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无类之前对裴斯律的印象还可以。
哪怕他的成绩经常断层甩年级第二一大截, 但她看待他和其他的学生并无差别。
只觉得他是一个乖小孩儿。
可是自从他当众把人打得那么惨之后,徐无类对裴斯律的印象就不算好了。
再加上下午他在陈酒酒面前打碎了玻璃,一看就是脾气很暴躁的样子。
现在还在这里吓她。
因为视角和距离的问题, 徐无类并不知道裴斯律讲了些什么话, 只知道他不断地逼近把陈酒酒吓得很惨。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 将他从陈酒酒身前拽开。
裴斯律被徐无类甩到医院的墙上,他的肩膀之前在国外被子弹打穿过。
就是陈酒酒丢下他,跟李游余跑了的那次。
陈酒酒之前见到过裴斯律倒在血泊里。
可是,后来她见他没什么事, 就忘记他身上有伤口了。
让她感到难过的事,她向来都记不住。
不仅记不住自己的,就连别人的也记不住。
她醒来之后听医院的护士在外面议论,说跟她一起送过来的男孩子, 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新伤旧伤都有,除了腹部的划伤,还有几处枪伤。
陈酒酒觉得有些担心,就跟在换药的护士后面,偷偷待在他的病房外面看。
她不知道他身上那么多处伤,究竟有哪些是因她而留下的。
而且,她根本不敢去深想这些, 越想越觉得愧疚。
护士从门口出来后, 陈酒酒下意识地看向里面。
结果和床上正系扣子的裴斯律, 撞上了目光。
她吓得赶紧往自己的病房跑。
陈酒酒对裴斯律的情感很是复杂。
她既感激他, 又惧怕他,一边对他很愧疚,一边再也不想见到他。
因为, 她已经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寇柏同被他从楼上扔了下去,仅仅是因为撞了他一下,没有对他道歉。
他还恐吓对方不许来上学。
她去找他理论,却听到他说讨厌自己,想要打死她。
玻璃窗忽然被他打碎的那一刻,至今都让她感到害怕。
她觉得他好像是把玻璃窗,当成是她一样打。
陈酒酒觉得裴斯律不是一个讲理的人,她甚至都不清楚,在他面前哪句话可以讲,哪句话不可以讲,因为捉摸不定他的情绪,她很害怕被他打。
可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曾经在国外却是那样地保护她。
她看不懂他。
包括他刚刚对自己的质问,她总觉得自己被打,他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了关心。
种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惶恐。
只是,在看到徐无类要继续上前教训裴斯律的时候,陈酒酒还是小心地抱住了徐无类的胳膊。
她小声地说道:“老师,不要打他。”
徐无类感觉自己的胳膊被陈酒酒抱得很紧。
这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
她转过身摸了摸陈酒酒的头:“放心吧,他不敢打老师。他要是打了我,我一定不会像寇柏同家里那样和解,我会追究到底让他退学。”
陈酒酒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对老师讲,裴斯律的身上都是伤。
因为,她觉得他应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骄傲到不愿接受别人的怜悯。
陈酒酒将脸贴在徐无类怀里:“我们回去吧。”
徐无类瞪了裴斯律一眼:“以后离酒酒远点,别让我看见你去我们班门口乱晃。”
陈酒酒被徐无类揽着肩,从裴斯律身前经过。
只是还没走几步,忽然就走不动了。
徐无类明显感觉到陈酒酒的肩膀,轻颤了一下。
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陈酒酒忽地被裴斯律拽进怀里,围堵在墙前。
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心疼地按压住她的颈,不让她离开。
“是不是,裴固元?”
陈酒酒摇了摇头。
徐无类裴斯律上前刚想把这个神经病拽开,却突然被裴斯律随便一甩,就甩在了地上,还甩出去好远。
她坐在地上大为震惊。
怎么可能?
好歹她也比他多吃了几年饭,怎么会连一个高中生都打不过。
一定是没有带教鞭的缘故!
