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暄起床后，就收到了室友们的小礼物。
“圣诞快乐！”
差点忘了，今天是圣诞节，她赶紧取出自己早就准备的礼物，挨个发过去。
宿舍气氛一片和谐，金齐心提议道：“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其他二人都没有意见，已经开始商量吃什么了，白暄弱弱举起手：“我可能去不了，我已经跟蓝霭约好了......”
金齐心可怜兮兮地问：“你要为了她一个人，放弃我们三个人吗？”
白暄纠结再三：“跟你们每天都能吃，但蓝霭请吃饭的机会可不多啊......”
“既然是她请客，那你就去吧，多吃些，别让她省着钱了！”金齐心黑心一笑。
“行。”白暄笑了起来。
离开前，她又打开柜子瞧了一眼，没有多余的礼物了。
事先只准备了室友们的，也不知道今天会跟蓝霭吃饭，于是她中午抽空出去了一趟，为蓝霭选了一份礼物。
晚上一见面，她就知道礼物选对了。
蓝霭穿着简单的三件套，白衬衫打底，中间一件低领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冷风吹起她的头发，脖子容易受冻。
“这个送你。”白暄直接打开礼物，取出一条白色围巾给她。
“不是要去吃饭吗，为什么送我这个？”蓝霭不解。
“笨啊你，今天是圣诞节，这是礼物。”白暄笑道，“送出的礼物不可以收回了，你快系上，这会儿风好大的。”
蓝霭乖乖照做，扯着围巾随意打了个疙瘩结。
“......这也太丑了。”白暄看不下去，伸出手去帮忙，“脑袋低一点。”
蓝霭双手插在口袋里，低下了脑袋，抬眼时猝不及防和她对视上了。
白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她们脸上，拉长了影子，影子的尽头是两个贴在一起的脑袋，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白暄被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心无旁骛地整理着她的围巾，换了个很时髦的系法，搭配今天的造型十分好看。
她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你今天真好看。”
蓝霭缓缓眨了下眼：“你很会夸奖。但我今天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
蓝霭跟紧她的步伐，一同往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回答道：“室友说我穿搭很土。”
“土什么，这叫经典，经典永不过时。你别听她们的，她们根本就不懂穿搭！”白暄振振有词道。
蓝霭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很是困惑：“她说的是我，你为什么生气？”
“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白暄愣了几秒，转头看向她，面容平静，似乎一点没受到影响，好奇道，“难道你不生气吗？”
蓝霭摇头：“她们说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
“事实就该说吗？何况她们说的也不是事实，你这身材就是披个麻袋都好看，我看她们就是嫉妒你。”白暄哼了哼。
“嫉妒？”蓝霭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什么是嫉妒？”
白暄不可思议地打量她几圈，发觉自己对她的认知可能有些偏差。
认识这么久以来，蓝霭始终是平静的，她以为只是单纯的高冷，不爱与人打交道而已。
偶尔她也羡慕蓝霭的直言不讳，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爽感，从不内耗。
可此时看着她一惯认真且茫然的神情，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连这些常见的情绪都不曾有？
“难道你没有嫉妒过别人吗？”
“怎么才叫嫉妒？”这题对蓝霭来说超纲了。
“就是别人比你优秀的时候，你会不会心存怨恨？”
蓝霭认真思考了一会：“我为什么要怨恨？什么又是怨恨？”
“............”
天呐！
直到在餐厅里坐下，白暄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她从未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难怪情绪如此稳定呢，敢情是压根没有情绪？
“你感受不到其他情绪？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蓝霭并不觉得奇怪，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活的，她不理解其他人的情感，也不能清晰地表达心里的感受，无法与他人构成情感连接，于是很多人就会问她同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有病？”
“呃......”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她只是站在关心的角度这么问的，被蓝霭这么一问，反倒觉得这问题有些冒犯了。
“我没那个意思......”
而蓝霭，压根不懂什么是冒犯，说道：“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那些人很可能就是真冒犯了。
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跟她吐槽：蓝霭是不是有病啊？！
“我没病。”蓝霭说道。
在她很小的时候，身边的同龄人总说她有病，她向父亲转达了这件事：“爸爸，我有病。”
父亲当时吓坏了，连忙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身体素质非常好。
后来，她慢慢感觉到自己与周围人有些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她也不清楚，于是在又一次被人说“有病”之后，她再次向父亲说：“爸爸，我有病。”
父亲又带她去检查，结果还是非常健康，父亲生气了：“你别一天天撒谎骗人行吗？老子忙着呢，哪有空天天带你去医院，白烧这么多钱。”
蓝霭疑惑：“同学们都说我有病。”
“有病的是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成绩好，所以诽谤你。你根本就没病，你就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医院的检查结果吗？”
“我检查过，我没病。”蓝霭看着白暄，神色笃定道。
“那就好。”白暄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弄得像她真有病似的，何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是蓝霭就是那种拥有超绝钝感力的人呢？
反正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在人际关系上有点难以沟通而已，她平时多给点关心就好了嘛。
“吃饭的时候可以把围巾取下来。”白暄看着准备动筷的蓝霭，提醒道。
蓝霭放下筷子，低头解开围巾，叠好放在一旁，才拿起筷子，一荤一素地夹着吃。
“啊，你真的好像个机器人。”白暄揶揄道，感知不到情绪，做事一板一眼，真是机器人成精了。
蓝霭：“说到机器人，最近又推出了三台复合型机器人，增加了面容识别功能......”
白暄如听天书，突然就跟孙悟空共情了。
幸好手机响了，打断了蓝霭念经。
白暄接起了电话，聊了好一阵，才准备挂电话，挂之前撒娇般地说道：“好啦好啦，我也爱你昂宝贝，马上放假你就可以看见我啦。”
“宝贝是谁？”蓝霭问道。
“我妈。”
“哦。”
白暄笑了笑：“我们关系比较好嘛，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很像你妈妈？”
“不知道，她死了。”
白暄一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内疚道：“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害死她的。”
见她神色如常地夹着菜，白暄松了口气，心情却有点复杂，一面觉得她不会伤心难过也挺好的，一面又忍不住心疼她。
“蓝霭。”白暄一把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
蓝霭与她对视良久，才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筷子：“我刚刚夹的是肉还是菜？”
白暄：“不知道啊，我没注意。”
“不好，节奏被你打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