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泼黛, 水挼蓝,翠相搀。[1]车壁上悬挂一幅山水画,山水悠悠, 横看成岭侧成峰, [2]仿佛身临其境, 足以可见落笔之人画功上乘。
挂在胸前的红玉随着兰姝的呼吸而颤巍巍抖着, “夫君欺负人,咬了朝朝还……”
他没有游移, 更没有迟疑, 而是轻抚她的襦裙,既绵软又细滑, “还如何,朝朝?”
兰姝被他搂在怀中,娇软无力, 张着粉嫩嫩的瓣儿, 抽不出精力应付他一句。
“朝朝, 说出来,夫君对你做了何事?”
薄唇微凉,他将脑袋埋进兰姝颈窝,细细吻着白皙纤弱的颈子。
“子璋哥哥,痒, 要去见姨姨了。”
兰姝趋利避害,她指尖圆润小巧, 粉粉的,未涂蔻丹却水润润的。此刻她抓住男子作乱的坚硬手腕,不让他再摩挲自己脖子。
若再任之,他怕是又要亲亲她, 或许还会行些更过分之事。
果然,男子未从她口中听到些舒心的,忍不住逗弄她,“可是朝朝,哥哥每每与你相见,总觉得你是这么香甜。朝朝的一颦一笑都令哥哥心生慕艳意,朝朝定是话本里的狐狸成了精,将哥哥的阳气吸干了。”
语毕,明棣离了她的脖子,目光柔和,仔细欣赏小人儿面上的羞涩,他知今日行事太过,将她吓了好几遭,但他还是露出玩味的笑意。见她眸中水光滟滟,抬手拭去女郎眼中含住的两滴清泪,“朝朝,哥哥送你的玉石,这几日可用过?”
她如何用过那些吓人的物件!
兰姝眼神闪躲,不敢回看他。看她忸怩作态,男子却也不急,左不过还能捻弄她。
好半晌,她才扭扭捏捏开口,“夫,夫君,我,朝朝更喜欢哥哥!”
她的耳珠充血,脸上如喝了几壶烧酒一般飞上红霞,手指颤了又颤,早已被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姝坐在他鼓掌之上,他的手指修长如玉,手掌宽大而温暖。
荤素不忌,兰姝喜欢他,她今日已软了好几回身子。
男子拘着她,在她耳畔轻道:“朝朝的腿儿,未免太纤细了些。”
她未瞧见男子在听她示爱后,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小娘子对那些香艳之事知晓的还是太过浅薄,她只一心想着他说自己瘦,当即反驳道,“朝朝没有,朝朝每天都吃了很多肉。”
没人不爱听些好话,小娘子不知晓,男子虽有冠玉的俊美,可他却因为小娘子的一番话难掩丑陋。
他取来湿帕子净手,直至那股香味散了些,才抱着她下了马车。
他克己克身多年,遇上兰姝后早已失了好几回分寸。
女郎断没有搔首弄姿,反而极为纯良乖顺。他知道的,她无心勾引,错的仅仅是他一人罢了。可那又如何,他的疯狂,他的狂喜,他通通都想让小娘子知晓。
兰姝腿脚不便,她今日逃跑时崴了脚,那云头履只是瞧着好看,实则最是鸡肋。如今白嫩的玉足肿得老高,他也断没有叫她下地的想法,可兰姝被他抱着走在宫道上却不敢将面容示人前,只得羞怯地埋在他胸口,一张小脸被热得直喘气。
“朝朝,没人。”
直至两人行至未央宫,男子出声提醒她后,兰姝这才畏畏缩缩睁眼环视四周,果然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夫君坏,夫君故意的。上回坐的轿辇,这回却没有。”
她心细如发,揣测定是男子故意抱着她走了一路。
“好朝朝,轿辇坏了。”
兰姝狐疑地与他对视,一对魅人的眼睛显然不太相信,她在怀疑他口中之言是否属实,但也无从得知,只好勉强信他。
“昭王殿下,朝华县主,宛贵妃娘娘有请。”
没过多久,一宫女低眉顺眼过来秉话。
兰姝被她吸引目光,好奇地望向她,那人着一身宫装,看样子似乎还是个管事的宫女,可她的领口却极低,半个浑圆都裸露在外。兰姝被羞得说不出话,她又看向抱着她的玉人,见他一脸玩味的神情,却也目不斜视,不肯分神,眼中只有她。
她害羞,即便面前穿着暴露的是一位女子,她也觉得太过惊奇。她与林书嫣亲昵,却也从未见过她不着寸缕的模样。
偏偏抱她的人暗暗捏了她一把,她忍不住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搂紧了他。
宫女在前方引路,尾随其后的女郎却被暗暗游离,她忍不住嘤咛,“夫君,别。”
她压低声音,急得都快哭出声,唯恐被人发现端倪。
若是旁若无人,她可以装乖卖巧,求上一求,就算不行,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身子的正常反应展现出来。
可男子不由分说戏弄她,不远处就是陌生的宫女,长指磨人,兰姝唇里的水都含不住了,甚至被他搅和地发出不大不小的水渍声。
兰姝早已失了感知外界的能力,她眼神迷离,死死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可她身子实在敏感,喉间抑制的娇声忍不住从鼻腔里边哼出。
她自然也没发现,不远处那宫女身形一顿,但又很快继续往前带路,好似那一停顿只是错觉。
哼哼唧唧一路,一直走到未央宫的主殿,明棣才歇了弄她的心思。
“朝朝,你把我衣袍弄湿了。”
附耳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小娘子作何反应,他脚步未停,坦然迈了进去。
萧宛珠被宗帝疼爱多年,固然知晓自己这儿子对她做了何事。早前几年她原以为亲子是个不入世俗的高人,可没想到他只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可心人儿罢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3]就连作弄人这一套,也和宗帝如出一辙。
一想到她刚被人送给宗帝时,她累得整整三个月都起不了身。后来还是大夫说女子承宠太多,不利身子,他这才收敛了些。
“囡囡,过来坐。”
宛贵妃坐在宗帝命人特制的贵妃榻上,一条兽皮毛毯盖在她下半身,她肚皮浑圆,俨然已经有好几个月身孕,看向兰姝的目光充满母性的光辉。
兰姝尚未从明棣身上下来,她身上冒着热汗,即便浑身无力,也想顺从听话,过去挨着宛贵妃。搂着她的男子却适时掐着她的腰肢收了些力,“母妃,她的脚受伤了。”
宛贵妃目光难掩焦急,忙想起身查看兰姝一番。
“母妃,您别动了,儿臣抱着她就好。”
未央宫气候宜人,领路的宫人已经同旁人取了蒲扇过来给他们扇来阵阵凉风,即使兰姝被那火热抵到,依旧不会太燥。
“子璋,你给囡囡好好瞧瞧,莫要落下病根才是。”
她只关心兰姝伤处,并没有询问缘由。如若是不小心摔的,那便是下人没照顾好。若是被人害的,冤有头,债有主。[4]总归不会让歹人好过,这点她还是很相信亲子的执行力。
“儿臣知道。”
明棣抱了她许久,置在腿上的手有些酸,他抽离出来,想歇一歇。可兰姝会错意,以为他要恶狠狠抵弄她,她急急忙忙抓住他的手腕,唇瓣儿颤了又颤,好半晌没回神。
“朝朝,母妃在叫你呢。”
两人本就靠得近,即便兰姝在他身上正襟危坐,也逃不过被他暗暗摩挲的命运,况且他俩的小动作尽收宛贵妃眼底。
“姨姨,姨姨,夫君他欺负我。”
兰姝也不管宛贵妃跟她说了什么,她被磨得难受,且他说话吐纳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脖颈,刺激得她险些叫出声。
她挣扎着从男子怀中出来,丝毫不顾脚上的伤,三步并作两步朝宛贵妃身边走了去。
面前的小娘子咬着下唇,嘴皮都肿了,她扑入宛贵妃怀中,抽抽噎噎哭着。待她不管不顾,狠狠哭过一场,见他们母子二人眼中关切地端详自己,她面上一热,吸了吸鼻子,“姨姨,他欺负我。”
谁料宛贵妃笑着打趣:“怎么还唤姨姨,好囡囡,既是连夫君都唤了,怎么还不改口唤我阿娘。”
兰姝心中震了又震,她一时嘴快,这才记起方才在宛贵妃面前叫了那人夫君,她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小娘子一时之间被唬住了,她心中委屈,一想到自己无依无靠,在这偌大的宫殿被他们母子戏弄,兰姝止不住地落泪,“姨姨也欺负人。”
“好囡囡,可是不想要我这个阿娘?”
奈何她的关爱太过温暖,兰姝任她细细擦去泪珠,又抽噎了好几声,见她眸光殷切,浑身散发着母爱,就好像她是寺庙里慈悲为怀的观音娘娘一样。
“娘。”她尝试着唤了一声。
说罢,小娘子偷偷窥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目光依旧温和,笑意深深。自然而然,她也跟着开朗了些,“阿娘,囡囡晚上想同您睡觉。”
她身子软,被摆弄之时就更软了,她要歇歇,今日与他荒唐好几回,她想,在宛贵妃的寝殿,总不会还任他采撷吧?
她心里想得美,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翘,得意洋洋将目光投过去,活像一只将尾羽翘得高高的小孔雀。
明棣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大致上猜的也大差不大。窝在他母妃怀中的那只小狐狸笑意温软,指不定在谋划什么坏事。她不知,她娇软的模样,又激起他的怜惜之情,他好想再捏捏她的软肉。
[1]摘自黄庭坚《诉衷情·小桃灼灼柳鬖鬖》
[2]摘自苏轼《题西林壁》
[3]摘自《荀子·劝学》
[4]摘自释普济《五灯会元·法云本禅师法嗣》
第112章 那处最是娇嫩
“囡囡的璎珞可是掉了一颗珠子?”
