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气氛仍在蔓延, 敏锐的从不只有教派中的人，奥萨城中最近被一股慌乱紧张的气氛笼罩，游客来往照旧, 不过还是比之前少了一些，奥萨城人也似乎都在按照往常的方式生活, 可神色间却总带着几分惊惶。
尤利斯和科尔两人走在街上，步伐平稳, 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科尔略微落后尤利几步, 眉头微皱，显然他也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低声道：“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透露出来的……”
尤利斯摆摆手，“炎石派家大业大，他们都早已惶惶, 更遑论那些依附炎石派的普通人，他们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也没有抵抗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机灵点, 在战争真正开始前，想办法躲开。”
“不过也没什么，本来也瞒不住, 这场战争我们也拦不下，一旦开始，我们护不了那么多人, 既然他们察觉到了, 提前离开也好。”
科尔不置可否, 只轻声道：“可惜，这些天出城的依旧没多少人。”
“毕竟, 故土难离嘛。”尤利斯也不意外，随口回道。
“他们应该是还对炎石派抱有希望。”
尤利斯嗯了一声，原本没打算回复，只是听到这句话，一个念头忽然涌了上来，眼睛微眯，沉声开口道：“你说，如果这个时候，太阳神教站了出来……”
科尔一点就透，愣了一下后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回道：“这或许是个收拢信仰的好时机。”
他有些兴奋，“我现在就去办！”
说着，他就要离开，却被尤利斯拦了下来，“去找密德尔，先问问他们。”
科尔神色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
“什么？还有一件事要交给我们？！”
密德尔瞪着眼睛，两只眼睛下是明显的乌青，头发也有几分凌乱，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他刚刚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同样满脸疲惫的人抬头望过来，想了想，又一脸疲倦地低下头去。
他们哪有时间关注那些，太忙了，他们忙得连为这个噩耗哀嚎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疲惫归疲惫，这些天的经历，也让他们早早意识到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不小，能带来的功绩更是难以想象，能够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中来，他们也都很兴奋。
当然，就像刚刚说的，他们忙得没有哀嚎的时间，自然也没有兴奋的时间。
疲倦地低下头去，这些人继续麻木且忙碌地工作着。
密德尔抹了一把脸，扫了眼周围，然后将尤利斯拉到一旁的角落，低声道：“尤利，你看看他们这副样子，以前他们可都各个活力十足，每天做完任务还要抽空想着怎么多听点消息，怎么往上走走，怎么把我这个顶头上司拉下去……”
“一个个野心勃勃，现在却累得连多听几句咱们聊天的精力都没有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哀求，“哎，尤利，人不能这么用啊，这么用迟早会废掉的。”
尤利斯安静地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才轻声安抚道：“密德尔团长，我相信你这群手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任务并不难……”
“的确不难。”密德尔连忙打断道：“可它时间紧，任务也重啊。”
“而且，当初和炎石派的合作也不是我们谈的。”
他的话意有所指，尤利斯静静望着他，密德尔声音柔和，继续道：“当然，我这话并不是要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任务，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两下，见尤利斯不接话，还是直接道：“尤利，合作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可以，纵使再累再忙，我们也没有怨言，毕竟，合作是你们谈下来的，但是第一件事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啊。”
尤利斯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见对方一顿卖惨，轻笑一声，又问了一句，“密德尔团长，你们的人真的不想参与第一件事吗？”
“你确定吗？”
“要不，先听听看？”
密德尔咬了咬牙，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认真道：“不用了，我们真的腾不出人手了，奥萨城面积不小，那两个教派也都是中等教派，我们就这几十个人，实在是捉襟见肘。”
尤利斯并不意外，点点头，故作惋惜，“那好吧。”
“这段时间，密德尔团长也是辛苦了，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密德尔终于露出笑脸，刚要应声，“不过……”
他顿时一脸警惕，却见尤不小，我们也就几个人，所以，接下来合作的事情我们就不插手了，若我，可以吗？”
密，直接道：“没问题。”
反正合作的
他们的确人手不够，若有尤利斯几人参与进来，他们肯定能轻松些，可问题是，合作本就是尤利斯谈下来的，若是后续还由他们参与进来，将来可就不好再把他们踢出去了，那密德尔他们能捞到的功劳可就得分出去不少。
所以，密德尔宁愿疯狂加班，也没有喊尤利斯他们，刚着他们谈合作的不满。
只是抢功劳归抢功劳，密德尔并不打算和尤利斯撕破脸，在他眼里，这人无论是实力还是谋略都不容小觑，实在没必要将对方落在敌对方的位置，若不是这次他背负了上司的任务，他都不愿和对方抢。
不过，幸好对方也没有跟他继续对上的想法，这也让密德尔松了口气，所以，投桃报李，他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件事的具体内容。
两人暂时达成合作，在密德尔温和的注视下，尤利斯和科尔离开了这里。
走了一段距离，科尔压着激动的心情，低声道：“以退为进，他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问，估计接下来也没时间打听我们的事。”
感叹完，他侧头看向尤利斯，神情恭谨，赞叹道：“果然跟您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尤利斯摆摆手，婉拒了对方接下来的话，“好了，最起码密德尔有一句话没错，我们时间很紧，一旦战争打响，我们的行动也要受限制。”
虽然等战争打响后，奥萨人会更加容易信仰他们，但尤利斯却并不怎么想发这个‘战争财’，而且到了那时候，比起他们，还是腾出空来的炎石派更得奥萨人的信任。
这也是炎石派愿意和太阳神教合作的根本原因，没了那两个教派，比起太阳神教，奥萨人只会全心全意信仰他们。
而尤利斯也是借着这一点才和炎石派达成的合作，他确实没打算在战争结束后跟炎石派争抢信徒，就算抢，也是密德尔的上司来跟炎石派争，但是，他可没说现在不抢。
现在无论是炎石派还是那两个教派，甚至包括密德尔和奥萨城内的小教派，他们都忙着接下来的战争，可没空理会愈发惊恐慌乱的奥萨城民众。
而这正是尤利斯的机会。
思考结束，尤利斯直接道：“杰克他们有消息了吗？”
科尔连忙点头，“他们早就听到了风声，这段时间也在不断地收拢向导，也算是奥萨城内一个不大不小的势力了，而且，他们想加入太阳神教，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得到庇护。”
尤利斯点点头，不算意外，向导靠消息吃饭，在这方面的嗅觉最为灵敏，他刚要开口，就听到科尔继续道：“不过，杰克他自己倒是也递了一个信息过来。”
“什么？”
科尔抬起头，“他想认您为主。”
尤利斯愣了一下，轻笑一声，“他察觉到密德尔他们的存在了？”
科尔嗯了一声，“是的，而且密德尔和他们也已经接触过了。”
“不过他明确说了，向导们的确愿意加入太阳神教，只是虽然他现在是向导的首领，但也没法强求他们什么，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是选择站在您这边，至于其他人，还没有消息。”
“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尤利斯也不贪心，那群向导的能力也够不上让他贪心，不过那个杰克的表现，倒是让他高看了几分。
够敏锐，也够果断。
尤利斯继续道：“等我们走了，奥萨这里终究是密德尔他们的地盘，向导们不会选择我们也很正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他们没有选择现在就背叛我们倒向密德尔。”
科尔点点头，显然也赞同这一点，毕竟他们终究是要离开奥萨城的。
聊完杰克的事，尤利斯说起了正事，“收拢信徒的事就从向导开始吧，这群向导们也有自己的交际圈，想来他们也愿意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找到一个庇护，解决完他们入教的事情就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吧。”
“至于其他的……”尤利斯顿了顿，“带上维林和多丽，对于这件事他们应该也有些想法，他们是本地人，比起我们，他们应该更熟悉奥萨城的人。”
“是。”
说完，科尔就要行动，却被尤利斯叫住，“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去找杰克，就说我想见他一面。”
“好，我现在就去。”
第92章 谋臣
他和科尔先回了太阳教堂, 在尤利斯和炎石派谈完合作后，密德尔也没必要再掩饰他们的行踪，也就直接搬了出去, 所以，现在这里依旧只有他们几个人。
尤利斯回了自己的房间, 科尔又带着维林和多丽匆匆出了门。
房间内，尤利斯暂时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只站在一旁, 和夏你一句我一句地随口聊着，现在奥萨城内有时间且有心情和尤利斯聊天的也只有夏了。
这段时间，光明教会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毕竟奥萨城的事情事发突然，距离他们固定的交流时间还早, 炎石派那边也没有人有空可以陪着尤利斯训练。
在这个大家都着急且忙碌的时间，尤利斯竟难得地闲下来, 也开始思考起某件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事情。
尤利斯一边和夏聊着天，一边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现在‘尤利’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愈发重要，尤利斯不可能抛掉扮演的力量，他还需要‘尤利’这个身份, 但对于伏恩和‘从’，尤利斯心中也没有一个好的想法，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 只能将他们暂时搁在一旁。
越思考, 思绪越乱, 最后，尤利斯大脑放空, 只是手指仍时不时拨弄那枚戒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道敲门声响起。
尤利斯回过神，转头望去，便见杰克打开门走了进来，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前向导的事尤利斯都是交给科尔去做的，杰克也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与幕后boss见面，只是……
看着杰克怔怔地望向自己手掌，准确的说，是自己手上那枚戒指，尤利斯轻叹一声，心中谈不上慌乱，有的只是尘埃落定的平静。
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他面容平静，开口道：“关上门吧。”
杰克愣了半晌，听到这话才勉强回过神，大脑一片空白，关门的响声将他震醒，他僵硬地扭过头，视线落在尤利斯身上，却敏锐地避开那枚戒指，斟酌片刻后，开口道：“主上。”
尤利斯被他的新称呼震惊了一瞬，顿了顿，倒也没有反驳，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一个新的称呼，指抛开教会内身份的称呼。
他朝杰克笑了笑，说道：“坐吧。”
杰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急跳的心脏终于暂时平静了些，看来这位应该不打算纠结刚刚的事情。
杰克心中稍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神情拘谨又恭敬，刚一坐下他便想要向尤利斯表忠心，却被尤利斯拦了下来，他竖起手掌，露出上面的戒指，看着杰克，认真道：“你认得它？”
杰克张了张嘴，尤利斯继续道：“别紧张，既然你已经认我为主，那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灭口，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在尤利斯的安抚下，杰克慢慢冷静下来，仔细辨认上面的纹饰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认得，而且……”
“我也有一个。”
说着，杰克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在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枚，解释道：“本来这枚戒指我早就把他塞到角落了，只是今日想着要和您见面，所以才特地把它找了出来，想献给您，却没想到您居然已经有一枚了。”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掩饰尤利斯的身份。
尤利斯收下了这份好意，看着手中另一枚戒指，用权限确认了一番，的确具有扮演力量，而且更有趣的是，在他确认的时候，一份资料也弹了出来。
内容不多，但足够尤利斯确认杰克的身份，而且，也让他知道伏恩那么有把握的原因。只要戴上这枚戒指，无论扮演多少次，拥有权限的人永远都能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之前是伏恩，现在是他。
尤利斯算不上生气，如果是他，他也会留下后手，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拥有权限的人是他。
果然……他心中微叹，他真的拒绝不了。
难怪伏恩一点都不担心。
他思考得有点久了，杰克有些不安，但没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尤利斯回过神，收起戒指，看向杰克，“你居然真的叫杰克……”
杰克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名字普通，样貌普通，也没混出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那位为什么要把这枚戒指给我。”
说着，他斯一眼，轻声询问道：“那位，那个人……是您的手下吗？”
，然后点了点头，“现在是了。”
杰克心中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些许，只是神情依旧恭敬，甚至带了几分谦卑与讨好，“原来是这样。”
尤好，询问道。
杰克神情微顿，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道：“我不敢，成为另一个人……这听上去太恐怖了。”
“但你的直觉很敏锐。”
杰克沉默了下，咬咬牙，“如果是您的意愿，那么……”
尤利斯摆摆手，打断道：“不用紧张，我对你有其他的安排，我一般不会强求别人，但你也该知道，作为下属你要做的是什么。”
杰克毫不犹豫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半跪在尤利斯面前，一字一顿，“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方向。”
尤利斯有些意外，“你还当过骑士？”
杰克笑了一声，“算不上，只是学过一点。”
“您放心，从决定效忠您开始，我就知道一点，永远对您保持忠诚，才是我最核心的任务。”
“至于具体的，我相信您会做出最完美的安排。”
尤利斯颇有些赞赏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将对方扶起，“你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你放心，我从来相信物尽其用的道理，把手下放在不合适的位置也是一种浪费。”
看着杰克再一次落座，尤利斯对他也提起了兴趣，“和我聊聊你的过去吧。”
“是。”
不愧是做过向导的，杰克的口才非常好，而且，他的经历也称得上丰富且波折，尤利斯听得很认真。
如果不是运道始终差一点，杰克会成为前世他最熟悉的草根主角，从底层摸爬滚打过来，机遇不断，他抓住机会从经历中学到了不少，却也危险重重，不过，区别在于，杰克可没有主角光环。
努力抓住机会，可机会往往不常是好的。
最后一次逃脱困境，求生欲终于战胜了杰克的野心，他开始有些恐惧这样的生活了，所以，他逃到了奥萨城，将拼搏奋斗的野心深藏心底，就这样彻底在安逸与放纵中沉沦，直到尤利斯的到来，让他日渐麻木的野心开始有了生长的机会和空间。
