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女着急地试图扶起倒在地上的宗一郎。
名叫宗一郎、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此时一脸痛苦的神色,面部涨红,喉咙里发着嗬嗬的抽气声。
他的四肢抽搐着,双手颤抖着伸进了自己的衣兜。一个没拿稳,一板药片和一管针剂就掉到了地上。
“他这是过敏了,快叫救护车!”
松田阵平立马认出男人的状况,拨通了急救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想要向上前施救。
几个警校生也都立马“噌”地一下起身,桌子被他们撞上,抖了几下。
但是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一道闪电般的矮小身影。
本来还在和毛利兰聊着天的工藤新一看见有人倒下了,就从窗边想跑过去看看情况。但他刚跑到半路,就被松田阵平一把捞起。
他脑袋上挂着个大大的问号,小短腿在空中无助地划了几下。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别捣乱,小鬼。这里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松田阵平冷下脸的样子很能唬人,工藤新一小声嘀咕了一下就放弃了挣扎。
毛利兰有些害怕,但也跑了过来,有些担心地看向宗一郎。
“啊,这个是过敏药吧!”女服务生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片,认出那是氯雷他定,一种可以缓解过敏反应的常用药。
她拿出一颗就往男人嘴里塞。
她的动作很快,但宗一郎吃下药后,挣扎得更加剧烈,浑身都变成了红紫色,嘴唇发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等等!”工藤新一从松田阵平手上挣脱开,大声制止,“这位先生已经有过敏反应就不能吃药了,会窒息的!快把药抠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又把黏在男人喉咙处的药片清理了出来。服务生看着有些无措,不停道着歉,表情像是快哭了。
“抱歉,我不知道……”
但此时紧急的情况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道歉了。宗一郎的情况眼看越来越不妙,要是不赶紧救治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那个针剂是肾上腺素吧?快给他打上!”
见男人没有行动力了,松田阵平有些着急,上手就想去拿那管肾上腺素。
不过眼镜女离得更近,她直接熟练地替男人注射了肾上腺素,然后一边掉着眼泪,试图让对方恢复意识。
本以为打上药后男人就能恢复,但没想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挤出来的哀鸣,随后瞪大着眼睛,没有动静了。
眼镜女发出一声尖叫。
松田阵平上前摸了摸男人的颈动脉,随后垂下眼。
“报警吧,已经没救了。”
***
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场,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气氛沉重地在店内等着警察的到来。
有尖叫着想要跑出去的顾客也被松田阵平他们叫了回来。
虽然人死了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案发现场的目击者还是得等警察来了才可以走。
人们压抑着情绪,小声地窃窃私语。
毛利兰拽着工藤新一的袖子,眼里噙着泪:“新一,你别离那边这么近,我有点害怕。”
“哦,好吧。”
工藤新一拉着毛利兰坐回了座位上。
他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死者。他的症状是很典型的过敏致死,其余的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得知。
一边思索着,工藤新一的目光不由得转到了眼镜女的身上。
她瘫坐在地,哭得正伤心。
终于,警察们来了。像是看见了主心骨,店里的顾客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刚办完一件案子就又要出警,目暮十三原本还在想着他们米花町治安有这么差吗,转眼就又碰上了熟悉的几人。
目暮十三:......
“你们怎么走到哪哪就有案子啊?”他看向刚才才告别的警校生们。
“只是巧合而已吧。”松田阵平才不会承认他的运气很差。
“新一,你也在啊!”目暮十三看见了工藤新一,打了个招呼四处张望,“工藤先生没有来吗?”
“老爸今天有事,只有我和小兰两个人啦。”工藤新一答。
目暮十三点点头,然后看向死者他回头低声和警员们说了几句,就开始调查了。
***
死者名叫本田宗一郎,36岁,无业游民。他家里小有资产,所以一直拿着家里的钱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但前不久因为家里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破产了,生活情况就陡转直下。
家里人没有时间管他,他就开始酗酒抽烟,连胡子都懒得刮。这次和眼镜女来餐厅,是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出门。
鉴识课调查了本田宗一郎的死因。面部口唇发绀肿胀,眼球充血,四肢分布着红痕,确实是过敏引起了休克,从而导致的窒息身亡。
本来案子可以就这么结束,但在工藤新一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对着男人使用过的肾上腺素进行了成分的分析。
然后他们发现,这支肾上腺素竟然是过期的。
由于本田宗一郎过敏还来到这家餐厅,加上他救命药的过期显得疑点重重,目暮十三没法再把这件案子当成一个单纯的意外。
他们筛选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后厨秋山一郎,他今天去拿制作食物的材料时,忘记把里面的门关上了,导致猫咪跑了出来。
还有被本田宗一郎刁难过的女服务生,藤木百合子。她被死者骂过,而且在施救的时候给他喂错了药,差点让死者提前窒息。
不过因为他们先前和死者并不认识,所以在简单的问话后,基本排除了嫌疑。
而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和死者同一桌的眼镜女,流川雅子。
“流川小姐,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流川雅子咬着唇,有些纠结地回答:“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是他在追求我而已,之前并不熟悉。”
“这么说来,你也不清楚他对猫毛过敏?”
流川雅子肯定地点点头。
“是吗?”一旁听着的工藤新一提出质疑,“那为什么本田先生倒下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他过敏了,而不是中毒?”
“是啊,”诸伏景光也关注了这一点,“而且你在他倒下后,第一时间看向的是他装着药的口袋。我的座位正好对着你们这边,所以我看得一清二楚。”
流川雅子脸色惨白:“我是因为之前在电视里看过有关的报道,所以认出了这是过敏症状而已。”
“有什么电视报道会说这个?”工藤新一表示质疑。
降谷零皱起眉头,有些严肃:“你们今天是一起出门的?”