宛贵妃心细如发, 坠在小娘子脖颈的那个金镶玉长命锁上果然少了一块宝石。
“来人,将灵宝阁那套红宝石栖凤头面取来。”
兰姝垂眸看向自己的金项圈,她狐疑地剜了一眼那位玉人。璎珞是他出门前给自己套上的, 她没注意是何时损坏的, 但既是他戴的, 那便是他的过错。小娘子不分青红皂白恼上了他, 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对面的玉人百口莫辩,他有苦难言, 总不能在他母妃面前解释, 是他俩在马车上行荒唐之事时,不小心将那珠子扯下了。
倘若兰姝知晓当真是被他弄坏, 怕是又要气上几个来回。
宫人送来的头面精巧绝伦,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没有一丝杂质,在烛火灯光的照耀下发出闪耀的火彩。宫中人皆知, 不单单中宫可以用凤制凤仪, 只不过萧宛珠不屑那些名头罢了。
“阿娘, 好漂亮。”饶是兰姝见过无数奇珍异宝,此刻也被闪了眼。
“这是阿娘年轻时,圣上送我的,如今阿娘年纪大了,戴不得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正好传给我们囡囡。”
兰姝喜欢得紧,挪不开眼睛, 直至宫人给她换上,她才不好意思朝那人抱怨,“阿娘,他坏, 给囡囡戴上的时候没仔细检查。”
让她戴不合礼仪的项圈,那自然是玉面郎君的错。
“嗯,子璋该罚,囡囡可要好好罚他。”
宛贵妃被这俩小年轻逗得眉开眼笑,宗帝见她有孕,分外紧着她,霸着她,就连她的三位子女都很少能过来未央宫。身边来了这么位娇柔小娘子,陪她聊聊天也是舒心,让人心旷神怡的。
她忍不住捏了捏兰姝的小肉脸,果然软软的,心道女儿真是贴心。她倒是想再生个,只是太医说她这胎八九不离十又是儿子。
兰姝目光下移,见她肚皮起伏,立时被吸引过去,“阿娘,小宝宝在动。”
她娘就她一个孩子,她自是从未见过胎动。宛贵妃将她手置在肚皮上,恰好那调皮孩子又踹了一脚。
小娘子柔软的手心感受到那触动,眸中带着兴奋,“阿娘,小宝宝又动了!”,她闻所未闻,兴高采烈分享自己所见。
“是呢,看来小弟弟很喜欢我们囡囡。”
这对母女堪称绝色,宛贵妃面上没有一丝皱纹,无论是遥遥一看,亦或是细细观之,她俩都更似姐妹。两人就孩子的话题谈了许久,且都没注意到另外那名男子的面色却愈发阴沉。
他面上覆了一层寒霜,黑眸深邃。然他的目光实在热情,兰姝适时与他四目相对,仅仅两眼她便冷哼一声,复而再次看向宛贵妃的肚皮。
“阿娘,子璋哥哥好吓人。”小娘子起了坏心思,毫不留情面向长辈告状。
宛贵妃闻言,随着兰姝的目光看过去,外边天大黑,殿内早已燃起烛火,四下通明,但她儿子的面容倒不比暗沉沉的天空好上多少,“囡囡……”
面无表情的男子见他母妃与小娘子窃窃私语,耳边依稀能听见几个若有若无的词。那边小娘子喜上眉梢,眸光清亮,忙点点头。
蓦地,他唇角一勾,心下微动,脸部线条也柔和了几分,“母妃,父皇快到宫门外了。”
“怎会?他今日不是要……”
话音未落,那高大的帝王便前呼后拥进了殿门。
宛贵妃携众人起身相迎,她屈身行礼,“二郎。”
“不是叫你好生歇着吗,下次不必前来相迎。”宗帝怜惜她,扶着她再度回到贵妃榻上。
兰姝站在玉人身侧,她匆匆昂首瞥去一眼,瞧见九五之尊在她阿娘面前尽展柔情,但只一眼她便继续垂下头,不敢多瞧。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被上位者尽收眼底,他乃天下共主,诚然不会将那微不足道的动作放在眼里。
只是在宛贵妃有意无意地告知他今晚不必宿在主殿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立时朝兰姝射去,眼中藏着冷冽的怒意,兰姝后退两步,一个踉跄摔在玉人怀中。
“二郎,你吓着囡囡了。”
宗帝摆摆手,那几位宫人行礼过后都退了下去,他将脑袋枕在宛贵妃膝上,“阿珠,夜里你一个人睡觉,我不放心。”
“今晚我和囡囡睡。”
兰姝不敢再抬头,她错过了这父子俩对视的那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男人之间的默契没必要一五一十道出。
倒是宛贵妃见宗帝神态自若,一副对此无甚意见的模样,她先是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可他面上淡然,瞧不出旁的,便也随他去了。
她虽生了安和,儿女双全,但安和幼时却像个男嗣,一周岁之后便不再与她同睡,她满腔的母爱也没有宣泄之处。
比之安和,兰姝可谓更为娇柔,宛贵妃对她的确疼爱得紧。便是不做儿媳,亦是想让她当自己的嫡亲女儿。但这不可能,她清楚长子的心思,刚通窍的男子如何会舍下这般可人的小娘子?
有孕之人少食多餐,这俩父子果真一脉相承,一样地爱给他人喂食。若非有小辈在眼前,宗帝亦会与她挨得近一些,思及此,他目光有些不善。但宛贵妃可不管他的心思,“囡囡,待会和阿娘去泡温汤。”
这是兰姝第三回目睹九五之尊的真容,他虽早已年过半百,面上倒也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面见朝臣的他威武霸气,于她阿娘面前却极其温柔。
明棣知她怕生,好生拉着她站在一旁,时不时捏捏她的柔荑安抚。
“阿珠,为何将我送你的璎珞给了他人?”
借花献佛,兰姝戴着的璎珞显然不是她这个品阶能接触到的,且他记得这是他送心爱女子的第一件礼物。
“我老了,闲放着也是吃灰,送我儿媳妇有何不对,二郎何时这般小气?赶明儿搬空未央宫才是。”
宛贵妃用涂了鲜红蔻丹的指尖暗暗捏了他一把,紧接着她又说,“二郎,你还没给囡囡见面礼呢,从你的私库里寻几件赏心悦目的出来给囡囡。”
萧宛珠娇嗔的模样令他龙心大悦,眼下也不觉得儿子和那尚未过门的儿媳碍眼,只温情脉脉哄着萧宛珠,“好,阿珠尽管叫人去取。”
戌时过半,宗帝拥着她入柔清池,兰姝颔首低眉尾随其后,可即便她不曾抬眸,那些剥落的丝绸也一件件地映入眼帘。
肤若凝脂,兰姝心中大为震惊,明棣不在跟前,没人安抚她,她呼吸急促,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好了,二哥你快出去吧,我和囡囡泡着就是。”
“好生伺候阿珠。”
兰姝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方才明白这位帝王是在交代她。她略显惊愕,情急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囡囡,快过来。”
兰姝感激地看了一眼宛贵妃,又同宗帝行礼后,小跑着朝柔清池过去。
比之脚上的伤,她觉得宗帝更为可怕。
小娘子面上一热,站在池畔边缘,她软软道:“阿娘……”
池中的宛贵妃不着寸缕,温汤很白,水波涌动,里边没有撒花瓣,池底的石头花纹却隐隐可见。
“好囡囡,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兰姝幼时的确被凌母擦洗过身子,但那到底久远,如今她已及笄,知羞耻,明礼仪……
经宛贵妃再三安抚,小娘子终是入了水。
“阿娘,囡囡羞……”
她的心怦怦狂跳,红透了耳根,眸子含着两汪春水,波光滟潋,池面映照出小娘子红肿的下唇。
“好囡囡,待你日后有了孩子,生产之日还得被旁人看了去。”宛贵妃跟她咬耳朵,羞得兰姝将小脑袋埋入水中。
岂料水中更为柔软,白喇喇的。小娘子不自觉地红了脸,她掩着面,被羞得险些落泪,模样很是可怜。
“阿娘笑话人,不理阿娘了。”
“好好好,我们囡囡只能给子璋欣赏。”
说到明棣,兰姝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阿娘,为何您宫里的那个宫女……”
“嗯,她叫映雪,姓萧,是未央宫的掌事姑姑。”
“阿娘,不是,囡囡是说……”兰姝以为她会错意,她焦急地向她解释。
“好囡囡,阿娘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问为何她行事乖张是不是?”
兰姝点点头,那女子不仅穿着暴露,且时不时在明棣父子二人身旁转悠,一看就不是什么守礼的好宫女!
“囡囡莫恼,左不过是个玩意罢了,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放任身边的人勾引自己的夫君和子嗣,兰姝想不明白。只是她觉得宛贵妃说这话之时,面带一层薄霜,语气淡淡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些。
“阿娘有囡囡。”
兰姝不再害羞,依偎在她怀中。
“囡囡,我们女子的容颜,终究还是会衰老。”她顿了顿,接着说:“若要依靠他人宠爱存活,那就莫要轻易将身心交付出去。即便日后成了他的人,也要抓着他的心,莫要全心全意爱着他,叫他看透你的心思。必要之时,可以磨一磨他,想些法子折磨他。”
兰姝闻言,微微张开小嘴,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娇羞都褪下不少。
但很快她就回神,明白她在教导自己。
“囡囡知道了,阿娘。”
她与宛贵妃没有半点血缘,却被她真的当成嫡亲女儿一样疼爱,毫不疑问,兰姝很喜欢她。
“囡囡,子璋竟让你破皮了?”
母女俩贴在一块泡温汤,兰姝身形窈窕,她闲来无事拨弄温汤,却也让那抹嫩白显现出来。
难怪她入水时觉得有点刺痛,原是被那人嘬破了尖儿,那处最是娇嫩……——
作者有话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下一章好玩
第113章 月下吃花
“父皇, 儿臣的人去驿站查看过一番,南蛮公主并未出事。”
“嗯,此事父皇已知晓。”
父子二人晚间得了些消息, 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两人促膝而坐, 宗帝手持黑子, 眉目肃然, 神色微凝,片刻后他落子道:“子璋, 你与徐家可算有旧。”
绣在白衣上的仙鹤纹栩栩如生, 明棣闻言,面上不显, 乍一看,这玉面郎君恍若山林间不问世事的高人。
“回父皇,儿臣私以为打破僵局, 高瓮安是一把好刀。”
宗帝看着棋盘出神, 须臾间他淡然道:“他是不错, 命如蝼蚁,人如草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1]父皇还听闻,谢家那小儿也是你的幕僚?”
此话一出,明棣神情微变, 不再如之前那般坦然,他轻叹一声, “父皇果然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您。”
“子璋,小心驶得万年船。[2]就利刃而言,谢家人或许更为合适, 只是那小儿非池中之物。早年朕曾经见过他一回,他小小年纪,在谢家那个吃人的地方,却能顺利长大,且他出口成章,过目不忘。若非他姓谢,的确是棵好苗子。”
宗帝陷入回忆,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尽是感慨。
“父皇,当年谢家的事,为何您……”
“别急,子璋,那是父皇留给你的。”
手持白子的男子面上错愕,两息过后他才收起失态的神情,“父皇……”
“朕记得,你幼时总喜欢牵着朕的手唤爹爹。”
“父皇疼爱儿臣,儿臣难掩心中孺慕之情。”
两人再次落子,谁都没再开口。
半晌,宗帝放下棋子,“可还在怪朕?”
“儿臣不敢。”
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明棣,似是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丝破绽。
但无疑,玉面郎君的脸上与之前无异,宗帝神情缓和了些,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明棣见他不再执棋,便也放下了手中棋子。
没过多久,这位九五之尊沉吟道:“当年之事,是父皇做错了,朕对不住阿珠。”
父子俩回忆过往,诉说皇家秘辛,在场无一外人,就连那位萧姑姑也不在场。
与之前不同,明棣并未再附和宽慰他,他缄默不语,脸上不显任何,除了冷淡之外瞧不出旁的情绪。
“如今父皇见你有了心爱之人,朕心宽慰。朕之前听阿珠说,宫人见你在书房留了朝华二字的笔墨,的确是个好名字。只是性子娇些,若为国母,需得好好教教。”
听闻小娘子的名讳,明棣眼中冰霜才渐渐化开,“是,儿臣会好生教她。”
宗帝目睹儿子脸上藏不住的柔和,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又给他咽了回去。罢了,左不过连太上皇都说那女子是个好生养的,想来开枝散叶不成问题,自己又何必讨人嫌。
那边温汤中的气氛却比他们父子更为旖旎。
“阿娘,囡囡不要,囡囡羞。”
宛贵妃瞅见兰姝的红玉尖尖儿破了一丝丝小口子,心中怜惜她,非要给她上点药。可兰姝哪里肯,她平日里沐浴,甚至都不用婢女伺候。
她娘是江南人,她幼时学过凫水。这会她拒绝宛贵妃的抚弄,身子灵活,在水中如一尾银鲤,自由自在地游远了。
柔清池是引过来的温泉,比不上金鳞殿那般大,但在皇宫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兰姝见自己离宛贵妃越来越远,她不由忆起曾经岁月。
那时她尚年幼,她爹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夏日里他们家没有冰块降温,爹爹和她娘就带着她去河边玩。他们一家三口还在山顶扎了帐篷看星星,满天星斗,如一颗颗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闪亮又耀眼。流萤巡游,泛着若隐若现的绿光,彼时的她只觉得畅快,不懂珍惜当下,如今再回首,斯人已逝,只有那些美好永远地存在她的记忆当中。
“阿娘,我想同您去看星星。”
兰姝朝她游过去,再次依偎在她怀中,“子璋哥哥上回带我去看过萤火虫,阿娘。”
兰姝小心翼翼窥视她的眉眼,唯恐她拒绝自己,然和善的妇人面上只有疼爱之情。
小娘子起初只想与他们母子近一些,甚至还狠狠吃安和的醋。岂料他二人本就存着将她视作家人的心思,又如何会责怪她?
“要阿娘说,囡囡只同你的子璋哥哥看星星,岂不是更好?”