在看到科尔的进步以及经历过向导的事情后，他就动了跟随尤利斯的心思，毕竟，一个大方又懂得识人、用人的明主可不好遇到，倘若再早点遇到尤利斯，杰克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不过动了心思之后，杰克并没有着急，只是在向导的事情上越发用心。
他在等，等一个正式进入到尤利斯眼中的机会。
过往的经历让杰克有丰富的失败经验，奥萨的放纵与安逸也让杰克越发耐心，他想要最后拼搏一次，他再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急功近利，现在的他有耐心，也有了更高的追求。
幸好，他成功了，或许，也不是因为幸好。
听完杰克的讲述，尤利斯都有些忍不住要为他鼓掌，这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倘若没有杰克这一番算计和布局，他就要险些错过这位了。
幸好，他没有。
尤利斯心中满是赞叹，对于杰克的评价再一次拔高，他侧头看向杰克平静的脸，感叹道，他终于有个谋臣了。
是的，谋臣，这就是尤利斯最后给杰克的定位。
平静下来，尤利斯开门见山，将戴着戒指的手展示在杰克面前，“你想见见我的真实样貌吗？”
杰克愣了一下，直接道：“主上，我不想。”
“为什么？”
杰克很快进入到自己的定位中，“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手上这枚戒指应该是拥有最高权限的那枚。”
“据我所知，其他戒指是不能变幻形态的，这也是我刚刚一眼认出的原因，不过戒指放出的人并不多，当初那位是精心挑选过的，被他挑中的人里或许都是天才，但几乎没有位高权重的，显然他也知道戒指的缺陷。”
“而且戒指的样式也简单，所以，您可以放心，在我之前，应该没有人认出来。”
这件事尤利斯也猜到了一点，以太阳神教的见识，他们都没有认出这枚戒指，显然伏恩的话明显有夸大，他的力量中或许有很多天才，但在权势上给不出太多的助力，而且因为扮演力量的特殊，就像杰克的谨慎，那些天才能起到的助力也要打个折扣。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尤利斯心中稍安，纵使他能利用的力量少了，但用起伏恩来却可以更放心一点了。
就是这家伙真是满嘴谎话，不愧是精通扮演的人。
可用，但要谨慎。
杰克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据我所知，拥有最高权限的戒指是可以随便改变形态的，不只是样式和花纹，它可以变成很多东西，如果可以，您可以每换一个身份更换一次形态。”
“不过，一个身份的形态最好是固定的，这样有助于您保持清醒。”
他的话不多，透露出来的对扮演的力量了解却不少，尤利斯看着他，“这才是你恐惧的根本？”
杰克点了点头，“那位看着就不可信。”
“我根本没想利用戒指的力量，但也借着这个机会学到了不少。”
“所以，如果您之后遇到了同样拿着戒指的人，也要谨慎些。”
尤利斯终于鼓起掌来，将自己的赞赏坦言，“看来你从我身上也猜到了不少东西。”
杰克笑容腼腆，“是主上信任。”
尤利斯笑了笑，“继续吧。”
形态的事情他也摸索出来了，之前的问题既是询问，也是考校，显然杰克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尤利斯的认可，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期待对方的回答了。
“以您的能力，自然可以掌握扮演的力量，但不管扮演的身份如何，您都是您。”
“所以，依附于您身份的人，自然也会依附于您。”
尤利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沉吟几秒后，开口道：“你想以我为主建立一个组织？”
杰克点点头。
“那我能提供给他们什么呢？”
今日对话，不只是尤利斯在对杰克评价，杰克在心中对尤利斯也有一番计较，在尤利斯这句话开口后，杰克对尤利斯的评价已然摆上了最顶端，在他心中，尤利斯不仅会用人，还知道经营一个组织最根本的是什么。
这是最完美的首领。
杰克彻底信服了，也因此更加的激动。
他咽了咽口水，将这些年积压的情绪再一次压制住，认真道：“不同身份下获得不同的助力，这些助力会以您为桥梁和交点，得到最充分的利用。”
描述简单，却正中尤利斯的想法。
他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杰克，杰克瞬间意会，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哽咽，但他的动作依旧谦逊恭敬，“这件事，您可以交给我。”
“我会为您交上一份最完美的答卷。”
“我愿刻上契约，以灵魂起誓，奉您为主。”
尤利斯也站起来，一旁保持沉默的夏也飞了过来，大家都是聪明人，杰克也比他的描述要更为博学。
他猜得没错，得到篝火之神神格的尤利斯的确有资格契约灵魂，虽然和杰克的猜测不同，夏是森林之神的赠与。
但区别不大。
尤利斯神情认真，看着杰克，对方眼中的坚持与认真让尤利斯咽下了涌到嘴边的劝告。
但是，秉持着内心的良知，尤利斯还是认真道：“我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杰克愣了一下，“您现在多少岁了？”
“马上十三。”
杰克眼中的怔愣与迷茫更多了，尤利斯心中掠过几分失望，刚要开口，就见对方一脸激动地看着他，嘴唇颤抖，还有几分结巴，“您，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十岁。”
短短两个字，却让杰克的情绪瞬间涌到了顶点，他克制不住地大喊一声，“天才！”
天才中的天才！
他认识曾经那枚戒指的拥有者，知道他的挑选方向，也更知道他的狡诈与优秀，可眼前这人，这位自己承认的首领，是跟自己一样，一样从底层出来，比自己年纪小，却和自己走到了完全不同的路。
他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拥有了如今的权力，甚至还从那个人手中夺走了权限。
而这些，这些令人不可思议的经历，这些自己可能永远都做不到的盛举，他只用了不到三年。
“还有五年，足够了。”
尤利斯看向他，“不后悔？你还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杰克笑容爽朗，直接道：“不后悔，错过今天的机会我才会后悔，要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开了个小玩笑，也算是缓和一下刚刚的气氛，看来他刚刚惊愕的表情让这位误会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后悔，之前只是太惊讶了。
这位不只是能力强，天赋也远超他的想象，这才是真正的天才，自己之前见到的什么天才和这位一比简直弱爆了！
今天要是错过了，他真的会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看着杰克一脸紧张，尤利斯笑了笑，“既然你不后悔，那我也没理由拒绝。”
毕竟，杰克在他眼里也算得上是完美的谋臣。
“过来签订契约吧。”
第93章 冲突
尤利斯是第一次使用篝火神格的力量, 摸索一番后他也明白了契约的原理，而对于契约的样式，他不打算透露太多自己的个人信息, 只仿着篝火的模样重做了一束火苗，渺小微弱但从不熄灭。
就像他一样, 绝不认输。
看着手心中那束灵动的火苗，杰克彻底放下心来, 他还真怕对方拒绝他, 为了今天，他可是准备了很多东西，至于主上口中的困境，杰克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比尤利斯本人还要对他更有信心。况且, 谁敢说自己的路永远一片坦途呢？困难常有，但一位天赋高又有能力的首领可不常有, 就算最后没有走过去，他还能再跟随这位五年时间。
这可是整整五年啊, 他都不敢想这位会攀到什么样的地方，而他自己又会在这五年之间收获多么精彩的经历……
严格意义上，尤利斯对他的评价其实有一点偏颇, 与其说杰克是因为野心才不断拼搏，倒不如说他是天性如此，天性勇敢好奇, 永远渴望更新奇的事物和经历, 永远走在冒险和前进的路上, 永不退缩。
野心家或许会忌惮尤利斯面临的未知困境，但杰克可不会, 他只会更加期待。
“既然契约已经签订了……”
说着，尤利斯就要摘下戒指，却被杰克连忙拦下，“主上，我不需要知道您的身份。”
尤利斯的手仍放在那枚戒指上，静静望着对方，“你不想知道我正面临的困境吗？”
杰克咧嘴一笑，随机正色道：“主上，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方向。”
“作为手下，我当然关心您，但这些关键的信息不该由我知道，我只需要听从您的命令。”
“您的身份应该是一个秘密，而想要秘密成为秘密，那它从一开始就不该被说出口。”
尤利斯静静望着对方，手指下意识转动手上的戒指，片刻后，他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
杰克无声地笑了一下。
尤利斯顺手转着戒指，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先帮科尔解决奥萨城的事情吧。”
“在战争来临前，要让太阳的信仰扩散至整个奥萨城。”
他的声音平静凛冽，却让杰克无端激动起来，他当即俯身半跪在尤利斯面前，眼神炽热虔诚，“遵命，主上。”
目送着杰克离开房间，尤利斯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倒是夏扑扇着翅膀飞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调侃的笑意，“怎么样？”
“什么？”
尤利斯有些没反应过来，夏补充道：“成为首领的感觉。”
尤利斯顿了顿，眼睛微微弯起，“还不错。”
“其实杰克说的没错，一直依附着其他组织的力量，也是时候自己建立一个了。”
“最起码，我有他们都没有的优势，不是吗？”
他轻抚夏身上的羽毛，渐渐陷入思考，夏乖顺地任由对方抚摸，等对方慢慢从思考中回过神才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翅膀，语气快速地说道：“我也要。”
“嗯？”
尤利斯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信息，“你要什么？”
夏又动了两下，小脑袋四处转，低声道：“那个契约。”
它声音更低了，“那是由你的力量签订的，我也想要。”
尤利斯笑了一声，随手和对方定下新的契约，“行。”
看着自己灵魂上的火苗，夏咧了下嘴，小脑袋顿时昂了起来，挺胸抬头，颇有些骄傲地说道：“这下我真的是你的眷属了。”
“那我也去工作了！”
说着，它又扑扇了几下飞了起来，一边飞还一边笑着补充道：“遵命主上~”
……
当初，随着向导的事业不断扩大，杰克早早便带着几个朋友开了一家店，而他们也几乎垄断了奥萨城内所有向导的生意，如今这家店内也有了不少学徒和帮工，在奥萨城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势力。
而现在，科尔就坐在店内大厅里，沉着脸，一言不发，而坐在他周围的维林和多丽眉宇间都有些许不安，但都跟着科尔保持沉默。
又等了好一会，迟迟不见其他人的踪影，科尔皱着眉，直接站起来，朝屋子后面走去，却被仆从连忙拦下，“客人，客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科尔皱紧眉头，将阻拦他的仆从一把推开，沉声斥道：“他们人呢？”
“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被推倒的仆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讪笑着劝道：“客人再耐心等一下，我也不知……”
科尔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里，这里还有仆从特地守着不让他乱走，
他们不想见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来找杰克的时候还势力依附了？那这件事跟杰克有没有关系？是他们商量好的，？
科尔的思绪有些乱，手指下意识握在腰侧的剑柄上，维林上前几步，“科尔大哥，我们……”
这一声呼喊将科尔惊醒，他当即想起现在尤利斯还在和杰克单独会面，他神情一肃，顾不上再和仆从纠缠，转身便欲离开，“我们先回教堂。”
见科尔神情严肃，，小跑着跟了上去。
科尔心中焦急，步伐也迈得飞快，维林和多丽两个小孩跟着吃力，但都咬着牙没有吭声，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更有些担心起被他们单独留在教堂的尤利斯。
刚出店门口，没走两步便撞上了匆忙回来的杰克，两人都没有收力，科尔踉跄了一下，抬头便见杰克只是身形微晃，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他眼睛微眯，动作毫不犹豫，拔剑便搭在了杰克的脖子上。
“尤利呢？”
杰克神情平静，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原本藏着几个人也纷纷出来，见到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顿时紧张地喊道：“杰克大哥……”
听到声音，科尔神情越发沉肃，剑尖又往里挪了一点，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出一个伤口，又一次问道：“尤利呢？”
维林和多丽神情惊慌，却不敢打扰，只互相抱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杰克大叔不是和我们合作得好好的吗？
怎么一下子，一下子……全都变了
见到杰克受伤，几个人当即便要冲过来，杰克只是摆摆手，随后笑着看向眼前的科尔。
“你在笑什么？”科尔的剑又动了几分，“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找到了新主子，还真的敢得罪太阳神教吗？奉劝你一句，背叛合作顶多是得罪我们，但你要是真的敢对尤利下手，太阳神教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严词警告后，科尔语气柔和了几分，循循善诱般，“而且，大家合作一场，没必要你死我活，尤利和我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合作不行可以结束，大家好聚好散，没必要搞得大家都没法收场……”
科尔继续说着，杰克只是静静看着他，半点都没有理会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而一旁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见杰克不为所动，科尔心中愈发焦虑，却不敢表现出来，剑尖也停在伤口处，不敢再进一步，他当然不怕杀死杰克，甚至是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他都觉得没有什么，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尤利，但问题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尤利是否安全，也不知道他在哪。
他不敢真的对杰克下手。
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情感的角度，他都不希望尤利出事。
握着剑的手掌微微颤抖，除了劝告，科尔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尤其，对面真的跟个死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他难道真的不疼吗？！
不是，你死不死的不要紧，别让尤利死啊……
眼见科尔快要失去冷静，杰克终于开了口，“嗯……你觉得我们投了什么新势力？”
科尔心中一喜，总算开口了！只要开口就有希望！
他连忙正色道：“不管是什么势力，都没有必要得罪太阳神教吧，就算是密德尔他们，他们跟尤利也不是敌对关系，而且现在我们两方还在合作……”
杰克忽地开口：“为什么不能是光明教会？”
科尔顿时皱紧眉头，心中越发紧张，刚要开口，余光却突然瞥见一道影子，“夏……”
他刚要开口，却见杰克一把拨开脖子上的剑，理都没有理会脖子上的伤口，抬头，对着夏温和地笑了笑，“夏大人。”
夏愣了一下，刚要落在科尔面前，听到这话，兴味地看了他一眼，当即转身落在了杰克的肩膀上，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我算什么大人？我只是一只鸟。”
它瞥了眼在场的人，好像猜出了什么，语气兴味，带着揶揄与探究，“而且你刚刚肯定比我威风。”
杰克笑了笑，借着契约向夏回道：“什么威风不威风的，我只是想着科尔到底是太阳神教的人，太阳神教的人各个野心勃勃，天生反骨，我只是想着帮主上试探一番他的忠诚。”
夏听到声音，有些意外，“契约还能这么用？”
“严格来说，你我现在都是主上的眷属，自然可以借着契约临时沟通。”说着，他笑了下，带着点恭维，“不过当然，您肯定要比我更得主上的信任。”
夏有些无语，“你这人……少拍马屁了，我就是一只鸟，生死都系在他手里。”
“我现在也是啊。”
杰克坦言。
夏懒得接话了，只回上一个问题，“我懒得参与你们这些事情，只记得一点，别做得太过火了，他可不喜欢别人越俎代庖。”
“科尔的忠诚，他自己会看。”
即使被暗戳戳点明了他的心思，杰克依旧是笑着，态度一如往常，温顺且贴心，“那是自然，主上自然不会被人蒙蔽。”
夏冷哼一声，不再开口，只扑扇着翅膀落到了科尔的脑袋上。
刚落下，科尔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尤利他没事吧？”
夏慢悠悠地回道：“没事，他演你呢。”
科尔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意识到了什么，凛冽的目光射向对面，语气也变得极为冰冷，在确认了尤利的安全之后，他再没什么顾忌，不过考虑杰克现在的身份，他没有继续出剑，却也没有收回去。
