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修游带着聂之炤, 很快找到了上官云遨。
找到他时,他也被困在神鼎制造的幻境中,被迷了心魂。
蔺修游将他唤醒。
从幻境脱离,上官云遨一身冷汗, 他看到东耀城被妖魔攻击, 分崩离析,父兄皆牺牲于战祸, 而蓉儿背叛了他。
看他神情恍惚, 蔺修游心知是他的神魂过于强悍, 神鼎加强了对他的削弱。
上官云遨闭目片刻,睁眼时看到蔺修游, 一时茫然。
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蔺修游看他一眼, 淡淡说道:“醒了就听好, 怎么脱困。”
脱困?上官云遨这时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下自己,神色一凛。
没想到那个鼎那么厉害, 居然能吸取他的神魂。
可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
他正要开口问话, 蔺修游说在了他的前面:“闭嘴。”
上官云遨:“……”东耀城的三公子,从没被人这么冒犯过, 但眼前这人气势卓然超脱, 竟让他颇为忌惮,因而默默闭了嘴。
幸好,聂之炤的脸色也异常难看,看来丢份的不止他一个。
心里略微平衡。
蔺修游:“此处乃五灵神鼎之内,神魂落入此处,魂力会慢慢被神鼎吸收,最终魂飞魄散。”
他缓缓道来, 语声低沉淡泊,眸色如水。
“……五灵神鼎之所以厉害,是因它内部形成五行空间,自成一方世界,千百年来借鬼族之手吸收了无数魂魄,积攒了强大的力量。”
“想要离开,就要破坏这里面的五行空间,净化神鼎。”
上官云遨:“要怎么做?”
“构建五灵阵,借助乾坤镜聚合五灵阵的力量攻击神鼎的薄弱之处,打开缺口,令五行世界分崩离析,趁机净化。”
聂之炤冷笑:“凭我们三人,如何构建五灵阵?又何来乾坤镜?净化,谁来做?”
蔺修游一声轻笑,傲睨自若:“废物,自是样样不行。”
他衣袖翻转,五灵法阵现形:“找准自己的位置,去。”
此时,荒漠变成火海,整个世界一片焰火燃烧,如同炼狱。
无数的魂魄凄惨吼叫,化作烟尘。
聂之炤色变,忙不迭地找
此刻,除了听从蔺修游的话,他别无他法。他要活着。
上官云遨是金灵根,站到了金位。
蔺修游落身于水位,随后,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段兽骨和一枚涌动着土灵力的珠子,分别置于火位和土位。
“火龙骨!”
“土元珠!”
上官云遨和聂之炤双双震撼,这两样东西都是世间至宝,竟都在他手中。
如此一来,五灵阵便构成了。
蔺修游广袖一扬,一面铜镜飞向法阵中心,悬于半空,正是乾坤镜。他以灵力划破手指,一滴鲜血飞往乾坤镜的乾位,又将留存于自己神魂中的季攸攸的鲜血送到坤位。
童身之血,乾坤合璧,是对抗五灵神鼎的强悍杀器。
他做事向来谨慎,就算没有聂之炤和上官云遨,他也有办法构建五灵阵,净化五灵神鼎。
乾坤镜缓速旋转,灵光大盛。
“现在,释放你们的魂力,让五灵连接,驱动法阵。”
*
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响彻平府上空。
床榻间鸳鸯交颈的两人被惊到,一下分开。
“不好!”尹翘神色大变,面容瞬间惨白,一手扯过衣服包裹住赤.裸的娇躯,闪身不见。
孙无缎愣了愣,赶紧跟上。
尹翘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脱困的三人以及被蔺修游拿在手上的五灵神鼎。
“你们怎么可能出来!”她失声惊呼,震惊不已,不及细想,伸手夺鼎。
若是丢了五灵神鼎,她也别想活了!
大哥会要了她的命!
蔺修游与她动起了手,可他似乎受了伤,面具下的脸色苍白,身手也迟缓许多。
上官云遨想要上前帮忙,他甩袖将他格开,沉声道:“去找季悠悠。”
上官云遨眉头微皱,虽然不情愿,终是照做了。
聂之炤也想去找季攸攸,但随后赶到的孙无缎攻向了他,他不得不拔剑应对。
小小的院子,刀光剑影,飞沙走石。
闯入房间的上官云遨被迎面而来的两个丫鬟攻击,他反手一招,取了她们的性命,径直走向床榻。
床幔垂下,隐约能见其中人影。
他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撩开床幔。
看清床上活色生香的画面,他一时间
掌心震颤,乱了心神。
柔软的床铺中,娇小美丽的少女安静地躺着,身上薄纱覆住曼妙玲珑的身躯,却遮不住底下绝美惑人的风光。
只一眼,便让他心若擂鼓,呼吸不稳。
他知道她美丽,但蓉儿说她张扬跋扈、心思恶毒、风流成性又喜偷鸡摸狗之事,所以他对她无半分好感。
可眼下她睡着,乖巧得如同柔软小兔,哪有半点恶毒不堪的样子。
他知不该以貌取人,她分明是个黑心黑骨的坏东西。
床铺间有了动静,他听到她疑惑地嘤咛一声,他的心猛地一跳,竟差点停止跳动。
随后,他看到床幔被小心地掀开,一张懵懂稚纯的小脸探了出来。
四目相对。
她抬头看他,眸光由混沌到清晰,一点点绽放喜色,白皙精致的面颊浮上红云。
他低头看她,在她眼中看到他的身影,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想要退开。
“你……”他嗓子干涩,声音也不稳,看到她右臂臂弯处鲜艳欲滴的守宫砂,更是万分震惊。
不是风流成性吗?怎么会……
片刻,季攸攸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对着他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
“夫……君。”软糯嗓音,宛若温柔利器,直击人的心魂,轻易将人击溃。
上官云遨面色惊疑不定,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别乱喊。”他努力想要保持冷静、冷淡,不想理会这个有可能存着恶毒心思的坏东西。
“夫君。”季攸攸却找着了感觉,这一声唤得顺口了。
她直起身子,挪到他的身旁,双臂张开抱住他的腰,偎依在他胸口,孩子气地蹭了蹭。
上官云遨如遭雷劈,浑身热烫僵硬。
“夫君,你抱抱我呀。”
*
一心想去找季攸攸的聂之炤被孙无缎缠住,打了几个回合,杀心顿起,灵力汇于剑身,使了全力。
“无缎小心!”与蔺修游交手的尹翘察觉到危险,不顾自身安危转身护他,不惜将自己的破绽暴露。
呵,倒是情深意重。蔺修游眼眸微眯。
他不是什么仁慈良善之辈,她既然自暴要害,他便不
强悍的水灵力涌动,化作透明的水波攻向尹翘后背,一下便将她震飞撞向栏杆,砸坏了一排红木护栏,连接的长廊轰然倒塌,她被埋其中。
蔺修游宽袖一扬,水波换了方向将孙无缎困住,令他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聂之炤手中宝剑一剑刺入他心脏,心脏破碎,他瞬间瞳孔放大,神魂离体。
脱困的尹翘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呼,双手伸出凝聚一片黑雾想要护住孙无缎的神魂。
鬼族之人不能见光!没事的,只要她护住他的神魂,届时再为他找一具合适的身体就行。
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没关系,她带着无缎逃走,将这一切告诉大哥,大哥定会为她报仇雪恨。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无缎,我们走!”黑雾触及他的神魂,她用力想要将他从那团水波中拉出。
“阿翘……”孙无缎却倏地睁大眼睛,面容扭曲,他绝望地唤了声她的名字,神魂就像一面受到重创的镜子一样,一瞬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蔺修游的力量是纯净的水灵之力,可净化一切邪恶污秽,当尹翘的妖力触及孙无缎时,净化之力自发涌动,灭杀了被困住的孙无缎的神魂。
“无缎!无缎!”眼看心爱之人惨死面前,尹翘痛苦嘶吼,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妇,强悍的妖力涌出,妄图与仇人殊死一搏,“我要杀了你们,为无缎报仇!”
聂之炤见状不妙,慌忙以剑撑地,调动灵力防御,却仍被卷入其中,浑身遭受重创,皮开肉绽。
他疼得龇牙,忍不住去看一旁的蔺修游,却见他周身灵力涌动,仿佛半点没受影响。
怎么会这样?他刚才净化五灵神鼎,不是元气大伤么?
蔺修游冷冷一笑,右手一伸,唤出宝剑斩星,随手一挥,妖力悉数反弹,尹翘收之不及,惨遭反噬,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危机解除,聂之炤举剑就要杀她,蔺修游快他一步,将她收入五灵神鼎之中。
聂之炤不解:“你这是干什么?她作恶多端,为什么不杀了她?”
蔺修游收了神鼎,没有理会他,只淡漠地扫视他一眼,唇角微
聂之炤未及恼怒,余光一扫,看到上官云遨抱着季攸攸走了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攸攸……”他见上官云遨面红耳赤,一脸不自在,忍不住一阵狐疑,又见攸攸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连头都被蒙住,不由面色一沉,“你是想蒙死她吗?”
上官云遨:“……”无言以对。
蔺修游站一边没动,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看到蓝色衣服下的小混账一点点扯开衣服,露出脸蛋,随后,看着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上官云遨的脖子。
薄如蝉翼的衣袖滑落,她小臂上的守宫砂一览无余,鲜艳夺目。
聂之炤呆了呆,满眼痴迷。
“夫君,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柔媚嗓音令人心醉。
蔺修游:“?”
聂之炤:“!”
上官云遨沉着脸,一脸无奈。
“你对她做了什么?!”聂之炤暴怒,质问他。
上官云遨仿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对她做什么!
再说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会做这种趁人之危、卑鄙无耻的事吗!
他心口积压怒意,面色由红变青。
“把她给我!”不等他回答,聂之炤平摊双手就要把季攸攸抱过来。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季攸攸,就被一道掌风震开,狼狈地撞上院子里的假山,假山顿时四分五裂炸开,满地残屑。
蔺修游缓步上前,低头看着上官云遨怀中的人,漠然伸手。
上官云遨内心一震,下意识就要把人交出去。
“夫君?”季攸攸发出疑惑的声音,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似怕他将她放开。
他愣了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把她往身侧拢了拢。
蔺修游哼笑一声,俊颜似又白了几分,透着若有似无的冷。他收手垂于身侧,慢悠悠道:“真当是你的人了?”