宛贵妃身子重,兰姝游向别处时,她固然是追不上。眼下这小女郎自投罗网,她略施小惩,捏了捏她的小手。
“阿娘你坏。”兰姝知她打趣自己,她掩面而逃。
萧宛珠看她动作灵活,面上无痛色,就知那破皮的红玉对她而言,算不上难受,便也任她去了。反正有的是人替她抹药,她摸着肚皮会心一笑。
待她俩泡了两刻钟后,守在外边的宫女鱼贯而入。
“囡囡,该出去了,下回再来泡。”
兰姝头一回正经泡温汤,只觉身酥体软,无比舒爽。温汤让她身子透着粉意,她身上的不适和酸痛都被那股温暖的汤水蒸发了。饱暖思淫.欲,[3]她有气无力打了几个秀气的哈欠,现下的她,委实提不起看星星的兴趣。
“阿娘,我困。”兰姝靠在池畔呢喃。
宛贵妃使了个眼色,她便从池里由宫女扶着走出来,她委实困得睁不开眼睛,由着她们摆弄自己。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4]在场之人俱都恭恭敬敬服侍着,无一敢抬眸多瞧。但即便如此,若是女郎清醒,亦会大惊小怪。
一刻钟后,宫女给她换上寝衣,又细细绞干了头发,兰姝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松墨香,她微微蹙额,“阿娘,囡囡不走,囡囡今晚,今晚要同您睡。”
可那人不为所动,依旧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只怪那人动作太过温柔,挣扎着的女郎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明棣瞧她不再抗拒,便将她拦腰抱起。对上他母妃戏谑的目光后,轻手轻脚将小女郎抱着离开了。
明棣踏着月色,依着脑海中的记忆,将她抱至明昭宫。
他被封王的时日不长,入住明昭宫,却似乎是很遥远的事。
宫殿里边没有主人,宫婢却依旧克忠职守,未叫这里染上尘埃。
在他怀中的女郎想的简单,夜幕降临,宫门早已上锁,他总不能如今还能将她拐带出去吧?
她以为明棣只是临睡前过来抱抱她而已,自然,她并非小气之人,他的怀抱宽而暖,索性就让他抱上一抱好了。
被衾柔软如云,兰姝被置在蓬松软和的榻上,今夜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满足,不一会儿,她就彻底失了意识,陷入甜美的梦境当中。
只是不知她睡了多久,醒来时眼睛有些酸胀,未睁开眼就听见黑暗中有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除此之外还有甜腻的水渍声。
“朝朝,你好甜。”
“宝宝,让夫君亲一亲。”
“朝朝,蜜好多啊。”
黑暗中的感触更为敏感,耳边传来男子的自言自语,兰姝立时被惊醒。
“朝朝,别动,吃不过来了。”
房里未点烛火,原是兰姝想看清楚一些,她手肘撑着榻,微微扬着上半身,却只能依稀凭着月色,将他的身形瞧个大概。
可也因她的动作,让她臀下的男子道出些许抱怨。
明棣掐着她的腰,自顾自地摆弄她的寝衣。
会这么作弄她的人,还有谁!兰姝方才尚未完全清醒,这会被他戏弄了好几番,意识早已回魂。
她身上黏腻,不知何时出了些汗,“哥哥,朝朝热。”
“叫夫君,不是教过你吗?”
宗帝对他说要好好教她,他想,这小狐狸的确得教,床上都不听话,更别说下了榻。
兰姝一时不防,被他打了屁股,身子忍不住紧绷。自作自受,男子也因此遭了殃。
她不过被他打得紧了紧,刚想顺他意唤他夫君,他却见不得小娘子迟疑一丝一毫,于是又往她玉臀上呼了好几巴掌。
“夫君,夫君,夫君……”
一个巴掌唤一声,兰姝被他抓着裙带,俨然一副惩罚人的做法。
她柔软的唇被毫不留情地含住,她有些渴,嘴唇有些干,唇瓣上的细纹被濡湿,被细细推平。兰姝被他吻了多回,每回他都要伸进去搅和,汲取她的津液。
在男子眼里,她的唇瓣如一朵娇嫩的樱花,煞是好看。他乃高洁之士,于月下喝点茶水,吃点花儿不为过。
回回吻她的唇儿,他都意乱情迷。小娘子香香的,甜津津的。
他早已发现,若她睡了,戏弄她一番,她还会像个小娃娃一样,梦里会流口水。
她生得艳,如同那些无意识的鲜花。但也许那些死物不同,她是鲜活的,会笑会闹,会娇娇柔柔唤他夫君。
白日里明棣说她腿儿细,实则不然,小娘子娇柔,她的身子早已长好了,哪儿细哪儿肥,一目了然。看不见的地方,自有修长而带着凉意的玉指一寸一寸丈量。
兰姝怕痒,玉肢被他撑了撑,又经他玉指抚弄,给她带来一阵颤意。
“夫君,别,好痒。”
“哪儿痒?是这儿,还是这?”
不等她回答,他又抵着她的唇儿细细舔,分不清那些是他的唾液,哪些又是小娘子唇里的水,只是他能咽下她的汁儿,他却舍不得喂她吃些自己的。
[1]摘自老子《道德经》
[2]摘自《庄子语录》
[3]摘自沈采《千金记》
[4]摘自白居易《长恨歌》
第114章 蛇在哪,蛇进来了……
萧宛珠见儿子迫不及待地将人要走, 忍不住笑声连连,就是不知明日那小娘子会同他如何闹事。
“阿珠,让二哥和你睡, 方便照顾你。”
“哼。”美艳不可方物的妇人朝他冷哼一声, 往内殿走了去。
“阿珠, 二哥扶着你。”宗帝挥退宫人, 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搀扶,唯恐她摔了。
“不是叫你今晚别宿在未央殿吗?”
“阿珠, 旁人都走了, 你也不想同我睡觉吗?”
与萧宛珠的年轻貌美不同,即便这位中年男子保养尚好, 但他发间依旧可见银丝。
“多大人了,还跟小辈计较?”
“阿珠冤枉我。”他语气可怜,仿佛真是女子无事生事。
“你今日可是吓着我儿媳妇了。”
若是小娘子亲临现场, 必定会瞪大双眼。原来她温柔体贴的阿娘, 私底下竟是个冷艳的大美人。
此刻她神情微冷, 口中也毫不客气地指责身边的九五之尊。偏生这男人还吃这一套,被她吃得死死的,唯恐她郁结于心。
“阿珠,你可怜可怜二哥。”九五之尊在她面前神情卑微,握着她娇软的柔荑讨好她。
“臣妾困了, 若是陛下睡不着,大可去找旁的姐妹聊天吃酒。”
“阿珠, 二哥只要你……”
不同于未央殿的剑拔弩张,久未住人的明昭宫却进了蛇。
“夫君,有蛇,蛇……”
“蛇在哪, 宝宝?”他声音闷哑,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缝儿说话。
兰姝慌张无措,那湿腻而薄凉的触感,在她身上上游移,分明是蛇!
“蛇在我腿上,在爬,夫君,呜呜,朝朝怕。”小娘子心跳骤然加速,她不知,好端端的宫殿怎会有蛇进来!
“夫君,蛇进来了,朝朝怕,不要蛇。”
但那蛇又非她所饲养,岂会听她指令?
见她身子紧绷,水儿都不淌了,明棣心中不快,他还未吃够,“朝朝,没有蛇,你看错了。”
“夫君骗人,分明有。”她哭得梨花带雨,摇着脑袋,就是不听旁人的解释。
“你自己摸摸,哪里有蛇,蛇在哪里?”
小娘子眼盲心盲,此刻她如盲人摸象,她先是试探性地沿着自己的纤细腿儿游移,而后停滞几息,见确实没有蛇,又挪了挪,一寸一寸细细探索,唯恐那蛇藏匿于隐蔽之处。
可那感觉很怪异,她忍不住摁了几下,身子却颤了颤,如一颗颗白玉棋的足趾也随之酥酥麻麻的。
“夫君,朝朝摸不到,你帮朝朝。”
房里未点灯,兰姝想起话本子里说,习武之人眼明心亮,便撒娇着求一求他,想让他给仔细瞧瞧。
他的确看得仔细,瞧得一清二楚。
明棣呼吸有些急促,他面热,仰着头缓了缓,须臾之间,他伸手按住小娘子的柔荑,“嗯,哥哥帮你看。”
稚子初学写字,常常被大人握着手动笔。
男子不比她大几岁,此刻却俨然长辈作态,捉住她软软的指尖,捻着她,在她怀疑的每一处细细寻找女郎口中的蛇。
她手指纤细,比之男子,又软又小,他爱极。
但毫无疑问,无论她是什么模样,他都心悦她,她的存在,极大地取悦了男子。
“朝朝,摸到蛇了吗?”
他挨着她说话,兰姝感觉有些热,正想缓缓,可却察觉异状。
她先是一惊,正要跟他倾诉,可渐渐地,她突然明白,那不是蛇。
“夫君,原来是你在亲朝朝。”她不再紧张,身子也软了下来。
夜里没人伺候,明昭宫没能及时置上冰鉴,黑暗中男子喘息渐渐粗重,他热,想喝水。
“夫君?”
兰姝不高兴,那人只顾着索吻,她百无聊赖,捧着他的脑袋,像摸小狗那样,轻抚他乌发。
兰姝与他亲近多回,她喜欢摸他滑顺的头发。可惜她不会绾发,如若不然,她也想给他梳一回,就像幼时她给威武大将军梳毛一样。她的那只狗被她养的一身好皮毛,摸起来趁手,油光水亮。
蓦地,她感觉唇峰被他用手指捻了捻,“朝朝,喜欢被哥哥舔吗?”
兰姝点点头,“喜欢,朝朝喜欢。”
她虽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房里唯她二人,不同于在马车,不同于白日里在宫女眼皮子底下行事,她可以肆意地将她的喜欢,将她那藏不住的畅意告诉他。
明棣心想,她的确是喜欢的,若不喜欢,又何必紧紧抱着他,还被他吃了那么多玉津。
只是她不乖,竟又与那奸夫勾搭在一起。他一想到若是旁人将她绽放的模样瞧了去,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
“朝朝,吃下去。”
他双眼一热,目睹那颗水灵的葡萄被一点点挤入唇缝。
“夫君,好凉……”兰姝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他的灵根火热,女郎身子畅快淋漓。可他却突然停了动作,下了榻不管她,回来之后不由分说地将一颗圆润的珠子塞入她的唇口。
“夫君,朝朝不吃。”她昏时被喂过好几样,她不饿。
“不怕,只是一颗葡萄,朝朝不是很喜欢吃葡萄吗?”
男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兰姝却觉得恐怖如斯。她是喜欢吃葡萄,可……
“既然朝朝不爱吃,那哥哥替朝朝吃一吃。”
他特地挑了一枚新鲜的,上面还泛着水汽,翠绿的果肉,裹满晶莹剔透的水,没入小娘子的口腔。
明棣倒不爱吃些甜滋滋的水果,但经小娘子一泡,他反而生出几分势在必行的目光。
小娘子一听这话,她有些眩晕。而男子不断用舌尖捻着戏弄她口腔那颗葡萄,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反而有些粗鲁,时不时用牙咬扯,亦或是勾弄。
被他作弄的小娘子感触颇深,她此刻才明白,他分明不是想吃那葡萄,而是要折磨她如樱的唇。
兰姝抬腿想踹他,然因她的动作,那死物却不受控制。
“夫君,疼,朝朝疼。”她僵着身子举着腿不知所措。
葡萄很新鲜,可她不想再吃。
“哥哥,朝朝疼,不想吃葡萄了。”
室内悄然无声,她没经过那些事,明棣心中纠结,他剑眉皱了皱,着实拿不定主意。
她躺着,他坐着,两人面色潮红,当他俩四目相对时,他心里那些郁结倏然迎刃而解。
是了,她本该是自己的小狐,便是入了又如何?
往常他只吻一吻她,他自认为将那些难以言表的欢喜控制得很好。
可如今因为一个果儿,倒让他终是下了决心。
“朝朝,忍着点。”
兰姝心道,的确有些痛,那葡萄卡着不上不下,噎人,堵得慌。
凭着稀薄的月色,兰姝目睹他褪下衣袍。她这会才发现,原来之前衣衫不整的只有她一人,作弄她的这人却衣冠完好。她暂时性地忘却了不适,只一心注视他脱衣。
“哥哥,你真好看。”
男子闻言,动作一滞,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语。
兰姝却被他勾得起了贼心,她艺高人胆大,索性坐起身与他面对面。女郎先是紧张兮兮对上他凉薄的眼神,但她早已与他亲密无间,她给自己打打气,正色道:“既然哥哥手伤了,那朝朝给你脱。”
分明是她起了色心,偏偏她色心色胆俱备,还非得给他安个无厘头的借口。
他唇角轻勾,讥讽道:“朝朝就这么迫不及待?”