剑垂在身侧，刃上的血珠顺着剑身一点点滑落，溅在地面上，他冷声质问道：“你算什么东西？”
“也轮得到你考验我的忠诚？”
杰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是吗？我算什么？”
“大家凭能力说话而已。”
“假如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你除了会出剑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除了给我脖子上多了一个伤口，还会有什么别的效果吗？当我不发一言，不受你的威胁和利诱，还拿出了并不惧怕太阳神教的新势力，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和本事吗？”
他冷嗤一声，神情嘲讽，“带着两个小孩就敢闯我的店，是觉得这奥萨城里除了你以外就再没有别的能人了吗？是觉得普通人再多也不能拿你一个带着两个普通小孩的能力者怎么样了吗？没人理会，除了硬闯就再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吗？”
“如此自大！如此少谋！”
杰克目光炯炯，仿佛直入科尔的内心，“现在，你告诉我，就你这样的实力和能力，我难道不该质问你吗？”
“以你这样的能力，又要如何完成主上的任务？难道要一直被主上教导，让主上帮你收拾烂摊子吗？”
“你算什么东西。”
他将科尔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科尔被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拳头紧握，却没再开口说什么，今天的事，他确实表现不好，他愿意接受尤利的惩罚，但这些批评不该由杰克来说。
夏站在科尔头顶，默默看着两人对峙。
气氛越发冷凝，两人都觉得自己没错，也都觉得自己有不可让步的理由。
科尔不希望自己让步以后对方借着这次机会得寸进尺，以至于冒犯甚至质疑尤利的决定，毕竟杰克这人小心思太多了。质疑他的能力和忠诚，这是独属于尤利的权力，而不属于和自己同级，甚至是刚刚加入的杰克。而作为尤利目前唯一的亲信，杰克上来便要针对他，明显是不安分的表现。
他偏要搓搓他的锐气。
至于杰克，他把自己放到了谋士的地位，他希望看着尤利越走越高，科尔是尤利的亲信，他自己不好敲打，那就由他来，以后若是有尤利不好下手的人，都可以由他来，他不在乎。他不在乎这些人是会恨他还是会感谢他，他只希望这些人不要拖尤利的后腿。
而且，科尔的能力，杰克确实有点看不上眼，居然等到他快回来才意识到不对劲，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实在太差。
当然，他今天这番表现确实有些过了，他该先汇报给主上再听命令行事才对。或许，杰克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年龄勉强算是跟他相仿的男人，他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嫉妒对方年纪轻轻就加入了光明教会，之后顺利来到太阳神教，后面更是好运到傍上尤利这样一个完美的首领，还成为了他的亲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对方教导。
真是……太好运了啊。
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但所幸，倒霉了大半辈子的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伯乐。
他没有科尔这样的好运气，所以他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好了。”
见两人迟迟没有动静，夏张开翅膀，悬在半空中，对着两人开口道：“进屋再说，都是尤利的手下，一直对峙像什么样子。”
科尔动作微顿，杰克则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自然自然，夏大人说得没错，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夏瞥了他一眼，“少恭维我，刚刚的事情我会如实和尤利说的，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脖子上的伤口吧。”
杰克笑着说道：“好。”
科尔这边仍在冷着脸，杰克就已经笑眯眯地邀请对方进店，态度亲热自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特地吩咐手下给他准备好休息的地方，嘴上还说着什么刚刚出剑肯定累到对方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对方之类的话，把科尔恶心地够呛，偏偏他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显得他不识好歹，而反过来关心对方的伤更是令科尔感到恶心。
科尔被他这番话整得十分憋闷，臭着脸收起剑，就跟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言。
夏瞥了他一眼，借着契约跟杰克说起了悄悄话，话语里带着笑意，“你可别把他玩坏了，他是尤利的人，好歹也培养了这么久呢。”
杰克眯起眼睛，心中说不出的嫉妒，表面笑容更甚，“夏大人放心，我有分寸。”
夏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刚刚的话好像起了反效果。”
“算了，反正我是过来帮忙的，想来怎么也不会罚到我头上。”
说着，它就要飞远些，免得最后自己也被牵扯进来，被尤利斯责怪，可杰克却是一边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一边开口问道：“夏大人过来是主上的意思？”
夏愣了一下，“差不多吧。”
“怎么了吗？”
杰克神情若有所思，“我感觉刚刚发生的事情应该在主上的计划范围内！”
夏：？！
“……你这锅倒是甩得远。”
夏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疯了吧？找尤利斯给他背锅？
杰克沉思片刻，却好像笃定了什么，“不不不，夏大人，你敢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情真的不在主上的预料之中吗？”
他一脸认真，“说不定，我们刚刚的冲突本就是主上计划的一环呢……”
“不然，为什么要特地把您叫过来？难道要让您一只鸟过来传播信仰吗？如果不是为了及时调停我们之间的矛盾，又是为了什么呢？”说着，杰克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神情认真，语速也越发快了，“想来主上早就发现了我和科尔之间的矛盾，也发现了科尔的问题，只是这种事情不好由主上点明，所以既借着我将科尔的缺点点出来，又解决了我压在心中的嫉妒……”
他说得又快又笃定，仿佛这就是尤利斯本人的谋划，而他在按尤利斯的计划走完一切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些。
夏：？
它也被杰克笃定的语气说得有些犹豫，“真的是这样吗？”
但是它怎么记得出来工作是自己主动的吧？可要是尤利斯不同意，它也不会飞出来，毕竟它一只鸟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工作，难道真的是……
杰克直接道：“当然！这肯定都在主上的计划之中！”
他彻底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并毫不怀疑，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刚的细节，然后越发笃信，心中对尤利斯的敬仰与崇拜不断攀升，简直快要升到顶点。
他忍不住喟叹一声，神情虔诚，恍若尤利斯最忠诚的信徒，“赞美主上。”
夏：……？
它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附和了一句，又在心中默默补充道：“赞美尤利斯。”
而在太阳教堂内，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尤利斯却忽然感觉身上一暖，不过那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他放下书，低头打量着自己，却没发现什么，最后只好归因于窗外的阳光，却没注意到眉心处一束火苗正隐隐跃动。
第94章 手下
想清这一点后, 杰克再没了针对科尔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更好地效忠尤利斯，哪有心思再嫉妒一个科尔, 不过等事情结束，他还是要主动到主上面前请罪一番的。
对于科尔, 没了那点嫉妒的小心思后，杰克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上好药后, 便第一时间找到对方，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冷硬，他始终笑容温和，语气自然关切，慢慢的, 科尔也意识到了什么，忍着心中的烦闷与恶心, 认真和杰克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还不算笨。
杰克随口感叹一句，便将自已这段时间的准备和盘托出。
向导的事情其实是他特地准备好的, 如果不是遇到了尤利斯，杰克可不会这么尽心尽力，不仅收拢并大力培养其他向导, 更提早为他们铺垫了信仰的基石，时常告诫他们太阳神教的强大与宽容，并强调如果没有太阳神教, 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包括那些人的亲属, 他都有一定的暗示。
今日如果不是他提前吩咐，科尔只会见到一群早已渴望加入太阳神教的人, 刚刚的事情也是，那几个人都是杰克的亲信，但见到太阳神教和他冲突以后，他只是简单摆了摆手，那些人就没再上前，显然是不想和太阳神教的人产生冲突，由此，他们对太阳神教的憧憬可见一斑。
对于这些人的犹豫，杰克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本就是他的目的，要交投名状，就要交最好的那个。
这些人比起主上，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的信仰，杰克早早安排好了，但对于他自已，杰克现在却有些犹豫了，本来他觉得加入太阳神教也没有什么不好，首屈一指的大教派，实力至上的竞争环境，还有主上在，简直再适合他不过，但前提，他没在主上手上看到那枚戒指。
戒指已经戴在了主上的手上，扮演的力量已经应用，而在太阳神教还需要扮演身份，杰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主上的真正信仰绝不是太阳，或者绝不只是。
虽然他自已也好奇主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与他无关不是吗？
不过他的信仰也要再斟酌一段时间了。
即使科尔再不喜杰克，在与他的一番对话后，科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能力的的确确在自已之上，甚至远超于他，虽然这段时间在尤利的教导下，他的能力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提升，但还是远不如对方。
“……这都是你提前算好的？”
当杰克的谋算在两人面前铺开，科尔嘴唇蠕动了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难道自已会盯上对方也是……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原本他一点都看不上的中年男人，颓废，漂泊，混迹底层，毫无底线……这个以前科尔完全不会在意的，处在社会最底层，就连名字都是那么普通的男人，居然有一天能带给他这样大的震撼。
杰克神情平静，直接点了点头，“从你盯上我的那一刻，我就也反盯上了你们。”
“所以那天晚上……”
没等对方说完，杰克便直接应道：“没错。”
纵使心中早有猜测，科尔仍是神情震动，久久没有回神，他很难描述现在的感受，惊讶，懊恼，还有一点自已都不得不承认的自卑与自责。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你接近我们是为了什么？”
杰克神情平静，对于科尔能够这么快调整心态也不算意外，若是他现在还沉浸在情绪里，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主上的教导。
他摊了摊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科尔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他没说什么，但杰克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嗤一声，“我跟你可不一样。”
“你有很多机会，而我只有这一次。”
他没兴趣再和科尔多聊，站起身，“好了，我没功夫和你多聊，说到底，咱俩也不是一路人。”
科尔追随的是太阳神教的尤利，而不只是主上。
“任务已经分好了，我就先去执行了，哦对了，如果你完不成的话……”说到尤利的事情，杰克的态度冷硬了很多，“记得及时来找我，你乐意当个废物没关系，别耽误了主上的事。”
科尔也皱起眉头，原本在见识到杰克的本事后，他有了几分缓和关系的想法，毕竟都在尤利的手下做事，下属不睦，影响的只有尤利的面子，但是现在……他也站起身，和杰克四目相对，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说完，他
杰克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也要离去，却突然注意到另一道身影，笑着一起做任务吗？”
夏白了他一眼，“叫我夏就行了。”
它连人都不是，还一直大人大人的叫着……
说着，它继续回道：“嗯，今天你做得太过了，过到让我都有些好奇你的能力了。”
了笑，“纵使再有能力，也不及主上半分，都是为主上效力罢了，至于科尔……我只是觉得我们之”
他笑了一下，“说到底，都是主上的手下，为什么要能够顺利合作就好，关系太近可就不好了。”
“当然，我知道主上不会在意这些，但作为下属，最重要的就是替主上分忧，这种不需要主上关注的小事情，我会为他办好的。”
看着杰克诚挚认真的面孔，夏竟有些失语，这个马屁精说的好像全都是真的……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杰克的话语仍在继续，“当然，一会我就会亲自向主上请罪。”
“毕竟，主上的意志才是我真正的方向。”
夏张了张喙，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从它的心底涌了上来，实力不俗又能说会道，还是发自内心的忠诚，而且还跟自已一样有了契约，甚至，准确的说，他才是尤利斯第一个契约的眷属……
它不免也有些紧迫感，顾不上多聊，便赶忙飞走去执行自已的任务。
望着夏远远飞走的身影，杰克嘴角微微勾起，紧张点好啊，为主上办事，怎么能再像之前那么随意呢？明明早早就跟在主上身边，有那么多时间，却都白白浪费了，现在还是这么一副稚嫩的样子。
他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更是替主上惋惜，明明主上的时间不多，却仍宽厚地包容这些人的散漫与青涩，真是……
他忍不住朝尤利斯所在的方向看去，闭上眼睛，神情真挚，甚至带了点狂热，“赞美主上。”
……
招揽杰克，并放他执行任务，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骤然投下一颗巨大的石子，伴随着水流的搅动，原本生活安逸的鱼儿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不只是科尔和夏被杰克激发出了危机感，就连密德尔都听到了一点风声，毕竟，能看出此刻奥萨城人心惶惶，正是信仰趁虚而入的好时机的人不只是尤利斯，不过对于奥萨城的普通民众来说，比起尤利斯这个不仅和炎石派打好了关系，更是借着整顿向导的势力打压了那些搞事的小教派还一举带动了奥萨城的经济发展的人，密德尔带来的那些人就太陌生，也太高傲了些。
虽同属太阳神教，但他们还是更愿意听从尤利斯手下的人，尤其，杰克还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算是半个奥萨城人，人们还是更喜欢和熟悉的人凑在一起。
当然，普通人谁都不愿得罪，也因此，两拨人产生了好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一开始密德尔还不当回事，直到……
“尤利，尤利。”
琐事都交给了科尔和杰克，这几天尤利斯一直在安静地看书，提高自已，听到敲门声以及门外密德尔的声音，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打开门，“怎么了？”
站在门外的密德尔一脸沉郁，尤利斯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是和炎石派的合作出问题了？还是战争要开始了？
想到这些，尤利斯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不过，“……咳咳，尤利，我来这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的人能不能不要再对我的人下手了？”
尤利斯愣了一下，“谁？”
密德尔一脸无奈，“那个杰克，是你的人吧。”
尤利斯似乎听懂了什么，让密德尔进来后关上门，在密德尔坐下后，倒了杯水，一边倒一边问道：“他们怎么了？”