“怎么可能!我和他在门口才见的面。”流川雅子非常迅速地否认了。
降谷零挑眉看向她:“那你脚上这双袜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循着看过去。流川雅子低下头,发现从她裤脚里能够看到自己的袜子,是一双黑色的男士袜。
“你说着和本田先生不熟悉,那为什么穿着和他同款的袜子?”降谷零继续追问。
工藤新一噔噔噔又窜到本田宗一郎身边,撩起他的裤脚管给大家展示。流川雅子穿着的袜子确实和对方一模一样。
流川雅子被噎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看向目暮十三:“你们警察就任由这种小鬼在案发现场捣乱吗?!”
“啊,因为工藤先生是我们的熟人了,一直帮忙破案,”目暮警官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笑,“新一平时和他父亲也一起来案发现场,他虽然年纪小,但有时候也能找到关键线索呢。”
认真的吗,让这么小的孩子近距离接触案发现场?松田阵平听着目暮警官的话,想着那个工藤先生还真是心大。
而且,要侦探来帮忙破案,警察都干什么去了!
工藤新一还想说话,松田阵平看着在案发现场到处乱窜的小萝卜头,额头冒出个十字路口。
“小孩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了,”松田阵平再次拎着工藤新一的领子把他带回座位,“侦探游戏等你长大了再玩吧。”
“嘿!”工藤新一不满地扭着身子,“我还有发现!”
“听话哦新一小朋友,”萩原研二从松田阵平手里接过工藤新一,在他脑袋上拍了拍,“这边有这么多警察在呢,肯定能找到真相的,放心好了。”
“而且,你可能没想到吧,”松田阵平看向流川雅子,“我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有一股猫薄荷的味道。藤木小姐说了,小银平时不会乱跑,所以她恐怕是因为闻到了味道才跑出来的吧?只不过你没想到,猫咪跑到了我这边,而不是你预想中的离你很近的地方。”
“这,”流川雅子头上冒起了冷汗,但还是不死心地狡辩,“那是因为我们早上去了猫咖,味道可能是在那边染上的吧。”
伊达航指出了疑点:“你不是刚才说,你和本田先生在这家店门口才见面吗?怎么早上也在一起?”
“也许是不敢承认吧”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看向流川雅子的眼神却带着锐利。
“你昨晚和本田先生住在一起,然后约了他今天来这家餐厅吃饭。你知道他对猫毛过敏,所以特意约他来这家有猫咪,但猫咪不怎么出现的地方来掩盖你的真正目的。
“你往身上涂了猫薄荷,想要吸引猫过来,却没想到计划失败了。”
松田阵平接上他的话:“所以你采取了第二种方法。”
目暮十三有些惊讶,忍不住追问:“什么方法?”
松田阵平指向流川雅子一直握紧的手:“你直接让他近距离接触了自己携带的过敏原。”
有警员上前查看,发现确实在流川雅子的指甲缝里找到了猫毛。
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替换本田宗一郎随身携带的肾上腺素的人,就只有前一天晚上和对方住在一起,甚至今天一整个早上都和他待在一起的流川雅子。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流川小姐?”
目暮十三严肃地看向流川雅子。
流川雅子此时还捂着脸,半晌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她甚至流出了泪水。
“哈哈,是我干的又如何?”流川雅子的眼里带着狠厉和不甘心,“那家伙好吃懒做,用着我们爷爷那辈定下的娃娃亲要挟我,天天吃我的穿我的,我家里也因为要面子不肯悔婚!”
她双眼通红:“他们家明明都已经破产了!我要摆脱这种不知廉耻的男人,就只能杀了他啊!”
“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杀人,这是不对的!”工藤新一不赞同,“你可以报警说明情况的,警察会帮你。”
事情尘埃落定,犯人已经承认了罪行,目暮警官拿起手铐,戴在了流川雅子的手上。
她看着自己看着手腕,嘴角勉强勾起,但眼神里并没有笑意。
***
流川雅子在知道本田宗一郎猫毛过敏后,就开始制定起了自己的杀人计划。
她以结婚为由,骗对方来到猫咪餐厅,说这里是她喜欢的约会地点,要是来了,说不定就会考虑和他结婚。而且她还和对方说,自己已经调查过了,这家店的猫咪平时并不会随便跑出来,要是不放心,还能随身把过敏药带着。
本田宗一郎游手好闲惯了,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家里破产后的贫穷生活。为了傍上她这个富婆,只能答应。
于是,流川雅子先是借口住到他家,替换了他随身携带的肾上腺素,让他过敏后没有办法自救。然后趁着出门前穿衣服的时候,在卧室偷偷给自己涂了点猫薄荷,为了以防万一还备上了之前收集的流浪猫毛。
因为准备了太久,本田宗一郎过来敲门时她太慌张了,没看清拿的衣服就胡乱穿上,所以才会穿错了袜子。
“其实,你们一进店我就注意到你们了,”工藤新一又想起什么,“你一直在往本田先生的衣兜里看。我原本以为是你知道他有什么东西想送给你,所以才下意识去看的,但你们的关系又不像是会送礼物的样子。想在想来,你是期待着他会用到那支过期的肾上腺素吧。”
“这次是我输了……”流川雅子眼神复杂,在坐上警车前,回头看向工藤新一,“小朋友,你很聪明。”
“那是当然,”工藤新一闻言愣了愣,然后一脸自信地仰起头,“我之后可是要当侦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