“嗯嗯,夜里睡觉,要褪下衣物才行。”
满京城哪位郎君睡觉,安寝时需褪寝衣?果真是只小坏狐,不过他挺受用就是了。
女郎颤着指尖,胡乱往他寝衣上探索,一直伸到腰间,她瞪大双目,“大蛇蛇。”
“夫君,有蛇。”她重复着,唯恐男子充耳不闻。
“在哪?”她的反应太甚,倒显得明棣语气淡然。
“这儿。夫君,这是你养的宠物蛇吗?”
“夫君,它滑滑的,好可爱……”
小娘子幼时只养过狗,狗是毛茸茸的,蛇没有皮毛,是滑溜溜的。
“朝朝,莫非见过旁的蛇。”如若不曾对比过,如何知晓?
女郎只顾着好玩,见她垂眸不语,他深呼吸一口气,强压内心的躁动。
“夫君,你弄疼我了。”
明棣死死握住她的手,盛怒之下的他暴露本性,他不知怜惜,粗鲁地将女郎按住。
痛感顿生,不单单是他,兰姝也不好受,她不明白明棣为何近日总是阴晴不定。
他近来时好时坏,她委实琢磨不透,且他的眼中时常覆上一层寒霜,可她又不曾做坏事惹恼他。
他扣着兰姝的香肩,快意恩仇,他心里痛,神情却不见得。
兰姝喜欢他身上的松墨香,见她丝毫不抗拒自己,他心里的那些不爽,终究被慢慢抚平。
清风拂过,置在桌上的茶水被掀起微微涟漪。他口渴,狠狠灌茶,只是稍有不慎,那溺毙却令他脑袋充血,脖颈青筋暴起,险些令他窒息。
他为人十八载,此刻爱恨交织,得亏小娘子没有抬眸看他,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哭去。
兰姝无意的亲吻,他手中攥着的小衣才皱成一团,分不清上面绣的是什么花。
他急急忙忙松开她退后,但他全身脱力,他已控制不住,他松开小衣,随便抓上一旁的被衾。
直至十息过后,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眼神也逐渐清明。可只一眼,他脑袋再次发胀发痛,身上的肌肉也渐渐紧缩、充血。
“夫君,有点腥,不好吃。”
月光下的小人儿神情懵懂,她似懂非懂,好奇地将下巴和脖颈上的污浊和汗渍刮下,置在鼻尖嗅了嗅。
兰姝并未责怪他的莽撞,即便他动作略显粗鲁,可她却没记在心里。她只一心询问男子,还将自己对那物的直观感受告知他。
男子凸起的喉结滚动,沙哑道:“朝朝,这里还有。”
第115章 壮阳药
小娘子只顾着看下巴和她纤弱的脖子, 她未曾注意到,那晃眼的嫩白上更是布满浓白的污浊。
经这位玉人提醒她之后,兰姝垂眸往下看, 她面色一热, 果然, 小衣上的那抹樱花被濡湿, 上面挂着不规则的水液。
“哥哥,你把朝朝弄脏了。”
“嗯。”
小娘子声音娇软, 且他俩都出了一身薄汗, 就连语气都带着热意。
兰姝多愁善感,她注意到自己唤他哥哥, 他都没有反驳。这人分明之前一直缠着她,要她唤夫君。
于是她抬眸窥伺,瞧见男子神情舒畅,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好半晌, 她眨了眨眼睛, 心里觉得奇怪,她从未见他这副模样。但她想,他应当很高兴。
“子璋哥哥。”兰姝依恋地扑向他怀中。
他的臂膀有力,箍着她的身子,显得她身形更加娇小。
屋子的窗户紧闭, 她畏热,这会却起了坏心, 将身上那些浊污偷偷蹭到了他身上。
果不其然,那人只伸手环住小娘子,并未责怪她。
可他如何不知?见他无异状后,这小狐狸眉眼弯弯, 正窃笑着呢。
“殿下,土方去驿馆蹲守了半夜,南蛮公主的确还活着,并无异常。”
将小娘子哄睡之后,外边的敲窗声如期而至。桑度在外等了许久,见里边没声音后他才吐掉口中叼着的杂草。
好半晌,里面的人推开窗,冷月清辉,夜色静美,屋外的银光撒在男子立体的五官上,显得他更为清冷,此刻当真如同不食烟火气息的世外高人。
“你说,娥娜会不会有双生姊妹?”
桑度闻言,神色一惊,他拱手道:“属下不知。”
“上回在公主府,她与晋王打闹一场,竟还不敌那个窝囊废。”
屋外一身黑衣的侍卫再次震惊,“殿下,属下早前听闻南蛮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实乃巾帼,就连对战徐世子也不遑多让。”
是了,若是连晋王都打不过,如何能让徐青章苦苦作战多年?即便大铎兵强马壮,南蛮也撑了好几年。
“父皇之前让徐青章去接应南蛮使臣,原就存着试探的心思。但既是连他都没有异议的话,想来那人一定十分了解她的习性。”
“属下这就去查。”
“不急,先吩咐人搬两个冰鉴过来。”撂完这句话,那玉人往回走,不再搭理他。
桑度眼睫低垂,不敢往里边窥视,应声之后,行礼离去了。
小娘子后半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像往常那样伸伸腿儿,伸展身子,却不想一巴掌摸上热乎乎的胸膛。
宽肩窄腰,身侧之人不止面容俊美,肌肉也紧实,精瘦且健壮,腹部的线条纹理异常迷人,馋得小娘子两眼放精光。
“朝朝,你还要摸多久?”
他若是寺庙里清修的和尚,这小狐狸便是来吸他阳气,勾他魂魄的狐狸精。
兰姝悻悻然,她不敢再看他,敷衍道:“就快好了。”
小娘子只顾着忙活手里的活,就连应付他的语气都淡淡的。
“朝朝,不是这样的。”
良久,小娘子心中不快,抚弄的动作越发粗鲁,即便男子并未抗拒任何、惹她不畅。
“是这样。”他包着她的小手,教了她一次又一次。
“嗯嗯,朝朝会了。”不过几息,兰姝便甩开他的钳制。她会了,她要自己玩。
搁置一夜的茶水,被泡久了,诚然已变成一壶浓茶。这茶非贡茶,是他从南边带回来的。里边放了海盐,入口微咸,咂咂舌,少顷,又存着少许回甘。
“昭王殿下,宛贵妃娘娘有请。”
萧映雪颔首低眉,扯着嗓子往内殿唤了一声。
但无疑,并没有人回应她,即便她心知肚明,里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好半晌,内殿传出若有若无的欢声笑语和女郎的求饶声。
“哈哈,哥哥不要再亲了,哈,朝朝错了。”
“夫君,朝朝错了,你疼疼朝朝。”
“夫君,子璋哥哥,哥哥……”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愈发娇软,如兰姝的身子一般,软烂成泥。
候在外边的萧姑姑充耳不闻,此刻的她仿佛一尊雕像一样静止不动。她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去,只安静地垂眸候着。
约莫两盏茶后,两人才收拾妥当走出来。
好一对檀郎谢女,兰姝今日着一身粉色襦裙,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和玉腰奴,经阳光一照,竟折射出光亮,煞是耀眼。
她头戴一顶精致小巧的芙蓉冠,脖颈上依旧套着宛贵妃赐她的凤凰项圈,配上两侧的红琉璃掩鬓和额间的花钿,既不失端庄,又有小女儿家的俏皮。
自然,无论是发饰,还是衣裳,皆由昭王府所备。但兰姝却以为是宛贵妃给她准备的,心里也不由得越发感激她。
若她知晓真相,怕是又要和这位玉人闹上一闹,昨日还骗她说没有小衣,分明是胡扯的。
“哥哥,朝朝能走,脚不疼了。”
小娘子脸皮薄,见外面恭恭敬敬候的三三两两,她的芙蓉面上立时泛起红云。
岂料男子听后,并未放下她,众目睽睽之下,他反而故作姿态,将她又搂紧了些。
明棣以前目不斜视,从不肯赏脸看萧映雪一眼,但他今日路过她时,冷冷朝她瞥去,“萧姑姑,有劳前面带路。”
谁人不知,圣上第三子长得一副好相貌?他仪表堂堂,谈吐文雅,宗帝刚登基时,旁人无一不羡慕分配到明昭宫的宫人。只是好景不长,不过几日,众人就已知晓,这位玉面郎君竟是个不好女色的。
入宫为婢者,自然绝非无盐之女,就算不曾生得花容月貌,端的也是小家碧玉之态。
可纵是如此,这位玉人都不曾施舍一个眼神。
众人皆惊,明棣竟同她们说话了。
就连萧映雪也心生欢喜,她比明棣年长几岁,虽然每回他都不愿同她说话,但他年少之时就隐隐可见日后的不俗。且无论是他,亦或是宗帝,她都心悦……
兰姝在宫宴上露过脸,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即便知晓她有婚约在身,她们也不敢多言半句,皇宫里边,最不缺的便是死人。
同小娘子的羞赧一样,那几位宫人也面红耳赤,受宠若惊,往日里她们何曾被明棣使唤过?
兰姝以为他抱着自己走一路,定是又要作弄她,她不由自主埋下了头,小手扒着他不敢乱动。
一路走来她紧张兮兮,面上也有些热意,唯恐这人当着旁人的面,对她再使坏。
“朝朝,到了。”
幸而路上他安分守己,没有戏弄她。兰姝呼了一口气,可就在她落地前一息,拖着她后窍的手掌动了动,那股颤意让她直达心灵。
她又羞又怒,娇嗔着跺跺脚,小跑着往未央殿去了。
“阿娘,子璋哥哥欺负人。”
宛贵妃挺着肚子正在琉璃花房浇花,澄净的雨露灌入根茎,而那小黄花的叶片嫩绿,显然被浇灌得很好。
“阿娘,您快歇歇。”
兰姝扶着她坐下,俨然将自己当成这座宫殿的小主人。
她步子迈得小,明棣不一会儿就赶了上来,小娘子将脸撇向一边,不愿看他。
萧宛珠难得见儿子吃瘪,她憋着笑,“囡囡,昨夜睡得可好?”
“阿娘,阿娘……”白皙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说好同她睡的,可夜里醒来,身侧却是她的亲子,她如何不羞!
“好了不逗你了,赶明儿叫圣上给你们赐婚,阿娘指不定明年就能抱孙子,到时候两个稚子一起养。阿娘是过来人,凡事都能帮衬囡囡。”
兰姝不料,她竟说得如此直白,她心口乱跳,脑袋也晕晕沉沉的,“阿娘,囡囡头晕。”
明棣好歹是他所出,如何不知她脾性?他对此深有体会,他母妃高兴之余,就爱戏弄人。
“囡囡身形窈窕,平日里可要多用些,到时生产也能使些力气。”
宛贵妃见她四肢纤细,正打算教导她一番,却不想被明棣打断,“母妃,她还未用早膳。”
小娘子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阿娘……”
她失礼了,眼睫微湿,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来人,传膳,拣些小姑娘爱吃的,要快。”
待她吩咐完宫人,转头又宽慰道:“无妨,阿娘也有些饿了。有孕之人会饿的快些。旁人一日三顿,阿娘每日要吃好几次呢。御膳房近日新做了菜式,囡囡待会看看喜欢吃什么。”
兰姝如何不知,宛贵妃是在安抚她。殿内人不少,她娇娇怯怯依偎着不敢多言。除他们三人外,候在不远处的宫婢就有近十来个。
萧宛珠原也不喜欢这么多人伺候,无奈拗不过宗帝,一把年纪了还如毛头小子那般,生怕她有个闪失。
她听儿子说他俩还未用膳,心如明镜。心道这俩小年轻,夜里定是闹了半宿。
“子璋,你注意些,别让我们囡囡累着了。”
她唯恐被她叮嘱的那位郎君不懂分寸,又清清嗓子继续说:“母妃这里还有些药……”
“母妃,您还是给父皇留着用吧。”男子语气强硬,拒绝妇人的好意。
她努努嘴,白了他一眼。
“阿娘,是什么药,子璋哥哥病了吗?”