上官云遨一阵窘迫,就好像怀里抱了个烫手山芋,抱着烫手,扔了可惜。
“她……”她自己要黏着他。
小小软软一只偎依在他怀中,感觉……奇怪极了。
软乎乎的小东西娇滴滴地开口:“夫君,我就是你的人呀。”
“攸攸你糊涂了吗?他是上官云遨,你们根本不熟,他怎么会是
上官云遨给她吃了迷魂药吗!
“讨厌,我不认识你!”
聂之炤:“……”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装。
蔺修游想到了什么,取出五灵神鼎,问里面的尹翘:“你对她施了术?”
被困鼎中的尹翘笑得撕心裂肺:“没错!你们害死了我爱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爱的人爱别的男人吧!”
爱?蔺修游嗤之以鼻,懒懒道:“解了她的术,饶你一命。”
“做梦!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终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为无缎偿命!”
蔺修游掌心一收,把神鼎收了起来,没有管季攸攸,而是抬头看向上官云遨:“知道我是谁了?”
百年前,宝玥仙门和东耀城便来往甚密,他曾前往东耀城为年轻的弟子们讲道,他们见过。
在鼎中之时,他便知道,他想起来了。
上官云遨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修真界的神话,百年前,修炼不到两百年的他便已是金丹大圆满,再往前一步便是元婴期。
这样的天纵奇才,修真界从未见过,所以他对他印象深刻。
记忆中的他,清冷孤傲,宛若神祇。
只是后来他不知为何离开了宝玥仙门,从此修真界便没了他的消息。
“蔺修游,我劝你从哪来滚哪去,若是让掌门知道你还敢踏足修真界,绝不会放过你!”聂之炤冷声道。
“掌门……是个什么东西?”冰冷的语调透着讥诮,半点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冷眼看他,左手微抬,一道灵力形成一个“忘”字灌入他识海,消除了那段关于他身份的记忆。
不该记住的就忘记,省得丢了小命,他从来都不介意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
眼看着聂之炤呆愣昏沉倒下,上官云遨不由后退一步,面色微变。
这人着实厉害,竟能消除人的记忆。
蔺修游视线移到他身上:“三公子,有些事情忘了为好,你说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突然现身?”
“目的啊……不劳三公子费心,三公子只要记得,是我劳心劳力
他如法炮制,删除了上官云遨的那段记忆,在他昏过去之前,接住了季攸攸。
季攸攸身子一晃,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撞上了坚硬而结实的胸膛。
完,她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这个人会不会将她杀人灭口啊?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不那么友善的眼眸,慌忙伸手推他,想要下去,逃他远远的。
“为什么用你的灵脉血火护我?”蔺修游沉声问她。
“啊?”逃跑没成功,他使了力让她动弹不得,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可怕,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不记得了?”蔺修游哼声一笑,“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什么?季攸攸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当然是伺候好夫君,为夫君生孩子呀。”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愤愤的神情,“你为什么欺负我的夫君?你是个大坏蛋!”
蔺修游:“……”很好。
*
鬼族祸事告一段落。
上官云遨和聂之炤醒来时,已不记得蔺修游真实身份一事。
蔺修游将季攸攸的灵脉血火渡回她体内,没再理会这三人,安安静静在一旁扮演伤者的角色。
在五灵神鼎中时,为了破神鼎的五行空间,三个男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而蔺修游为了净化神鼎,伤势尤其严重。
为报答蔺修游的救命之恩,上官云遨邀请他前往东耀城的幻玉池疗伤。
上官云遨唤出坐骑千里云,载着四人前往东耀城。
这千里云是一片可大可小的彩色云朵,此刻载着四人,稳稳前行。
季攸攸躺在软乎乎的云上,欢喜得不得了,滚过来滚过去滚到上官云遨的身旁,双手撑起下巴,笑吟吟看他。
“夫君好厉害,有这么好看的坐骑!”
盘腿而坐的上官云遨低头看她一眼,对上那双纯净温柔的眸子,不自在地别过头,没说话。
这一路上,她唤了他无数声“夫君”,娇娇软软,一声声令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渐渐又转变成……酥酥麻麻的感觉,仿若中毒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迟钝。
“上官云遨,你也好意思!”聂
为什么攸攸偏偏盯上了他?一个冷硬无趣又满头绿光的小白脸而已!
“谁说夫君不喜欢我的?”听到他的话,季攸攸生气了,爬起来扯了扯上官云遨的衣袖,委屈巴巴地问他,“夫君你喜不喜欢我?”
“你、你松手,像什么话!”上官云遨想要拉回自己的衣袖,却没想用力过猛,害她身形不稳一下跌到他的身上。
柔弱娇美的身子比云还软,伏在他腿上却像一团炽热的焰,烫得他浑身燥热不堪。
“你快起来!”他满脸窘迫,尴尬不已,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明知道她是中了那鬼族女子的术,可她这般软磨痴缠,他委实吃不消。
他早已有了未婚妻,他必须对蓉儿负责,又怎会对别的女人动旁的心思。
“那夫君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嘛!”她雪白的双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同他闹着,满脸期待等着他的答案。
“不喜欢”三个字在唇齿间绕了半天,却终是咽了回去,她的眼眸闪亮明媚,透着希冀,他实在没办法对她说出伤人的话,看她难过失望。
因此,他闭了嘴,从她绝美的脸上移开视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反正、反正她是中了术,等她清醒,自会明白他不可能喜欢她。
聂之炤冷笑连连。
季攸攸笑逐颜开,满意地松了手,开心地欢呼着,滚进了云层里。
自始至终,端坐在角落里的蔺修游没说一句话,他冷眼旁观,看着那个小混账凭着一张脸矫揉造作地勾人。
是了,她从前便是这样,当她想要达到某个目的的时候,可以骗死人不偿命……
那是他从寒冰洞出来的第二天,身体刚刚恢复,一个人在潭边练剑。
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被冤枉陷害,心中自是有气。
身为大师兄,他一直都是仙门最出色最谨慎的,从未犯过错,底下师弟师妹们都由他管。如今,却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构陷,偏偏以他的性子又不屑将她供
一剑挥出,强大的灵力撞向山石,山体裂开,落石滚滚,扬起一片烟尘。
而随着落石一起滚下来的还有一道嫩黄的身影,御剑而来的小丫头不知怎么从高处掉了下来,恰恰摔到他面前,昏迷不醒。
蔺修游神情微愣,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他打中她了?
他心里一阵慌,赶紧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却一眼看到了她左手中紧握的一株药草。
炎曦草。
可用于驱逐寒气。
她要这个干吗?
他无暇细想,扳过她的身子,看她伤势如何。
幸好,她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此刻昏迷不醒应是方才被气浪波及,震昏了。
他放下心来。
虽然心中恼她,但她毕竟只是个小丫头,许是性子顽劣了些,他倒也不至于真与她计较。
若是无意中伤了她,怕是少不得又要被青云仙上责骂。
他想了想,耗费灵力为她治了伤。
没过多久,季攸攸醒了过来,一眼看到他,“哇”的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大师兄,好可怕,怪兽好可怕!”
蔺修游:“……”头一回被人这么抱住的他整个人僵住了,双手抬起,完全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怎么……这样的!
他半天一动不动,也没开口说话,任由她眼泪鼻涕擦了他一身。
嫌弃得要命!
等哭够了,季攸攸才放开他,摊开掌心,把手中的炎曦草给他,抽抽搭搭向他道歉:“大师兄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摔了青云仙上的药膳的……我没想到青云仙上那么小气,居然罚你去寒冰洞……”
“昨日我端了好吃的去看你,其实是想跟你一起吃的,可、可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凶,好像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了,我、我真的是无心的……”
“我知道你被冻伤,我听他们说炎曦草可以驱逐寒气,治疗冻伤,所以冒着危险去悬崖给你采了来。你看!”
蔺修游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紫红色的药草,冰冷的神情有那么一丝软化。
她毕竟是个孩子,平素又被娇养着,偶尔犯一次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她既然知错又道歉,还帮他找来
“你知道吗……”她还喋喋不休,小生怕怕,“取采炎曦草的时候,我还碰到了一只好可怕的怪兽,满身鳞甲,血盆大口,差点一口把我吞了……”
“可我一想到大师兄还受着伤,浑身就充满了力气……”
蔺修游耐下心听她絮絮叨叨说完,虽然脸色还是冰冷,目光却柔和许多,
“我的伤已经好了,炎曦草你收着吧,以后别再这么胡闹。”
“那大师兄是不是原谅我了?”她抬头看他,欢欢喜喜地问。
“嗯。”一时间,他竟觉得她有些可爱。
而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小骗子嘴里哪里有一句真话,炎曦草是她哄着某位长老去采的,道歉不过是为了后来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陷害他,让他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
思绪拉回,他看向窝在上官云遨身边的小混账,一脸漠然。
如今想来,她用灵脉血火护住他的身躯,不过是想从他身上讨要更多好处罢了。
他又怎会再次着了她的道。
*
到达东耀城,已经是三天后。
千里城池坐落于云海间,庄严雄伟,气势迫人。
上官云遨早已传音交代何日何时回,因此早有人在城门口迎接,而其中就有他的未婚妻卫蓉。
卫蓉昨日刚到,她得知上官云遨在人界遭遇鬼族受伤一事,特来探望。
她的这位夫婿虽然不解风情了些,但容貌俊美,资质过人,又是东耀城未来的城主,她自是要相待好的。
最要紧的是他待她一心一意,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人,这样的男人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凤毛麟角。
东方天空出现七色云彩,上官云遨一行人回来了。
千里云散去,四人现身于城门。
卫蓉笑着迎上前去,却在看清楚上官云遨身边的少女后,愀然变色,心脏也连带着震颤了下。
怎么是她,季攸攸!
她不是死了吗!