在密德尔开口前，尤利斯先一步提醒道：“不过，密德尔团长这次应该不是来质问我为什么不顾同教情谊的吧？我记得太阳神教里应该没有这种东西才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将倒好水的杯子递到密德尔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哦，对了，太阳神教，能力至上。”
“想必密德尔团长应该不会求我将这些利益让给你吧？”
密德尔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止不住地懊悔，真是不该听他们的劝，尤利的嘴巴自已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况且又不是自已被打了，他的利益也没有受损，干嘛跑过来挨这顿刺。
不过，心中懊悔归懊悔，表面密德尔还是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茶杯，然后顺势便放到了一旁，笑容带着点讨好，“尤利，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比起奥萨城那些人，我们的关系当然要更近一点。”
说着，见尤利斯没有反应，他又转换了策略，晓之以情不管用那就动之以理，“而且，大家都是太阳神教的人，你我合作收拢信仰岂不是更快？这奥萨城这么大，能招揽的信徒那么多，没必要冲突啊。”
尤利斯神情平静，密德尔得寸进尺，满脸笑意，“这样，咱们划分一下区域。我吃个亏，正好我还要负责和炎石派合作处理那两个教派的事情，也没那么多时间，这奥萨城你占三分之二，我占三分之一，怎么样？这很合理吧，而且，等这件事结束，你还有更广袤的区域等着你去闯，何必在乎奥萨城这点边角料？”
尤利斯静静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是吗？原来在密德尔团长眼里，奥萨城只是边角料？那干脆都给我好了，我不挑，而且，我又不需要花时间处理那两个教派。”
密德尔脸色沉了沉，“尤利，颠倒黑白就没意思了。”
尤利斯冷哼一声，“那密德尔团长今日过来直接抢我的功绩就有意思吗？”
“分给你三分之一……”他看着密德尔冷笑一声，“呵，你若是能从我手中抢过来，我全给你都可以，但现在你的手下完全争不过我的手下，你就开始找我来狮子大开口了吗？况且，我手下还只有两个人和一只鸟。”
他又是一声冷嗤，盯着密德尔不再说话。
密德尔面红耳赤，当即一拍桌子，瞪着尤利斯，大声道：“尤利，你别太过分，你要那么多地盘做什么？你要是想提前退休，可以和你的上级打招呼，我们不跟你抢，可密德尔是我上司未来退休的地方，这你都要抢？”
“而且，我们要的又不多，没有我们的帮助，你都没时间在这里抢地盘，难道你打算让你们几个人和一只鸟去和那两个教派斗吗？”
尤利斯见他那副愤怒的样子，还以为他要翻脸，却没想到，下一秒，他脸色柔和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如果不是脸上的红色仍未完全褪去，尤利斯险些以为密德尔刚刚的怒斥是自已的错觉。
密德尔温声道：“尤利，合作嘛，讲究双赢，刚见面时是我不对，但是现在，你好歹给我们留点好处……”
尤利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沉吟片刻，看着密德尔，“密德尔团长，不是我不想和你共赢，而是你上来就要分润我的利益，还一分都不出，我真的很难办啊。”
尤利斯难办，密德尔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当然知道不管怎么遮掩，他今日的做法都是在从尤利斯手中抢好处，毕竟利益就在那里，你争不过对方，一张嘴就要别人让你几分，或许在光明教会可以，但在太阳神教这个实力至上的地方，实在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问题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愿意在这里当孙子，还要忍这一番冷嘲热讽，可是，他作为团长，和炎石派合作解决那两个教派，这是他的任务和功绩，就摆着这里，他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就可以了，这也是他一开始对尤利斯多番忍让的原因，毕竟，虽然人家说话难听了点，但事情办得是真利索。既然功劳拿到手了，那捧着点人家又怎么了？
可是，他手下那群人可不是这点利益就能满足的，现在事情渐渐进入正轨，他们没有那么忙了，也开始意识到除了解决教派还有另一份更大的功绩被他们忽略了，那就是争夺信仰，这在任何一个教派都是最核心也是最重要的任务。
而他虽然眼馋，但这一份功劳就够他吃的了，他是团长，这份功劳怎么算都避不开他，他也不愿与尤利斯争，但他手下却各个都是吃不饱的饿狼啊。
当然，密德尔并不讨厌他们的行为，太阳神教都是这种野心家，他自已也是，也完全能够理解，但问题是，你去跟人家争，你倒是争过了啊，现在争不过还要让自已出面……
密德尔着实觉得丢人，但偏偏，他们利益一体，况且，尤利手中的好处确实太多了点，多到他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已的贪欲了。
而这才有了今日的对话，不是为了谁来讨个说法，毕竟争斗就是争斗，只有输赢没有对错，而是为了那些香喷喷的利益。
密德尔心中微叹，刚要再次开口，却见尤利斯忽然笑了一下，脸上也带了点亲近，“密德尔团长，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而来，是为你手下人抢功劳，对不对？”
密德尔张了张嘴，脸上更红了，不过这次是羞愤的，“……是。”
他叹了口气，神情诚恳，“尤利，我也不瞒你，我自已当然不缺功劳，但那些人，我拦不住啊，还不如趁现在我还可以控制他们，大家有商有量，和和气气地分一下，若是没能满足他们……”
尤利斯摆摆手，“密德尔团长，你也没必要威胁我。”
“说实话，咱俩才该是一条线上的人啊。”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密德尔有些没听懂，谁跟你一条线？咱俩才认识几天啊……
尤利斯一脸情真意切，分析道：“我想今天你应该并不愿意来吧，毕竟，你自已的功劳足够了，没必要过来挨我的攻击，而且，就算今日的事情成了，拿到利益的也是他们。但是，想必他们劝了你好久吧，让我猜猜看，他们是怎么劝的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一点如果不满意就懈怠的小小威胁，然后几个人再聚在一起找你聊聊，你应该就没办法推辞吧……”
密德尔脸色微青，显然尤利斯说的是对的，甚至今日他说的话估计也都是学着那些人的，说不定那些人连如何威胁自已的话都替密德尔想好了，尤利斯心中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却更加关切，话语也放柔了很多，仿佛一位真心在替密德尔考虑的人，“说实话，大家都是做长官的，这种事情，长官主动出面是替下属考虑，但下属反过来可就是在暗暗逼迫长官了……”
见密德尔神色越发难看，尤利斯轻声道：“密德尔团长，你难道真的愿意一直受他们的胁迫吗？”
密德尔神情微顿，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戒备与警惕，“你想做什么？”
“尤利，我警告你，挑拨离间对你没有好处，对我也没有，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尤利斯并不在意，笑着说道：“我只是说出了你的想法，你自已也清楚一点不是吗？”
密德尔没有否认，他沉默片刻后还是点点头，“没错，某些时候我的确会受他们胁迫，但这就是太阳神教的人，你不能指望一个野心家会老老实实的为你做事，我也是从下属做过来的……”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尤利斯身上，竟难得有几分真切，感慨道：“不过你倒是跟我不一样，你那几个手下看着就很忠心，我最佩服你的也是这一点。”
“所以……”
他刚要将这个话题揭过，却见尤利斯笑容依旧，“所以，想让你的手下也这么听话吗？”
第95章 告状
密德尔眉头一皱, 听到这话的瞬间便站起身，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听, 一旦听下去，他就要受尤利斯的胁迫了, 这跟他那群手下可不一样。他的本能在叫嚣着让他离开，但事实上……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双臂垂在身侧, 双拳紧握，看上去颇为挣扎，但脚下纹丝未动。
“……我需要更多的理由。”
尤利斯笑了一下，“只需要一个。”
“其实我和那些人的合作并不一定要通过你。”
密德尔神情空白了一瞬，尤利斯笑着说道：“这个理由够吗？团长, 你在为他们争取利益，可他们却不一定领情啊。”
“他们没必要背叛我。”密德尔咬牙。
尤利斯随口回道：“但倒向我也未尝不可, 况且，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倒向我, 炎石派那边真正愿意合作的人是我，而他们是合作所需要的力量，所以我只需要越过你, 向他们施令，而他们也只需要随便找出一个人暂时领导，就能完完全全越过你, 让你被彻底踢出合作。”
这话是真的, 密德尔只不过是他们之间更方便合作的桥梁, 但其实真正的纽带永远是尤利斯，而密德尔并非不可替代。而且, 这些天还真的有试图倒向他的，不过不管是尤利斯还是杰克都觉得这些人野心有余，实力不足，杰克还嫌弃地说：“这几个人甚至还不如科尔。”
科尔在一边气得够呛，但却没找到机会反驳。
是的，其实今日密德尔的到来，尤利斯是有预料的，而杰克也早就将他们的冲突都汇报了上来，那个时候，尤利斯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趁机拉拢密德尔！
诚然，在那些人选出一个临时领导确实有用，但杰克观察过他们，都不堪重用，而密德尔已经算很不错的，况且，那些人未必就会信服那个临时领导，而在有了推翻密德尔这个先例之后，他们必然不会老实。所以，于情于理，继续和密德尔合作继而控制整一个团都是更好的选择。
密德尔久久没有回话，尤利斯也不着急，甚至有心情也给自已倒了一杯水，毕竟他刚刚说的话有点多了。
“……你说的其实都是不得已的下下策，现在还是奥萨城的任务更重要，没必要为了踢掉我而给任务增加难度。”
密德尔勉强保持语调的平静。
尤利斯也坦然道：“没错。”
“所以，密德尔团长要如何抉择呢？”
话音刚落，密德尔便直接坐了下来，伸手将刚刚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水杯直接捧起，然后一股脑全都喝了下去，他眼眶微红，身躯微微颤抖，神情和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但我不敢赌。”
他将水杯重新放了回去，杯底在桌面发生碰撞，砰的一声，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密德尔抬起头，声音里带着苦涩，直接道：“这杯水也是你给我的测试吧？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果然从一开始就在考验我了，给我倒水，就是一个服从性测试，不过之前我怕你给我下毒所以没喝，但是现在，我喝了，而且全都喝完了。”
“你要说的话也该说了吧。”
……那就是我随手倒的一杯水啊。
尤利斯心中一阵无语，不过见密德尔一脸笃信，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感觉就算他真的解释了，以对方现在杯弓蛇影的状态，估计也不会信，说不定还要再往更多的阴谋论上想。
尤利斯轻咳一声，“团长，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更好地领导他们，你难道不想……”
密德尔点点头，直接道：“我想，你说吧。”
尤利斯：……
他沉默了一瞬，心中多了几分别扭，有种自已才是落在下风的错觉，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在意，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便继续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向你施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利益一致，但如果你拿出一点利益给其中某些人，这个脆弱的联盟就会瞬间瓦解，而你也可以拿这点利益去奖励更听话的人。”
“但我没有利益。”
听到这话，尤利斯刚要弯起嘴角，就见密德尔神情平静，朝尤利斯摊出了手，一脸理直气壮，“给我一点。”
尤利斯：？！
要起饭来没完了是吧！
在尤利斯发火前，密德尔主动道：“尤利，我想你误会了，在我喝下那杯水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顺从你了，接下来的任务，全部以你为主。”
尤利斯微眯起眼睛，，我害怕了，我真的怕了，我玩不过你，真的。”
“而且没必要啊，一个任务而已，野心家也是惜命的，况且，你既天才又强大，。”
说着，以，你说什么都可以，我都会照做的，没必要再吓我了，我胆子真的很小的，的人了。”
“……行吧。”
虽然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尤利斯
他还是不甘于只是和密德尔合作，要做到最好，他就要做计划的绝对主导者。
既然有机会占据主导，那他当然要抓住。
和密德尔聊完，对方离开后过了一会，一脸谦卑的杰克走了进来，先是对尤利斯恭敬地行礼，然后笑着说道：“恭喜主上。”
尤利斯摆了摆手，他现在还是有些不适应杰克过分卑微的态度，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好了，接下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之后你们可能会更忙一点了。”
杰克当即俯身，神情越发虔诚，“为主上分忧。”
……
之后的事情进行地非常顺利，等密德尔回去，不仅按照尤利斯的计划对手下一一敲打过，之后也是非常乖顺地将领导权移交给了尤利斯，而他也像是知道尤利斯的领导习惯一般，每几日执行完任务后就会主动找尤利斯汇报，偶尔遇到杰克和科尔，还一脸咱们可是同僚的表情与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密德尔的态度太乖了，乖到尤利斯自已都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在接到太阳神教那边的联系时，尤利斯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结束。
不过，在看到对面那人时，尤利斯还是惊讶了一瞬，眼前人两鬓斑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上去格外精神，这可不是老板的模样，而是密德尔的老板。
……不是，怎么还带向家长告状的呢？
尤利斯心中腹诽，又不是真的要你当我的手下，临时抢占一下任务的主动权而已，就连这种小事都要找自已上司哭诉吗？而且没想到这位还真的来联系自已了……
心中吐槽归吐槽，表面尤利斯还是一脸礼貌地向对方问好，说完，他就要和对方解释一下，却没想到，对方摆了摆手，盯着尤利斯看了半晌，然后一脸笑眯眯地说道：“尤利，你可真是厉害，那天你们聊完，密德尔就和我哭诉了半宿，如果不是我拦着，当天晚上，他就要连夜收拾行李跑回来了。”
尤利斯：……
这话他真接不了啊，而且，他又不会吃人……
没等到尤利斯的回话，那人也不恼，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别紧张，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野心和手段都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哈哈，你都不知道，密德尔都要被你吓死了，那天他跟我说，不管惩罚是什么，他都不敢继续执行任务了，他真的害怕了……”
他仍是笑着，话风却陡然一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尤利斯，轻声道：“那你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又愿意继续做下去吗？”
尤利斯顿了半晌，抬起头，和对方对视片刻后，说道：“他觉得有靠山在了，这个靠山可以让他不需要再怕我，而您就是他的靠山。”
那人笑着摆摆手，“我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子，算什么靠山？”
“你猜错了。”
尤利斯愣了一下，如果说前一句话，他还以为对方是在自谦，接下来估计又是一番两人言语上的交锋，但对方后一句那十分笃定且自信的表情却让尤利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您吗？”
那人摇摇头，“自然不是，如果我作为靠山，就能让密德尔不再害怕的话，他也不会想着连夜收拾包袱跑路，我可不够格。”
尤利斯沉默了一瞬，“这话可不像是密德尔会说的。”
那人笑了一声，“当然，当然不是，但事实很明显不是吗？”
“猜不到吗？”
那人笑眯眯地提醒道：“而且你还认识他。”
一堆人名在尤利斯脑海里闪过，老板，主教，甚至太阳神教的圣子……但当所有名字一一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出现在尤利斯脑海，他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是，是我？”
他很难描述出自已的感受，想必他现在的表情也很复杂，以至于对面那人在一瞬的惊讶后又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估计是尤利斯现在这复杂且纠结的表情逗笑了对方。