不对,现在不应该想这些,她的学生还在被他欺负。
徐无类都要被气死了。
刚想起身,忽然觉得腰疼得起不来。
一动就疼。
正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时候,沈修理上前小心地托着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徐无类刚想道谢,一看扶起自己的人是沈修理,瞬间就推开了他。
刚推开她,自己就没了支撑,差点又要倒下去。
沈修理冷着脸再次扶住她。
徐无类生气地指着裴斯律说道:“不是,你倒是管管啊。他这都掐脖子了,得多变态才能干出来这种事啊。”
他扶着徐无类到床上坐下,走到裴斯律面前说道:“我知道你讨厌她,我已经教训并警告过她了,不许她再来找你。像她这样肮脏的女孩子,你掐她是在脏你的手。”
裴斯律听完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打陈酒酒的人会是沈修理。
陈酒酒感觉轻抚在自己颈上的手缓缓滑落,只是他仍旧挡在她的身前,不给她逃离的空间。
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对沈修理问道:“为什么打她?”
沈修理看到裴斯律的表情,忽然觉得完了。
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他爱上了。
“她总是来找你,会影响到你的学习。我不能让任何人毁掉你。”
裴斯律心疼地说道:“她从来没有影响过我,也根本不会影响到我。”
沈修理深深地看了徐无类一眼,仿佛是在问她,熟不熟悉这种说法?
徐无类回避着沈修理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心虚。
因为,以她的直觉来看,裴斯律这明显就是爱上了。
不会吧,听说酒酒只是在1班门口晃了一下,他这就爱上了?
不过就算爱上了,也不关酒酒的事啊。
只能说,裴斯律心性不坚定。
而且,徐无类看得出来,酒酒对裴斯律根本没那个意思。
沈修理对陈酒酒的厌恶又添了几分。
他对裴斯律提醒道:“你低下头看看,她在你怀里那副欲拒还迎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徐无类拍着床说道:“不是,你怎么说话呢?”
沈修理冷声道:“她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怎么还不让说了?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徐无类被气得冷笑一声,对着陈酒酒说道:“酒酒,你抬头看看,看裴斯律在你面前那副偏执又变态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陈酒酒现在别说抬头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以前的自己,哪里受到过这个惊吓。
不过,陈酒酒现在确实是很委屈。
她并不是对裴斯律欲拒还迎。
只是,她见过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忍心再推开他。但是也并不想他继续靠近自己,所以只能用手虚挡在他的胸前。
虽然看起来有些像欲拒还迎,但真的不是。
裴斯律有些严肃地对沈修理说道:“她不是那么不堪的女孩子,请别再对她抱有任何偏见。她以后可以来找我,任何时间都可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
徐无类在裴斯律身后说道:“酒酒是不会再去找你的。我带的学生,我了解,她躲你还来不及。你和你的班主任,好像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
因为刚刚裴斯律有帮自己讲话,所以陈酒酒在他怀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帮他也讲一下。
可若是讲的话,就有些反驳徐无类了。
老师一直都对她很好,她不忍心让她在这种时候丢面子。
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她在他怀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修理时刻关注着陈酒酒的神情,她俨然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发觉她叹气后,沈修理生气地吼道:“你现在究竟在委屈什么?污染了我最好的学生,还蒙骗了自己的老师,到底有什么脸在这里委屈!”
陈酒酒吓得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裴斯律下意识地把她抱紧在怀里安抚。
两个人都是在动作做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样在老师面前,有些不太合适。
他不再将她抱得那样紧,只是仍旧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墙面之间。
徐无类在后面看得都有些害怕了,刚刚两人这娴熟的动作,抱得严丝合缝的,感觉他们不像第一天见面的样子。
沈修理攥紧了拳头。
他觉得陈酒酒简直是天杀的专门蛊惑人的妖魅。
好好的学生,魂都被她勾走了。
沈修理愤怒地看向床上的徐无类:“你歇够了没,还不把人带走!”
徐无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吼什么?你在那里杵了半天,都不知道把人带走?再说了,你学生跟个偏执狂一样,在那里又掐又抱的,你看酒酒敢动吗?你要是把他拎走,我早就带酒酒离开了!遇到事情,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知道怪别人。”
沈修理对裴斯律说道:“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做裴家的车走。”
他头疼说道:“那你就让开,让她先走!”