卫蓉心中既惊且怒,但还是调整情绪,款款走到上官云遨面前,挤出笑容:“云遨。”
“蓉儿?”看到她,上官云遨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她来了东耀城,“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特意过来探望你。
“啊?”季攸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懵懂无知得令人心生怜惜,“我一直都和夫君在一起呀。”她往上官云遨身上靠了靠。
上官云遨尴尬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想要解释,却被季攸攸一下拉住衣服,身形晃了晃,又往她身边靠去。
“夫……君?”卫蓉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攸攸怎么会喊云遨“夫君”?
“她……”上官云遨刚开口,娇软如云朵的少女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就是我的夫君呀,我最喜欢夫君啦。”她笑容甜糯,一脸无害,偎依在上官云遨身边,竟格外般配。
在场众人齐齐失声。
半晌,跟在后面的聂之炤咬牙切齿地开口:“上官云遨,攸攸迷了心魂,你也被迷了心魂吗?懂不懂什么叫自重?给我离她远点!”
“你以为我不想离她远点?”上官云遨羞恼不已,想要抽出手臂,可她紧紧拽着他,他倒是想强硬一点,可一对上她可怜巴巴的水眸,他又一下没了脾气。
“蓉儿,你师妹被鬼族蛊惑,所以才会这些,你不要多想。”他心急的向卫蓉解释。
卫蓉回过神,勉强弯了弯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她又柔声对季攸攸说道,“攸攸,云遨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的夫君哦,你不可以这么喊他。”
“嗯?”季攸攸拖着重重的鼻音,显然不解,“他是你的未婚夫,也可以是我的夫君呀,我们一起服侍夫君就好呀。”
众人:“……”
卫蓉温柔和笑意凝固,要不是这张脸印象深刻到刻入骨髓,她真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起季攸攸。
季攸攸怎么可能这么柔弱纯良,还要跟人共侍一夫?不可能的,她那嚣张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委屈至此。
上官云遨亦是百般滋味,神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赞同她所说的。
疯了!
就在众人震惊于季攸攸的“贤惠理论”时,一直静默地站在最后的蔺修游缓步上前,一手按住了季攸攸的肩膀。
上官云遨:“好,我带路。”
季攸攸见他要走,赶紧跟上去,可她左脚刚跨出,就感觉右边肩膀一阵酸麻,下一刻她浑身失了力气,软软向后倒去,被蔺修游一把抱起。
蔺修游低头看她一眼,没有忽略她一脸的不高兴以及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暴躁。
嗯,那又如何?
他会在意?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
她是他的玩物,就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
失了心魂又如何?只要她活着,就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上官云遨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住处,相邻的两间房,是东耀城最好的客房。
“游大哥,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下我带你去幻玉池疗伤。”注意到蔺修游怀中的小人儿小兔儿般的求救目光,他稍稍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
“多谢。”蔺修游点头,抱着季攸攸进了房间。
上官云遨看着门关上,心口突然觉得闷,闭上眼仿佛就看到她依赖的、难过的眼神,好像蕴着全天下的委屈。
虽然明知不应该,可……莫名揪心。
屋内,蔺修游将季攸攸抱到床上,解了她的术。
一得自由,季攸攸迅速爬起,想要下床,却被他轻轻一推,又倒回床上。
“大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夫君!”她美目怒瞪他。
蔺修游:“大坏蛋,会听你的?”
“……”季攸攸眼珠儿一转,“那……大好人,你让我去找我夫君好不好?”
蔺修游轻笑出声:“我哪里看着像好人?”
“……你!你好麻烦!你不是我叔叔吗,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她气得双颊鼓鼓,像只咕咕咕的小青蛙,表情生动可爱。
蔺修游一手抚上她的小脑袋,眸光盯紧她,阴沉地笑了:“你难道不知道,坏叔叔……是会吃人的。”他的语声透着一股坏意,就好像大灰狼想要一口吞掉小白兔。
季攸攸更加生气,他的手在她的头上揉啊揉,弄乱了她的头发,真讨厌!
“啪”一声,她小小的柔软的掌心拍向
狭长的眸危险地眯起,他的唇畔勾起一丝冷笑。
仗着中了魅术,就敢这么放肆了?
“哼,你这叔叔定是假的,还戴着面具,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不是好人!”季攸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摘他的面具,“让我看看,你这见不得人的脸长什么模样。”
蔺修游没有阻止她,任由她拿下他的面具,懒懒地、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看她。
咦?看清他的样子,季攸攸有些意外。
浓眉俊目,眼若含星,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笑似能勾人魂魄,竟看得她心脏一跳。
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很对她的胃口,不过——
“虽然你长得不差,可我还是更喜欢我夫君。做人要讲道理,坏人姻缘天理不容,你不可以困着我。”她一本正经地与他理论。
蔺修游懒得与她争论,从她手中拿回面具,优雅戴上。
“知道看了我的脸会有什么下场吗?”
“嗯?”脸不就是给人看的?看便看了,还能有什么下场?
蔺修游站起身,笑容张狂:“你在这好好反省,待我回来再告诉你。”
26、人品不行
上官云遨带着蔺修游去了幻玉池。
偌大的幻玉池温暖如春, 池边鲜花盛开,香气怡人。平静无波的水面如同一块品质上好的美玉,池水天然孕育的灵气充盈水面,四周萦绕着璀璨的流光。
幻玉池的水拥有治愈之力, 可以让伤势的恢复速度提升数倍。
作为上官云遨的救命恩人, “身受重伤”的蔺修游自然被请到了这里。
蔺修游慢吞吞宽衣,见上官云遨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一副思虑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凉凉问道:“三公子是想与我共浴?”
上官云遨闻言一惊, 看他已脱下外衣,慌忙摇头:“没有, 游大哥自便。”说完, 他带着懊恼和尴尬匆匆离开。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心中竟放不下那个小丫头。
方才那刻,他竟想问他,她是不是安好, 是不是饿了, 是不是还在……找他……
忘不了她被强行带走时,她向他投来的求救目光, 她盼望着他救她, 他却站着没动……
他在想什么?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救她!他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他急冲冲离开的背影,蔺修游沉下脸,嘲讽一笑。
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那个惯于骗人的小混账,又收获了一颗愚蠢的真心。
他脱下衣服,步入水中,靠着池沿, 合上眼眸。
净化五灵神鼎,他自是受了伤的,只是小伤而已,休息一段时日便好。
不过,既然有疗伤圣池这样的好地方,又有人盛情相邀,他便也无需客气。
到了东耀城,自是要好好查探一番。
骥灵兽千年修为,有能力将其神不知鬼不觉从妖界带离的人屈指可数,但他至今想不明白,东耀城为何要做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东耀城城主上官景枫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若说他想用骥灵兽挑起修真界和妖界的纷争,他却不信。
上官景枫没那么蠢。
近百年来,妖界和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壮大,相安无事。东耀城虽是修真界的大派,但还是以宝玥仙门马首是瞻。
而东耀城想要取代宝玥仙门,没那个实力。
他懒洋洋地使用水灵之力自动搜集幻玉池的灵力,治愈马上就快痊愈的伤口,头脑也有些犯懒。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骥灵兽,不过还有一件事:解了那小混账中的魅术。
她忘了从前,不认得他,那他的报复就毫无意义。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
季攸攸住的房间被蔺修游设下了结界,前来寻她的聂之炤试图破开结界,没有成功。
他忍不住对蔺修游有怨言。
枉他长了一辈,竟连那鬼族女子的魅术都解不了,他不是很厉害吗,能净化得了五灵神鼎,却救不了攸攸,现在还把她困在房间里,无能!
“二师兄。”
身后传来声音,他厌烦地撇了撇嘴,头也没回:“你来做什么?”
卫蓉缓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二师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和小师妹在一起?”
“怎么,跟你有关系?”聂之炤向来不待见她,对她没好脸。
“我是关心小师妹,她现在神志不清,我身为她的师姐,自然是要照顾好她的。”
“你照顾她?怎么照顾?”聂之炤冷笑,看她的目光透着杀气,“再逼她跳一次崖?卫蓉,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做的那些龌鹾事我一清二楚,我劝你别再打攸攸的主意,要不然你这东耀城未来三少夫人的位子怕是不保。”
将攸攸逼得跳崖的那四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虽然他们没有供出她,但他相信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若再敢害攸攸,他定不会饶她。
卫蓉却不急不怕,只是笑了笑,淡定地拢了拢自己额前的发:“二师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小师妹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顿了顿,她一脸无奈,“看她方才对云遨那样,我是真吓了一跳,我们还是应该赶紧想办法让她恢复正常才是。”
他的威胁,她自是不怕。她行事向来小心
再则,宝玥仙门的掌门是她的亲舅舅,天大的事有舅舅为她挡着,她根本没必要怕。
聂之炤:“用得着你说!”
“我让云遨和城主说下,看城主有什么法子。”她瞟他一眼,语气略有遗憾,“这魅术的对象实在是弄错了人,若是让小师妹把目光对准二师兄,二师兄又怎会这般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
聂之炤忍不住心念一动,神情带了几分思量。
“二师兄对小师妹是真的宠,百年如一日令人感动。只是,女子有时偏不喜欢这些呵宠,男人强势些才是别样的乐趣啊。”
这人就是季攸攸的狗腿子,她看得到他眼中的欲望和饥渴。
不过他也实在没用,百年时间都没能将季攸攸搞到手,她需得激他一激。
凭季攸攸那高傲跋扈的性子,若是被聂之炤占了便宜,怕是会气疯吧。
都是讨厌的人呢,尤其是季攸攸更是让人从骨子里厌恶。
不就是生了一张美丽的皮囊吗?她心思恶毒,作恶多端,凭什么要被一次又一次原谅?
往日她眼高于顶,从不把她这个师姐放眼里,而今又敢打云遨的主意,那她就要教会她,什么叫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注意到聂之炤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知道:鱼儿就要上钩了。
*
季攸攸知道房间周围被设下结界,尝试破除无解后,她没再浪费灵力和体力,殃殃地躺到了床上。
双手捧着肚子。
饿坏了。
赶路的这些天,她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前两天还能忍,现下实在是饿得无力,肚子一阵阵收缩的疼。
若是夫君在,一定不舍得她饿着的。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可恶透顶,把她困在这儿干什么呀?
