳好了身子,出去了。
“可查出来了?”
暗影不知刚刚隐身在了何处,听胤礽问话就现身了,“是前和嫔宫中的贴身宫女彩云在皇后娘娘饮下的第二壶酒中下了药,那宫女应该是人手不多,弄不到什么毒药,因此下的剂量不算太多,不足以致命,皇后娘娘也饮下的不多,因而虽然有损寿元,却也没有伤了性命。”
“和嫔……彩云……”
胤礽语气未明,和嫔,李氏李瑾一,她家室不算高,容貌也比不上贵妃,运气又实在不好,只是占了最先入东宫的情分被他封了嫔。
自从她生了两个小格格都夭折了之后,她身子便一直不好,深居简出,胤礽心里也对她多少有几分怜惜。
因而最后即使削了她的份例,又是让她用贵人的规制下的葬,也没夺了她的位份封号,保留着她最后的一分尊荣。
“等着明日贵妃给的答案吧。”
暗影见万岁爷不再有事又隐了身回去,胤礽自己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又端起茶盏灌了口凉茶。
永寿宫
“娘娘,娘娘……”
“怎么了,怎么这般着急,娘娘都要睡下了。”
人一闲下来心里也就松快了,关欢日日在床榻上待着,近几日也能下床稍微遛遛了,只是人待的愈发懒乏,今日早早就要歇了。
小顺子急匆匆的跑进来,秋桂姑姑拦住了他。
“姑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宫宴上中毒了!”
“什么?!”
秋桂姑姑惊呼一声,脸色大变,“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将皇后娘娘抱到了后殿,先是去宫外叫了江太医入宫,接着又让人去请了早就退下去了的徐老太医入宫,后来又贬了江太医和今日值守的陆太医的官职,将两位太医全都贬回了没有品级的医士。”
“怎么会这样?”
“其中的内幕小的也不清楚,这也是刚刚知道的。”
“怎么了?”
关欢听到外间嘈杂的声音,不由得做起来问问。
秋桂姑姑带着小顺子一同进去,由小顺子给关欢复述了一遍。
关欢本来正困乏着,听了也就清醒了许多,“后来呢?”
“后来万岁爷就让王爷和福晋们都先回去了,只留下了宫妃们,再后来万岁爷传了贵妃娘娘去了乾清宫,不过只留了一会儿,就让贵妃娘娘回宫了。”
“江太医现在如何了?”
“万岁爷应该还是给江太医留了后路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品级罢了。”
“下去歇着吧,没有咱们永寿宫的事儿。”
“是,娘娘也安歇吧。”
“嗯。”
层层叠叠的云纱落下,关欢又躺下了,只是仍然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床榻顶上的雕花,她看不清楚原因,也想不明白理由,只是她知道,今日之后,皇后和贵妃,怕是局势得换一换了……
宫里的灯大多歇了,只是承乾宫和景仁宫的灯长明了一宿,贵妃坐在殿里,只留了两个贴身宫女候着,还是那身华贵的吉服,头上的点翠压的头沉,只是仍未被卸下。
皇后,到底棋高一着啊——
作者有话说:这章随即掉落小红包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