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青春校园 > 不识好歹[男二上位] > 8、邬元霁(含1K营养液加更章)

8、邬元霁(含1K营养液加更章)

    尹修已经回来了。


    原本他可以直接住宿舍。从段时凛创业开始,两人就一直住在一起。


    大一那年暑假,尹修的母亲重病去世,从此尹修就和段时凛相依为命。


    段时凛事业上遭遇大危机,为了躲债必须得藏起来,尹修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住,学校四人间的男生宿舍也不能带女生进去,所以尹修就跟着她从大别墅搬了出来,住到了这小小的地下室。


    段时凛每天都在忙着拉投资搞钱,想尽快翻盘再起,又得时刻提防着被债主认出来,因此行动总是很紧凑,日晒雨淋,十分辛苦,尹修就主动承担了做饭和家务。


    白天,他在学校跟着导师做课题,下午放学了就会回来家里给段时凛做饭。吃完饭洗完碗,他又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一直到晚上课程结束才回家。


    今晚他回来得早,正准备做饭,就听到有人开门,回头一瞧,段时凛提着菜和肉进来,将食材放在了门口的案板上。


    “不用吃剩菜了,”段时凛淡漠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今晚吃肉。”


    尹修意外地看着她,好奇段时凛是怎么弄到肉的。


    “运气好,”段时凛说的简单:“捡到几捆电线,剥了皮,卖完里面的铜线得了点钱。”


    她洗了洗手,对尹修说:“你想吃什么,直接做就行。”


    尹修看到段时凛瘦了一大圈的脸,心口发紧:“肉丝面吧,刚好有青菜和辣椒,我炒一下,入味。”


    “行。”段时凛喝了口水,然后将口袋里的零钱拿出来:“卖铜线剩下还有二十三块钱,这二十你拿着,这几天我可能有点忙,中午和晚上你就在学校食堂吃,不用回来做饭了。”


    她不是这几天忙,是从破产以后一直都在忙,每天一出去就是十几个小时,晚上才回家。


    尹修没接,专注处理案板上的肉:“你不是投资需要钱吗,一分一厘都得攒起来,而且导师每个月也发的有补贴,我在学校都吃了。”


    段时凛哪能不清楚他中午吃没吃,导师给的那点补贴尹修都拿来给她创业用了,在学校从来就没舍得吃过东西。


    她摸了摸尹修的腰:“你本来消化能力就差,吃的饭也不多,现在又跟着我挨饿,瘦的风一吹就能刮倒。既然有钱,就吃饱饭,没必要省那几个子天天就吃一顿。”


    狭小的房间内响起尹修切肉的声音:“我中午不想吃饭。”


    段时凛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胡说:“你早上都没吃,中午怎么会不想吃。”


    她将钱放进尹修的裤子口袋里:“听我的,你昨晚都晕倒了。”


    而后,段时凛又从口袋里摸出来几个大白兔奶糖放进尹修的另一个口袋:“低血糖头晕的时候就吃这个,我尝过了,很甜的。”


    尹修没搭腔,闷着声开始洗青菜。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一楼楼道是不是有个男的坐在那儿?”


    段时凛一愣,原来尹修也注意到了邬元霁。


    她点头:“是有,我早上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当时他饿晕在路边,早餐店的阿婆送了我俩包子,我就给他了,没想到他会一直坐在那儿。”


    她没提码头发生的事,怕尹修担心。


    尹修表情有些沉:“来历不明,你不要跟他走近了。”


    万一是调查段时凛的仇家或者是债主就不好了。


    段时凛:“放心。”


    吃完饭,尹修把碗洗好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蹲坐在楼道里的邬元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少男蜷成一团,短暂地和尹修对视了一眼。


    见他年纪还小,尹修就没有起疑心,背上书包骑着自行车就往学校赶。


    天彻底黑了,楼道只有一盏很微弱的灯亮着,惨白的灯光与周围冰冷的温度融为一体,无尽的寒冷裹挟全身。


    邬元霁将自己紧紧抱住,脑袋埋进手臂里。


    好冷……好饿……


    从家里被赶出来开始,他已经四天都没吃饭了,早上要不是那位姐姐好心给了他两个肉包子,他今天估计能直接死在这里。


    但这种好事也不可能天天都有,他们萍水相逢,说到底只是陌生人,而且看那姐姐的样子,生活似乎也碰到了困难。


    他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不能打扰别人的生活。


    可是……


    他真的好冷,好饿,好想哭……


    眼角缓缓淌下一行热泪,邬元霁感到体温在迅速流失。


    “起来。”