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正恼着,房间里有了响动,扭头一看,是那戴面具的坏叔叔回来了,他换了一身青色宽袍,之前束起的长发散开,垂落腰间,整个人一副慵懒的姿态,慢吞吞像只千年龟。
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
她
嘶……想吃!
她爬了起来,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饼,咽了下口水。
“想吃?”蔺修游看到她一脸馋样,忍不住取笑,“叫声好叔叔,给你吃。”
好叔叔?季攸攸浑身抖了抖,看他的目光一言难尽,半晌,颇为嫌弃地扭过头,躺下。
哦?有骨气了?蔺修游没想过她会忍着不吃,这小混账向来便扛不住饿,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你若不要吃,我便拿出去扔了,可好?”
季攸攸转头,小脸冰冷漠然,语声硬邦邦:“你扔便扔了,这么点小事还要请教我吗?你是有多没用?”
蔺修游:“……”好,很好,长能耐了。
他假笑着咬了咬牙,在心底添了一笔账。
“不逗你了,拿去。”他走过去,连油纸包一起给了她。
他好心吗?当然不。
她或许忘了,但他还记着,她的肚子里还长着黑心莲。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发作了。
好吃的送到面前,季攸攸欢喜起来,爬起来接过,又转身窝到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吃,只留给他一个纤弱的背影。
哼,就算他给她吃的,她也不想理他,他就是个坏叔叔,不让她见夫君!
她捧着饼吃得欢快,卡兹卡兹,像极了可爱的小松鼠。
蔺修游坐到床上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唇畔一丝浅笑。
想将她抓过来,狠狠地惩罚她,看她痛哭流涕、嘤嘤求饶。
“嗝……”吃太快,噎住了!
季攸攸拼命拍着胸口,努力吞咽口水,眼泪都出来了。
“水……”她转头向蔺修游求救。
蔺修游左手一抬,桌上的水杯稳稳飞到他手中,他递给了她。
季攸攸接过水杯一口将茶水喝完,终于缓了过来,眼泪汪汪看着他,控诉:“都是你,害我差点就噎死了,你是大坏蛋!”
“嗯。”他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屈起一根手指,轻轻掸去她嘴角的饼屑,“吃饱了?来,叔叔跟你算算账。”
“啊?”算什么账?她呆愣间,手里的茶杯和油纸包都被拿走,放到了一边。
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被他强势地钳住下巴,对上他蕴着火光的眸。
这人真没礼貌!
季攸攸生气了,一团火焰攻向他面门,可还没碰到他就熄灭了。
实力碾压。
很好,敢跟他动手了。蔺修游幽幽冷笑,冷白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第一件事,你看到了叔叔的脸。”
季攸攸被他掐得疼极了,他的手就像铁箍一样又冷又硬,一丝情感和温度都无,让人不寒而栗。
她很确定,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你说,叔叔该怎么罚你?”
她冲着他呜呜呜,示意他松手,他不松手,她怎么说话嘛!
蔺修游放开她,盯着她,等她说。
季攸攸的揉了揉生疼的下巴,看着他,神情哀怨。
“第一,你肯定不是我叔叔,你撒谎骗人,这不对;第二,我摘你面具的时候你没阻止,所以责任你我一半一半;第三,你困住我,不让我见我夫君,这是非常缺德的行为,俗话说他□□不可欺,你都欺我好多回了,要算账,也该是我同你算账。所以,你说要罚我,简直可笑。”她一口气说完,顺带做了总结。
看她一本正经与他争辩,思路清晰,头头是道,蔺修游忍不住笑出声。
跟他说理么?原来,忘记他们之间恩仇的她是这副模样,不怕他,不喜他,全然把他当成陌生人。
不过,他从未想过要跟她讲道理。
一手强行揽过她的腰,他让她躺到了他的臂弯,她挣扎起身,却被他制住。
白皙的脸蛋泛起羞恼的红,几缕发丝因为她的挣扎落到她颊上,交映出凌乱的美感。
他为她拢了拢发,看她的目光满是疼惜:“这么讨厌我?”
“嗯,讨厌你!”做人要诚实。虽然他长得好看,但人品显然不行,这样的人,得远离。
蔺修游这时才意识到,恐怕这些才是她的心里话,之前她说喜欢他什么的全是谎话。
小骗子。
被迫躺在他怀中,季攸攸僵硬着身子,不舒服极了。而更让她不舒服的是,肚子里突然蹿起了一股火,越烧越烈,似要把她燃成灰烬。
她
“是啊。”他骗她,看她露出一脸绝望崩溃的表情,心里痛快。
“你是大坏蛋!我讨厌死你了!”
蔺修游手指划过她的脸,眼神微暗,语声格外温柔:“第二件事,想一想,你骂了我几回大坏蛋,嗯?”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时,难受的感觉顿时消退不少,她眨了眨水灵灵的美眸,问他:“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不会要你的命,发作的时候,你靠着叔叔就不会有事。”
靠着他?季攸攸脸色一变,幡然醒悟:他是要占她便宜!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
她气坏了,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爬起,光着脚下了床,跑到门口,试图强行破结界出去。
破不了。
过度使用灵力,反而让自己受了伤,腹中之火汹涌袭来,她又烫又痛,抱着肚子,难受得直哭。
蔺修游冷冷看她。
宁愿强忍痛楚,也不愿靠近他吗?
之前,可不是这样。
要嫌弃,也该是他嫌弃她。
他身形一闪,站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眼中映着凄惨可怜的她。
“靠着我,你就不会这么难受,非要强忍着?”
季攸攸哭得惨兮兮,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漂亮的脸蛋满是泪痕,但依旧很有骨气:“我才不要靠着你,我只要夫君,夫君一定会来救我的!”
蔺修游眉心狠狠蹙起,添了一丝阴霾。
不该在意,但听她一次又一次幼稚可笑地提及上官云遨,依赖他、信任他,他的心中有了怒意。
她是他的,她的命属于他,她所有的情感和情绪都应围绕他,就像之前一样。
从他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没有了自由,只能靠着他的怜悯与恩赐活下去。
如今她胆敢违背他、斥责他、怨怼他,他哪怕即刻取了她的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
他冷眼看她疼得咬破了唇,额头冷汗直流,看她哭得惨然,双手伏在门上,指甲划出一道道印痕,却仍倔强的逃避他、远离他,视他为洪水猛兽。
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求饶,认错,我便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师兄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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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君子动口
求饶?认错?
听到这四个字, 季攸攸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再狠狠踩他几脚。
她有什么错?她求什么饶?
她才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狠狠剜他一眼,她从齿缝挤出两字:“绝、不!”
被黑心莲之火折磨得通红的脸蛋艳极,她铁了心的宁愿被烧死、痛死也不求他。
她浑身的衣衫湿透, 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 她被人拉了起来,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冰冷的胸膛。
蔺修游抿唇, 死死看着怀中的少女, 内心如狂潮汹涌。
她柔软得像一汪水, 像一朵云,像一片羽, 浑身香汗淋漓, 虚弱而憔悴, 站也站不住。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抬起触及她的眉心,灵力涌入她体内, 缓解她的不适。
季攸攸稍稍恢复意识, 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冷悠悠传到她耳畔:“再给你一次机会, 求饶, 认错,我便帮你。”
她给了他一个白眼,小嘴一张,像只凶悍的小猫:“宁死不屈!你就是大坏蛋,祝你没人喜欢、绿云罩顶,干啥啥不行!”
“呵!”蔺修游气笑了,怒到极致竟意外的平静下来, 盯着她潮红的面颊,手指划过她娇嫩的唇。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季攸攸不由浑身抖了下。
“放开我!动手动脚是小狗!”
“不对……”他慢条斯理地说,“小狗,是咬人的。”他移开手指,低头,在那香甜诱人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碰,似是浅尝、试探。
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季攸攸惊呆。
他居然亲她!他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她都有夫君了,他怎么还可以亲她!
他不是她叔叔吗?他真的不是她叔叔!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不料被他抱得更紧。
她眼圈一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声音又娇又恨:“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云遨那个废物吗?蔺修游阴鸷冷笑:“小侄女,你是叔叔的人,就算你真的嫁了人,我也会把你抢过来,绑在身边,一辈子,好好疼。”
“你胡说,我才不是你的人,我讨厌……呜
这次不似方才那般轻柔快速,他一手将她紧拥怀中,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开分毫。
冰凉的唇肆意侵占她的柔软,掠夺她唇齿间的芬芳,粗鲁,放纵,不带一丝怜惜,突破她的牙关,强势攻占每一个角落,让她的唇舌间彻底沾染上他的气息。
“呜……”季攸攸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又麻又痒又疼,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交织在一起,她的脑袋一片混沌,眼前黑了又黑,只能浑浑噩噩地任由他欺负她,欺负到哭。
他绝对绝对是个坏人!
连蔺修游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控。
不,不是失控,只是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不听话,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是他的玩物,只能属于他。
待她承受不住晕倒在他怀中,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之中,拿下面具,眯眼看她。
她的唇色鲜艳诱人,带着不正常的红,柔嫩的唇瓣受了伤,是他的杰作。
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感受着原本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消退,她的脸蛋恢复白皙,双颊透着一丝淡淡的粉,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出了太多汗,她的衣服湿漉漉地贴着娇美的身子,额前的发也湿了,小小一只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看着无助又可怜。
即便睡着,眉头也是紧锁的,美丽稚嫩的脸蛋写满了不开心。
不开心?蔺修游哼笑。
她若没有被施下魅术,定会得意,认为他为她动了情,着了魔。
他的手往下,手指触及她外衫,灵光闪现间,她的外衫化为飞烟,消失不见。纯净的水灵力笼罩她的身子,就像最轻柔的雾,一点点清洗她身上的汗渍。
美丽的身躯像最精致昂贵的画卷,需要加倍呵宠。
他眸色深沉如同暗夜,灵力触及她的身体,就像是他亲自抚摸、碰触一般。
他知她身段极好,百年前的少女还没长开,如今正是蓓蕾初开,恰到好处。
这小混账心思极坏,偏偏生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姿容,所以让骊青生了念,让上官云遨动了心,让聂之炤追逐了百年。
若不是在她身上吃了太多亏,或许,他也会沉溺其中,谁知道
他沉声笑了,手指移向她眉心,按住,慢条斯理地尝试解她所中的魅术。
他还是宁愿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师妹。
省心。
他闭目凝神,灵力探入她灵府,寻找那令她认知错乱的妖力,只要能找到,他就能将其诛灭、净化,让她摆脱魅术的控制。
出乎意料,她的灵府竟一片干净明媚,有着阳光的气息和花香的味道。
只有心灵纯净美好之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灵府,他原以为她的灵府会是一片晦暗,冰冷破败。
竟然不是?