小娘子不懂他们母子之间的暗涌,但是药三分毒,药汁入口,又苦又涩。倘若世上没有病痛,怕是没人愿意喝那玩意。
如此想着,她便紧张兮兮将目光徘徊于他俩之间。又颤颤地捻了捻衣角,唯恐她的心上人患上无法医治的疾病。
“囡囡,你真可爱。”
宛贵妃性情大发,丝毫不顾她儿子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娘子玉雪可爱,讨喜得很呢!
第116章 花蕊艳
“你子璋哥哥好着呢, 赶明儿让我们朝朝生十个八个孩子,儿女成群,争着抢着唤囡囡。”
“母妃……”, 见她越说越没谱, 明棣摇摇头, 他着实无语。
“好了不逗你俩了, 哈哈。”
“阿娘,小猪崽才会有那么多。”小娘子娇娇柔柔嘀咕了一声。
小猪崽闹腾得很, 她幼时好奇, 偷了一只把玩,结果那猪放声嚎叫, 她被吓坏了,连忙放下它跑远了,她才不要小猪崽!
她娘去得早, 家里人又不曾教过她什么, 只在看话本的时候有个模糊概念, 知晓妇人能生孩子。
但上回夜里经他教学之后,她又结合昨晚的荒唐,终是明了,一颗葡萄都能那么疼,更别说那么大的小宝宝了!
上回明棣跟她说, 小宝宝是住在胞宫里的,而生产之时却要从她体内排出, 那自然是疼的,那么大,如何不疼呢?
兰姝偷偷摸摸瞧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灼灼, 又撅着小嘴冷哼一声。
被她翻白眼的男子无奈地看看自己白皙指骨,他心中哂笑,昨晚多亏他手指修长,否则又如何将那葡萄一点点掏出?但他似乎也忘了。葡萄事端的起因还是源于他的坏心眼。
宫人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席面上就摆满了好几个银光闪闪的盘子。
原是宗帝怕宛贵妃发生意外,便将她宫中所用器皿尽数置换成银制的。
“囡囡,来,多吃点。”
长辈赐,不可辞。宛贵妃殷勤地给她布菜,很快,兰姝的碗中就堆得像小山一样。
小娘子怕扰了她的兴致,便没有出声拒绝。
只是在她给自己夹了一小块芹菜后,小娘子偷偷摸摸将那块翠青的蔬菜夹到了男子碗中。
明棣提筷,面无表情将它放入口中咀嚼。
“子璋,你不是不吃芹菜吗?”萧宛珠诧异道。
兰姝闻言,朝那玉人看了过去。
“嗯,偶尔吃吃。”频繁程度大概就是兰姝夹的他才吃。
“囡囡,你子璋哥哥打小就挑食。以前还在王府时,什么牛乳,芹菜,花生,他都不吃。就连少时和徐老国公出行,在外风餐露宿,他宁愿饿着,都不啃干巴巴的饼子。子不教,父之过。[1]徐老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回京后他又来宗王府把圣上教训了一顿。”
“后来呢,哥哥现在还挑食吗?”
“怎么会,他啊,跟他父皇一样,在有些事上最是固执。”
明棣被揭短,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意小娘子对他看法。
他有意无意将目光往兰姝身上瞥,但她脸上除了狐疑就是不解。宛贵妃口中说的这几样,她都见他吃过。若非萧宛珠是他生母,她真想反驳她口中之言。
兰姝腹内空空,不由得多吃了些。只是她却觉得御膳房的手艺不过尔尔,还没有昭王府的可口。
两人用过膳后与宛贵妃辞行,行至途中,小娘子一拍脑袋,“哥哥,我忘记问阿娘了。”
“何事?”
“昨日在程家,我得了那个花主的名头,是不是要面圣?”
“嗯,历年都是绕城一圈,而后进宫拜见天子。”紧接着他继续问,“朝朝想要什么赏赐?”
兰姝靠在他身上,脸上热热的,她搂紧了男子的劲腰,“朝朝听人说,往年都是赐婚的。”
正当他俩就成婚的话题展开讨论时,马车外响起侍卫的声音,“殿下,安和公主在外面,似乎在教训端安公主。”
听到两个公主的名号,兰姝心中还是震惊了几番,原来皇家和平常人家没什么不同,公主与公主之间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果然,待马车行近时,安和训人的声音句句入耳。
“端安,你头上这宝珠,想必是母妃不要的玩意。司饰司的手艺不错,将这残次品的华美也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如你,端安……”
她身后的侍女侧耳小声说了几句,安和回头,果然瞧见明棣的马车停在一旁。
“皇兄,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少女声线轻柔,丝毫不见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姝儿,你也在呀。”
安和自顾自地上了马车,“皇兄,还是你这舒服,站在外面许久,热死我了。”
兰姝见她变脸太快,一时之间被她震慑住了。还是明棣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她才回神,想起自己还依偎在他怀中。
他俩坐姿在旁人眼里,甚是暧昧,安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好嫂嫂,多日不见,你竟出落的愈发妖娆。想必是被我皇兄滋润过几番,是吗?”
在长辈面前,兰姝或许有些拘谨。她和安和虽算不上是推心置腹的知心好友,但也认识良久。故而她此刻被笑话,也不曾从男子怀中出去。
“阿柔嫉妒我。”
“哼,姝儿,既然你将我皇兄迷了去,不如就将你未婚夫送给我。也好让我不再羡慕你,如何?”
兰姝这才想起来,她早前听闻,安和爱慕徐青章多年。
思及此,她感到有些不快,感觉像是自己的糖葫芦被觊觎了。
而搂着她的男子明显感到她心情低落,他锐利的眼神越发冷冽,随后无声地挺了挺。
“哥哥。”
小娘子惊呼一声,她怕极。早晨在宫女身后被作弄,现在还当着他亲妹妹的面……
可巧,对面的女郎没看出异常,关切道:“姝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皇兄你别抱着她了,她都流汗了,让她自己坐。”
安和手劲不小,她拉扯兰姝,想让她下来。可也因她的摆动,让兰姝底下被狠狠磨蹭着。
偏偏这玉面郎君还跟没事人一样,他神情坦然,仿佛丝毫没受其影响。
“阿柔,我,我要哥哥抱着。”兰姝被抓着手腕拉扯,她急急忙忙拒绝安和。
安和瞧他俩如漆似胶的模样,霎时,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皇兄,你真是的,不理你们俩了。”
安和娇怯地看向他俩,毫不留情地抱怨一声,快速提着裙摆出了马车。
“哥哥,阿柔走了。”
“嗯,不管她,你管管我,朝朝。”男子声音隐忍,耳鬓厮磨,他凑到兰姝耳后,朝她吹了一口热气。
小娘子不偏不倚,正正好被他抱在腿上,毫不防备地经他一吹,她身子软了下来。她本想伸手推开他,转头却看见他柔和的目光,她拒绝不了……
“朝朝腿儿被蚊子咬了,哥哥,你帮朝朝看看。”语罢,她慌得不行,不敢抬眸与他对视。
“好。”男子喉结滚动,捧着她,眼神迷离地吻上娇嫩的两张唇瓣。
桃容粉,花蕊艳,羞羞怯怯惹人怜。
夜里的明昭宫,一声高过一声,而白日里的马车,却不见高声语。
小娘子身子软烂成泥,下马车时,只将脑袋缩在男子怀中。自然,她没有瞧见对面街上那高大而孤零零的身影。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直至那白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小瓷才上前与兰姝交谈。
两人小别一天,见到彼此都喜上眉梢。
“我没事,你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奴婢一切都好,就是心系小姐。”
小瓷抹抹泪继续说:“小姐,昨日您昏过去后,奴婢和徐世子去了大理寺。只是没想到,待奴婢一回来,您竟然不见了,奴婢急得团团转,生怕您有个闪失。”
“嗯,子璋哥哥带我去看阿娘了,桑度没同你说吗?”
听闻兰姝提及桑度,小瓷面上立时煞白,她嘴皮子嗫嚅了几下,而后垂眸不语,显然有心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小姐,您可还记得崔小姐?”
“上回我好像看见她了,可她不是和她夫君去衡州成婚了吗?”
小丫鬟苦笑一声,“她有身孕了。”
“啊?那她是回京城探亲的吗?”衡州离京城不近,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兰姝见她神情古怪,委实不明所以。
“她的孩子,是桑度的。”
小瓷面容苍白,像失了魂一样。兰姝先是心神一震,眼睛瞪得溜圆,然后马上将她抱入怀中。
“小姐,我好痛。”
她不想哭的,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没落过一滴眼泪。可今日被兰姝一安抚,她就忍不住掉泪珠。
“小姐,我和他没有可能了,小姐,我好难过。”
她哽咽,喉间发胀发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兰姝被她吓得六神无主,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只学着她娘亲幼时哄她睡觉那般,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等哭声渐渐停了,兰姝瞧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她才试探性开口,“是他同你说的吗?”
她吸吸鼻子,打起精神向她解释:“不是,奴婢去大理寺时,碰巧听见几个狱卒在谈论他,和崔小姐。”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他们说,前些日子桑度带她来报案,说是崔小姐那夫君将她的嫁妆尽数花完,最后还把她卖去了花楼。之后被桑度所救,而她夫君也与她和离……”
兰姝拿不定主意,她今日倒是见到了那侍卫,可他神情无异,着实看不出什么。
但她一时半会也没法向婢女保证什么,“我去昭王府问问。”
“不用了,小姐。奴婢与他,没有缘分。”
她神情戚戚,失了之前见兰姝的欢喜。
“小姐,奴婢去给您泡茶,昨日奴婢跟徐世子提了一嘴,方才他送来了新的茶。”
“章哥哥来过了吗?”兰姝狐疑地看向她。
“嗯,世子爷刚走,就在您和,您刚回来的不久前。”
[1]摘自王应麟《三字经》——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坏男人了
第117章 吻颈鸳鸯
闻及未婚夫的名讳, 兰姝心里很是复杂,她百感交集,终是叹了一声。
闻君有两意, 明棣之前冷冷地质问她, 是否存着双夫的心思, 她当时怎么说的?她只一个劲求饶, 哪里容她有半点思考的余地?
现在细细想来,她本就没想过那些事, 又如何会有那样的心思?
她未婚夫很好, 自然,那玉人也很好。
常言道, 伤春悲秋,如今正值夏季,她却徒生万般无奈。
小娘子眼眸澄净, 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盛开的花儿发呆。
“小姐, 无论日后谁当姑爷, 小瓷都会以您为先的。”
美人郁郁寡欢,小慈见她望着窗外出神,她小心翼翼开口宽慰。
兰姝却没有因此开心,小丫鬟是奴,她是主,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以自己为重,委实算的上是一位忠仆。
两人地位并不对等, 无论她做的对与错,丫鬟都会帮亲不帮理,是以她无法对她诉说那些难以描述的苦闷。
况且她感到很孤独,她已来京城好几个月, 显然,并未交上好友。唯一的好朋友还是林书嫣,但她日日为了店铺忙碌,兰姝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而林书嫣那边还有谢某人,她不想见他……
“对了,小姐,昨日回来得匆忙,奴婢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小瓷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方手帕。
兰姝脸一热,原以为是她不小心掉的,可当婢女展开那方帕子后,她也见到了它的真面目。
帕子是暖色绸缎做的,定不是丫鬟小厮所用。上边绣着一对吻颈鸳鸯,旁边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煜字。
“小姐,奴婢昨日并未听见有人丢了手帕,但上面的茉莉香,奴婢却觉得熟悉。”
女郎爱娇,所用之香大都不尽相同,闻香识美人也是自古以来流传的佳话。
“嗯,这好像是程娴萍的?”
那帕子展开后,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香氛,兰姝立时认出了帕子主人。
主仆两人陷入沉默,只因她们身边,名字里带煜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徐青章的大哥,徐煜。
“小瓷,帕子的事,你告诉了他吗?”那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没有,奴婢想着,此事有关女郎的清誉,昨日奴婢捡了之后就收起来了,没有告诉旁人。”
这事与徐家有关,兰姝没有玩味之情。只是她想不到,怎么程娴萍倒暗暗喜欢上徐煜了?徐家不同皇家结亲,但更不可能娶程家女,两家可是宿敌。
“小瓷,你说,徐煜他知道有人喜欢他吗?”
