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口欲期

    年前布置完房间,家里各处都有过年的氛围。


    陆屿白好奇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家,蹲在窗户旁边盯了好久晃来晃去的大红灯笼。


    “屿白,今天太阳很好,我们去楼下晒被子吧。”


    封佑将被子叠进篮子里,抱着新买的晾衣钢架往楼下走。


    小区的空地上有很多家庭都在晒被子,难得遇上冬日温暖的晴天,都想利用这个天气晒晒棉被。


    秦晓棠一家也在楼下,他们已经把被子在架子上晾好了。


    大人之间客套几句,说说过年的安排,夏常安也绕过妈妈去找弟弟陆屿白。


    这个弟弟还很小,不会说话,安安静静的。


    “屿白弟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夏常安从被子后面探出脑袋,戳戳正在玩被子的陆屿白。


    “我这学期考了双百分,妈妈答应给我买小狗啦!”


    “我家里要有新成员了,你年后一定要来找我玩呀,我介绍我的小狗给你认识。”


    陆屿白仰头看看这个不太熟悉的哥哥,圆溜溜的黑眼珠转了一圈,在想什么点子。


    他抿唇拍拍被子,点点头。


    「alpha,不是妈咪,不咬。」


    夏常安才不知道不说话的弟弟在想什么,只知道弟弟答应要和他一起玩了,高兴得直拍手。


    “太好了,屿白弟弟的你一定要来啊,我会等你的!”


    “我和小狗都想成为你的好朋友!”


    他蹦哒着跑去找秦晓棠,嘴里念叨着“妈咪,弟弟答应和我一起玩了”。


    封佑理好被子,垂手摸摸陆屿白的脑袋。


    “我们乖崽也是有好朋友的人了。”


    陆屿白眨眨眼,单手抱住了封佑的大腿,小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发呆。


    「朋友,不咬。」


    太阳落山的时候,封佑领着陆屿白去收被子。


    晒了一整天的棉被暖烘烘的,蓬松柔软,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暖味道,一种太阳味。


    陆屿白抓着被子的一角,小脸贴上去蹭了蹭。


    很热乎的触感,把脸埋进蓬松的棉花里面能压出一个小坑陷进去。


    陆屿白想到了深夜贴在妈咪身上睡觉的感觉,就是如此柔软温暖,能深深陷进去。


    他把自己捂在凹进去的被子里,尽情地感受着阳光的味道,那种干燥的、温暖的,无比安心的味道,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很有妈咪的感觉。


    于是,小脑瓜捕捉到关键信息,陆屿白张嘴就往被子上咬上去。


    他满口都是棉被,嘴里塞得满满的,根本不松口。


    “屿白?你在干什么?”


    封佑注意到这边,拎起小孩就把他抱起来。


    陆屿白就算是身体悬空了都不松口,硬是把厚重的被子往架子外扯了扯,咬不住了才放开可怜的被子。


    被子上晕开一团唾液,还有一圈深深的牙印。


    还好被子足够蓬松,牙印很快就消失了。


    “崽,你在做什么?饿了吗?”


    封佑把陆屿白拎起来举高,几乎与他自己平视。


    陆屿白在半空中四肢并用地扑腾了几下,像是在空中来了段姿势复杂的自由泳。


    他实在饿到的时候是会哭的,现在却显得很淡定,只是跟个泥鳅一样乱动。


    “好吧,我们回家吃饭。”


    封佑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扯下棉被塞进篮子里,压实成小小一块,拎起篮子。


    趴在封佑肩头的陆屿白盯着地面发呆,鼻子贴在他的颈窝处。


    他总觉得阳光是一直伴随着他们回家的,即使夜幕降临,太阳已经下山了。


    晒得香香的棉被好像还在自己的脸上,那种温暖的味道一直萦绕着他。


    陆屿白又张开嘴,寻着熟悉的感觉对着很近的金毛妈咪颈窝就是一口。


    「阳光,温暖,妈咪。」


    他像第一次见到封佑那样用力啃。


    或者,本能地更加用力。


    “嘶……”


    封佑整个人晃了一下。


    他被小崽子啃金毛犬尾巴习惯了,一向溺爱到几近纵容。


    毕竟陆屿白再怎么用力啃也隔着一层厚厚的小狗毛,伤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次是对着他的omega腺体咬的。


    正巧,封佑因为没有信息素也没有发情期,早把自己当beta使,连阻隔贴都懒得买。


    “屿白……”


    封佑把装被子的篮子放在家门口,空出来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窝。


    手指上果然蹭到了血迹。


    这小孩跟个小狼崽一样。


    他庆幸陆屿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没有二次分化就算咬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他脆弱的腺体破皮流血,会疼一阵。


    要是一个二次分化的alpha咬了omega,那可是会双方临时标记的。


    这个alpha高低得被当作犯罪进少管所。


    封佑把抱着的陆屿白放下来,蹲下来差不多高。


    他很少有的语气严肃,很认真地说:“屿白,咬脖子是一件很特殊的行为,是不能随便咬的。”


    “我知道你还不理解这个行为的含义,也没有恶意。”