他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团控制她的妖力,不过——有些麻烦。
狡猾的妖力盘在了她灵府中代表了她记忆的树上,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倘若强行净化,定会损伤她的记忆。
他思索片刻,察觉到她有醒来的迹象,终是放弃,灵力从她灵府撤出。
以后再说吧。
床榻间的小人儿脑袋晃了晃,长长的眼睫动了动,红唇也轻抿了下,似是感觉到了疼,轻轻地“嘶”了一声,又娇又软。
蔺修游静静地看着她,等她醒来。
很快,季攸攸睁开了眼睛,纯澈的眼瞳隐隐含着水光,惹人怜惜。
一眼看到蔺修游,想到他之前对她做的事,她神色一变,又羞又气,抬脚便踹向他胸膛。
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大坏蛋,我讨厌死你了!”她气坏了,恶狠狠地骂他。
一开口更生气,嘴疼!
呵,骂人也只会反反复复那几句,书读少了。
蔺修游叹息着摇了摇头,放开她的脚,从随身空间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丢到她身上。
季攸攸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外衫没了,大脑空白三秒,她一骨碌坐起来,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胸口砸。
“坏蛋坏蛋坏蛋!下流无耻!”边打边骂。
“信不信我可以更无耻?”小傻子投怀送抱,他顺手就把她扣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惑人。
光.裸的手臂上,那一点娇红醒目,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赤.裸的诱惑,让人恨不得将她按在身下,狠狠蹂虐。
从前他厌弃她,视她如尘土,不喜她的靠近,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若不是要修习济道天罗术,
她本来就该是他的,不是么。
听到他的话,意识到他的目的,季攸攸倒吸一口冷气:“不可以!”只有夫君能碰她,她才不要他!
“乖乖听话,我不动你。”他微笑着放开她,拿过掉在一旁的他的衣服,帮她穿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季攸攸一脸戒备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眸充满了不信任。不过他确实没再对她动手动脚,为她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刻意触碰她的身子。
可她还是生气,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嫌弃得不得了:“这衣服又大又丑,哪里适合我?”
蔺修游为她扣好腰封,看着自己宽大的黑色衣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更显娇小白皙,浑身都仿佛沾了他的气息,心里突然涌现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之前不知是谁说他的衣服好闻,穿了心安。
“不然,脱了,再换一件。”他懒洋洋地眯起眼,悠然说着,伸手就去解她刚扣上的腰封。
季攸攸一手拍开他的手:“算啦,我勉为其难先穿着,晚点换。”才不要让他占便宜。
蔺修游没再为难她,站起身:“走,叔叔带你去一个地方。”
季攸攸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被他拖下床,随着他离开了房间。
屋外天色已黑,夜凉如水,她被他抱在怀中,只听得风声呼呼,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她从他怀中探出头,四下看,很想知道夫君在哪里。
夫君为什么不来找她呀?这里不是夫君的地盘吗?这个戴面具的男人讨厌坏啦,夫君不会真的以为他是她叔叔吧?
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跟夫君说清楚真相。
她在脑子里叨叨,分分钟想把蔺修游踩脚底下。
两人落地时,面前是一座荒凉的宫殿,很大,很静,没有一点儿人气。
季攸攸从蔺修游怀里钻出,往前走了两步,宫殿冷飕飕的气息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这人带她来这里干什么?是想杀人灭口吗?
“这里是东耀城的秘境,带你进去寻宝。”他对她说。
秘境?季攸攸一百个不信,有这么破落荒凉又无人看守的秘境吗?这种地方能有宝贝?
宫门紧闭,他宽袖一挥,
他率先走了进去,似乎并不担心季攸攸不跟上来。
季攸攸一点也不想跟他进去,可她四下看了看,发现这地方不是没有人气那么简单,粗粗一眼,她看到宫殿周围满是白骨与法器,阴森恐怖!
权衡一下,她扁了扁嘴,跟着进去了。
里面别有洞天。
外观有多瘆人,内在便有多华美。
季攸攸看着富丽堂皇、堆满金银珠宝的大殿,深觉不可思议。
一张梨木案桌上满满一匣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她惊叹不已,不由自主走过去,伸手想要碰一碰,试试手感。
笨蛋。蔺修游瞥眼看到,广袖一扬,一阵轻风卷住她,把她带到怀里。
“秘境的东西也敢乱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攸攸眨眨眼:“为什么不能碰?”不是来寻宝吗?这些不是宝贝?
蔺修游轻笑一声,一抬手,一只灰鼠蹿出,落到案桌上。灰鼠的前爪碰到案桌上的珍宝,顷刻间七窍流血倒地身亡,化为白骨,消失不见。
季攸攸心肝儿都颤了,她刚刚要是碰到,这就是她的下场吧?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小生怕怕。
“为什么会这样啊?”
蔺修游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看到宫门外的白骨了?那些都是来此寻宝的修士,失败了,就要把命留下。”
“……”季攸攸难以理解,“不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吗,为了这些搭上自己的性命,不是很蠢吗?”
“修道之人会在乎这些俗物?”蔺修游取笑她的天真,“你所看到的这些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凡来到这里的人他们想要的是藏在这座宫殿最深处的道法,那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每一处秘境的存在都是为了守护高深莫测的道法,以及在道法经年累月的普照下诞生的宝物。
“既然道法那么值钱,东耀城为什么不让人守着这里,反而让这么多人随意闯入呢?”
蔺修游搂着她飞往宫殿深处,神色淡然随意,为她解惑。
原来,这个秘境原本并不属于东耀城。这是一个存在数千年的古老秘境,东耀城首任城主发现这个秘境后,为了独占秘境中的宝物,建立了东耀城,并在
东耀城一开始也派人严守秘境入口,防止外人进入秘境得到宝物。
只有东耀城的元老和高级弟子才有资格进入秘境探索未知领域,寻找宝物。
多年来,他们确实在秘境中寻得了不少法宝仙器,但也只是进了十之四五,便再无法前进。
那些年,死在秘境中的人不计其数,东耀城大伤元气。
后来,东耀城城主便公告天下,只要能够通过东耀城的测试,便能进入秘境寻宝,所得宝物皆可带走。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沸腾,无数人前往东耀城寻宝,结果多数人死在了秘境,而有幸带走宝物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人们都说,秘境带有诅咒。
渐渐的,再没有人敢踏进秘境,秘境也便日渐荒废了。
季攸攸默默听着,心越来越凉,半晌才闷闷地说道:“那你还进来啊?”
还带着她一起进来,分明是带着她进来寻死。
人家千百年来做不成的事,你能做哦!你多厉害!
“信不过我?”蔺修游挑起眉。
季攸攸别开脸,两眼看天,态度鲜明。
蔺修游笑声低沉,在偌大的宫殿回声悠长,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他抱着她落地。
季攸攸刚站稳,耳畔就传来女子清灵冰冷的嗓音:
“小仙奉遥河神女之命迎接贵客,但你二人只能有一人活着瞻仰神女天颜、共堪天机。一炷香的时间,杀了你身边的人,小仙为你引路。”
季攸攸:“……”不给她活路,是吧?
28、温柔至极
只能活一个……
季攸攸蹙眉, 偏头去看蔺修游,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她再一想,他们武力值悬殊,在秘境中, 就算她离他再远也没用啊, 他真要杀她,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那个什么遥河神女可真恶毒!
注意到她的视线, 蔺修游转过头, 面色沉沉, 似笑非笑:“想杀了我?”
季攸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想杀了你,就杀得了?你站着让我杀?”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倒是有自知之明。”
废话, 这地方这么可怕, 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她就算能杀得了他,也离不开这,那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他, 或许还能保住小命。
“那你也不会杀我对吧?”被忽悠着自相残杀最傻了, 她相信他没那么蠢。
蔺修游闷笑出声:“你是我的小侄女,我怎么舍得杀你。”话音未落, 他右手扬起, 灵力追踪那道冰冷的声音而去,绵延不绝,宛若游龙,在空中划出道道云雾,其间又有银光闪烁,如丝如线。
那声音陡然惊怒:“狂妄小儿,竟敢对神使不敬!”
“神使?”蔺修游嗤之以鼻, “神若栖身于小小的秘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种拙劣的离间计,只能骗得了心思邪恶又没脑子的人。
灵力探寻到那女子的位置,悄然形成一张网,待那女子反应过来时,灵力网已越收越紧,将她困在其中。
瓮中捉鳖。
“愚蠢!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女子声音变得刺耳尖锐,只见银白的灵力网间,一道金光乍现,竟像一只羽箭般射向了季攸攸。
季攸攸还没反应过来,羽箭便迅速没入她体内,消失不见。
“?”说好的让他付出代价,为什么被攻击的是她?
还有,虽然说被攻击了,但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抬头看向他,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看什么?刚刚是什么东西跑进我身体里了?”