    突然,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邬元霁浑身一颤,他僵硬地抬起头,楼道的灯光被一个欣长的人影所遮挡,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偏了偏头,努力瞪大了眼睛,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早上给他包子的姐姐。


    她手里端着一碗面条,里面还有剩下的肉丝和面汤,正散发着香气。


    邬元霁愣愣地望着段时凛,然后那碗面就推到了他手里。


    “快点吃完,我要回去洗碗。”女子平静道。


    怔了片刻后,邬元霁顾不上说话,三两下将肉丝面全吃了进去,就连汤底都舔的干干净净。


    段时凛将碗收了回去,要走的时候,邬元霁叫住她,怯声说道:“……姐姐,谢谢你。”


    段时凛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离开。


    不过没走两步,她就折返回来,站在邬元霁面前问道:“怎么不回家?”


    邬元霁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他穿了一件棉服,脚上的鞋子是牌子货,看上去质地不错,但是浑身脏兮兮的,蹭的全都是灰。


    “我被赶出来了,回不了家……”


    这话令段时凛眸色一动,她不禁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被问到这个,邬元霁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爸妈去世了,小叔他们欺负我年纪小,就抢走了公司,还把我家也给霸占了,没有人听我的。堂哥他们还想杀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不敢回去,回去了就没命了……”


    他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痛诉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一下一下割在段时凛心上。


    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你叫什么名字?”


    邬元霁抽着气回答:“邬元霁。”


    段时凛愣了一下,而后继续问道:“多少岁了?”


    少年乖乖回答:“……19。”


    段时凛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变。


    果然,他是龙钢集团的少爷,最近被媒体热议的邬家继承人。


    据悉,龙钢集团董事长邬鸿晖与妻子在上个月因车祸意外身亡,唯一的儿子邬元霁在葬礼结束后,因为过于悲痛,一时激动之下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在家中自杀身亡。


    惨案发生后,邬鸿晖的弟弟邬其宽暂时接管了公司,并代为处理大哥的家事。


    只是没想到,媒体口中已经自杀身亡的邬家少爷,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段时凛后背一凉,看来这豪门争夺果真腥风血雨,表象之下是人是鬼难以分辨。


    不过……


    她眉头紧拧。


    龙钢集团主要从事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规模最大的钢铁企业集团。


    众威还没倒闭的时候,段时凛就跟邬鸿晖夫妻俩打过交道,也合作过几次,她对这两位企业家有着不错的印象。


    而且也是有那位邬董事长的引荐,她后来才结识了不少人脉和朋友。


    因此上个月,在被债主追杀的风口浪尖上,段时凛抽空去了一趟邬鸿晖夫妻俩的葬礼。只不过是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去的,送了一束花,这事没人知道。


    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家附近碰见了邬董事长的儿子,邬元霁。


    瞧见对方可怜的模样,段时凛闭了闭眼,转身进了地下室,冷声道:“跟我来。”


    邬元霁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段时凛是在让他跟着自己下去。


    他赶紧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随着段时凛下去。


    这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地下室更是一点光都没有,离了门口楼道的那盏灯,这底下漆黑一片,邬元霁有些害怕,但心里莫名相信段时凛。


    他不知道段时凛是如何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端着面条来找他的,心中顿时感动非常。


    段时凛让邬元霁进屋坐了会儿,并给他倒了杯热水。


    青年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地方,发现实在小的可怜,只有一张床,一个很破的沙发,连柜子都没有,可屋内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墙上还贴了很多废旧报纸和写满了数字的数据。


    地下室没有窗户,没有暖气,人只要不活动就会立刻手脚发麻僵硬,邬元霁端着装了热水的碗,心里暖呼呼的。


    他看到段时凛开始洗碗,洗他刚刚吃面的碗。


    邬元霁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主动提出他来洗。


    段时凛不用瞧都知道他这种少爷干不来这种活,所以没理,自己三两下就把锅跟碗都洗干净了。


    等忙完,段时凛问道:“你晚上睡哪儿?”