他垂眸看向她,温声道:“我会送她回家。”
第72章
沈修理对着陈酒酒嘲讽道:“你很得意吧, 他要送你回家了。”
徐无类扶着自己的腰,走到沈修理身边,扬起胳膊在他的脑袋上狠拍了一下。
“别欺负我的学生。”
沈修理瞪着陈酒酒说道:“你们都被她这副样子给骗了!只有我看得出来, 她的内心有多险恶。”
徐无类将沈修理推开:“你才险恶, 你是最险恶的人。这么大的人了, 在医院欺负孩子。”
她转而对陈酒酒笑着说道:“酒酒, 老师送你回家好不好?”
陈酒酒抬头看了看裴斯律的脸色。
沈修理在一旁说道:“你看他做什么?难道是在期望他挽留你吗?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
她低下头对徐无类说道:“好。”
徐无类不耐烦地碰了碰裴斯律的肩:“让开,我要带酒酒走。”
裴斯律沉声对陈酒酒说道:“你跟老师说,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劳她费心了。”
徐无类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等着,我要报警了。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
陈酒酒担心地对徐无类说道:“不要报警。老师,你回去吧。我, 我和他一起走。”
徐无类气得险些晕倒。
她在一边说道:“酒酒,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啊?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沈修理冷哼一声:“你没发现,她求之不得吗?”
徐无类皱着眉头看向沈修理:“你又想找抽了是不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为什么总这么胡乱揣测我的学生?”
“你不是也在揣测我的学生吗?”
“我哪里是在揣测,事实就摆在眼前了好吧。她每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你让我还能怎么想呢?”
沈修理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裴斯律攥着陈酒酒的手腕在往外走。
徐无类紧张地跟了上去。
她对身旁的沈修理说道:“这大晚上的,我肯定是不能让他送酒酒回家。谁知道他会送到哪里去。”
沈修理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也不可能, 让一个蛊惑人的妖魅上裴斯律的车。”
“那你就管好他, 刚刚你怎么不打他呢?哎, 我就奇了怪了, 裴斯律那么过分,你是他的班主任,两下就能给他揍地上, 你干嘛不打他啊?”
沈修理在来之前,先去的裴斯律的病房,从医生那里得知他浑身上下都是伤。
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打他。
护士告诉他,那个男孩子追着女孩子去了她的病房,沈修理这才来这里找裴斯律。
不能怪沈修理多想。
因为,在他看来,陈酒酒明显是在欲擒故纵。
如果不想见裴斯律,她完全可以不去看他,就算去看他也可以不被他发现。
可她偏偏被他发现,不仅如此还往自己的病房跑。
这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小小年纪,专门学了一些魅惑人的招数。
像裴斯律这种纯情的好学生,最吃这一套了。
当年单纯的徐无类也是如此,被那个烂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沈修理对陈酒酒的恨意越来越深,如果陈酒酒再敢出现在裴斯律面前,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不管裴斯律被陈酒酒魅惑到哪种程度。
这对鸳鸯,他是一定要拆的。
拆得干干净净,才能让裴斯律安心学习。
医院外面有些冷,一出门陈酒酒就打了个冷颤。
冷风从她的颈间吹过,她把自己的校服领子立起来。
裴斯律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轻罩在她的头上让她用来挡风。
陈酒酒想说不用,可是她现在不怎么敢对他讲话。
对于他的举动,只好一切照收。
门口的灯光照不到台阶上,显得台阶有些黑。
她走得小心翼翼。
而且头还是有些晕,她并不敢走太快。
裴斯律忽地贴过去,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带着她一起下台阶。
徐无类和沈修理跟着他们身后。
两个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震惊又不可思议。
他们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这两个人真的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主要是他们的动作太过自然,而且似乎都不怎么排斥对方的样子。
眼看着两个人要上车,徐无类小跑着上前拦住:“酒酒,你不能跟他走。”
沈修理也过去劝道:“让徐老师送她比较好。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被男孩子送回家,传出去不太好听。”
裴斯律轻声道:“没关系。”
徐无类气得想打他,可是又担心打不过。
“你一个男孩子,当然没关系了,就这么自私吗?一点都不为她的未来考虑?”