蔺修游看了她半晌,忽而笑了:“或许,是我大意了,这秘境中可
他不会看错,刚才的那道金光,是一缕神光,神光化作执念没入她体内,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一把利器,给他致命一击。
这道神光倒是尽职,怎么也要让他们两人死上一个。
听到他的话,季攸攸给了他一个“你不靠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事情,走吧。”他淡淡说着,双手负于身后,继续往前走。
外面天色已黑,秘境中却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季攸攸小跑着跟上蔺修游,踏进一道宫门,一进来,她就吓一跳,两边站着一个又一个身着金色铠甲、手执巨斧的将士,看着威武骇人。
是真人吗?她心里慌张,拉着蔺修游的衣服,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上去死了很久了,像是干尸。
被扯住衣服的蔺修游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揪住他衣服的手上。
“怕?”他的声音含笑。
季攸攸“哼”一声不说话,把他衣服抓得更紧。
“吱……嘎……”
原本大开的宫门突然被关上,季攸攸吓了一跳,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像鸵鸟一样埋起来。
看不到,就不怕,别人也看不到她!
蔺修游单手环住她,胸膛一阵暖意,目光添了一丝柔和。
她是火系灵根,娇软的身子就像一簇温暖的火焰。
在五灵神鼎中时,她予他的那团暖意自始至终未曾消退,在他受伤之时抚慰他、陪伴他。
温柔至极。
“咔……咔……”
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又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季攸攸听得背脊一阵发寒。
然后,是踢踏踢踏部队前进的声音。
想象力一贯很丰富的季攸攸脑子里一下冒出一个念头:那些铠甲将士活了!
她还未及再想其他,身子就被他扳离他胸膛,一把剑放到了她的手中。
“别怕,叔叔教你灭杀这些僵尸。”他在她的耳畔低语。
季攸攸眼看着那些铠甲将士全部动了起来,一层一层将他们团团围住,她的心跳得快极了,手心也满是冷
“你、你行不行?”她想要从他口中寻找信心与安慰。
哪知,那人只是轻笑一声,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握住了她执剑的手,带着她展开了攻击。
不是,你自己行的话,自己搞定不行吗?为什么带上我?
季攸攸内心大为不满。
一柄大斧当头砍下,她下意识要避开,却被蔺修游逼得迎面对上,手中宝剑稳稳挡住大斧,震得她浑身发麻,差点拿不住剑。
与此同时,她在他的引导下一脚踢开那僵尸,又速度极快的一剑劈下,那僵尸瞬间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不是她的力量,她没那么厉害。
季攸攸嘀嘀咕咕的,像个工具人一般被他带着砍僵尸,完全没有自主权。
她干脆放任自流,由着他控制她的身体,而她只需要睁着眼睛看面前成群的僵尸一只只被灭杀就行了。
有被爽到,渐渐不怕!
蔺修游发现了她的怠惰,唇角一勾,在一只僵尸攻来时,特意放水露出破绽。
丑黑恶心的僵尸脸一下离季攸攸仅有一掌距离,她惊得差点昏过去,面色刷白,身子紧紧贴着蔺修游,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里躲起来!
太恶心了,差一点点就要碰到,绝对的阴影,啊啊啊!
她却听到他笑得欢畅。
她猛地意识过来:他是故意的!
啊啊啊,大坏蛋!
她气得抬脚往后踹,却踹了个空。
没等她回神,他带着她飞向空中,长剑舞动,强悍的灵力流淌、凝聚,在他们身前结出绚烂夺目的法印。
“灭!”他眉目冰冷,气势卓绝,口中吐出一字,顷刻间,法印变大数倍覆盖全场,密密麻麻的僵尸一瞬间灰飞烟灭。
季攸攸:“哇!”好厉害。
虽然他人很讨厌,可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本事。
蔺修游斜看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星星,懒洋洋地笑着,带着她落地,收了剑,淡淡一句:“突破了。”
“嗯?你说什么?”
济道天罗术,突破了第九境界。在净化五灵神鼎、灭杀秘境僵尸之后,他的道法又上了一个台阶,只差一个境界,便得圆满。
他没有回答
随后,他的手指落到了她的唇上,触碰到她伤口的位置:“疼不疼?”
季攸攸“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一时间,她觉得这个动作格外熟悉,像是跟谁学的。
恍惚了下,她才板着脸说道:“疼不疼,你被人咬咬看不就知道了!”
“好。”他答得爽快,并俯下了身子,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你……干嘛?”季攸攸一脸莫名。
“给你咬。”
季攸攸眼睛倏地睁大,狠狠骂他:“你有病!”谁要咬他的嘴!她伸手就要推开他,哪知他稳得跟座铁塔似的,她硬是没推得动。
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蔺修游神色淡然,俊颜如冷玉,站直身子,凉凉开口:“错过,就没有机会了。”他宽袖一甩,转身步向大殿中央的翡翠琉璃台,再次唤出宝剑斩星,剑身插入正中心的圆孔。
只听“咔”一声,台面裂开,从底部伸出云雾台,上面有一只精美的冰匣,透着丝丝冷气。
他一扬手,冰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通体泛着幽冷白光的雪神丹。
是个好东西,可以巩固拓宽灵脉。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的?”季攸攸好奇问他。
“来过。”简简单单的两字回答。
“那你上次来没拿走?”她看着他收了雪神丹,忍不住有些惋惜,要是给她就好了,她送给夫君,夫君一定很高兴。
蔺修游眯眼看她,狭长的眸透着暗光:“拿走了还会再生。道法在,秘境的灵气便永生不灭;道法亡,秘境便会崩塌消失化为虚无。”
“哦……”有那么一瞬间,季攸攸觉得自己是一无所知的小笨蛋,而他就是无所不知的老学究。
好渺小,好卑微,不过——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就是比她老了点!
“所以,你是来拿道法的吗?”
“不。”薄唇轻启,手指轻触她娇美的脸庞,“百年前,你害我错过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季攸攸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说她害他?怎么可能,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笑:“不过没关系,还会有更好的,我带你去看。
宫殿的尽头是一幅巨大的壁画,画面色彩绚丽,美轮美奂,画的是众神花朝夜宴图。
季攸攸站在壁画前,突然觉得有些眼花,这壁画中的人好像活了起来,好像……其中一个风流妖娆的男神仙对她眨了眨眼睛?
惊悚!
恍惚间,左手被人拉住……跳进了画中。
一阵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好像整个人都被空间挤压过,变成了薄薄一片。
季攸攸睁开眼睛时,只觉头痛欲裂,眼前清明时,看见一片繁茂绿叶。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身子笨重又虚弱,她一个翻身,却直直往下掉,这才发现原来她是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这下可好,眼看着她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身子一颤,似乎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季攸攸颤巍巍地睁眼,看清抱住她的人,正要感谢一番,嗬,吓到了。
这人,不就是她在壁画中看到的那个风流妖娆的男神仙吗?
“你是谁?”疑问脱口而出。
“我是谁?”一身淡紫色长袍的男人笑靥迷人,“小淘气,醉得连我都不认得了?”
小淘气??季攸攸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落满地,眨了眨眼睛,假笑着推了推他:“你先放我下来。”
情况未明之前,和气生财。
“好,听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小心肝呢。”男人放她下来,还不忘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季攸攸差点爆了,拼命用手背擦脸,又离他远远的。
“阿茵,你怎么了?”男人看到她疏离又嫌弃的动作,眼神添了几分受伤,“你可是移情别恋,又瞧上新人,忘了我这老情人了?”
老情人?季攸攸震颤,他们是那种关系?
不对,她现在是谁?
她揉着自己的额头,哼哼唧唧,踉跄一步,装醉:“哎呀,头好昏,你怎么摇摇晃晃的?我都看不清你的脸啦。快点报上名来,要不然我可不理你!”
男人摇头叹息:“不能喝酒便少喝点嘛,连我都认不出了,我是赵籍,你的籍哥哥呀……”
籍哥哥……这么亲热的?
季攸
“傻丫头,你是清茵仙子啊,啧啧啧,过来,我帮你醒醒酒。”赵籍伸手便要去拉她。
“别动!你别动!”她赶紧喝住他,一万个拒绝他的碰触,“我现在很亢奋,你要是过来的话,我会忍不住打你哦!”
这个时候,她非常想念她的那个假叔叔,在心底咒骂了他一万遍。
好端端的来什么秘境!来秘境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进这奇奇怪怪的壁画里?
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不能好好护着她吗?一点都不靠谱!
赵籍愣了愣,忍不住笑:“你这醉酒的模样真有趣。我许久不见你,可想死你了,都怪雷神那丑鬼,把你看得寸步不离的……走,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证那丑鬼找不到。”
“……雷神丑鬼又是谁?”季攸攸虚心请教。
“哈哈,连自己的夫君也记不得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什么情况?夫君?情人?季攸攸很想昏死过去,这个叫“清茵”的女子这么放浪的吗?
背着夫君偷人,这到哪里都会被打死吧?
季攸攸背脊凉了又凉,她占的这个身份简直就是个大麻烦。
不行,她得离眼前这人远一点。
她一手扶额,一手向他摆了摆,一副酒意上头的样子:“我今日……没兴致,我要回家啦,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走得果断又匆忙,赵籍忍不住愣了下,但看她走的方向,又笑了,身形一闪到她身边,一手将她搂进怀里。
“你呀真是醉迷糊了。”他的声音宠溺,温润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这条路通往天后的寝宫,你这醉醺醺的模样要是被天后看见,不怕她罚你?”
“我我我走错了,我换条路走!”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他怀里挣扎,“你快放开我,被人看见就完蛋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被这个男人碰!
“阿茵,你对我真是越来越冷淡了……”
“呵呵呵,好一对奸.夫淫.妇!”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了两人一跳。
赵籍慌得一下跳开,飞身要跑,却被
季攸攸转头看去,一眼看到一个身高八尺、身材壮硕、面黑如炭的丑陋男人,此刻他正横眉冷目怒瞪她,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不用猜,这就是那个“雷神丑鬼”夫君了!
他来捉奸了!
可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她很冤枉好吗?
他步步紧逼,她频频后退。
“我……我先解释一下行吗?”眼看那个赵籍小弱鸡靠不住,她只能努力自救,试图与她的“夫君”好好沟通一下。
雷神冷笑:“贱人,你以为我真不知你们之间的勾当?看在夫妻情分上,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却恬不知耻、变本加厉,竟然还敢在花朝夜宴上与他眉来眼去、搂搂抱抱!今日我便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
啊啊啊,救命!见他使出杀招,季攸攸顾不上跟他理论,转身就跑。
她才不要死在这奇奇怪怪的地方,谁知道死了会去哪里!