“怎么这个表情？”那人笑着说道：“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尤利斯稍稍敛了神色，语气仍很复杂，“毕竟，去掉所有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
即使那真相再荒谬不过。
其实不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以对方的人脉和实力，应该也能找到更多的人，但想了想对方这颇为随意的态度，不像是要和尤利斯针对，再联想到最近密德尔的表现……
怪不得这些天对方总是热情地和杰克他们搭话，一副我们是同僚的表情，原来真是要成为同僚了……
而也只有让对方恐惧的来源，也就是自已，成为密德尔的靠山，他才不会继续恐惧。
其实，这个答案也还算合理，但问题是……
尤利斯调整好情绪，认真地看着眼前人，“为什么？”
选他的确合理，但是，说不通，真的说不通啊，对方一个快要退休的大佬为什么要带着他的手下倒向他？还是投靠的那种……
他敢确定，对方肯定不只是拉拢，这些天的经历也应该能让大部分人清楚，他尤利斯绝不是会屈居人下的那个，太阳神教中各个野心家，但像尤利斯这样不安分的估计也没有多少。
他有不得不快速向上爬的理由，慢吞吞地和某些人合作绝不会是尤利斯的选择，这一点，想必对方也很清楚，但他还是同意了。
尤利斯真的想不通。
那人静静望着尤利斯，忽然笑了一下，他的目光仍落在尤利斯身上，先是反问一句，“为什么？”
“这理由很明显啊，当你作为对手，强大到甚至让密德尔感到恐惧，那为什么还要当对手？”
“我们可以当队友的啊。”
没等尤利斯开口，那人笑着继续道：“当然，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无非是我虽然快要退休了，但也是立下不少功劳的人，为什么要倒向你？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你这个人。”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退休？”
他忽地站起身，神情认真中带了点愤怒，“我很弱吗？我很老吗？我已经颓废到快要走不动，快要思考不了了吗？”
“都不是！”
“我只是争不过他们了！”
“在太阳神教就是这样，争不过，就是退步，就是要一步步被对方踩下去，这样，新的，更年轻的天才才会走上来，踩着老一辈人的骨头一步步走上来。”
他紧紧注视着尤利斯，眼神中有恍惚有怀念甚至还有一点嫉妒，不过那点嫉妒也被对方迅速收敛，语气也变得感怀，“就像你。”
他叹了口气，像是什么也随着这口气一起被吐出去了一样，他弯下腰，又重新坐了回去，“或许我确实是老了，不如他们了……”
“但我不服输。”
“本来的确是没有机会了，就连未来分在哪里都定下来了，我的退休板上钉钉，但是现在，你的出现给了我新的选择。”
他望着尤利斯，眼中满是执着与坚定，“我不想输。”
“你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我比密德尔还识趣，我只是不想服输，但已经不在乎什么功绩了，我会以你为主。”
“尤利，怎么样？这是我全部的筹码。”
尤利斯沉默片刻，朝那人笑了一下，“听上去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合作愉快。”
那人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出来。
第96章 解释
结束通讯的时候, 尤利斯仍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杰克站在门边, 轻轻敲了敲门，“主上, 密德尔他又来了，他来的有些太频繁了, 需不需要我去调查一下……”
尤利斯回过神, 转头，顿了顿，朝杰克笑了一下，轻声道：“不用了，他们现在真的是我们的人了。”
沉默了一下, 尤利斯又补充道：“也包括他们的上司。”
当这句话被说出口，看着杰克怔愣的表情, 尤利斯轻笑一声，站起身, “走吧，既然合作方式变了，接下来的计划也该调整一下了。”
“最起码, 奥萨城的事情要加快了。”
原本因为和密德尔相互制衡，对于那两个教派，尤利斯采取的是静观其变, 见招拆招的策略, 但是现在, 也是时候到他们主动出击了。
这奥萨城，他待得确实有些久了。
见尤利斯越过他, 杰克连忙跟了上去，大脑也跟着反应过来，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尤利斯话语中的内容后，心生崇敬与赞扬的同时，他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跟在尤利斯身后，杰克小心翼翼地侧头，看向尤利斯的眼神中满是敬意与信仰，不愧是他的主上！
……
一切说开后，密德尔以及他的手下彻底归尤利斯统属，说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当密德尔和他带来的那些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竟无一人有疑义，所有人都十分欣喜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并迫不及待地等着尤利斯的任务。
尤利斯：……
怎么又感觉我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
正好，密德尔正站在尤利斯身边，尤利斯偏头，低声问道：“你提前透露了消息？”
密德尔弯了弯嘴角，“我可没有，你都不知道你在他们心里有多受欢迎，之前我还是他们团长的时候，不就有很多人想要投靠你吗？”
他的目光落在那群满含期待的人身上，眼睛微微眯起，“他们可各个都是吃肉的豺狼，只有您才能喂饱他们，但千万小心，饿极了的豺狼可是没有心的。”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尤利斯却并不在意，他耸了耸肩，一脸随意，但正是这样随意的态度才证明了他的自信，“是吗？”
“那正好，跟在我身边，从来都不缺肉吃。”
他笑着拍了拍密德尔的肩膀，“你也是一样。”
趁着密德尔还没有回过神，尤利斯笑了一声，转头对着那群人布置起任务来，若要主动出击，现在的布置可不够，虽然有之前的铺垫，但是还需要调整很多东西，而尤利斯更需要让这些人尽快适应并习惯他的领导，免得在战争打响时这群人掉链子。
幸好，他们很快就习惯了尤利斯的领导风格，更对在尤利斯手下做事适应地颇为良好，或许这也是野心家的优点之一，忠诚恒定为零，所以在谁的手下都能很快适应。
一款很好用的工具。
望着很快进入正轨的一群人，密德尔心中有些复杂，随后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又不是领导者，操这心干嘛？更别提，他原先的领导现在也在尤利手下，他一下子变成了尤利下属的下属……
好吧，想想还是有点心塞的。
密德尔一边在心中感慨自己这多舛的命运，一边挤进了这群正热烈分着任务的人，“让让，让让，这个任务给我，我擅长……”
……
将任务布置下去后，尤利斯再一次闲了下来，不过，准确的说，也不算很闲，每天都有汇报进来，有时是杰克的，有时是密德尔的，偶尔才会被科尔抢到机会。
他们三个像是在较劲一般，而事实上，听杰克的说法，他们的确是在暗中比较，就连汇报都要每人一份，再从中选出最好的那份给尤利斯送去，而在这样的不断较量下，三人的政务水平提高地越发快了，到了后面，再看那些送上来的汇报，尤利斯竟有些享受。
不得不说，卷王的身边从不缺少内卷。
这一日，尤利斯正在房间内处理着事务，杰克刚刚送来汇报，显然，这次又是他赢了。
咚咚。
两道敲门声响起，尤利斯愣了一下，才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打开门，而门外站着许久未见的塞利和梅薇。
塞利拘谨地站在梅薇身边，看上去有些紧张，而梅薇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尤利斯，“尤利，我们约好的时间。”
，回过神，点点头，“是的。”
“先进来吧。”
他打开门，梅薇和塞利两人走进，然后坐在了下位。
一声，扬起声音，“要喝点什么吗？”
塞利看向梅薇，而梅薇则，尤利，我能和你谈谈吗？”
杯，坐在两人身边，“当然可以。”
梅薇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主座，声音微涩，“……你不需要坐在主位上吗？”
尤利斯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塞利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梅薇拦下，一脸严肃地开口问道：“你还把我们当作你的朋友吗？”
尤利斯也正了正脸上的神情，“当然。”
默默看着眼前的青年，梅薇深吸一口气，“好，那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大家开门见山。”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尤利斯对上梅薇的视线，“我想彻底拔除奥萨城的隐患。”
“只要那两个教派仍然存在，奥萨城就一日都不得安宁。”
梅薇神情平静，“然后呢？”
尤利斯罕见地沉默了很久。
梅薇和尤利斯两人彼此对视，而塞利在一旁，神情焦急，嘴巴张了又合，似乎很想开口，但最终，他还是跟着一起保持沉默。
两教的战争尚未真正的开始，但信仰的争夺战却几乎已经快要落幕。
有太阳神教这个真正的大教派在，尤其他们选择的又是这样一个最关键，也是民众最紧张最缺乏安全感的时间，虽然在某些人眼里会有些趁虚而入，但太阳神教才不讲这些，及时抓住机会同样是实力的一种，况且争夺战也是战争的一种，在战争里讲什么趁虚而入，实在可笑。
所以，两教原本的普通信众几乎没什么抵抗就改变信仰直接加入了太阳神教，至于他们真正的虔信徒早已待在教内等待战争的开始了。
他们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这些虔信徒，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都是普通信徒，而这些人才是信仰争夺的关键。
不过，信仰的改变可不是尤利斯他们可以操纵的，纵使他们筛选过目标，毕竟现在炎石派还是他们的合作者，但还是有不小的一部分炎石派信众选择加入太阳神教。
这段时间他们的精力大多放在那两个教派上，也就忽视了对这些信众的安抚，等尤利斯接到汇报的时候，密德尔手下那群人已经吸收了一部分炎石派的信众，而在最先倒戈的信众带领下，剩下的那群人也愈发踊跃。
尤利斯没法阻拦，而密德尔更是没怎么在乎这些，他已经从自己上司那听到了尤利斯的目标，而既然要把奥萨城发展成太阳神教新的分教区，那挤占炎石派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没想过要对你们动手。”沉默好久，尤利斯终于开了口，他认真看着对方，“但如果你们挡在了我面前，那我也不会手软。”
塞利惊讶地瞪大眼睛，梅薇却很是平静，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我们……挡你的路了吗？”
尤利斯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没有对你们动手。”
塞利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道：“这还不算吗？尤利，你为什么要抢……”
没等他说完，梅薇拽住对方的衣角，一把将对方拽回了座位上，“你等会再说。”
这个问题不能问出口。
怎么问得出口呢？
人家传教，自家信徒被吸引了，就要去怪对方传教吗？难道他们还能让对方不要在奥萨城内传教吗？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能问出口，那当初自己就不该让对方建立教堂。
既然允许了对方在奥萨城内建立太阳教堂，那人家传教也是应该的。
而且，她是知道的，对方的主要目标是那两个教派的信徒以及普通的民众，是自家信众听到消息主动转换了信仰，实在没有反过头来怪尤利斯的道理。
只是，道理归道理，人类心中的情感却是很难被道理说得通的。
梅薇了解这些，她能够理解尤利斯的做法，也知道当你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你要考虑的就绝不只是感情和自己，但在炎石派内，拥有像塞利这样的想法的人却是大有人在。而且，比起这些感情的不对付，梅薇更想知道的是，尤利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仅仅是现在这些，梅薇和炎石派的主教们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也就是一部分信众的信仰发生了转变而已，只要炎石派在，还会有更多的信众信仰他们，而他们也无力操纵那些愿意转变信仰的人的想法。
但问题是，真的只会是这些吗？
这才是今日梅薇要来见一见尤利斯的真正目的，她想知道尤利斯的野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真正满足？单单这些，他真的够了吗？后续，会不会还要对炎石派出手，将奥萨城真正变成太阳神教的一言堂？
尤利斯看着梅薇，认真地解释道：“我从不觉得一个城市只能有一个教堂，当信众的人数达到三分之二，这里就可以被认为是太阳神教的分教区，至于其他人，我们并不独裁，也不觉得他们就都该信仰太阳神教，而事实上，我甚至觉得一个地区就该多些其他教会。”
没有竞争，即使是太阳神教也会变得安逸，然后逐渐堕落，就像光明教会。或许这也是那位不愿退休的原因，明明还有力气，还有野心，还想再争一争，却要被圈养在舒适区，被温水煮青蛙，然后在表面的安逸中彻底死去。
“所以你放心，太阳神教并不打算驱逐你们，我们也不是敌人，至于我，我更没有对你们下手的必要，这地方不是我的，当他成为太阳神教的分教区时，我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虽然未来控制奥萨的是他的人，但这里确实不是他的。
“……所以，你已经把奥萨看成你的囊中之物了？”
尤利斯沉默了一瞬，“它就摆在那里。”
梅薇闭了闭眼睛，她再说不出什么，难道要她像乞丐一样乞求对方让出些势力和地盘吗？她实在说不出口，她甚至觉得今日对尤利的质问都显得有些荒唐，毕竟，就像太阳神教说的，实力至上。
难道他们合作了，这奥萨就合该一人一半？
有点可笑……是在笑他们自己。
她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无力，在真正的大教派面前，在真正的天才面前，无论是炎石派还是她自己，都毫无抵抗能力，甚至是等他们都快要将事情办完，他们才能察觉到点苗头，而除了过来借着之前和尤利的那点交情来问一句以外，他们想不到任何办法。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吗？
梅薇心中惊叹，在确认尤利并不打算对炎石派下手后，她也松了口气，等回去之后，想必主教们也能放心了。
虽然这样想显得他们很弱，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数百年的安逸生活，也将他们养得过于天真了……
这个念头过后，梅薇想起尤利刚刚的话，顿觉赞同，“你刚刚说得很对。”
“哪句？”
“倘若一个人彻底没有了对手，那他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尤利斯弯了弯眼睛，“所以，放心吧，即使他们想对炎石派下手，我也会拦下的，你可以安心。”
梅薇也笑了起来，“这次是我们输了，不过不只是输在你们这里，而是输在我们自己，日复一日的平稳安逸，彻底毁掉了我们的戒心和危机感……”
她感叹一句，然后站起身，看着尤利斯，眼中是他颇为熟悉的自信与野心，“所以，这一次我们愿赌服输，但是下次，可未必了。”
“毕竟，后面接手奥萨的人可不是你。”
尤利斯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情恣意轻松，跟着打趣了一句，“就算是我，下一次也未必能赢过你们。”
两人一起笑出了声，笑完，两人对视一会，片刻后，梅薇伸出手，脸上带着笑意，“尤利，下次再见时，我和炎石派都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尤利斯伸手握住，眼睛弯起，“我很期待。”
希望还会有下一次见面。
塞利全程都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又好像没有，直到两人握完手，尤利斯朝他伸手，他茫然地握住，然后陡然惊醒，大喊一声，“尤利，你要离开了？！”
说着，他一脸焦急，凑过去，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虽然他还是有些生气尤利背着他们抢信徒这件事，但既然大师姐都和尤利说开了，那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毕竟，尤利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
可是，现在……
看着塞利，尤利斯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是啊，毕竟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了。”
信徒被夺，外面还有太阳神教和炎石派盯着，两教还要彼此对立……简直是注定的死局，尤利斯没兴趣继续盯着了，他们两教的灭亡已经注定了，这件事的的确确快要结束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啊……”
塞利垂着头，不舍地叹了一声，随机又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尤利斯，“那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吗？尤利斯也说不准，在他有限的时间里，他没有玩乐的时间，而塞利和梅薇却在这极有限的时间内已经成为了他半个朋友……他还有机会回来吗？