兰姝百无聊赖揪着新鲜莲子把玩,莲蓬上泛着水汽,是今日昭王府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几支荷叶和莲花。
她去了两回昭王府,倒是不知里面种了莲花。相比之下,凌宅小之又小,没有那么大的池塘给她种荷花。
小瓷摇摇头,紧接着又问她,“小姐,您还记得徐世子房里那个嚣张的丫鬟吗?”
“唔,爱穿红戴绿的那个?”
“对,她叫秋白。”小丫鬟知道她家小姐最不耐烦记人名讳了。
见兰姝眼前一亮,终是想起来那人,她又接着说:“她和秋露一同进的望青居,原是老太太在世时给徐世子的通房丫鬟。秋白长得好,见秋露老实巴交,常常把活儿丢给她干。但望青居的活计本来就少,她不用干活,一来二去,就和徐家大少爷勾搭上了。奴婢听孙婆子说,她前几日小产了,是个女儿,长得皱皱巴巴的。那孩子不足月,瘦得跟猴儿似的。”
“原来如此,她居然做徐煜的小妾去了?难怪在章哥哥那里,许久未见她的身影了。”
“奴婢还听说,这是徐大少爷第一个孩子,他房中虽有几位美妾,但他似乎很少去。哦,对了,那几位都是他的表妹,是林夫人的亲戚。”
徐家二房的事,她一概不知,若非丫鬟提起,她怕是忘了徐青章还有一位大哥。
她将抠出的莲子把玩,兰姝突然嘴馋,白皙的手指捏着一颗颗圆润莲子放入嘴里咀嚼,活像只小松鼠。
“小瓷,你也吃,好甜。”
兰姝嬉笑着给她塞了好几粒,两人今日吃个新鲜。红莲在外边就听见她俩的欢声笑语,她候在外面毕恭毕敬道:“小姐,程家来人了。”
“程家?”兰姝掀开珠帘,满是不解地看向一旁的丫鬟。
“是,来的是程家的戚夫人和程九小姐。”
程娴萍行九出生,戚氏却是程五爷的夫人,她俩一道前来,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她们现下在祖母那边吗?”
“戚夫人是带了半马车的礼品,她去老夫人那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程九小姐还在老太太那里。”
兰姝闻言,和小瓷对视一眼,又往她身上荷包看去。倘若她没猜错的话,那帕子的主人过来寻失物了。
“凌姐姐。”
兰姝正欲带着婢女前往凌霄堂,岂料刚出院子就看见那娇俏少女挥挥手示意,朝她迈步过来。
“凌姐姐,听闻昨日你遭贼人袭击,我五伯母今日特地过来赔礼请罪。凌姐姐,你可还好,有没有伤着哪?”
她未近身,兰姝远远地就嗅到了淡淡的茉莉香。
程娴萍一口一个凌姐姐,挽着小娘子殷勤至极,反而显得兰姝眉眼淡淡,幽深莫测,瞧不出情绪。
不知为何,兰姝并不愿意请她入房,只带着她在兰芝阁的外院坐下。
外院搭了葡萄架,粗壮的葡萄藤爬满了竹架,长势非常喜人,上面还挂着一串串青涩的果,尚未成熟便已能闻到淡淡果香。
兰姝面上一热,不由得又忆起昨晚那颗水灵的葡萄。
郎君声音清润,她垫着清凉的玉枕,腿儿却也覆上一层凉意。
那玉人说,葡萄多汁,甜津津,好吃极了。
想到那粗粝的灵舌划过,兰姝忍不住身子一颤,险些于人前失态。
都怪他!
“凌姐姐,你身子不适吗?”
问话女郎面上的关心不假,眼中满是担忧。兰姝却轻轻甩开她的手,她撑着葡萄架,“无妨,我有些畏热。”
今日还未到午时,天上的日光并不毒辣,她一身行头都是好料子,透气舒适,着实看不出半点热意。
但她脸上的确红通通的,眼里也没往日清明,程娴萍没有怀疑她,关切道:“凌姐姐,我扶着你去石凳上坐会吧。”
玉人今日既赠粉荷又送宝衣,兰姝身上这套冰肌绸缎,穿在身上凉爽舒适,自是没半点不妥,她缓了缓,也将心中那些躁意压下。
程娴萍拉着她扯东扯西,好似两人当真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程小姐,我的婢女昨日拾到一个荷包,不知是宴会上哪位小姐的私物。昨日我出了事,她心系我,便忘了询问。想来荷包的主人定是心急,如此,可否将此物交与你,到时若是失主来寻,也好有个问处。”
兰姝性子直,她不想与她再虚与委蛇,若要她说,想要帕子,直接问她便好!
丫鬟适时解下荷包递给她,那荷包上面倒不曾绣什么花花草草,只是下人所用的粗布缝制。程娴萍接过后不曾打开,荷包轻盈,她只捻了捻,指腹往上面磨了磨,便收了起来。
“凌姐姐,你我果真有缘。此物应当是我一位朋友的,她珍惜多年,若是知晓丢了,指不定得急成啥样。幸而多亏你,她才有机会寻回此物。”
兰姝观察细致,她目睹程娴萍接过荷包时,眼中似乎松了一口气。自己和小瓷果然没猜错,这物定是她的。
她性子好,也乐意同她打哑谜。
“凌姐姐,你的皮肤真好,夜里可是用了什么香脂?”
帕子也给了,她却还拉着兰姝说话。伸手不打笑脸人,[1]程娴萍嫣然一笑,兰姝心下暗自叹气,她总不能直言了当地赶她走。
兴许是她见兰姝兴致缺缺,挨到正午时,她才作出要告别的姿态。
“对了,凌姐姐,昨日在我们家袭击你的那伙人已经捉到了,是北边来的贼人,趁宴会上作乱,不小心被你撞见了,他们正欲杀人灭口,幸好徐世子过来救了你。”
程娴萍依旧笑得开朗,和她不同的是,兰姝却心里一凉,嘴唇干涩,抿成一条直线。
被追杀的恐惧莫过于此,即便劫后余生,可也总觉得心中不安,莫名的心悸让兰姝的面色迅速变得苍白。
“凌姐姐,萍儿就先回去了,你脸色不太好,我伯母送了很多补品,你先吃着,用完了再来程家说一声。”
她欢天喜地同主人告别,即便兰姝当下真有些不适,她却视而不见。
这恐怕就是兰姝不愿与她亲近的缘由之一。她总感觉程娴萍这个人,心机颇深。即便她浅笑嫣然,不曾与任何人红脸。可兰姝感觉她的关心只停留于表面,与这种人,切莫深交。
若是林书嫣见她身子不爽利,定是要好生照料她的,而不是轻飘飘地叫她多吃些灵丹妙药。
“小姐,这凌家果然是小门小户,竟然不请您进去吃一杯茶。哼,奴婢瞧她捂着心口,怕是还在害怕呢。”
程娴萍来时是与戚氏同乘一辆马车,戚氏待不住,几乎是放下礼品就走了,只有她陪着凌老夫人谈笑。她在凌家待了近一个时辰,程家的马夫早已备了别的马车候着她。
“多嘴。凌姐姐她身子弱,想来外边的空气好。”她闭目养神不再多言,没过多久她又接着说:“闷在那种狭小之地,我都憋得慌。”
程家人多,却也是两间五进的院子并在一起。她身为程家女,自然也是以家族为荣的。
“是呢,不是谁都像我们程家这么大的。”
[1]摘自《续西游记》
第118章 喜事
自程娴萍离去后, 兰姝回了房,静卧在贵妃榻上,玉体横陈, 静若处子。
丫鬟以为她要小憩, 给她盖上薄毯就准备轻手轻脚出去。
但实则她心里想着事, 她蹙了蹙眉, “小瓷,你昨日和章哥哥去大理寺, 可同他说过里面有一个坐轮椅的?”
“奴婢跟世子爷说过, 还告诉他我们听见了程国公的说话声。”
程杰是一家之主,在程家不奇怪, 她们并没有看到是程国公指使人追杀她俩,但就这么草草结案,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你待会去问问徐管家, 大理寺里面, 有没有程家的人。”
京城关系错综复杂, 而联姻就成了坚不可摧的利益关系。兰姝心想,程杰的小猪崽真多。不过他的嫡子也就一个程十三,其余之人,皆为妾生子。
思及小猪崽,兰姝去找来她的针线, 准备再给宛贵妃肚里的幼子绣些小肚兜。
不同于兰芝阁的宁静安好,徐家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贱人, 就算我爹娘和离,也轮不到你这个贱婢当家做主。”
徐霜霜面目狰狞,没好气地狠狠摔了一套碗筷。
瓷器掷地有声,飞溅的碎片瞬间炸开花, 秦可玉后退几步,宽抚她,“霜霜,何必如此生气,若你不喜后厨备的菜,我再吩咐她们给你做点别的。”
秦可玉面带微笑,丝毫没被徐霜霜可怖的模样震慑住。
徐霜霜岂会不知这人近日的转变?以往她教训秦可玉,她都是怯怯弱弱、伏低做小,跟凌兰姝一个德行。她娘才从家里搬走多久?底下的人见风使舵,竟背地里有隐隐奉她为主母的作态。
这也不怪下人,能在国公府做事的,大多都是家生子,自然,老油条不在少数。
如今徐致就一个平妻,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徐致未将管家的权利交给秦可玉,可她到底有个儿子伴身。不说下面的人,就连二房那几位主子都觉得秦氏被扶正是板上钉钉的事,众人皆以为徐致续娶的可能性偏低。
后厨油水多,那几个婆子早已对秦可玉示好。
这不,她娘还在时,徐霜霜平日里将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如今可没有供她选择的余地。只能是后厨做什么,她便吃什么。若是想点别的,还得另外掏银子。
笑话,她可是徐家的嫡女,有的是银子,但这不是侮辱人吗?有一就有二,如今连她想吃的饭菜都没有,再之后恐怕就要从其他方面入手,诸如衣裳布料、胭脂水粉,更不消说旁的用度。
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她就没有忍她的打算。她才不会亲自去厨房大闹,没得失了她嫡出的风度。
只是她没料到,秦可玉竟然真存着想当家的心思。
“谁准你直呼我的名讳?要你吩咐,你算什么东西?秦可玉,你就是个奴婢,贱婢,知道吗?”