裴斯律看向陈酒酒:“跟老师说再见。”
陈酒酒小心地跟徐无类告别。
徐无类眼看着酒酒在裴斯律逼迫之下,坐上了裴家的车,她心都要碎了。
“你送她是吧,行,我也跟着一起去。”
徐无类刚想开车门坐上去,就被裴家的保镖从后面拽到了地上。
沈修理担心他们打人,连忙上前护住徐无类。
徐无类原本就刚摔过一次,现在又被摔到地上,已经痛得彻底起不来了。
她气冲冲地骂道:“裴家的这些狗东西,都这么不讲理吗?跟陈家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修理对她问道:“你要不要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反正也在医院门口。”
面对沈修理突然的关心,徐无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故作轻松地说道:“老毛病了,我本来腰就不好。小时候背粮食背的,伤了腰。”
“坐我的车吧。”
她下午才抽了他一巴掌,就算他不记仇,她也觉得尴尬,于是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有我的小电驴。”
沈修理无奈地说道:“小电驴追不上他们的,坐我的车跟过去看看。”
徐无类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对对对,快扶我起来。”
她坐上了他的车,没有做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后座。
几十万的车坐起来,感觉和自己的小电驴也没什么区别。
沈修理踩下油门去追裴家的车,他并不是为了陈酒酒,而是为了裴斯律。
当年他没能拯救徐无类,现在他一定要挽救裴斯律。
他看向后座的徐无类,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女,现在变得沉静了许多。
哪怕她不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可有关于她的每一幕,都像是刻在他心里一样。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少女,在黑板上解着复杂难懂的题目。
她的思路总是那样清晰,好像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被她轻易地解开一样。
那时的他,只能在讲台下仰望她。
不知究竟是他走神,还是裴家的保镖故意干扰。
裴家的车,被他跟丢了。
可是他却不敢对徐无类讲,只能装作一直在追踪的样子。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徐无类看了看窗外:“裴斯律把酒酒送到学校了?”
“不是。”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回学校宿舍吧。之前我看到裴家的车,进了陈家的院子里,就没跟进去。”
徐无类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嗯。”
“不过,刚刚我怎么没看到。”
沈修理对徐无类问道:“你知道裴家的车牌号吗?”
这个问题,突然把徐无类给问住了。
沈修理又问她:“你知道裴家的车是哪款车型吗?”
徐无类并没有买车的打算,平时也从不关注什么车之类的。
她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懂,自然也就什么都没看到。像你这样的脑子,恐怕我跟丢了,你都未必会发觉。”
徐无类反驳道:“怎么这样讲话呢?我刚刚也一直在盯着前面的车好吧。”
沈修理见自己蒙混过关,笑着说道:“下车。”
徐无类轻“哼”了一声,刚想转身打开车门下车,不过却突然停住了。
她有些严肃地对沈修理说道:“你可真的要管好你们班的学生。酒酒是赤诚又热烈的女孩子,我觉得裴斯律不适合当她男朋友,就算是当朋友都不适合。”
沈修理也同样严肃地对徐无类说道:“我的学生我会管好,不过,你也要管好你们班那个。你看人的眼光,从来就不准。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怎么总是揭她短?徐无类瞪了沈修理一眼,生气地下了车。
最后还不忘重重地关上他的车门。
几十万的车,让他心疼去吧。
沈修理看着徐无类的背影发笑。
他越来越讨厌她了。
明天他绝对会去相亲,然后彻底地放下她。
陈酒酒刚上车没多久,不知道裴斯律从哪里变出来了两杯鲜芋奶茶。
他将吸管插好,递到她手里。她的手摸着杯壁,发觉还是热的。
裴斯律见她低头走神,对她威胁道:“不想挨打,就快点喝。”
陈酒酒抱着奶茶,低下头小心地喝了起来。
第一口就喝到了芋泥!