迎着两人期待的视线，尤利斯顿了顿，随后笑着点点头，“会的。”
肯定会的，他会活着回来，然后以他的真实身份重新和两人见面。
第97章 正好
任务一天天推进, 密德尔和科尔他们一点点蚕食着他们的势力，而那两个教派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试图反击。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 尤利斯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快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结束了和老板的通话, 那边对尤利斯的进展非常惊讶，不过在惊讶过后, 又是剧烈的兴奋, 毕竟一个建立教堂的普通任务最后被扩展成了为太阳神教争取到了一个新的分教区，这样的反差结果任谁知道了都会格外激动，而老板也放出话来，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尤利斯再操心，他只需要安稳地将任务最后一步落地, 至于最后的奖赏，他会负责, 包尤利斯满意。
说完这句话，老板便一脸兴奋地结束了通话。
尤利斯也收起了联络器, 想了想最近杰克他们汇报的内容，离开的时间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他马上也快十三岁了。
尤利斯站起身，走到窗边, 一时竟有些惆怅，这一世他还是个未成年啊，果然, 一世比一世更卷, 早知道就珍惜前世了。
在心中悠悠地叹了口气, 尤利斯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转身, 咚咚，几道敲门声响起，他有些意外地走上前，打开门，“维林，多丽，是你们啊。”
“进来吧。”
尤利斯让开身体，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他刚想为两人倒杯水，却被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维林拦住，“不用了，我们不渴。”
尤利斯心中略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怪了，怎么最近来找自己的三拨人，自己的投喂都不是很成功呢？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维林和多丽对视一眼，多丽先看了眼屋子的四周，然后主动跑到门边，确认门关好后，走到尤利斯面前，有些小心又有些期待地问道：“尤利哥哥，我看到了。”
尤利斯眨了眨眼睛，“看到什么了？”
多丽眼睛一眨不眨，“契约。”
气氛骤然凝滞，尤利斯神情一顿，凝视着对方，“……什么契约？”
虽然尤利斯实际年龄不大，但经历颇多，一旦冷下脸来，周身的气势颇为压人，维林和多丽脸色一白，多丽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谁面前表现什么一样，她抿着嘴唇，抬起头，不服输地和尤利斯对视着，一字一顿道：“尤利哥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留在杰克大叔和夏身上的契约。”
“所以呢？”
尤利斯神情彻底冷下来，眼睛在对方身上扫视着，的确有些意外，没想到多丽的天赋还能察觉到这一点……那他们今日过来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要威胁他？
多丽到底是年纪小，眼眶里已经溢出泪水，但她擦都不擦，就这么看着尤利斯，神情里带着明晃晃的委屈，“尤利哥哥，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吗？”
尤利斯愣了一下，神色也下意识缓和了些许，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这些天一直在和其他人斗智斗勇，以至于看这两个小孩子都带了阴谋的滤镜，不过，也说不准，毕竟他自己也不比他们大多少，他甚至少见地回忆起了巴克，这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倒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啊，不过，巴克的存在也说明，岁数并不代表什么，该提防还是要提防，当然……
尤利斯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被他吓哭了但仍倔强且委屈的望着自己的孩子，心中暗叹一声，这两个倒是不太可能。
他张开双臂，怀抱敞开的一刹那，维林和多丽便扑了过来，力道半点都没有收敛，好像是在报复尤利斯刚刚的怀疑，当然，似乎并不是好像。
多丽悄悄将脸上的泪水擦在尤利斯的衣角，注意到尤利斯的视线后，抬起头，嘴巴撅起，眼中再一次渗出泪水来，“尤利哥哥怎么可以不信任我们？”
尤利斯有些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向维林，如果说多丽的动作在他的预料之中，那维林的拥抱对尤利斯来说却是有些意外了，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表现，以往也都是他站在不远处，一脸平静地看多丽对他撒娇。
对上尤利斯的视线，维林脸上微红，小声地说道：“是多丽说要一起扑上来的……”
尤利斯笑出了声，也跟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他看得出来，对方其实也是喜欢的，“猜到了。”
子，擦在了维林的脸上，声音里带着笑意，“擦擦吧，你比多丽好一点，最
维林涨红了脸，说实在的，他很久没有哭成这样了，更别说，在多丽的提醒下他刚刚可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丢死人了！
他一边擦脸，一边把自己的脸埋在帕子里，多丽看得眼热，朝尤利斯撒娇道：“尤利哥哥，我也要！”
尤利斯板着脸，“上了，还需要帕子做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嘛……”多丽小声嘟囔着，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闹归闹，他们都是有分寸的，这也是尤利斯愿意在一定程度上纵着他们的原因。
“好了好了……”
等两人收拾起情绪，尤利斯稍稍直起身，两的怀抱中起来，站到一边，两张小脸干的泪水。
，站起身，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道：“现在，都去把脸洗干净，我也去换一身衣服，之后。”
“对了……”他盯着两人，准确的说，是盯着多丽，“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不许再像刚刚那样当谜语人。”
维林和多丽怔了一会才意识到谜语人的意思，维林看向多丽，多丽连忙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尤利哥哥。”
其实来之前，他们心里也是很委屈的，他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尤利宁愿将契约给杰克，也不愿意给他们，甚至提都不提一句，所以他们才会像刚刚那么别扭。
换好衣服，听完维林和多丽的讲述，尤利斯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是这件事。
他们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刚说完，便一人拉着一边的衣角，委屈巴巴地看着尤利斯，一副不给他们契约他们就不走的架势。
尤利斯顿了顿，心中微暖，随后，他将两人拉到他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契约并不是只有好处的，有了这个，你们的生死，你们自己就说了不算了，而且，这样的话我跟杰克说过一遍，如今也要跟你们说一遍，我的未来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光明。”
“我只有五年的时间了。”
听到这话，维林和多丽猛地抬起头，尤利斯一脸认真，刚要继续劝，就见两人直接一人一边抱住了他的腿，多丽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尤利哥哥，那这更需要我们来帮你了呀，虽然我们不一定有多大的帮助，但是，多我们两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呀。”
她甚至还努力板起脸，“尤利哥哥，你知道的呀，这种时候，你应该是拉拢我们，而不是把我们推远啊。”
她学着尤利斯平时教育人的语气，眼中的担忧却是清晰可见，一旁的维林神色变了几分，但还是认真道：“尤利大哥，没有你，我们恐怕都活不过今年，跟着你再多活五年也挺好的。”
尤利斯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受，但还是努力板着脸，认真道：“我知道，我会拉拢你们，但不是以契约的方式，你们现在还小，没必要跟着我赌上你们的未来，你们的未来还很光明……”
他还想多劝几句，他总担心这两个孩子逞一时意气，如果他们后面真的反悔了，尤利斯自己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他不希望自己救下来的两个孩子最后迎来一个悲惨的结局，不过，没等他说完，多丽就直接打断了，看起来她也在努力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或者说，努力不在尤利斯面前哭出来。
“尤利哥哥，可我们不加入契约，你会放心我们吗？”她眼眶通红，“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你，但我们还很弱小，却知道了这么隐秘的知识，不契约我们，你真的会放心吗？”
她眨眨眼睛，将泛起的泪水又憋了回去，看着陷入沉默的尤利斯，用力握住尤利斯的手掌，轻声道：“尤利哥哥，你就同意吧，我们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不要再把我们当成小孩子了，而且跟着你哪有你刚刚说的那么糟糕，杰克大叔那么谨慎惜命的人都愿意加入，说明他也觉得跟着你非常值得，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维林附和着点点头，他跟在科尔身边久了，也习惯用利益说服别人，“而且，尤利大哥，多一份力量，你活下来的希望也会更大的不是吗？让我们加入，你活下来的希望也更大了，你活下来了，也就不需要担心我们了……”
尤利斯一开始还在耐心地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等等，这是在搞什么套环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两个人却不依不饶，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听得尤利斯都有些烦了，他皱着眉，眼睛却是弯起的，话语有些无奈，却带着一点笑意，他伸手捂住两人的嘴巴，“好了好了，两个小话痨，我同意了，还不行吗？”
多丽眼睛一亮，一把将尤利斯的手掌扯下去，认真道：“现在就开始吧！”
维林也附和道：“正好现在大家都有空。”
难道我还能反悔吗？
尤利斯神情里带了点无语，却还是依言在两人身上落下契约，契约缔结的刹那，两人又是一齐扑上来，多丽更是一脸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尤利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了！”
尤利斯看向她，捏了捏她的脸，故作凶狠，“原来是担心我抛弃你？你这样的天才，傻子才会抛弃的，就算没有契约，我也……”
多丽撅着嘴，“那就是抛弃！”
她在尤利斯的怀中爬了两下，凑到尤利斯的耳边，小声说道：“尤利哥哥……其实并不长这个样子，对不对？”
尤利斯神情一怔，扭头看向多丽，却见她弯着眼睛，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尤利哥哥，偶尔你也要对别人狠心一点啊……”
他怔怔地望着对方，“你，你能看见？”
多丽眨眨眼睛，“能够感觉到一点。”
“但现在并不是我能力的极限，而且这还是在我没有特地锻炼过的情况下。”
尤利斯久久无言，维林也察觉到他们在谈正事，直起身，又往远处走了点。
尤利斯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尤利大哥，我没什么事了，科尔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我去帮他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尤利斯和多丽两人。
多丽也从尤利斯的怀抱下来，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尤利斯，甚至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尤利哥哥，你的心太软了，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知道‘我’天赋的下一秒就会立刻将‘我’绑在一条战线的，如果没法站在一起，我会立刻将‘我’灭口，不留一丝泄密的可能。”
尤利斯：……？
等等，这多少有点……
尤利斯自认自己还是比较理智的，如果评定对方危险性过高，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但他到底没怎么见过血，前世来自和平年代，今生更是出身优渥，就算拥有诅咒，这一路走来，其实也勉强算是顺风顺水，尤其在了解杰克的故事之后。
他也清楚自己在某方面确实有些心软，不只是对待维林兄妹，还有炎石派的人，虽然说是要多留几个教派，但要是密德尔，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炎石派下手，毕竟，炎石派对太阳神教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的威胁的，留教派也可以留几个没什么威胁的小教派。
但是，他就算是心慈手软，那也是和密德尔这种人相比吧……低头看着眼前板着脸的五岁小孩，尤利斯一阵凌乱，多丽仰着脸，神情严肃，继续道：“而且，尤利哥哥，明明已经知道我的天赋了，为什么不多利用一下我呢？我能做的，可不只是那些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简单事情……”
尤利斯沉默了一瞬，蹲下/身，和多丽平视，刚要开口，眼前的女孩却突然弯眉笑了出来，笑得灿烂，然后一把揽住了尤利斯的脖子，“但就是这么心软的尤利哥哥，才让我真心想要帮助你，哪怕是身负契约。”
“如果尤利哥哥没有心软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知道我真正的天赋。”
她搂得很紧，尤利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了顿，也伸手回抱过去，神情也跟着柔和下来，语气也很温柔，“嗯，一切都很正好。”
第98章 比尔德
“所以, 你的天赋可以察觉到我的异样？”
多丽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尤利斯，“所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的天赋可有用了！”
尤利斯从思考中回过神，看向多丽, 神情若有所思，“你还别说, 我还真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而且非你不可。”
虽然和杰克聊过之后，尤利斯已经决定要接受从，但是，想起伏恩说的解决扮演力量失控的办法，尤利斯还是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的情况太特殊了, 不过若是有多丽在……
“是什么，是什么！”
见多丽满眼兴奋, 尤利斯失笑出声，“别着急，你现在太小了, 而且，你还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
说着，尤利斯从怀中掏出杰克的那枚戒指, 递了过去, 放在多丽敞开的小手上, 笑着说道：“好好体会这上面的力量，我需要你能够精准地辨别, 然后做到将力量戳破。”
多丽看了眼戒指，又抬头看了眼尤利斯，双手握紧，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尤利斯弯了弯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
这一日。
尤利斯正在教堂内散步，不远处，杰克快步走来，刚走到附近便朝尤利斯开口道：“他来了。”
尤利斯点了点头，“在门口？”
“是的。”
他抬步朝门口走去，走了一段，便撞见一道身影，那人须发斑白，精神矍铄，见尤利斯看来，还朝尤利斯笑了一下，“尤利。”
尤利斯站定，那人又朝前走了几步，身后跟着一脸恭谨的密德尔，那人朝尤利斯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比尔德，密德尔曾经的上司。”
他看了眼跟在尤利斯身边的杰克，沉吟两秒，“或许我也该叫你主上？”
尤利斯摆摆手，带着比尔德朝教堂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用，你们和杰克不同。”
比尔德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也没追问是哪里不一样，只有些可惜地说道：“看来立功太快也不完全是好事，一个任务还未做完，便已经揽下这么多手下，只是可惜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称呼。”
