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晚霞褪尽,蓝墨水将天空染成忧郁的深色。


    柳回笙从书里抬头,窗外,香樟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抹布似的乱晃着,泥土孕育的放线菌的味道冲进鼻腔,一股腥味。


    要下雨了。


    她收回目光,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半开的门缝只看到衣柜上的海棠花图案。


    将书签塞进第170页,书放到一旁,起身关上客厅的推拉窗,寒流抓紧最后一丝机会往她身上钻,她却完全感知不到冷,像一层不透风的保鲜膜。


    推开卧室门,一抹细瘦的身影伫立在尽头的方格窗前,映在窗外浩瀚的深蓝之间,像一支墨水浸透的钢笔——


    赵与已经这么站了半个小时了。


    上次这样,还是抓thanatos。


    柳回笙心里隐约生出几分不安,目光下移,落到赵与手里那本薄薄的文件。


    欧阳镜的验尸报告。


    不是thanatos伪装的欧阳镜,而是那个被埋在柚子树下、为了追查thanatos不幸牺牲的欧阳镜。


    柳回笙轻脚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冰冷的体温渗过睡衣浸入胸骨,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赵与的体温鲜少这么低。


    怀里的身体动了一下,柳回笙收紧手臂,问她:


    “怎么了?报告怎么说?”


    赵与没有说话,只是握上腰间的手腕。


    柳回笙躬身,耳朵贴上赵与的肩胛骨,安慰地蹭了一下,终于等到赵与开口,骨传导传播过来的声线带着身体的厚重,似加了铅块:


    “法医说,老师身上有两把刀的伤痕。”


    柳回笙觉得奇怪,一般杀人都会用同一把刀,即便没有一刀致命,也不会换刀。


    她只是狐疑,没有说话,职业习惯让她倾向了解情况之后再下结论。于是她从赵与手里接过报告,一行一行往下看,越看,眉间的川字越深。


    先是面部骨骼的【创口呈线状、浅表划痕】【剪切力】,接着是背部骨骼的【穿透性创口】【创口呈窄缝状】【压缩力】【劈裂力】。


    以及通过技术比对两处损伤还原的锐器形状,一个是【单刃弧状锐器】【长度6-8cm】。一个是【双面直刃锐器】【长度9-12cm】。


    的确是两把刀。


    囚徒的嘶吼钻出地牢的缝隙,纠缠着在脚踝扎下狰狞的蜘蛛网,网丝割进皮肤,猩红的液体顺着纤维往下流淌。


    柳回笙用力鼓了一下耳膜,排除这种诡异的声音,抬头,接到赵与隐忍深处的悲痛。


    一个恐怖的猜想开始酝酿,死神抵达门口,摸到没有上锁的房门。


    柳回笙抿了一下嘴唇,呼吸沉重:


    “所以,可能是thanatos用了两把刀。”


    她望着赵与,赵与冲她轻微点头,嘴唇张开,说出另一种可能——她们两个都已经想到,却没有轻易宣之于口的可能。


    “也可能,是两个人。”


    一个正面搏斗,跟欧阳镜僵持时,另一个从背后偷袭。


    情绪在一念之间溃败,痛苦和仇恨落脚为情/欲,孤身投入肆虐的汪洋,找到另一个与其狂欢的灵魂纠缠,棉被翻滚出波浪,亲吻炙烤出烈火,捂嘴的手被强行扯开,高亢的叫喊在汗水的蒸发中交织出冲破云霄的交响乐。


    那一刻,只有彼此才是真的。


    腹背受敌的圆盘之上,欧阳镜已经倒下,即将站上去的,是柳回笙和赵与。


    鼓点细密,戏剧交替上演,是重蹈覆辙还是扭转乾坤,一凭人心,二凭人性。


    寻道者翻开诸神之书,扉页赫然印着一句话:


    混沌的世界没有生物,直到奥林匹斯诸神诞生出人类——而这渺小的不堪一击的造物,将亲手撕碎诸神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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