密集的雷电打向她,她边逃边躲,响雷在她脚边道道炸开,唬得她魂飞魄散,心如擂鼓。
谁来救救她啊!
就在她将要被无数道狂雷击中时,一道灵光卷住她的身子一扯,助她逃离险境,身形消失不见。
大受惊吓的季攸攸睁眼看到抱住她的俊美男人,看到那张可恨的熟悉的脸,忍不住鼻翼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你怎么才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你们那下雪了吗?我们这下午阴风阵阵,晚上雨夹雪,传说中的中雪貌似没来……
郑重推下自己的另外一本预收《凤族长每天都被PUA》,虽然正经文案没出,人设先出了。花心作者下本很想开这本,最终和《小娇怯》比,哪个收藏高开哪个。
狠虐男主的虐恋文,男主会从高岭之花沦落成卑微舔狗,女主狠飒。
背景:凤族生存的地方每隔n百年会遭受毁灭性冲击,只有金翎彩凤以身相殉才能挽救凤族。金翎彩凤极为罕见,被尊为圣女。女主和其母亲都是金翎彩凤,女主亲眼目睹母亲牺牲,父亲殉情,立志改变金翎彩凤的宿命。
女主:母亲是凤族圣女,为
男主:凤族族长,高岭之花,女主母亲自小由他教导,被要求深明大义、宽容大度、善解人意、忍忍忍;后来把父母双亡的女主接到身边继续这么教,结果踢到铁板,被狠PUA,丧失自我,疯狂迷恋女主。
女主父亲:洒脱爱笑、聪明俊美的孔雀王,化身小鸟,被女主母亲所救,养在身边当宠物,把她从自怨自艾的泥潭中拉了出来,结为爱侣。
女主母亲:凤族圣女,注定要为凤族牺牲,从小被男主教育得很不开心,卑微厌世,遇到女主父亲后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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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拿你祭剑
你怎么才来啊!
听到这句哀怨又委屈的话, 蔺修游嘴角上扬,眼角眉梢皆是温柔浅笑。
“想我了?”
“……”季攸攸噎了噎,一瞬间,惊慌害怕跑到了九霄云外, 嘟着嘴哼一声, 把他推开,“少自作多情, 我是要找你算账, 为什么把我丢进这么个鬼地方!”
蔺修游:“带你看一样东西, 走吧。”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但她不领情, 双手负于身后, 就不给他。
蔺修游也不勉强, 右手落下,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季攸攸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 心里默默思考。
同样都是男人, 为什么她极其反感赵籍的碰触,却好像并不十分反感这个大坏蛋的碰触呢?
她忍不住悄悄碰了碰自己受伤的唇, 想起他之前对她做的事情, 她忍不住面红耳赤,又生气又羞愤。
夫君还从没亲过她呢……
怎么就让这个大坏蛋占了便宜啦?
她磨磨蹭蹭跟在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蔺修游终于忍无可忍,瞬移到她身旁,一把捞过她,直奔目的地。
神宫, 洗剑池。
蔺修游带着季攸攸大摇大摆地到了洗剑池,洗剑池门口的守卫没有拦他们,态度恭敬地行礼,让他们进去了。
季攸攸觉得奇怪极了,小声问他:“他们认识你吗?为什么他们对你毕恭毕敬的?”
他斜眼看她,眼中含笑:“知道我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天帝。”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想去哪里,自然无人敢拦。
季攸攸备受打击,小脸垮下:“为什么你是天帝,我却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小仙子?”这也太不公平了。
云泥之差啊!
蔺修游一脸认真地思考了下,说:“或许是……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骂她其实本就是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吗?!
意识到他在贬低她,季攸攸气呆,抡起粉拳捶他。
“肯定是你搞的鬼,我温柔善良又可爱,才不是那样的人!”
蔺修游单手制住她双手,取笑:“这么夸自己,知不知羞?”
“这叫陈述事实!”她挣不开,
他不与她计较,松了手,往前走了几步,抬起头。
季攸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怔了怔。
静谧安宁、花香萦绕的洗剑池是一柄巨剑的形状,两边山水从容、绿树成荫,大大小小的圆形云台通往天际。
洗剑池的正中是一尊耸入云间的女神像,美丽绝伦、冰冷高贵的女神气势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既是洗剑池,自然少不了稀世宝剑,就算是季攸攸这种不懂剑的人也知道这里的剑绝非凡品。
放眼望去,剑其实并不多,偌大的洗剑池不过十数把宝剑,就像是从肥沃的土壤中长出来的优质蘑菇,立于剑台之中,等待有缘人。
可是,蔺修游并没有看那些剑,他的目光落在神像脚下,那流淌氤氲的水雾间。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季攸攸看来又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倒是让自己瞪得眼睛都酸了。
半晌,她才见他抬手,汹涌的灵力飞往水中,形成漩涡,周遭水浪翻滚,水花四溅,动静颇大。
她看到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那漩涡中慢慢浮上来,亮闪闪,强大的气势迫人。
直觉告诉她,那是一柄剑,一把非常非常值钱的剑。
强烈的白光迸发,一把通体雪白的华丽冷剑出现在两人面前,周身神光萦绕,威严雄壮,一看就是一把天地罕见的极品雄剑。
连她的心都莫名激动,砰砰直跳。她转头去看蔺修游,目光一颤,她头一回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那样……那样痴迷、狂热、志在必得的眼神。
绝美,惑人,令人沉沦。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也能好看到这样的地步。
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她的眼里、心里只能有夫君!
她内心慌乱不已,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两步,离他远点。
她想,这个男人一定有毒!
蔺修游右手一收,神剑向他飞来,落入他掌中。
“神剑雪凛,如何?”他转头问她。
季攸攸一愣,看了眼剑,再看向他:“剑,是好剑。”你,是坏人。她偷偷摸摸在心里说。
“可惜,剑灵尚未觉醒,终是差了些火候。”他
季攸攸:“?”不是,他带她来看剑,是为了让她祭剑的?
“当年你害我错失谛耀神剑,如今,赔我一把,不该?”他看着她,眸色微冷,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虽然只是小小的金丹期,但用来祭剑,足够了。”
亏她方才还对他……
季攸攸心底呵呵冷笑两声,面色如常,对他说:“那你过来。”
蔺修游:“嗯?”
“你都要我命了,我交代几句遗言不行?”她粉嫩的面颊有了怒。
“哦……”蔺修游明了地点了点头,难掩眸中笑意,“可以。”
他上前两步,打算看看这小混账预备打什么坏主意:“说。”
“低下头!”她板着脸,气吼吼。
他顺着她的意,低下了头。
她发现他就算低下头,她也够不到他的脖子,更气了,狠狠抓住他的衣服,借力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右耳边。
她的遗言就是,狠狠咬他一口,咬死最好,咬不死也要让他记一辈子!
蔺修游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但他不躲不避,由着她咬上他的脖子。
这个小混账怎么可能安静受死,她是一条斑斓的毒蛇,就算是死也要咬你一口,就是这样。
哎?他居然只颤了一颤,是她咬得不够重吗?他居然没对她出手,他是被咬傻了吗?
季攸攸满脑子疑惑,咬得更狠了些,她甚至尝到了血的味道,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小侄女,适可而止。”他悠然出声。
嗬!季攸攸吓一跳,松了口,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和血,还有他幽沉的目光。
哼,咬都咬了,他要是想杀她也就这样了,不过他还真不是人,她咬得这么狠他都像没事人似的。
一看就是个冷血的!
蔺修游:“味道怎么样?”
季攸攸:“?”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划过她的唇瓣,为她拭去沾染的一丝血迹,看着她的唇色泛红,更加动人。
“喜欢叔叔的血直说便是,叔叔愿意满足你。”
“逗你的。”蔺修游收了雪凛神剑,神色淡然,“杀了你,我玩什么?”
“玩?”季攸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玩她?!
“叔叔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叔叔舍不得杀你。”
我信你个鬼!季攸攸听他强行解释,一脸鄙夷。不过,听他的意思,并不打算拿她祭剑,危机解除,她放下心来。
再看了眼他脖子上的牙印,她暗道一声活该,让他吓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调整了情绪。
蔺修游收了剑。
季攸攸好奇地问:“你就这么把剑带走了?这里的神仙不会找你算账吗?”
“这里的神仙?”蔺修游像是听到了笑话,“不过是靠着秘境的灵气形成的画灵罢了,还真以为是神仙了?”
“哦。”季攸攸点点头,又问,“那你刚刚说这秘境可能真的有神女……真的有吗?”
“不好说,就算有又如何。”他并不在意,更不会放在眼里,“走吧,带你出去。”他对着她伸出手。
季攸攸看了眼他宽大有力的手掌,犹犹豫豫、慢慢吞吞把自个的小爪子放了上去。
一瞧,他的手掌足有她的两倍大,他一收掌,就把她的手整个包了起来,感觉暧昧又奇怪。
执子之手……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神色一下变了,似乎被吓到,小脸刷白。
谁要跟他一起老!他那么坏,她才不要他,她喜欢的是夫君!
她才不是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的坏女人!
心脏突突乱跳,她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拽住,她整个人落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搂住。
“出去是去哪里啊?”她只好假装不介意地问。
可蔺修游早就将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轻轻一笑:“离开秘境,回房睡觉,有机会再带你过来玩。”
谢谢,不必!陪他这么久,一点好处都没沾上,他就是个小气鬼!
季攸攸在心里疯狂吐槽。
秘境外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静,蔺修游带着季攸攸回房,放开她,自己躺到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睡了,季攸攸就没地方睡了,她很生气。
夫君明明有给他单独安排房间,为什么他要赖在她的房间?太无耻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你回你房间去睡。”她气哼哼地坐到床上,去拉他的衣服。
蔺修游眼睛都没睁,一伸手,准确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伏在他身上:“我累了,闭嘴,一起睡。”
“不行!我是有夫君的人,你不能占我便宜。”她义正言辞。
占她便宜?看过、抱过、亲过,现在来跟他说不能占她便宜?有用?