说完她就冲上前去,扬手准备打她。
“二小姐,妾身知道自己身微言轻。但是二小姐,无论从前我是不是奴婢,如今我都是你的庶母。常言道,长幼尊卑,先长幼,后尊卑。霜霜,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老爷的人。”
秦可玉在庄子干了二十年农活,她擒住徐霜霜高抬的手,攥紧了她。可也就是她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毛了这位大小姐。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砸,给我划破这个贱人的脸。”
她可是徐致的女儿,少时还曾被他教过几招防身术。多年前的徐致也没想到,他的女儿竟会将他教的,尽数用在他的女人身上。
徐霜霜右手被钳制,便抬脚踹她。秦可玉一时不察,被她踢翻在地。徐霜霜被逼狠了,不管不顾,又狠狠踩了好几下她的肚子,逼得秦可玉捂着肚子直讨饶。
这位大小姐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过来,她们听了徐霜霜的吩咐之后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直至她再次吼叫,她们才动手砸物,将玉琦院砸得稀巴烂。
她自小被宠着,如何受过这种气?不过她也是趁着她父亲不在之时,才过来闹事。
偏生今日徐致回来得早,“都给我住手。”
成年男子的声音雄厚,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徐致大病初愈,面上还带着虚弱之色。看到徐霜霜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徐霜霜却以为他是在怜悯他心爱的女人,“爹,如今你是鬼迷心窍了吗?竟要让一个妾室管家。”
“老爷,快看看我们夫人吧,夫人她流了好多血。”不等徐致开口,绿裳急忙爬着过去照料秦可玉。
夏裳轻薄,秦可玉身下的鲜血如柱,很快就在她的裙子上显现出来。在场之人除了徐霜霜和她的丫鬟外,都是生产过的妇人,也不知道人群中谁率先喊了一声,“老爷,不得了,夫人这是小产了。”
众人皆是一惊,徐致急忙上前将她抱起,路过呆若木鸡的徐霜霜时,他眉眼如冷霜,“若是她有什么意外,你就随你母亲家去吧。”
若说早前徐致对秦可玉没旁的心思,如今见她又有了身孕,心中也对她多生了些怜悯。他孤苦伶仃半生,却不想,子嗣竟都是她所出。
当初他母亲给他特意挑的几个婢女,如今一看,果真是个好生养的……
“的确是喜脉,已有三月有余。夫人身子强健,原本不必保胎,只是夫人今日遭了些罪,脉象太过虚弱,待老夫开几剂安胎药,再卧床静养三月,万不可再受刺激了。”
金大夫对世家大族里的龃龉深有体会,临走前徐管家上前奉上一锭金光闪闪的元宝。既是诊金,也是封口费。
“老爷,我们又有孩子了。”秦可玉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
万幸孩子还在,她被徐霜霜狠踹的时候,疼得直冒冷汗。她甚至都怀疑,徐霜霜是不是早已知道她有了身孕?关心则乱,她一个女儿家如何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想想都不可能,就连她这个当事人也是今日才得知。
“嗯,你好好养身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管家去取,我再给你找几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伺候。”
“多谢老爷,妾身定会好好照顾身子。”
徐致又吩咐人给她送来些燕窝人参,见她精神状态良好,交代了几句才离去。他有要事在身,近日都睡在书房。好在阴差阳错,自然也不曾与她同房。
“恭喜夫人,上天垂怜,夫人竟又有了身孕。”
待徐致走后,她收起挂在嘴角的笑,“好什么好,如今我有了身子,且母体虚弱,若想拿管家大权,堪比登天。”
有孕之人性情多变,绿裳不敢回话,长远来看,有孩子的才有话语权呢。
母以子贵,这个孩子来得却不太及时。她摸了摸肚子叹气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这一胎再生个儿子。”
多子多福,徐青章让她当上徐致的平妻,她期望肚子里这个孩子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好运。
“对了,你去派人打听一下,徐霜霜和二房那位林夫人的事。”
徐霜霜的事情不急,她一个嫡女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她虽是妾室抬上来的,但按理来说,徐青章和她肚子里这个都是嫡出。且徐致目睹徐霜霜好几次胡搅蛮缠,她失势是必然的。
她心如明镜,徐致给她找的几个婆子,自然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和离的发妻只有一个女儿,在这偌大的徐家,她儿子当世子,且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下人对待玉琦院越发殷勤,连带着冯知薇的用度都好了起来。
冯知薇已经显怀,她本想回去望青居,但那日兰姝离去后,徐青章特地吩咐人不许她搬回来,她也只好作罢。
“小姐,秦夫人竟又有了身孕。”
采荷一边说话一边给她布菜,她虽住在秦可玉这边,但由于之前徐致也宿在她房,是以婆媳两人是分开吃的。
“奴婢方才去厨房,恰好听见那几个婆子在说这事,你猜猜怎么着,那位二小姐知道她有孕后,特意挑了个国公爷不在的时候去闹事,听说拿了匕首捅秦夫人的肚子呢,玉琦院都是鲜血。”
“别掺和,那些长舌妇最爱嚼舌根。”
见她越说越起劲,冯知薇打断了她。她的胎像不好,常常吐苦水。徐家没短她吃喝,她却面黄肌瘦,瞧着有气无力的。
“奴婢知道,奴婢拿了饭菜就回来了,途中还遇到了二小姐,她的脸肿得老高,上面印着红通通一个巴掌,定是国公爷打的。”
许是今日饭菜可口,她安安分分吃完,竟然不觉恶心。
采荷瞧她胃口好,试探性问道:“小姐,如今秦夫人有孕,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过几日再去吧,徐霜霜去她房里闹了一场,那边还得收拾呢。”
上回她去请安,亲眼目睹徐霜霜的泼辣,她眼中盛满不可置信,她未出阁时,满京城谁不知道徐霜霜是贵女中的佼佼者?她长相出众便罢了,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会的,也有旁人替她做。最重要的,若是娶了她,无异于与徐家绑在一起。有徐家做靠山,在京城里大可以横着行事。
以往每逢女儿家举办的宴会,众人总是围着徐霜霜讨好。但如今看来,这位徐小姐,也是个平常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冯知薇揉了揉肚子,她两眼凹陷,眼底乌黑,夜里睡得并不好。这会正想午枕,岂料那两位花枝招展的丫鬟又来了。
她一个妾室回不去望青居,秋露与绿芜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玉琦院。
徐青章拿他娘的话堵人,说玉琦院伺候的人多,自己又是个粗人,哪里比得上他娘的细致?且他娘生产过,有经验,定能将她孙子照顾好。一番话下来,哄得秦可玉无话可说,只吩咐他多来看看。
他其实极少与女子打交道,应付人这一套还是被安和训出来的。安和喜欢他,每逢他入宫,亦或是与明棣或切磋,或手谈,安和总喜欢过来粘着他。
“世子爷,玉琦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夫人被诊出喜脉。”
元宵笑得灿烂,母子俩一荣俱荣,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讨个赏钱。秦可玉有喜事,当儿子的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徐青章走向多宝阁,寻了套头面,但想了想,他叹了一声,又直截了当地放下了。
“送些补品过去,我就不过去了。”
元宵面露为难,“世子爷,要小的说,您还是过去瞧瞧吧,二小姐她去了玉琦院,夫人今日遭了罪。”
第119章 龙搁浅滩
徐霜霜讨厌他们母子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思及他的嫡妹,他心中再次叹息。
他观察细致,嫡妹兴许只厌恶他的母亲, 对他却……
置在木匣子的红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亮, 即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 也藏不住它的美艳。
他抬手, 轻轻摩挲,光滑细腻, 没有一丝瑕疵。
良久, 他苦笑道:“你没有她美。”
夜色凉薄,的确遮不住女郎的美艳。
粉雕玉琢的脸上褪了些稚气, 她浅浅一笑,竟如妖孽一般。
“小花仙,继续, 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郎君说话轻佻, 兰姝被他羞得垂下眸光, 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刚做完晚课,正欲沐浴净身,衣衫半褪之时,余光却瞥见他的身影,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岂料这人上前堵住她, 含住两片粉唇,先是舔, 再撬开,越过贝齿探入,汲取她的津液。
她感觉自己如同冰鉴里凉丝丝的冰块,被他舔化了, 化成一滩水,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她已与他吻过多回,可还是被他的热情吓到。
明明拥着她,舔着她柔软的樱唇,却还要攀上别的物件,叫她面上浮现红霞,口中只能向他求饶。
“哥哥……”
“叫夫君。”
小娘子又羞又怒,“我们还没成婚呢!”
“呵,朝朝,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她没有!
“你胡说。”
小娘子被泼脏水,她恼得直皱眉,小嘴也被欺负得嫣红,水光潋滟,在烛火下泛着晶莹的光。
“夫君,朝朝要沐浴了。”
她适时提醒他,岂料男子得寸进尺,小娘子分明唤了他夫君,他却更加卖力,势必要将她伺候妥帖。
他那日抱着她回来,不是没看见对面那奸夫,他心中冷哼,小狐狸是他一个人的,别想着再勾搭她。
“夫君……”兰姝站着,他蹲着,她身形不稳,彷徨之下只能勉强弯腰扶着木桶,却不想竟便宜了底下那人。
“朝朝,打开了。”他的声音晦涩,藏着兰姝听不懂的情绪。
“夫君,夫君。”
美人娇嗔,她的语气越发埋怨,那人却不顾及丝毫。
“朝朝水多。”
她竟无言以对。
小娘子看不见他的脸,声往高处走,那些羞人的呼吸急促,仿佛忍到极致,兰姝将他的隐忍听了个清楚。
好半晌,男子的呼吸才匀了一些,嗦面的声音周而复始,兰姝也忍不住柔声叫唤。
“慢点吃,夫君。”她是发现了,只要她出声,他才不会顾及自己,可陌生的充斥让她不得不坚持诉说她的要求。
她衣裳半褪,美艳不可方物,将这采蜜的玉腰奴迷失了初心。
明日便是七夕,小娘子作为花主,要去游街,给旁人祝福。他近日事务繁忙,只能听飞花报告她的一举一动。今晚他却很想过来看看她,抱一抱,吻一吻她。
眼下的确抱了,也吻了,他却不知足,还要采些她的蜜。
他的动作着实称不上粗鲁,他自认为他动作轻柔,抵着她的唇细细舔,势必要将每一道褶皱,唇上的每一条细纹都一一舔平。只是她不乖,每逢他撑平一道,另外的却都恢复原状,紧、挤,他寸步难行。
幸而他脾性好,他不曾恼羞成怒,只想用爱感化她。他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力去照顾小娘子的情绪。
“朝朝,被哥哥亲得舒服吗?”
他毫无预兆地过问,兰姝却张开小口趁着这间隙调整呼吸。她的眸光泛着一层水雾,唇口也滴落着一串水珠,滴答,狠狠砸在男子的手背。
他定睛一看,呼吸一凛,他感觉自己的血脉都要爆破了,脖颈和手背的青筋乍然虬结,诉说主人的兴奋。
兰姝见他停了动作,她目光下移,水眸望向半蹲的他,“夫君……”
动心之人必先动情,兰姝的语气不再一味埋怨,可明棣也听出她话语间的幽怨之情。
他嗤笑一声,“古人道,女子是水做的。哥哥不知旁人如何,朝朝却真是个水娃娃。”
他刚离了一瞬,竟多得含不住,他彻底失了理智,他站起身,将她抱着出了湢室,不由分说地把她搁放在梳妆台前。
兰姝惊呼一声,好在她不喜房里有丫鬟伺候,她环视一圈,见房中只有他俩,她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放。
她房里的梳妆台是徐青章购置的,是舶来品,上面镶嵌了一块大大的镜子,比一般的铜镜更加透亮,就是夜里也能瞧得清楚。
此刻,镜子里边映照着他俩的身影,兰姝心下紧张,不由得想起上回,她被抱着过来目睹自己更衣,不知今日这人又想了些什么法子来作弄自己。
她现下可没有更衣的打算。
“夫君,朝朝不想更衣。”
知行合一,小娘子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她想不明白他要作甚。
“嗯,哥哥知道。”
男子抚了抚她平坦的小腹,又腾出一只手取来一盒胭脂,那是林书嫣送她的。她正欲开口,就见男子打开盖子,食指往上面捻了捻,随后给山间茱萸上了色。
很快,青涩的茱萸被桃色胭脂掩盖了原本的樱色,艳而生妖,她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朝朝,你的胭脂好香,让哥哥也用一些。”
他话语迷离,兰姝心中警铃大作,她避之不及,如惊弓之鸟一般拼命挣扎。
但她如何能抗拒成年男子的手段?
他不等女郎张口同意,便火急火燎地将那抹胭脂含入唇中。
“朝朝这水蜜桃,软软糯糯又多汁。”
“朝朝,哥哥爱你。”
“朝朝。”
镜中男子似是知晓他的小狐狸极为害羞,如何敢睁开眼看镜中世界?便将他自己的感受一点一点告知她。
“朝朝日后若有小宝宝,便给他多找几位奶母,朝朝的,便留给哥哥,可好?”
小娘子红着脸不说话,男子继续诱道:“朝朝,你我夫妻恩爱,何必有他人掺和其中。”
便是他的亲子,他亦是不许。
儿子哪有妻子香,即便他二人八字还没一撇呢,这玉人先吃起了飞醋。
小娘子意乱情迷,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一个劲点头,胸脯也随她的动作还摇晃着。
“朝朝真白。”
也不知她怎么长的,这身嫩滑的肌肤,如鸡子白一般,比之还更加绵软。万白从中一点红,他贪食,他馋她,他不再言语,尽数将她的胭脂吃尽。
“夫君,换,换一边。”
兰姝细声细气,听得他骨头都硬了。
“朝朝,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拉着她的小手感受他的不堪,他俩靠得太近,上半身完全贴着,女郎的花香和男子的松墨香交缠在一起。兰姝被他冷声质问,她对此甚是无语,她一直被迫承受着他的爱,她能干什么?她才没错。
她吸吸鼻子,娇嗔道:“是夫君自己变大的,不能怪朝朝。”
“如今还学会嘴硬了?自己做错事,不承认还要怪罪旁人?”
