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废物和狗

    “谢师妹就算看上狗都看不上你!”高个子怒道,“也不瞧瞧自己算什么货色!”


    这一处灵泉鲜有人来,枯枝败叶也就在地上层层累着。猪头的下巴让树枝划了一道,流血不止,那一道红印,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谁家的狗!”九皇子死死捂着自己裤腿,“别咬我好腿!我就那一条好腿!”


    高个子自是捂着嘴偷笑:“还真以为剑宗是你家皇宫,谁人都要捧着你?”


    陈遂看着他们闹作一团。


    狗咬狗的戏码总是看不够的。剑宗特色风味的陈遂还没品鉴过,感官上比魔教还是逊色几分,这类事在魔教是要死人有不要钱的席吃的。


    “叫你害人!活该!狗都只追你咬!”高个子拦着九皇子,不让他拳头落到黑犬身上,“你打狗做什么?人家狗还小,闹闹脾气就算了,你别给打死了!一会儿那些文人闻着味又要写文章来抹黑我们剑宗虐待动物!”


    “这狗怎么像陈公子的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遂一看到谢了了,又露出一脸见到鬼的神情。


    当真是白日见鬼了,谢了了这时候一向都在后山练剑的,今日倒是早早就过来了,还是到这样没人的僻静处。


    “谢师妹……”九皇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也顾不得仙仙还在他那条好腿上了,一把抱住谢了了的大腿,“师妹,他们欺侮我!”


    “他们说我是个废物!父皇都不曾如此对我!”


    谢了了只道:“不是么?”


    “你爹为了塞你进来,给了几箱价值连城的宝贝。任何一个外门弟子都能将你揍趴在地上,进来两三年了,你修为毫无长进。你也不思进取,只知对着师伯他们喊冤,对着我喊冤。”谢了了似乎是已经历过许多次这种事了,“我能帮你一时,能帮你一世?”


    九皇子的神情就尴尬起来了:“可……可到底是他们动手在先的。”


    黑犬对着他又是一口。


    “这不是陈遂的狗?”谢了了一手拎着她的重剑,一手拎起黑犬,张望起来,“小遂哥哥,你在这儿?”


    陈遂索性也就从树后出来:“本想让它去制止这场争端,倒是我糊涂了,这么一条巴掌大的小狗,难为它。”


    谢了了对着他看了一圈,直到看得陈遂发毛:“你没事就好。”


    “狗也没事。”她又说,“施师兄呢?他要你出来散散心?那也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呆久了也不好。”


    她自己就给陈遂找好了借口。


    “他的狗咬我。”九皇子还要说些什么。


    兴许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出尽了丑态,又让谢了了这么说上一回。


    仙仙转了一圈,又飞扑回陈遂怀里,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师妹,是他要害人的。”高个子出声道,“他惯装可怜罢了,上回在秘境里,老王差点就是被他害死的。”


    “此事待我查清楚,自有定夺。”谢了了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以后别揍他了。即使他是花钱塞进来的,做事你们看不惯便看不惯,到底还是西野王的人,打他和打他爹脸一般。”


    九皇子撑着地想坐起来,见谢了了不愿罚剑宗弟子,便望向了陈遂:“你管不好你的狗,要乱咬人?”


    “对不住。”陈遂从善如流,反让他说不出话。


    “你的脸伤成这样,我替你看看么?”陈遂转着轮椅过去,“我医术不精,修为也太低,倒想出手相助,谢师妹来了总是好的。”


    “管好你的狗。”九皇子只能忍气吞声道,“下次若还是咬人,怕不会这样一句话就揭过去了。”


    “那你管好你的嘴。”高个子打断他,“下次再这样对着陈公子说话,你舌头怕是不想要了。陈公子,我看看你的狗有没有受伤?”