刚想开心地庆贺一下,又想到他还在自己身边,就硬生生地憋住了笑容。
裴斯律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可是又不想被她知道,只好借着喝奶茶来掩饰笑意。
她是他见过最好哄的人,也不怎么记仇。
唯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她并不只是对他如此,而是待谁都是这样。
他一生气,就忍不住想欺负她。
裴斯律知道她此刻害怕自己,特意坐得离她近了一些。
第73章
哪怕陈酒酒并没有看他, 也敏锐地感知到了裴斯律靠近的动作。
她一紧张起来,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吞咽东西了。
残留的芋泥卡在喉咙里,呛得她猛烈地咳了几声。
只是稍稍靠近她, 就把她吓成这样。
他确实是想欺负她, 可是还没等怎么下手, 就看到她这副紧张的样子。
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一想到他们之间, 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样生疏的,他对寇柏同的痛恨就又多了几分。
裴斯律用手指轻蹭着她微微红肿的脸,陈酒酒哆嗦了一下。
他问她:“疼吗?”
明知故问,肯定是疼的。她轻点了一下头。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轻笑道:“活该。”
陈酒酒一口奶茶差点没噎死自己。
她虽然很害怕他,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陈酒酒生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谁让你去为了别人找我的?”
“你不打人,我会去找你吗?”
“我打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心疼吗?”
陈酒酒将奶茶放回到裴斯律手中。
裴斯律气得冷笑了一声, 打开车窗将两杯奶茶狠扔了出去。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裴斯律将自己兜里的药,攥得死死的。
今晚他是不会给她涂药膏的。
就让她疼着,长长记性。
陈酒酒一边哭,肚子一边叫,气得她锤了自己的肚子一下。
裴斯律顿时就没那么气了,他对她问道:“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她强忍着哭腔说道:“我不饿。”
“想吃烧烤吗?感觉好久没吃了。”
“不想吃。”
她的肚子总是在跟她唱反调, 她都说自己不想吃了, 还是在叫个不停。
裴斯律笑着说道:“那待会儿陪我去吃点, 我饿了。”
“我不去, 我需要休息。”
“你想挨打是不是?”
陈酒酒顿时没了声音,她一点也不想挨打,尤其是不想挨他的打。
裴斯律查着手机上的攻略, 在夜市上找了一家烧烤摊,带着她坐了下来。
这里对陈酒酒来说,简直是一场折磨。
周围弥漫着烧烤的香味,偏偏她不能吃。
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咽了咽口水。
陈酒酒对裴斯律催促道:“你能不能吃快一点?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我还要上学。”
裴斯律笑着说道:“你也吃呀。”
“我说了,我一点都不饿,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我现在就只想回去睡觉。”
裴斯律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陈酒酒,仿佛在无声地诱惑她。
陈酒酒将头转向另一侧,不再看他。
裴斯律轻叹了一声:“我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陈酒酒生气地说道:“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以前我觉得你聪明又通透,但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你了。原来你又蠢又笨。”
陈酒酒原本就饿着肚子,憋了一肚子气。
现在听他这样讲,差点气炸了。
要不是不能浪费食物,她能当场把桌子掀了。
她被他气得带了些哭腔:“你吃东西就吃东西,我并没有惹到你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人身攻击?”
裴斯律拿起一根烤串,放在灯光下看着说道:“你只是生我的气,可是跟我的钱又没有仇,为什么不吃我买的东西呢?难道不应该越生气,越花我的钱吗?”
陈酒酒想了想确实应该这样。
他将烤串递给她:“吃吧,食物多无辜,又没做错什么。”
陈酒酒接过来,狠狠地吃了一口,发觉还挺好吃。
她躲避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又吃了一口,味蕾仿佛被唤醒一样。
一串接着一串地吃了起来,陈酒酒甚至吃得都有些激动。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她抬起头看了看店名,默默地记了下来,以后还要来这里吃。
陈酒酒把自己吃开心之后,终于像往常那般对裴斯律说道:“烧烤应该配扎啤。”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理她。
裴斯律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想都别想。”
陈酒酒不再讲话,继续低下头吃烧烤,她今天要大吃特吃,多花他的钱,吃哭他。
过了一会儿,桌上放了两杯扎啤。
她惊喜地看了他一眼,裴斯律避开她的目光,拿着烤串看向了别处。
他想,他和她应该能回到原来的相处状态吧。
听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的话,那就两顿。
裴斯律并没有吃多少烤串,他确实对吃的不感兴趣,只是一边等待陈酒酒吃东西,一边轻抿了一口桌上的啤酒。
味道还可以。
他不经意地看了陈酒酒一眼,发觉她杯里的啤酒已经快见底了。
扎啤没有小杯的,所以他就要了两大杯。
当时他想,就算是喝不完也没关系。
只是想让陈酒酒尝个味道,不至于吃顿烧烤都让她留有没喝到扎啤的遗憾。
他没有想过她会喝那么多。
裴斯律有些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呀。”
“喝那么多,不难受吗?”