“朝朝没有,朝朝没错。”她眼睫扑闪,倔强又无助。
男子痛到极致,强压心中躁意,反手将她按压在梳妆台上。女郎眼眶微红,他却趁此间隙用力吮了吮,“既是朝朝认为自己没有错,那也得帮帮哥哥。”
世间怎会有如此霸道之人!兰姝瘪瘪嘴,纵然她洗清身上脏水,却还不是要用她。
粉转艳,他缓慢而有力地捻着她,兰姝稀稀疏疏的绒毛被打湿,毫无规则地贴在身上。
“夫君,疼,不要磨了。”她记得宛贵妃说她破了尖尖的事,便想着若是再行事,那里定是要破皮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疼一疼,也好长个记性。”
男子声音冷冽,烛火之下,他面容清冷,可动作却不见得。
“朝朝不是想生小宝宝吗,若连这点都受不住,如何替哥哥生?”
龙搁浅滩戏水,他抽气自渡,且顾念她,甚至都不曾对她使些强硬手段。
冷暖自知,兰姝却感觉自己的腰肢要给他掐断了。
“夫君,朝朝腰疼,轻一点。”
她的容貌堪称绝色尤物,性子却纯良,只在男子用力掐她时,求一求他。
“夫君,朝朝想更衣,夫君,夫君。”
兰姝不知怎么回事,她夜里明明没有多用些茶水,可这会胀意来袭,她憋着求他,想让他快些抱自己去。
岂料这男子起了玩弄之心,不管兰姝的求饶,还束着她。不多时,兰姝浑身抖了抖,剧烈抽搐着,随之而来的滚烫浇住在明棣身上,淅淅沥沥的水柱堵了他,他抽气几声,同她一道迸了出来。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她浑浑噩噩察觉自己被男子抱入木桶,而后那人细细给她擦洗着身子。但她实在太累了,她眼皮撩了撩,又很快闭上,趴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
她如何不累?她脑袋嗡嗡,淌了三回,直至后面险些晕了过去,男子才作罢。
男子给她净身后抱回榻上,又取来小衣给她穿戴好,若有若无的痒意朝她袭来,兰姝以为他不知疲倦又起了兴致,连忙睁开眼出声求他,“夫君,好累,让朝朝歇会。”
“嗯,不弄朝朝了。”
小娘子累极,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明棣却掂了掂她绵软的小衣,感慨一句,竟又有些小了。
裹不住的风光隐隐约约泄了出来,一如在梳妆台前时。他方才只在浅滩碾磨,那舒爽之情却难以言表,若不是见她实在不经弄,他倒想戏玩她到天明。
不同于兰姝的疲惫,男子精神抖擞,又含着她的樱唇磨了磨许久。这抹嫩滑,他怎么也吃不够。
第120章 嫣红
天大亮, 霞光划破天际,凉风阵阵,枝叶上的水珠闪着夺目的银光。
兰姝夜里被闹了半宿, 用过早膳已是巳时。她前往凌霄堂请安, 得知老夫人还未醒来。
“祖母平日里都睡到这个时辰吗?”
“回小姐, 老夫人她近来好眠, 有时会睡到正午才起。”柳叶递了茶过去,恭顺回话。
兰姝皱眉, 朝内室望去, 又看向她,“可有请过平安脉?”
“大夫前日刚来瞧过, 只说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许是上了年纪,心态平和, 所以嗜睡了些。”
听完柳叶这番话, 兰姝仍是不太放心, 她与老太太许久未见,每回过来都没看到她的人影,总说她还歇着,她心中直觉不简单。
小娘子坐在外边候着,直到她喝了两盏茶, 老夫人才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姝儿来了,过来坐。”
凌老夫人面色红润, 额间戴着黑色绣花抹额,手中还拄着拐杖,俨然一副老太君的模样。
她中气十足地叫兰姝往她身边过去,兰姝唤了她一声, 便乖巧地坐在她的下首。
“祖母近日身子如何?为何您今日拄着拐杖,可是腿脚不便?”兰姝依偎着她,试探性开口。她心中着实疑惑,只因老太太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大问题。相反,比她以前的状态还好些。
“祖母身子无碍,这根拐杖是我老姐妹送的。祖母年纪大了,也该和别的老太君一样拄根拐杖才是,瞧着是不是威风凛凛的。”
兰姝这才顺着她右边看过去,果然,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嬷嬷。
可她不曾听说京城里边有她们的亲戚。
兰姝审视地看向这位被她祖母唤为姐妹的老嬷嬷,她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穿的竟是她祖母的衣裳。要知道,她祖母在简州都不曾有过什么好姐妹,那些打秋风的穷亲戚几乎都被她赶走了。
“这位就是姝儿吧,生得真俊!老身姓冯,与你祖母一见如故,幸而金娘她不嫌弃我一个老婆子,还愿意收留我,老婆子我真是感激不尽。”
“冯娘何必如此自轻,你我姐妹相称,万不可自卑自贱。姝儿,你唤她姨祖母便是。”
兰姝收起打量的眼神,上前行礼唤了她一声姨祖母。
她今日前来也只是想看看老太太身子好不好,见她无异,坐了坐便告退了。
“如何,柳叶可知道她的来头?”
兰姝只出了房,此刻主仆二人站在凌霄堂外边尚未离去,“小姐,不得了,奴婢方才竟然瞥见老夫人给她倒茶。”
兰姝挑了挑眉,这事怎么看都很古怪。
“柳叶告诉奴婢,那位冯嬷嬷是从南边来的,柳叶上回给她倒了一杯水喝,她非得进来叩谢老夫人。您知道的,现在黄师傅和白姨娘都不爱去凌霄堂陪着老夫人,那冯嬷嬷竟与老夫人一见如故,成了一对老来伴,”
“只知道她是从南边来的吗?”
“对,具体如何,柳叶也不甚清楚,只是奴婢瞧着那老嬷嬷不像个干粗活的。”
她怎么可能会是干粗活的?兰姝方才正眼瞧了她许久也没探究个明白,但她敢肯定,这老嬷嬷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祖母一把年纪,竟哄得她如几岁稚子一般。
“你再去一趟,就叫柳叶仔细观察冯嬷嬷,那人的身份着实奇怪。”兰姝说着,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金瓜子递给她。
“小姐,您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小财奴,本小姐平日里可短了你什么?”兰姝轻轻敲了她一下。
小瓷瘪瘪嘴,“小姐,还是拿奴婢的银簪子去吧。您不知道,若是突然给下人太多好处,她们下次定会得寸进尺。”
小瓷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金瓜子塞给她,又将自己脑袋上的银簪子拔了下来。
“好好好,小财奴,快去快回。”
金乌高升,这回那个小财奴回来得却有些晚,兰姝穷极无聊地踢着路边石子,一不小心踹到了人。
“大哥,抱歉,姝儿不知道你来了。”
小娘子悻悻然,心道这人怎么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远处那人不疾不徐朝她走来,两人于半臂之远时他才停下,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娘子乍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立时红云乍现。
“大,大哥,若没有别的事,姝儿就先走了。”
以往她不懂就罢了,可她与那玉人荒唐多次,她早已明白,当日凌科打白平儿之时,为何白平儿面上浮现既痛苦又舒适的表情。她怎会以为凌科是在打人!
“去看祖母了吗?”男子身上穿着官服,声音清冷,好声好气问她。
“嗯,大哥,你知道冯嬷嬷的事吗?”
老太太往日里没少疼这个孙子,兰姝也乐意跟他分享自己的疑惑。
“嗯。”
见他语气淡淡,兰姝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心下也不愿再与他交谈。
她福福身准备离去,岂料凌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妹妹今日要做花主,怎也如此不顾自己形象?”
凌科身形高瘦,他一眼便看到兰姝脖颈上那枚嫣红的印子,见她时的喜悦也完全消了去,是以兰姝一抬头便看到他阴沉沉的目光。
“大哥,你弄疼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娘子蹙着柳眉抱怨。她就知道,凌科是只坏狗,他总能三言两语激发自己心中怒意。
凌科攥她的力气很大,小娘子见拔不出来,索性踹了他几脚。毫无疑问,她心中无悔意,男子脸黑如墨。
“你若再动,今日就休想出门。”
他声如寒霜,冷得兰姝猛然一哆嗦。
见她安稳下来,凌科面无表情,手指覆上那抹嫣红。指腹下的肌肤细腻嫩滑,他忍不住又捻了捻。
兰姝被他没轻没重的动作磨得疼,“大哥……”
她不知该说什么,但她想,那里定是被他摁红了,摁肿了。
她心下委屈,一想到他的威胁就泄了气。禁足的命令对她而言犹如一道枷锁,她紧攥的拳头也随之松了松。
良久,他似是知道自己动作大,开始用指腹打着圈,轻如羽毛般地摩挲。
路上空无一人,兰姝藏于男子的身影之下,先是疼,慢慢地变成痒意,她颤着身子,攥紧他的衣袖百般不适。
终于,他似是满意地舒了口气,松了她的脖颈,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去玩吧。”
兰姝也如他一样松了口气,她逃也似的走远了。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树后飘扬的那抹红色夹袄。
小丫鬟一回来就抱着茶壶猛灌几口,她来来回回好几趟,被热得直喘气。
“小姐,您一定猜不到,奴婢刚刚发现了什么!”
“慢点喝,别呛着了。”
“嘿嘿,小姐,奴婢给您打听来了天大的消息。”
见她又卖关子,兰姝点点她的额头,“好了,快说。”
“奴婢方才本想去找柳叶,老夫人却吩咐她出去买荷花酥了。您知道的,老夫人不爱吃甜食,我又跟别的丫鬟打听,谁知,那荷花酥竟是特意给冯嬷嬷买的。”
“知味斋的荷花酥?”
“正是!虽说知味斋的手艺赶不上老刘头,可他家名气大,排队的人络绎不绝,每日还限量呢,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奴婢一问才知,老夫人这些日子竟日日吩咐人去给冯嬷嬷带糕点。何况不止难买,那糕点,一盒就要二两银子呢。”
如今太平,一两银子都可以买多少白米白面了?她家老太太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嬷嬷居然如此大方。兰姝的眼皮跳个不停,她心烦意乱,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小姐放心,奴婢特意找了凌霄堂的几个丫鬟,吩咐她们务必看着老太太和那位冯嬷嬷。”
凌家没几个银子,最值钱的莫过于她那些彩礼,她只希望,那老虔婆图点财便罢了,若是别的……
心里藏着事,兰姝午膳没用几口就撂了筷子,她躺在贵妃榻上绞尽脑汁也终是不解。
冯姓人家,南边来的,她突然灵机一动,坐起身来,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冯知薇的娘家早已被圣上赶出京城,再说了,冯家人进她凌家,又图什么?
想不明白便搁在一边了,她左手抚上纤弱的脖子,起身朝梳妆台走去,果然瞧见那处与周遭白皙细腻的肌肤不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
“坏狗。”
若不是坏狗,怎会咬人!虽然凌科没咬她,只用力捻了她。
倘若她爹爹在世,她非得于他面前狠狠告他一状,他儿子欺负人。生得高了不起啊,她下辈子也要做男子,一拳一拳,把那些讨厌的人都打趴下才好。
“小姐,奴婢原以为徐国公府面子大,没想到程国公府更是狗眼看人低。”
丫鬟知道兰姝没小憩,持着一个匣子边走边抱怨,“您十几天前得的花主,他们竟然今日才把衣裳送来,真是够欺负人的。方才那送衣婆子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将这匣子掷在地上,还剔了剔牙啐了一口,没礼教的东西,真不是东西!”
小瓷怒发冲冠,心中怒意难消,忍不住骂了几句。
兰姝走过去一看,果然匣子的四角隐隐可见木屑,她的婢女说的不假,送衣之人定是狠狠摔在地上才会如此。
诚然,下人的素质良莠不齐,可若没有主子吩咐,下人如何会背主行事?她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日后还是离程家远一些罢。
“小姐,这衣裳好美。”
方才还骂骂咧咧的丫鬟,此刻歇了怒气,早已沉浸在锦衣华服之下。
“啊,小姐,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