“再不睡觉,我不介意再做点其他事情,比如说……”他睁开狭长好看的眼睛,搂住她身子的手往下移,搭在了她的腰封上,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放肆和欲.望。
季攸攸被他看得浑身一抖,小脸泛红,急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睡觉睡觉,闭嘴,快点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拿你祭剑,如何?
不久的将来,大师兄会万分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痛不欲生。
30、居心不良
次日清晨, 上官云遨派了贴身侍女唐瑛过来照看季攸攸。
唐瑛敲开房门,见开门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不由一愣,再看到他脖子上的牙印, 神情不禁变得微妙。
三公子提到季姑娘时的语气是犹豫而温柔的, 虽然公子没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三公子对这个季姑娘有一些在意。
可, 这位季姑娘居然与男人共处一室一晚上?三公子知道吗?
“有事?”蔺修游看到她手上端着的衣服首饰, 眯眼问道。
唐瑛回过神, 赶紧说道:“奴婢奉三公子之命来伺候季姑娘。”
蔺修游眸色一沉,轻轻一笑:“好, 进来。”他侧身让她进门, 而他却兀自离开了房间。
唐瑛微微侧头目送他离开, 觉得这男人气度超脱,必非凡人。
她沉思着转过头,将手上的服饰放到桌上, 一转身, 看到一个身穿男子衣服的女孩揉着眼睛从里间走了出来,四目对上, 她内心一震。
娇憨美丽的少女, 皎皎如月,清纯动人,几个男人会不喜欢?
“你是谁?”季攸攸看到她,疑惑地放下双手,问道。
唐瑛礼貌微笑:“奴婢唐瑛,奉三公子之命来伺候季姑娘。”
“啊!”季攸攸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一下睁大了眼睛, 开心道,“是夫君让你来的?”
唐瑛呆了一呆,看到她欢喜的模样,一时语塞。
她自是听说这女孩中了魅术,所以才会缠着三公子不放,可亲耳听到她语声柔柔地唤夫君,她算是明白为何三公子会沦陷了。
哪个男人被这样的女孩娇娇软软地痴缠,会不心动?
“是。”她淡笑应着,对她说道,“奴婢先伺候您梳洗换衣,等下便带您去见三公子。”
“嗯,好呀!”
唐瑛手巧,眼光又好,根据季攸攸的容貌和身材特点,为她选择了最适合的妆容服饰,一袭浅粉色羽纱流仙裙搭配飞仙髻,将她的美衬托得恰到好处。
精心打扮后的季攸攸更是娇美明艳,魅色倾城,眉眼顾盼生辉,唇红齿白,肤若凝脂,身姿好似弱柳,行走间婀娜摇曳,美不胜收。
当她得知夫君现在和城主在议事厅,迫不及待
在议事厅门口,她遇见了蔺修游。见着他,她傲娇地昂起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对他有意见得不得了。
等下见了夫君,她一定要向夫君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离她远一些。
蔺修游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中,上官云遨、聂之炤、卫蓉都在,坐在最上位的华服男子便是上官云遨的父亲、东耀城的城主上官景枫,一身威仪,容颜冷淡,正值壮年。
上官景枫身旁站着的是他的长子上官云澈,面目俊朗,和上官云遨有七分相似。
看到季攸攸进来,上官云遨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的视线,见她面露欢喜之色,也不管屋内其他人,走到他身旁双手挽住他的手臂,甜甜喊了声“夫君”。
“我不是……”众目睽睽下,上官云遨顿时红了脸,小声对她说,“先放手,我父亲在,见过我父亲。”
季攸攸“哦”了声,乖乖放了手。
一旁的卫蓉和聂之炤皆脸色不佳,各有心思,奈何上官景枫在,他们不敢多说什么,怕失了礼仪。
蔺修游长身而立,淡而又淡地看着季攸攸,唇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爹,这两位便是游公子和季姑娘,是他们救了我和聂兄,除了鬼族,收了神鼎。”上官云遨看向父亲,介绍。
“好……”上官景枫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那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冲着他乖乖巧巧地唤了一声“爹”。
饶是他再怎么经历大风大浪,也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才笑道:“我倒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空有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季姑娘这一声唤,真叫我受宠若惊。”
季攸攸偏了偏头,认真地纠正他:“不是女儿,是儿媳,你是夫君的爹,也就是我的爹呀。”
“小师妹!”卫蓉忍不了了,“不许在城主面前胡言乱语,像什么话!”她才是云遨的未婚妻,她都不能喊城主为爹,季攸攸凭什么!将她置于何地?
“蓉儿,季姑娘只是中了魅术,你不要怪她。”上官云遨忍不住出言维护季攸攸。
是,她是中了魅术,可你却是中了她的狐媚之术!
卫蓉胸脯起伏,转向上官
“不劳城主,我的小侄女,我自会负责。”蔺修游缓缓开口,目光迎向上官景枫。
上官景枫看向他,微微颔首:“游兄弟救了犬子云遨,化解了鬼族之祸,功不可没,东耀城理当重谢,稍晚二位可随云遨前往藏宝阁,任意挑选一件宝贝。”顿了顿,又道,“鬼族魅术确实刁钻难解,既然游兄弟自己有信心,我便不插手了,如需帮助,同云遨说,他自会安排。”
蔺修游:“多谢上官城主。”
“不必客气。”上官景枫不动声色,打量着他。
这个人,修为深不可测,放眼整个修真界恐怕都排得上名号,但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那么,他究竟是谁?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实在让人不得不忌惮。
他的目光落到蔺修游的脖子上,状似随意地说道:“游兄弟脖子上这牙印颇为别致,东耀城有上好的伤药,云遨,等下记得给恩人拿一些。”
上官云遨:“是。”
“不必麻烦,过两天自然就好了,小野猫留下的标记,自然是要留得久一些。”他说着,视线移到了季攸攸的身上,意思一目了然:她咬的。
他那牙印实在醒目,所有人都看到了。
若说先前只是猜测,那他的这一瞧便让大家都确定了下口之人。一时间,场面安安静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季攸攸,神色各异。
其中最受打击的莫过于聂之炤,他脸色铁青,身子微微摇晃,像是撑不住要倒下。
攸攸居然咬他的脖子?多亲密的关系才会发展到咬脖子这一步?他们不是叔侄关系吗?
不对,他们根本就不是亲叔侄,攸攸这般绝色,有几个男人不心动,连上官云遨这种有婚约的人都抵挡不住她的柔情攻势,一个假叔叔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究竟对攸攸做了什么,竟让攸攸下口咬他?细思极恐,不可原谅!
而被所有人注目的季攸攸心情糟糕透了,心里记恨死了蔺修游。
他怎么
夫君一定会觉得她是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她不由红了眼圈,充满委屈地瞪着蔺修游:“不是我!”她才不承认,打死也不承认。
只要她不承认,夫君就没法认定是她。
“哦?”蔺修游凉凉一声,满是质疑。
“就不是!”她泪光闪闪,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狠狠跺了下脚,转身跑了出去。
上官云遨下意识就要去追。
“云遨!”卫蓉急忙叫住他,“你做什么?”他当着她的面去追别的女人,她的脸往哪搁?
上官云遨脚步一顿,回头对她说道:“蓉儿,我……我去跟她解释清楚。”说完,他跟着季攸攸跑了出去。
卫蓉气结,怒而咬牙。
季攸攸,我绝不能容你!
*
跑出去一段路,上官云遨把季攸攸拦了下来,看到她娇美的脸上满是泪水,心脏狠狠一抽,抬手想要帮她擦去,却意识到不合适,只好握成拳,垂到了身侧。
“你别哭了。”他轻叹一声,笨拙地安慰她。
“夫君……”季攸攸抬起泪眼看他,这回说了实话,“是我咬了他,可、可那是他先欺负我,我气急了才咬他的。”
他欺负她?上官云遨心头一阵憋闷,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只是中了魅术把他误认成了夫君,他们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姑娘,你无需跟我解释,是不是你咬了游大哥我都不会在意。”他狠下心肠跟她解释,“在遇到鬼族之前,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未婚妻蓉儿的小师妹,我对你没有任何私情。现在的你是中了鬼族的魅术,才会错误地将我当成你的夫君,等你清醒过来,你定会觉得如今的一切可笑至极。”
“不是,才不是这样!”季攸攸根本不信,她只相信她记得的事情,她记得他是她的夫君,怎么可能有错?
他们说她中了魅术,她一个字都不信,可偏偏夫君也这么说,他一定是不喜欢她了,他一定是相信了那个大坏蛋的话,认为是她咬了他,所以他生气了,不要她了。
她的泪落得更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君,攸攸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上官云遨:“……”
“呵!”一声轻笑,蔺修游的声音适时响起,“跳下去,再砸我一回?小侄女,你居心不良啊。”他慢悠悠走了过来,看着季攸攸,唇角微扬。
一看到他,季攸攸气得肝疼,像只小暴龙一般瞪着他,恨不得一团火把他烤了:“大坏蛋,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一点!”
蔺修游转向上官云遨:“看,这不是不哭了,我这小侄女最擅长伪装,你不是她的对手。”
“你!你胡说八道!”季攸攸很想再挤出点眼泪来,可一看到他那张气死人的脸,她怎么也哭不出来,只好干瞪眼,“夫君,你别信他!”
蔺修游:“你与她说理是说不通的,不用白费口舌,等她魅术得解,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表情定会精彩万分。”届时,他再跟她算总账。
“我才不要听你胡说八道!”季攸攸捂住耳朵,躲到上官云遨身后,“夫君,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保护我。”
上官云遨有心无力,默默地看着蔺修游瞬移到她身边,逮住了她,听她可怜巴巴地喊他救命,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这时,东耀城一名弟子来报:“三公子,万漪阁阁主求见。”
上官云遨一怔:“表姐来了?”
一旁,将季攸攸制住的蔺修游扯了扯嘴角:很好,终于来了。
万漪阁阁主,上官云遨的母家表姐,妖皇藏得极深的老情人,名震三界的狐媚子——
苏冰栎。
作者有话要说:攸攸再有一章恢复,她虽然白甜,可真不傻,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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