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道：“御医说贵妃娘娘身上旧疾发作，仍未醒，诊治的御医一直呆在昭阳殿。”
“……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
田文善扫了他一眼。
小太监连忙道：“昨晚陛下说贵妃娘娘不是贵妃，当即下令率羽林军前往裴府，谁知在半路陛下便抱恙了。”
之后便是萧从将陛下带回寝宫，此事不了了之。
田文善起初不以为意，他太知道裴府对陛下意味着什么，如果寻个借口就能光明正大将裴夫人带回宫，陛下遇刺后盛怒之下未尝不会这样做。
陛下是不愿再等了。
但是一个时辰后，田文善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贵妃娘娘不是贵妃。
田文善立刻让宫人将贵妃娘娘身边的佩玖带过来。
他好像一直疏忽了陛下近况，若此时昭阳殿中的真的不是贵妃娘娘，而是裴夫人呢？
那陛下这样做，分明是要贵妃娘娘。
一刻钟后，一双眼睛哭成核桃的佩玖出现在田文善面前，佩玖红着一双眼瞪了田文善。
田文善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佩玖姑娘，可是贵妃娘娘那里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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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玉照院。
戚妤看着这只小家伙，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听小丫鬟道：“真聪明，夫人教的话玉歌说的可真流利！”
戚妤一怔，小丫鬟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指她。
赵婉仪素日在家教鹦鹉学舌娘娘吉祥？
“带我去书房。”戚妤出声道。
小丫鬟自然应下，不过她道：“夫人，今天信鸽还没有回来。”
她照顾鸟雀，自然知道夫人送出去的一只鸽子每日下午会飞回来，但今天时辰未到，信鸽还未见踪影。
戚妤道：“今天信鸽不会回来了。”
去书房前，戚妤原本抱着想发现点什么的目的，但到了书房，她却不愿窥探赵婉仪的隐私。
赵婉仪的书房放的东西很多，以藏书和账本为主，另有装有东西的锦盒，将书房填的满满当当。
但因放的规整，不但不显得杂乱，还让人觉得充足完备。
只从书房，便可以看出赵婉仪是个怎样灵秀的女子。
戚妤坐在书房软榻上，无人打扰地静静呆了一下午。
书房真是个好地方。
暮色渐沉，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戚妤却不能这样逃避了。
丫鬟来唤她前去用膳，等到了用膳的花厅，便发现裴谨也在。
裴谨应是奔波了一下午，满身疲惫。
戚妤与裴谨隔了些距离落座。
戚妤盯着自己面前的几盘菜慢慢吃，尽量不与裴谨说话，好在，裴谨也没有提起话头的意思。
用过膳后，戚妤面不改色将药喝完，看着波澜不惊，舌头已经扔掉有一会儿了。
裴谨今天用过膳本来是要回主院的，但却鬼使神差地跟着戚妤走了一段路。
戚妤心里提防着。
忽然，裴谨开口道：“夫人今日好像还没唤过我。”
他声音放低，浸着润意，像是在讨要着什么东西。
戚妤脚步微顿，她回忆着赵婉仪仅有的一次称呼裴谨，好像是……裴郎。
戚妤觉得自己的嗓子很重，像放了石头一样，迫使着她开不了口。
是难为情，巨大的心虚在此刻将她笼罩，她不该连这种称呼都唤出口的。
似是感到戚妤的迟疑，裴谨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夫妻之间还需要这样见外吗？”
他声音温润，透出的意思却是那样的步步紧逼。
若是戚妤心情没有激荡的这么厉害，若是她没被高热模糊了五感，她或许能敏锐察觉到裴谨的不善。
可现在，她只想应付掉这件事。
戚妤声音干涩：“裴郎。”
裴谨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然而还不等他仔细观察她心虚的模样，下一瞬，戚妤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在接触到戚妤滚烫的皮肤后，裴谨便明白了缘由，他心里道了声得罪，将人打横抱起，没有去玉照院，而是去了他落榻过几次的蘅芜院。
他吩咐长随：“去宫中请御医，另去玉照院问一问，夫人下午在干什么？”
缘何喝了药病反倒加重了。
长随忙听命。
裴谨快步往蘅芜院走去，蘅芜院因要时时预备着他来，收拾的很妥当，待进了屋，将人塞进柔软的锦被中，裴谨这才稍微松懈了一下。
他将戚妤的鞋子脱掉，将被子盖好，皱着眉盯着戚妤出神。
御医自然来不了，但裴谨也因此知道了宫中的贵妃仍在抱恙，长随另找了一个大夫，大夫名唤孟舍，裴谨见到人后将位置让了出来，但目光仍一错不错的盯着戚妤。
孟舍把过脉，看向裴谨道：“夫人本就生病，如今又思虑过重，寒风入体，高热自然更严重。我先给夫人开剂猛药，看看今晚过后高热会不会降下来，若是降下来还好，若是……”
孟舍没说完，便去开药了。
裴谨知道此人，在京中开有一家医馆，因医术高超而远近闻名，只是他救贫不救富。
对贫苦人家，他只收一两文，连药材钱都覆盖不住，但对达官显贵，却需对方备好万金。
裴谨按了按眉心，让人去备诊金，此时，去往玉照院询问的人也回来了，道是夫人下午便去了书房，直至用膳时方被丫鬟唤出来。
裴谨回忆起用膳前后戚妤身上连件薄披风都没有，而玉照院的书房下午日头是照不进去的，但戚妤一呆便是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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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妤躺在床上，意识不清，身上烫的她难受，身体又被锦被重重压着，动弹不得。
她奋力想清醒过来，努力了许久，却只有一道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哎，她没想哭的。
可只有眼泪最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