    他握着陆屿白的双手,轻轻捏了捏,很笃定地看着小孩。


    “这是不对的,小崽,以后不能随便做这种事情。”


    封佑希望陆屿白明白这件事不能做,但是又不想通过打骂的方式。


    他严肃的语气和表情足够达到教育的功效,用不上棍棒的法子。


    他相信陆屿白不是胡搅蛮缠的熊孩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多了很多耐心。


    陆屿白低着头,大概也是被封佑的语气吓到了。


    小孩可从来没有见过金毛妈咪这样说话,妈咪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地哄着他。


    他点点头,再次抬头时已经红了眼眶。


    封佑愣了一下,语气立刻软下来,伸手将小孩搂进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我知道我们屿白是很好的孩子,不会做伤害人的事情。”


    “我没有怪你啊,小崽,你记得人的脖子不能乱咬就好了呀,不哭了好不好?”


    陆屿白很努力地憋着眼泪,又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之后,封佑正在洗碗。


    他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人扯了扯,低头就看见正在拽他的陆屿白。


    他取下手套,蹲下来摸摸小孩的脑袋。


    “怎么啦?”


    陆屿白把身后的小药箱拖到面前来,小心地打开箱子,翻出儿童用的跌打损伤药膏。


    小孩往封佑那边推了推药膏,眼巴巴地看着他。


    “给我的吗?”


    陆屿白点头,还从里面翻出了棉签。


    以前自己有什么伤都会用这个,比如被什么小虫子咬了,妈咪都会很细心地给他涂。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好,谢谢崽,真乖。”


    封佑从一开始就没生气,现在更是露出温柔的笑。


    这小孩不会说话,对周围一切的事物感知都很细腻,也比一般小孩听话乖顺。


    夜里,陆屿白躺在封佑的怀里,小脸和往常一样贴在妈咪的胸口。


    他闻不到熟悉的味道了,被另外一种无比陌生的味道替代,刺鼻、清凉、苦涩。


    陆屿白意识到这是自己做的错事,因为他把妈咪咬出血,所以那种熟悉的温暖感被他弄丢了。


    一种强烈的极度不安和焦虑让他难以安眠,本能地磨起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屿白?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封佑打开灯,把缩成一团的陆屿白扶起来。


    就算已经到了深夜,封佑也一点不敢怠慢,他有点担心是咬腺体真的让陆屿白有了什么影响。


    即使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出现这种情况。


    他起身去拿床头的衣服,刚一站起来就听见小孩低低的抽泣。


    “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好不好?”


    封佑内心急切,恨不得小孩现在立刻会说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很努力地放柔自己的声音,像往常一样耐着性子温声细语而没有攻击力,不至于吓到小孩。


    陆屿白牵起封佑的大手,牙齿在他的指背上像刷牙一样来回蹭。


    他不敢像以前一样张口了,但陌生的药味将他置于一个焦虑不安的环境中,只有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些。


    封佑好像明白过来,还是刚刚的事。


    他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床头,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自己的两腿间坐好。


    “不要难过啊,小崽,我真的没事。”


    金毛妈咪见小孩抱着他的手,双眼通红,最终是妥协了。


    “咬吧咬吧,没事的,我没有omega信息素所以不会有事。”


    没有信息素和发情期的omega和一个beta也没什么两样,不会被标记也不会影响alpha。


    况且陆屿白还小,失语症的创伤让他心思不同常人,贸然制止戒断,封佑担心这小孩一辈子都说不了话了。


    陆屿白果然张开嘴,牙齿在封佑的虎口蹭蹭。


    他学乖了,下嘴很轻很轻,咬完还抬头观察封佑的表情,得到纵容地认可才继续低头啃。


    封佑在工厂待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不得不再次退步,语重心长地说道:“屿白啊,在外面可不能随便咬人知道吗?”


    作为一个alpha,这可是犯法的。


    封佑觉得,至少这个认识要好好告诉陆屿白。


    陆屿白停下来,同样认真地点点头。


    「金毛妈咪,才可以!」


    小孩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高兴地在封佑的虎口啃啃,露出笑容。


    封佑不知道这小孩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像做噩梦一样抽泣,现在就露出大大的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身上被小孩啃了几口,也是很轻很轻的代价了。


    陆屿白凑过来,趴在了封佑的肩头。


    那种刺鼻的药味很近,直冲脑门,熏得他睁不开眼。


    但是他不觉得不安焦虑了,反而凑上去用鼻尖蹭蹭那层薄薄的纱布。


    耷拉在封佑脑袋旁边的金毛犬耳朵蹭到了他的脸颊,毛绒绒的一片耳朵。


    陆屿白张嘴轻轻叼住了小狗耳朵尖,然后松口观察一下封佑的表情。


    封佑无奈笑笑,点了点头。


    “可以咬,没事的。”


    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得到这份纵容的应允,陆屿白罕见地发出了笑声,叼着神奇的小狗耳朵不放了。


    这个金毛犬耳朵只有妈咪有,全天下的人里,只有独一无二的妈咪有。


    一番折腾下来,封佑仍惦记着这个事情,抽空带着陆屿白去看了医生。


    “口欲期?那是个什么东西?”


    封佑看着诊断表,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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