    邬元霁支支吾吾的,很不好意思:“前面那个垃圾站有很多废旧衣服,我就躺在里面睡了几天,但是昨晚有个流浪汉抢了我的位置,还打我……我没地方去了。”


    段时凛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没说话。


    怪不得浑身这么脏。


    现在邬元霁的情况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只是他是个人,不是小猫小狗,就算是小猫小狗她也不好处理,这地下室是她租的,那一张板床只能躺得下她跟尹修两个人。


    这是他们俩的家,多一个人会很不方便。


    邬元霁看出来她的顾虑,当即弱弱说道:“我就坐一会儿,一会儿就走,再去其他的垃圾站找找,应该有睡觉的地方。”


    但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依依不舍地盯着段时凛,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览无遗。


    段时凛扫了一眼他脏兮兮的衣服,没说话。


    这会儿可是凛冬,最冷的时节,垃圾站就算能睡人,也难保不会被冻死。而且这地方的治安不太好,偷盗抢劫斗殴,什么都有,警方很难管理,所以她才租在这里躲避债主。


    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段时凛就只能坐在凳子上,拿出笔在墙上的报纸上写写画画。


    邬元霁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生怕一会儿惹得段时凛厌烦了会被赶出去,所以一言不发地缩在原地。


    段时凛将今天出去的调查结果和最近的新闻都写在上面,业内各大公司的近况,以及她目前欠的债额和各项计划。


    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需要将最近的风声消息都记录下来,监视对手和债主们的动向,分析市场变化,同时清算她目前的负债状况。


    当下,她的全部欠款为843万,这还不包括公司的借贷债务。当时因为事发突然,合伙人卷走了全部的钱,段时凛只能用私人账户给员工们结算工资和项目尾款,勉强是没有拖欠工资,但随着资金链断裂,所有项目被迫终止,违约金、赔偿款、以及耽误的人工费、设备费用,全都是一笔天价债款,段时凛的个人存款无力覆盖,只能躲起来。


    银行和其他债券公司已经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拿不到钱,那些激进的家伙就开始到处找她。


    要是没躲好,段时凛连命都保不住。


    03年的时局还是比较动荡的,虽然时代在飞速发展,但随之滋生的问题也有很多,各项规约都不够完善,不少人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还有很多受到港片电影文化影响的青少年,街上经常能开到骑着摩托的混仔聚众闹事。


    要么,段时凛就永远躲在这里,要么,就攒足资本逆风翻盘,不然只要她露面就会被干掉。


    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段时凛需要钱,需要资源,但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一栽跟头,那些个从前交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就纷纷跟她划清了界限,并且毫不留情地踩在她身上往上爬,项目与资源被瓜分殆尽。


    没有任何人会帮她,段时凛找遍了所有能联系上的人,但无一例外,对方都将她拒之门外。


    只要有足够的钱,或者她能有个新的背景支撑复出,那么眼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可问题是她现在不知道去哪儿找这种机缘,毕竟她的名声已经臭了,想再翻盘,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段时凛想的入神……


    忽然,她转过身,目光在坐着的邬元霁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


    邬元霁懵懵地眨眼,不懂段时凛的目光为何忽然让他有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


    晚上,尹修回来,发现屋内坐了一个陌生面孔的青年。


    邬元霁与他面面相觑。


    尹修下意识紧绷起来,然后通过邬元霁身上的衣服认出,这家伙就是今晚蹲在他们楼道的那个流浪汉。


    男人表情一变,当即抡起门口的板凳就要上前动手,段时凛却忽然拦下了他。


    说完了她的计划后,尹修半信半疑地抓着凳子,目光不善地在邬元霁身上看来看去。


    当晚,邬元霁窝在沙发上,旁边的床上躺着尹修和段时凛,他拉紧了身上薄薄的棉被。


    离家第四天,他第一次睡了个安稳的觉。


    虽然是跟段时凛做了承诺交换来的。


    刚成年的邬元霁不太清楚,为什么段时凛要找身无分文的他借九百万。说只要他答应,就让他在这住下,还给饭吃。


    有吃的,有睡的,邬元霁觉得太划算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段时凛就带着他杀回了邬家。


    那段日子,段时凛永远不会忘记。


    她冒着风险带邬元霁找到了邬鸿晖的私人律师和旧部属下。


    在邬其宽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他将代理大哥的遗愿接管龙钢集团时,大众眼中已经自杀身亡的邬元霁忽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下子夺得了全场媒体的注意。


    他手里拿着从公证处取出来的邬鸿晖早就写好的遗嘱,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小叔邬其宽的阴谋歹心。


    在邬鸿晖旧部的支持下,邬元霁成功将集团的管控权夺了回来,并找到了邬其宽杀害父母的证据,将几人全都送进了监狱,一时成为热谈。


    重回邬家后,邬元霁立刻按照承诺支付了给段时凛九百万用于偿还债款。


    段时凛拿了钱就要走,全然没有任何留恋。


    邬元霁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这就走了?”