似乎也是收到了消息，科尔匆匆从外面赶来，正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却也是沉默着跟在了尤利斯身后。
比尔德看了科尔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将眼前三人尽收眼底，最后视线重新落在尤利斯身上，心中暗自惊叹，真不敢相信，就这么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前几天才招揽的普通人，就把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收拢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就连他自己，一个被逼到退休的老头子也不得已倒向了这么个看起来还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真是……
感慨归感慨，刚刚莫名酸涩了几句后，比尔德迅速调整好了心态，他在太阳神教待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什么前辈的尊严、长者的威势，都是狗屁，身上有资源可利用，那就是前辈，身上没有资源，那就是随便哪个老头。
他年轻时就是这么对待那些人的，如今自己老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以，调整好心态后，比尔德直接进入了下属模式，神情虽没有杰克那般虔诚，但也颇为认真，惹得一旁的密德尔神色都有些古怪。
尤利斯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对方的转变，但也没有多想，走进大厅，他直接开口道：“奥萨城的事情已经报上去了，剩下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它马上要成为下一个分教区，这跟之前说好的教堂区别可不小……”
他意有所指，比尔德瞬间意会，连忙道：“放心，我会守好这里的，我来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和我相争，但是，今天来到这里的人依旧是我。”
尤利斯看着他，点了点头，“你有信心就好。”
说完说些，尤利斯本以为对方就会离开，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而且说是下属，其实也就是合作关系，他扯着对方的全部力量，将奥萨地区拿下，对方收获一个分教区主教的位置，而尤利斯也能顺利拿到全部功绩。
他并不觉得对方会真心想要投靠。
等了一会，没见对方离开，尤利斯还是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比尔德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垂下眼，一副低眉顺目的乖顺模样，话语含糊，“的确有些事想向您汇报。”
您……
这个字眼一出，几人神色都有些变化，尤利斯更是一脸兴味地看着他，这可有意思了。
没等他开口，几人便依次退了下去，。
比尔德抬起头，对上尤利斯的视线，有些着我？我是真心想要倒向您，或许我一，但是，请您谅解，骤然些不自在，我也不例外。”
说完，他又连忙表忠心，“当然，那只是一开始，现在我……”
尤利斯抬手打断对方，“好了，还是说正事吧。”
他懒得纠结对，反正他总有办法让这些野心家乖乖地和他合作，那到底是不是呢？
比尔德看出对方不信，但也没再纠缠，说起了正事，“太阳神教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就像我之前说的，您的进步”
“有人要对我下手？”
比尔德顿了顿，摇摇头，“谈不上，嫉妒归嫉妒，但因为功绩就对教内人员下手，是神教内绝不可触碰的底线，不过，您还是被很多人盯上了，你的资料也在太阳神教内彻底流传开来，而且……”
尤利斯思考了几秒，“因为安塞的事？”
比尔德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赞叹道：“不愧是您，您猜的没错，安塞毕竟曾经是光明教会的分教区，你是从安塞出来的，不免有人想要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
尤利斯看向他，端详了好一会，神情带着玩味，“但是，会这么做的人估计也就是跳梁小丑，我的信仰无可置疑，就算做再多的文章，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比尔德彻底放下了所有侥幸，神情越发恭敬，“您说得没错，我也只是担心您罢了，毕竟还未正式进入太阳神教的中心，便已经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所以想提醒您几句。”
在尤利斯的注视下，他身体渐渐变得僵硬，手心不断地冒出汗来，强装镇定地说完上面的话。
尤利斯支起手臂，撑着脸，手指在脸颊上轻轻敲了两下，看着比尔德笑了一声，“是吗？那还要多谢你的提醒了。”
比尔德抿了抿唇，头越发低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比尔德越发紧张，心头甚至冒出几分懊悔，明明已经足够重视对方了，却没想到，真正面对面交锋时还是这么轻易地就败下阵来。
他刚刚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太阳神教内的确有很多人都在关注和讨论尤利，也确实有些人出于嫉妒想过给尤利使绊子……但就像尤利斯刚刚直接点明的那句话，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比尔德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要介绍的真正内容也是更宏观更重要的消息，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道消息不过是引子罢了，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在和尤利斯接下来的交涉中占据相对主导的位置。
今天谈话的所有内容，他都细细想过，先是前倨而后恭，好让尤利斯放下戒心和防备，然后便是自以为关切的交心，再以过来人的身份为尤利斯介绍太阳神教的核心信息……这样一来，他就能在尤利斯心中占据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类似于可敬的长者，他也能够勉强保留几分面子，不至于真的从下属做起。
听上去并不困难，出错的可能也比较小，毕竟比尔德又不是想害尤利斯，他只想在倒向尤利斯的同时为自己多谋划一点，但问题是，比尔德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假如尤利斯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一招呢？
他心下悚然，表面却愈发乖顺，即使在这样的沉默中越来越忐忑，也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不安地等待着尤利斯的宣判。
“呵……”
一道轻笑声响起，比尔德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体，便听到尤利斯语气平淡地说道：“下次不要再搞这些小招数了。”
“浪费时间。”
比尔德心中猛地松了口气，呼吸都轻快了几分，他连忙躬身，态度再谦卑不过，“您放心，这样的错误我绝不会再犯了。”
这样的惊吓，他也再不想经历了……
尤利斯嗯了一声，“起来吧，现在该聊真正的正事了。”
“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没有进入到太阳神教真正的中心，对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跟我讲讲现在太阳神教的具体情况吧，有哪些事情和人是我需要注意的……”
比尔德直起身，明明站姿仍如初见时挺拔精神，神态却已和杰克有了几分相像，一样的谦卑恭顺，仿佛尤利斯最忠诚的下属，“是。”
第99章 坦白
坐在回程的车上, 尤利斯看了眼身旁一脸紧张的密德尔，突然玩笑道：“你上司不要你了？”
密德尔瞪大眼睛，注意到尤利斯脸上的表情, 意识到对方只是在玩笑后，才松了口气, 一脸认真地说道：“您才是我的上司。”
尤利斯摇摇头，也没再继续开玩笑, 只是闭眼浅寐。
回程的车比来时宽敞了不少, 是炎石派和比尔德特地为尤利斯选的，宽阔且舒适，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多了一个，那就是密德尔。
是的，他将杰克和维林他们留在了奥萨, 毕竟说到底，奥萨也算是他的地盘, 他需要杰克将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他也不太方便带着杰克一个未信仰太阳神教的人, 奥萨也正好可以作为组织的起点。
对于杰克，比尔德也很欢迎，刚知道这件事时, 便一脸热情地拉着杰克谈天说地，一副许久未见面的知己模样，不仅没有排斥, 反而颇为配合。
而且, 维林和多丽他们年纪还小, 他们和杰克一样，都只是签订了自己的契约, 而没有选择信仰太阳神教，也不方便带着他们，也就干脆把他们一并留在了奥萨。
或许是那天的交心和契约，让两人也有了安全感，知道这个消息时，他们倒也没闹，只是严肃着两张小脸，向尤利斯保证，他们会认真学习，一定好好完成尤利斯交代的任务。
维林被安排跟在杰克身边学习，而多丽则是学习扮演的力量，毕竟是两个小孩子，都还在上学的年纪，尤利斯也不希望他们过早地离开家乡，有杰克照看着，尤利斯也可以放心。
不过密德尔的到来，尤利斯还是有些意外的，那日过后，比尔德乖顺了很多，不仅全权配合杰克，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奥萨的掌权者，如今还送来这个他最信任的手下，既是投名状也是把柄。
看来对方那天说得投靠倒真有几分可信了。
又过了一会，科尔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些吃的，听到声音，尤利斯也睁开眼睛，顺手接过吃食。
见科尔来了，密德尔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走了出去，他宁愿出去警戒也不想继续待在尤利斯身边，待在自己上司的新任上司身边也太不适应了，而且，他现在还有点怵对方，对方随口玩笑一句，他都要心头颤抖一下。
他都人到中年了，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这么吓。
等密德尔走出去，科尔站在了对方原来的位置，抱剑于胸前，神情认真，相较于来时却多了几分沉默。
车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
尤利斯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却没有急着开口，只一点点吃完眼前的饭。见尤利斯吃完，科尔收好剑，上前收拢餐具，抬头正要起身，却撞见一张温和的笑脸。
科尔愣了一瞬，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临时改口道：“尤利。”
尤利斯静静望着对方，片刻后，轻声开口道：“一会要聊聊吗？”
“就我们两个。”
科尔低着头，用力点了点，忽又抬头瞥向一旁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夏。
夏：……？
黑色的豆豆眼和科尔对视了一会，它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像是鼓气般，它张开翅膀，一边朝车外飞，一边在两人脑海里有些古怪地说道：“行行行，我走，也是排斥起我一只可怜的小鸟来了。”
“我去警戒行了吧。”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看到，夏嗖的一下就停在了密德尔的脑袋上，把他吓了一跳，脚下也是微微有些踉跄。
尤利斯笑出了声，科尔也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
车门再度关上，笑声过后，车内再度沉默起来。
尤利斯不急着开口，过了好一会，科尔才有些纠结地开口道：“……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吗？”
这话听上去突兀，但两人心中都有些想法，尤利斯也算不上意外，杰克和维林他们的存在太突出了……一开始，科尔还能安慰自己，只是自己能力不足而已，但到了后面，他们几人显然已经和尤利斯建立了更加隐秘却也更加紧密的联系。
他被所有人排斥在外了。
其实科尔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这伙人看上去就有大秘密，尤利斯招揽杰克的反应甚至根本不能深思，毕竟，倘若你真心加入太阳神教，那么就算是你的亲信，让他们直接加入太阳神教难道不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好事吗？
密德尔常了解尤利斯和杰克他们，对于这件事估计也没有多想，但对于从尤利斯刚刚露面便来说，却是非常奇怪的，尤其，他是知道的，尤利斯刚来的来的……
他不确定尤利斯到底是不是光明教会的人，但他知道，尤利斯肯定不是真心加入太阳神教。
科尔没有告密的心思，毕竟平心而论，尤利斯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自己，他跟在对方身边也是蹭了不小的功劳，如今就算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动作，也没有怎么避讳，甚至没打算对自己下手。
按理来说，他该知足的，甚至该满意这个结果，他应子，不近不远地跟在尤利斯身边，有功劳就蹭，有秘密就躲，这才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面对面的，。
科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谈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谈，想说，想好好问一问尤利斯……只问他一句话。
“为什么？”
科尔抬起头，眼神格外复杂，为什么？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他一句就这么把他排除在外！
他真的……很不值得信任吗？
情绪，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满腹委屈，明明最早跟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明明从一，明明一直跟在你身边……但为什不知道。
尤利斯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开口道：“科尔，有些事情是没必要参与进来的。”
他刚要继续，就见眼前人登时站起身，眼眶通红，紧紧攥着剑身，像是在克制什么，又像是在发泄什么，“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想参与？”
“什么是没必要？！”
“你问都不问一句！”
他咬着牙，只觉得心中满腔的愤怒与委屈，“你觉得没必要，但怎么不先问问我的想法啊？”
“还是说你觉得我当初背叛了光明教会，现在也会背叛你？”
“可我也是会变的啊！而且，你跟光明教会怎么一样？！”
光明教会将他们随手扔在安塞等死，太阳神教也只把他们当成没用的工具，就连主教在乎的人里面也没有他，他只是比较听话而已……
他早就接受了现实，但是，是尤利斯把他从太阳神教里挖出来，一点点打磨他，让他变得更好，也让他见识到更大更远的世界。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能力，都是尤利斯的功劳。
是，他知道尤利斯一开始也是无人可用才选择招揽他，可那又怎样？尤利斯招揽了他之后选择好好培养他，而不是把他随便当成什么工具，就算杰克来了，杰克实力比自己强，能力比自己厉害，就连态度也是最端正最忠诚的那个，可尤利斯依旧没有嫌弃他。
这跟他之前接受的对待完全不一样。
科尔嘴上说着什么都是利益，太阳神教里哪有什么忠诚，但心里早就倒向了尤利斯，在意识到杰克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简单之后，他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在其他人接连与尤利斯见面时更是心中暗暗期待着什么。
他期待着尤利斯的招揽，他甚至想着，等尤利斯来找自己摊牌时自己一定要先装做什么都没猜到，然后再毫不犹豫地宣誓效忠，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忠诚。
庸庸碌碌二十多年，他科尔也终于得遇明主。
他满心期待着，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尤利斯仰起头，声音平静，“你很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你还在怀疑我？！”科尔越发委屈，原先不想说出来的话索性全都说了出来，“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目的，我只要知道你还是你，我就会效忠于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被你排斥……”
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声，心中悲愤交加，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直把佩剑握得嘎吱作响。