    陈遂干笑了两声,对着九皇子伸出手去:“我扶你起来,地上凉。”


    “谁要你假惺惺的。”九皇子拍开他的手,自己起来了,“我施和犯不着与你过不去。”


    “那你总收下我前几日炼好的金创药,给面上敷敷,好得快。”陈遂笑着说,从袖中取了瓷瓶,“将来总还要见面的。”


    谢了了也不愿闹得太难看,催促道:“收下处理好,别耽误练剑了。”


    *


    西野王。


    陈遂隐隐记得母亲死前去找过他一趟。西野王送九皇子施和到剑宗来,不像是真想让他好好学剑的。施和资质心性都那样差,送去合欢宗当个炉鼎还有出路。也罢,合欢宗卡颜,施和进去也只能给内门弟子端茶送水,当炉鼎得花西野几年税收做个面部微调。


    若西野王和母亲的死有关。


    陈遂一直没明白楚天阔为什么会忽然动手。但陈遂知道楚天阔在动手前也去找过西野王。


    他知道的事太少。


    施有恩从早睡到晚,陈遂的安神香都熄了,他睡得还是和死了一样安详。


    “施师兄,醒醒了。”


    施有恩才将面上的书拿下来:“我睡过去了?”


    “看你太累,就没唤你起来。陈遂说,“天要黑了,你在这儿睡,当心着凉。”


    “梦到些旧事。”施有恩从躺椅上起来,“我看看你腿伤好些没。”


    陈遂问他:“什么旧事?”


    “师兄,我今日碰到一个叫施和的人,你认识么?他被人打了,其他人说他好像做了些不好的事。


    施有恩应当也是西野施家的人。


    “不认识。”施有恩却说,“天黑了,你吹不得凉风,到里面去。”


    陈遂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转着轮椅回去了。


    “师兄,我还以为你和他都姓施,是一家人呢。”他一进去,看到自己的礼品堆里又添了新的物件。


    陈遂一时也没抓着施有恩非得问出些什么,翻着新来的话本子看。


    “以前是。”施有恩在一边给他温药,“如今已没关系了。施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到药王宗去就没再回过了。”


    陈遂当然知道施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长久掌握一个凡人王朝的家族,连反对声都听不到一句,会是什么单纯的货色?总不能是全家魅魔靠着仁义礼乐管西野几百年,西野人那样好斗又疯癫,和西域大耳朵驴似的。


    从施有恩那问不出更多事。陈遂想知道更多与陈昭的死有关的事,为什么陈昭的魂魄会碎掉。


    魂魄碎掉的人连轮回都入不了。


    他不信楚天阔一个人就能做到。


    倒不如说陈遂不觉得陈昭那样一个人会死得如此蹊跷。


    “你别胡乱想了,我如今很好。”施有恩给他端药过来,“医仙待我很好,药王宗的其他弟子也待我很好。你没问不该问的事。”


    “师兄,你知道老四到哪去了么?”陈遂瞥了眼黑色的药汁。


    在剑宗喝药都要喝死陈遂了,看到那黑色的一团,他心里就是反射一般地发怵。


    施有恩以为是温度不合适,吹了吹药汁:“老四和你穆师兄出去了。”


    “过几日就能回来了,他那身魔气在剑宗会很难受的,洗干净了才能回来。”


    陈遂抿了几口药。


    洗干净倒是说得轻巧。


    废掉一身的功法,重新引气入体,多少人死在这事上。


    施有恩的口气像是在说明日太阳很好,要去前山看剑宗那群弟子练剑么。


    “师兄,我的腿什么时候才好?”


    “等你愿意留在剑宗的时候。”施有恩还是笑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陈遂那一瞬很想拔起来剑来杀掉施有恩。


    没一个人告诉剑宗到底要拿他做什么。比起游仙毫不掩饰的恶意,这样的态度让陈遂感到恶心。


    “师兄,为什么我要留在剑宗?”


    “你要看这本话本子么?”施有恩没回答陈遂的问题。


    话本子上的俗套爱情故事里添了太多谎话,痴男怨女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楚天阔杀了陈昭,剑宗掌门用她才死的道侣锻了把好剑,合欢宗卖得最好的还是升仙发财死道侣秘术。


    “师兄,你为什么想要当医修?”


    治病救人并非什么要紧事。


    还不如杀人呢。


    剑宗的老古董全扔去填海造陆,顺利化解剑宗的老龄化问题。中年弟子和青年弟子拿去用真火烧,死了骨灰刚好还能做成三文钱一根的淀粉肠,解决剑宗没有淀粉肠的遗憾。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陈遂,你下次溜出去能别用针扎我么?”


    “有时与人谈话,一坐下屁股上三十六根针齐齐扎进去,血便迸射出来,师兄也是要面子与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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