    这两个月,他和段时凛、尹修一起睡在那间小小的地下室,跟他们同吃同住,他的每一件衣服、每一顿饭,都是段时凛给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和段时凛一起度过。


    自父母去世后,短短两个月,邬元霁的生活从云端坠入谷底,又被段时凛拎着飞回云端,从未有人这么对他。


    少年人在这个懵懂的年纪最容易培养感情,两个月的亲密相处让邬元霁对段时凛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段时凛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他的三观,突然让他从段时凛身边离开,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邬家,邬元霁难以适应。


    他彻底离不开段时凛了。


    段时凛拿到了最重要的资金,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从前那样淡淡的。


    “我最开始就说过了,只和你做交易,我帮你夺权,你借我钱,不包括别的。”段时凛平静地拍开他的手,语气里不含丝毫情绪:“如果还要帮忙,等我忙完再说,你借我的这点钱都不够付我薪水的。”


    她本以为这样就会让邬元霁退缩,毕竟邬元霁这会儿才刚拿回权力,而邬家已经被邬其宽搅得一团糟,根本没剩多少可流动资金,这九百万还是他抵押了名下几间商铺从银行贷款给段时凛的,如果再加钱,他根本拿不出来。


    谁料,邬元霁直接就说:“可以,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段时凛一脸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孩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公司和家产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还想要什么?”


    邬元霁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道:“就不能,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吗?”


    这两个月,段时凛一边忙着调查市场行情,分析自己的债务状况,一边带着邬元霁走遍京城,靠着她原本的人脉秘密拜访邬鸿晖的旧部,为他收集证据、出谋划策。


    邬元霁跟在她身边学到了很多,也习惯了和她待在一起。两人共同躲避债主,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四处奔逃,藏在巷子里的废旧纸板下,心惊肉跳的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邬元霁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有段时凛在的每一天。


    “邬大少爷放着豪门不住,非要跟我一个破落户吃苦?”段时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话可别随便说,不然该有人误会我带坏小孩儿了。”


    “我成年了。”邬元霁不服气地说:“我才不是小孩儿,我19了。”


    “那又如何,我该你的?”段时凛语气不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世界又不是围着你转的,想玩,滚一边去。”


    “我把邬家给你,”邬元霁攥紧了拳头,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和你的合伙人不一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想东山再起,从头开始不知道要多少年,那九百万短时间内根本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但如果你有了龙钢,那就不一样了。”


    段时凛看了他一眼,邬元霁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语气一软就开始解释:“……我才19,干掉一个小叔,还有其他几位叔伯婶姨,爸妈的旧部虽然大部分都站在我这边,但我终归太年轻了,不够格。大家都想要这块肥肉,旧部的叔叔阿姨也只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才照顾我,没人关心我想要什么,也没人真的在乎我的死活。”


    权力的诱惑下,没人能保持清醒,也没人能确保自己的人性不会扭曲。


    “段姐,”邬元霁鼻头一酸,强忍着心口的失落说道:“算我求你,帮帮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段时凛沉默了。


    邬元霁的做法,无疑是在向她敞开前程的大门。


    两个包子的恩情,竟能让他做到这般境地。


    而她当前所面临的问题,也确实不止是区区几百万就能解决的。


    她要重新注册公司,招揽员工,在解决完之前的债务纠纷后才能重新起航,她先前积攒的那些资源和项目一夜之间溃堤而出,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但要是有了龙钢,就等于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一个实力和规模都颇具成熟的大盘公司,日后要是再想发展新的领域项目,就算是二次上市也都要容易得多。


    现在从头再来,她可能需要两年才能达到从前的水平,可是有着几十年经营历史的龙钢集团的水平已经远超众威十倍还多了,这是她再奋斗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成就。


    段时凛不是傻子,她的野心从不掩饰,这种天大的好事她当然想抢到手,可做人也得有底线,龙钢是邬鸿晖夫妇俩留给邬元霁的遗产,这小子未经人事,心性不够成熟,所以把她当做了好人无条件信任。


    若是换个人,这会儿早就诓骗邬元霁签股份转让合同将他的价值榨的一丝不剩然后踢出董事会了。


    只要正确引导,邬元霁一定可以成才。她只是帮了点小忙,不能利用感情来欺负这个孩子。


    段时凛敛了敛眸,准备出声拒绝邬元霁,谁料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孩子已经红了眼眶,一行热泪从脸颊滑落,小声的抽噎响彻在房间里。


    段时凛一愣。


    邬元霁抹着泪,哭得鼻尖和耳根子都是红的:“你们都不要我……那我只能等死了,夺回了家产又如何,拿回了公司的管理权又如何,盯着我的人迟早会把我弄死,早知道这样,你当初还不如别给我包子吃,让我饿死冻死算了!”