尤利斯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可我没有排斥你啊？”
听到这话，科尔怔愣了一下。
“你先坐下。”
科尔有些茫然地坐了回去。
尤利斯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地问道：“我有避着你做什么吗？我有不给你发布任务吗？我有戒备过你吗？”
一连几个问题把科尔问得更加茫然了，好，好像的确没有，但那不是因为……
他缓了好一会，找到两人问题的关键，一字一顿问道：“杰克，维林，多丽还有夏，他们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他没有说完，如果将这句话也说出来就难免有几分质问的意思了。
“那个东西你敢要，我都不敢加。”
尤利斯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你以为我们这是要去哪？那可是太阳神教的中心，你也是太阳神的信徒，在你身上留痕迹被发现的可能也太大了。”
科尔张了张嘴，情绪褪去后大脑开始转动，“……原，原来是这样。”
好像的确如此，他是太阳神的信徒，可杰克他们不是，他们就是普通人，所以自然没问题，而且，这次尤利斯也只带了他们两个，都是太阳神教的人……
所以，这才是他们留在奥萨的根本原因吗？他还以为，还以为……
他没再继续想下去，理智回笼的瞬间，这些天的经历充斥了他的脑海，只是这次，比起委屈和愤怒，他更多的是尴尬，完了，这下可丢大人了。
不过，尴尬归尴尬，科尔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并没有被抛弃，也没有被排斥，只是他现在的信仰和身份不方便他知道那么多而已。
他抹了一把干涩的脸，抬起头，朝尤利斯讪笑了两声，连忙抱起剑，重新站回了刚刚的位置，站定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尤利斯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立刻认真地说道：“尤利，之前是我想多了，我道歉，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尤利斯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是吗？那如果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呢？”
科尔听出对方玩笑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话语中的认真却格外清晰，“那我也会死皮赖脸地跟着您的，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准您了，我要效忠您一辈子！”
尤利斯失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
一辈子……他的一辈子还很长呢。
今天科尔的反应，尤利斯其实有一些预料，不过，他更希望对方没有将那句话问出口，有杰克在，组织的雏形已经被拉了起来，诚然，科尔的能力确实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未来他并不会真的缺像科尔这样的人，而现在有密德尔在，在太阳神教里他也不需要担心。
虽然一开始他们的关系起于互相利用，但相处了这么久，科尔不会背叛他，而在有人可用的情况下，尤利斯已经不希望再将对方卷进来，就像他刚刚说的，他一辈子还有很长呢……
“哎，对了！我刚刚忘记布置隔音术了！”
思绪戛然而止，尤利斯抬起头，就看到科尔一脸凶狠地拔剑就要出门将车外的密德尔灭口，连忙道：“行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事情早结束了。”
“收起剑来，他什么都没听见。”
科尔动作一顿，朝尤利斯笑了两声，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他之前情绪太激动了，完全忘了这一点。
尤利斯瞥了他一眼，“你真该跟杰克好好学学了。”
即使被吐槽，科尔却反而更高兴了，他收起剑，神情里带着兴奋与激动，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尤利斯摇摇头，心中暗叹一声，凑活用吧，总不能真的扔了吧……
车外。
密德尔又顺手给自己布了一个封闭术，紧闭双眼，还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虽然他已经给自己下了四五个封闭术了，已经什么都不能感知到了，但万一尤利斯不信呢……
跟在尤利斯身边，为了好好活下去，他要小心再小心！
夏站在密德尔的头顶，见车内久久没有传来谈话声，这才撤掉隔音术，然后低头无语地瞥了密德尔一眼，这家伙，居然比它布隔音术的速度还快……
喷不了，这是真怕死啊。
第100章 赫德森
出了奥萨, 车辆奔着离奥萨最近的一处分教区疾驰。
想要进入太阳神教的中心，要靠分教区里专门设置的传送阵，至于奥萨那边, 还没完全处理好，距离布置好传送阵还远着, 所以，尤利斯只好先到附近的分教区, 再进入中心。
车辆刚靠近分教区附近, 隔着窗户，尤利斯便能看到城门口几个身影正站在那里，见到车子，还朝他们挥了挥手，似乎就是在等他们。
尤利斯想了想, 对密德尔开口问道：“比尔德安排的人？”
密德尔也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清楚这件事。”
尤利斯微眯起眼睛，不会吧, 光明教会里的人好歹还知道等他到了总教再行动，太阳神教这边的人这么莽的吗？居然敢在这里截他……
科尔也明白了什么，抱剑于前, 表情有些危险，“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密德尔惊得看了他一眼，连忙劝道：“先别着急, 没有特殊情况, 太阳神教的人不能对彼此下杀手的！”
尤利斯有些玩味地看向他, “只是不能下杀手吗？”
密德尔不敢接这句话，只能连忙道：“先看看, 先看看，别着急。”
车辆很快驶到那几人面前。
密德尔第一个下了车，走到他们身边聊了几句，又走上车来，神情由平静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是赫德森圣子的人。”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尤利斯，继续道：“圣子想要见您一面，就在这个分教区。”
赫德森……
尤利斯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太阳神教的圣子之一，三大势力的其中领头者，比尔德跟他讲过，太阳神教内，教皇是绝对的主导者，但他不会也不喜欢掌管所有事情，他似乎很忙，在教内他向来很少露面，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三个人，也就是太阳神教的两个圣子和一个圣女，赫德森就是其一。
而且比尔德还强调了一点，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圣子和圣女才被分给这么多权力，而是因为他们被教皇分配了足够多的权力，才成为了所谓的圣子和圣女。
这和光明教会倒是完全不同，太阳神教几乎，又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已经成了现任教皇的一言堂。
至于赫德森，老板也在得知他要前往中心时解释过，他们就是赫德森一脉的人，老板更是赫德森的嫡系，作为被老板一手挖掘出来的，尤利斯当然也算是赫德森的人，而且当时老板还提到之所以会对当初的‘尤利’上心，也是因为圣子颇为在乎一个名叫‘尤利斯’的人，正是当初朗曼和西蒙的事。
原来他们早在莱尔丁便已经有过短暂的交锋。
尤利斯对他将要和赫德森见面并不意外，但是，这也太急迫了一点。他还以为要到中心之后，自己主动拜见才有可能见到对方，可现在，对方居然提前派人等在这里，还要在他去中心之前先一步和他会面。
反常，真是反常。
虽说他这次立下的功劳的确不小，但要拉拢他，在什么时候不好，非要在这里，偏要这么急……
尤利斯没再去想，随口确认了一句，“确定是赫德森圣子的人吗？”
密德尔用力点点头，“没错。”
尤利斯嗯了一声，起身，“那就走吧。”
下了车，尤利斯也见到了那几个人，容貌举止都很出挑，完全挑不出错，即使面对尤利斯一个刚加入太阳神教还没有多久的新人，在他们身上也看不出半点傲气。
估计是赫德森的亲信，还是培养了很久的亲信。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重视，尤利斯心中戒备的同时，也对接下来的会面更期待了。
跟着几人来到一处看上去很普通的小店，走到门口，几人便停住了脚步，指着门，“那里就是，你直接打开门走进去就好。”
尤利斯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科尔也跟着皱了皱眉，“我们不用跟着一起进去吗？”
在面对除尤利斯之外的人，他们的神情格外冷漠，“不用，圣子只说见尤利一个人。”
“好了，快进去吧，圣子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说完，几人便要带着科尔他们离开，科尔正想挣扎，就见尤利斯对他点了点头，顿了顿后也就放弃了动作，至于密德尔，他哪一方都不敢得罪，早就缩在角落装死了，见几人离开，他头都没敢抬，直接埋头跟了上去。
几人离开后，尤利斯抬头上下扫过眼店，没发现什么线索和异样，顿了顿，还是朝门口走去，然后伸手推开，迎。
“老板？！”
尤利斯愣了一下，眼，老板站在柜台后，衣着朴素，见到尤利斯来了，指了指后面，说道：
尤利斯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一句，“您怎么又在当店老板？”
老板一脸无语，看那，但最后却也只是轻哼一声，一把，“快走吧。”
尤利斯朝他笑了笑，随后直直地朝店后面走去。
见尤利斯身影慢慢消失，老板叹息一声，认命地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着柜台，心中却是不断腹诽，臭小子，当他想当这什么店长啊。
本事大了，胆子也跟着大了，才做了一个任务就敢拿他打趣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想起尤利斯那惊人的任务成果，老板也是又感慨又嫉妒，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那么大啊！而且刚回来就能得到圣子的召见……
心里酸酸的。
老板一边暗自嫉妒一边埋头继续擦桌子。
……
穿过后门，便是一个虽然不大但看着格外精致的小院子，院子左边还矗立着一座小亭子，中央摆了一张石桌和两把凳子，其中一把上已经坐了人。
尤利斯的目光也顺着落到那人身上，五官柔和俊秀，眉眼平和舒展，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光是看着便给人一种亲和感，只是那双平静到甚至有些冷漠的眼睛却让这股亲和感多了一丝突兀。
这就是赫德森了。
见尤利斯进来，赫德森抬眼打量了他一会，语气平静，“尤利。”
尤利斯微微俯身，“圣子殿下。”
赫德森嗯了一声，在石桌上点了点，“过来坐。”
尤利斯又俯了俯身，算是应声，然后抬脚坐到了赫德森的对面。
赫德森全程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在尤利斯刚落座时突兀开口，“你不紧张吗？”
尤利斯顿了顿，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眼对方，这是什么问题？
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尤利斯沉吟两秒，“圣子问的是什么？”
赫德森的手指在石桌上又点了一下，“在这里与我见面。”
尤利斯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对方，坦然道：“或许圣子想听到紧张的回答，但我并不想欺瞒圣子，事实上我并不紧张。”
赫德森看着他，“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这里可都是我的人。”
“你这次的任务做得太出挑了。”
尤利斯眉梢微挑，没怎么在意，只随口道：“再出挑也比不过圣子殿下。”
“话别说得那么死。”
赫德森语气淡淡，“在你来之前，有人跟我说，你野心不小，能力也不弱，未来或许会影响到我。”
尤利斯神情微顿，“难道圣子没有那个自信吗？”
赫德森静静望着他，“我从不小瞧天下人，况且，你有那个实力让我忌惮，虽然我不会输，但也不希望被人影响。”
过分坦诚的话让对话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尤利斯沉默片刻，“可是这影响不一定是坏的。”
他抬起头，神情真挚，“或者说，为什么我们一定会对上呢？相反，不管之后如何，不论忠诚与否，现在我都是你的下属，我们才是一边的人，与其说我们俩未来可能会彼此敌对，倒不如说向你提建议的这个，才是现在真正与你敌对的那个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巧妙，话里话外都点明了，若是赫德森不傻，现在最该做的是拉拢尤利斯然后打压提建议的那个，而不是为了随便某个建议就要针对自己手下的人，尤其还是刚立下功劳的人。
听完这些话，赫德森的脸色柔和了些，眼神中的冷漠也少了些，周身的亲和气息更重，饶是尤利斯都下意识地放松了一点，不过他很快便又提起精神。
赫德森的眼里带着欣赏，“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
“这种人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最好控制。”
似乎是遇到了自己欣赏的人，他也难得的多说了几句，“我更喜欢聪明人，而不是忠诚的蠢货。”
“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该合作。”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尤利斯顿了顿，也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提建议的人不安好心。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一是为了测试，看尤利斯是否能反应过来，若不能，除掉也就除掉了，毕竟他的办事能力确实不错，但若是不够聪明，在太阳神教里也只会被人抓住把柄然后反过来对付赫德森，先一步除掉反而更好。
但若是猜到了，那这后一步就是他真正的目的，那就是真正地与尤利斯建立合作关系，而且还是尤利斯主动的。
真真是巧妙，单是这几句话就既是敲打了他，免得他做下一番功劳就飘飘然，分不清轻重和尊卑，也是彻底将他拉入了赫德森一脉，毕竟，虽然老板是嫡系，老板挖出来的人自然也该是赫德森的人，但落到现实却不只是这么论的，尤其在太阳神教，恩情和关系完全比不上真正的利益和合作。
尤利斯心中感慨，却也谈不上生气，毕竟他也没打算和赫德森对上，合作就合作吧，至于之后的事情，那也要等之后再说，最起码现在，赫德森还是他的助力。
他刚要起身，却见赫德森摆了摆手，“坐着说吧，我对聪明人向来有很多优待，而且我不在乎这些，更觉得所谓的忠诚和效忠毫无意义。”
他看着尤利斯，“你和我该是同类才是。”
尤利斯静静看了他一会，确认他是真不在意，才又坐下，语气也轻松了些，“说不上是同类，我倒觉得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处，忠诚者也有忠诚者的用处，况且，太阳神教里未必没有真正的忠诚啊。”
赫德森思索了几秒，看向尤利斯，语气里带着赞叹，“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的个人魅力也不错，收拢人心的本事很高嘛。”
看起来是真不在意这些……
尤利斯心中暗自琢磨，自信自傲且极度的自我，手下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估计在他眼里连可以交谈的同类都不算。但不得不说，这位确实能力很高，明明不在乎手下和势力，却还是坐到了圣子的位置，成为三大势力之一。
他斟酌片刻，突然问道：“那位向你提建议的人应该就是另两位了吧？”
赫德森点点头，“没错。”
“你要对付他们？神教会允许吗？”
毕竟那人虽然不安好心，但明面上却是挑不出错，若是再表现一番，那就是在关心赫德森了。
赫德森神情平静，“总会对上的，今天不过避免你被他们拉拢到手而已。”
尤利斯也大概摸清了这人的脾性，知道对方不在乎什么上下尊卑，便也试探着玩笑道：“若真有可能呢？”
赫德森也不在意，随口道：“那在一刻钟前，你就死了。”
尤利斯耸耸肩，故作胆怯地揉了揉脖子，“那倒是要谢圣子殿下的不杀之恩了。”
赫德森瞥了他一眼，“不需要感谢我，你需要感谢的是你自己。”
“是你的智慧拯救了你。”
尤利斯轻哼一声，越发放肆，抓住机会便又问道：“那圣子能跟我说说那两位吗？既然要合作对付他们，我总要多了解一点东西。”
比尔德和他说的更多是太阳神教里中层和底层之间的矛盾与联系，尤利斯本也以为自己到了中心，最先对上的会是这些人，却没想到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而对于像赫德森和那两位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比尔德却是讳莫如深，估计他自己也了解不多，心中那点了解也不敢拿出来随便谈论。
虽然赫德森自己不在乎这些，但太阳神教里却是尊卑有序，阶层分明。
赫德森顿了顿，眼中的冷漠褪去了大半，转而是某种思考，甚至还带了一点无奈，他摇摇头，“我倒是想差了一点，比起你的智慧和能力，你最出挑的还是你的脸皮和胆子。”
“算了，那就和你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