    就是因为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所以他才闷头待在学校,对家族企业不闻不问,以至于现在出了事,连个能帮他的人都没有。


    段时凛沉默了。


    她本想装作看不见,可邬元霁的模样莫名让她再次想到了十八岁那年的自己。


    同样的无父无母,同样的无依无靠,差不多的年纪,相似的困境……


    邬元霁要是有退路,就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刚认识了不过两个月的外人身上了。


    “你就不怕,我只是利用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欺骗你。”


    邬元霁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我愿意你利用我。”


    他酝酿了一下,说:“和那些人相比,我宁愿盯上我的人是你。他们在暗处守着,时刻准备取我的命。但我饿晕在路边,愿意把仅有的两个包子都给我的,是你。我爸说过,患难见真情,事变知人心,是真是假,我心里清楚。”


    ……


    段时凛接受了邬元霁的提议,接替了龙钢集团董事长一职。但并没有完全接受邬元霁的所属股份,而是与他签署了一份借债条款,以龙钢当时股票价格的两倍收购了邬元霁手中约49%的股份,并为他单独设立了信托基金和海外账户,每年以相应分红金额往里面打款。


    这代表日后邬元霁若是想抽身撤离,至少可以带走的资产数量绝对超过与段时凛签订合约时的两倍,并且会根据通货膨胀比例逐年递增。


    这是一份保障,也是段时凛对他的承诺。


    至此,龙钢集团正式易主。


    即便邬元霁将公司的全权代理资格都给了她,可作为一个半路冲出来的外人,段时凛要想掌权可没那么容易。


    上位后,段时凛充分利用起了代理人的权力,凭借强悍手段和雷厉风行的管理模式让手下人彻底臣服,她重整组织架构,上下里外都清理一遍,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公司清算干净。


    有了被合伙人背刺的经历在,段时凛行事更加谨慎敏感,龙钢整合完毕后,股东换血,董事让位,段时凛在内部培养心腹,圈养自己的势力,带领龙钢一步步壮大,踏上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高度。


    在逐年上涨、远超入职数倍的薪酬待遇下,那些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前成员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真金要比任何一块大饼都要硬实,员工有干劲,企业有朝气。


    在短短的三年间,段时凛疯狂扩展业务规模,迅速吞并包括明通在内的数家老牌集团,收购了一家又一家电气机械、精密器材制造、计算机通信制造、铁路、航舶、运输设备制造等硬件制造业公司,逐渐发展成为一家综合型超级集团,扩张速度堪称恐怖。


    2005年,龙钢集团正式更名为正霆国际集团,并于香港二次上市成功。受多家国有资本战略投资者入股,正霆国际由民营企业转变为国有控股企业,市值2.3万亿。


    那年,段时凛25岁,身价120亿,真正做到了东山再起。


    接手龙钢的第二个月,她就搬出了那个没有暖气和窗户的地下室,她婉拒了邬元霁邀请入住邬家的提议,而是和尹修买了新的大房子。


    到现在,整整八年,邬元霁长大了,长高了,也成熟了,变成了一个高壮的男人,以贴身护卫的身份陪她走到今天。


    这中间经历的那些意外、枪击、偷袭、车祸……每一次,邬元霁都挡在她面前。


    为他创立的信托基金储值已经超过了三十亿,邬元霁却一分都没动过。


    他说:“我的就是你的,你安全,就代表我们的公司安全,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够了。”


    邬元霁完全退出了公司的管理,只担任一个隐名股东身份,正霆的一切名誉都挂靠在段时凛的名下。


    他就像一个影子,时刻藏匿于段时凛身后,也像一把利刃,为段时凛斩尽一切杂草。


    他与段时凛共生一体,密不可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将后背交付给彼此的人。


    而现在,这个在她人生中占据了不可撼动地位的男人却不知所踪。


    段时凛有调查过,邬元霁失踪后,她身边一切如故,公司运转正常,项目推进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邬元霁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只是现在,不祥的预感裹挟了脑海。


    在不知生死的情况下,段时凛不可否认,她悲痛地想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邬元霁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找到他的下落,彻查真相。
图片
新书推荐: 教主卧底后怀崽了 重生六零之美人救英雄 2倍速游戏打了两年穿进游戏里了 打工人被豪门酷哥狠宠了 你们修真界道德太高 被高冷公主反向攻略 魔君大人被小白脸勾搭跑了 [神话]外挂是抽卡模拟器 孤星入怀 倒霉社畜沦为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