“为什么会难受呢?这个又没什么度数。”
陈酒酒看了看他手边的啤酒杯,对他问道:“你还喝吗?”
“你想做什么?”
她诚恳地对他说道:“如果你喝不完的话,我可以帮你喝掉。刚刚已经浪费两杯奶茶了,我觉得很心疼。啤酒是小麦酿造的,不能再浪费粮食了。”
裴斯律抱起杯子来,仰起头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快的缘故,居然会有浑身发热的感觉。
不是说,没有度数吗?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异常沉默。
仿佛之前在一起快乐吃喝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坐到车里,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回到酒店里,陈酒酒先去洗澡。
裴斯律站在餐桌前收拾着医生开的药,从里面拿出来今晚要用的。
如果没有寇柏同该多好。
没有寇柏同的话,他们今天晚上,会更开心的。
裴斯律觉得,寇柏同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陈酒酒心里。
她每想起一次,都会疼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都有新欢了,干嘛还想着前任?
陈酒酒洗完澡出来,想直接上床睡觉,却听到坐在餐桌前的裴斯律对自己喊道:“过来。”
她看着他,小心地说道:“我困了。”
“困了也过来。”
陈酒酒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
裴斯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将她垂顺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
陈酒酒往旁边躲了一下,裴斯律强势地将她拉拽回来。
她低着头,哪怕不去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裴斯律戴上一次性指套,将药膏挤在手指上,轻柔地在她的脸上涂抹着。
陈酒酒小声地说道:“我自己,我自己来就行。”
“不要浪费指套。”
“哦。”
塑料指套在她的脸上轻蹭着,发出沙沙地声音。
陈酒酒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在不断地升高,她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明明他的动作很正常,也很轻柔,可是却给她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陈酒酒对裴斯律问道:“你会不会突然打我?”
裴斯律冷声道:“不好说。看你会不会惹我生气。”
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裴斯律在帮她涂抹完药膏后,才缓缓地说道:“可能不会。”
陈酒酒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重新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她见他将指套丢进垃圾桶,面目表情倒也没什么变化。
裴斯律起身,准备去洗澡。
陈酒酒赶在他离开之前,轻扯住他的衣袖,闭上眼睛对裴斯律问道:“他真的不能来上学吗?”
她并没有说名字,可他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裴斯律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陈酒酒吓得瞬间下移,钻到了桌子下面。
房间的餐桌长长的一条,下面的空间很大,不过仍旧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裴斯律冷声道:“出来。”
陈酒酒躲在里面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不打你,你出来。”
“不。你肯定会打我的。”
裴斯律被她气得怒极反笑,他钻到桌子下面去逮她。
陈酒酒见他如同猛虎扑食般地,朝自己招呼了过来。
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按趴在地上。
地上有地毯,倒是不疼,就是他这样让她觉得害怕。
他的膝盖跪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一只手按住她的颈,让她动弹不得。
陈酒酒瞬间被裴斯律吓哭:“你说你不会打我的。”
裴斯律冷笑道:“你不是不信么?”
她委屈地说道:“我现在相信了,你不可以打我。”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怕疼。”
他揉捏着她的颈说道:“我觉得你不是很怕。”
如果真的怕疼的话,就不会几次三番地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
她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他,就是摸准了他不会打她。
不过,打她哪里好呢?
裴斯律盯着地上的陈酒酒想了一会儿。
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腰肢上。
他忽然低头轻笑。
平时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她长肉。
裴斯律隔着薄薄的衣物,探向她的腰侧,在上面轻捏了一把。
陈酒酒吓得慌忙躲避,可是因为被他这样压着,她并没能躲开他的触碰。
第74章
指腹间的触感很独特, 独特到让人上瘾。
特别是她动弹不得的“躲闪”,看起来有些好笑。
裴斯律心情大好。
他再次探向她的腰间,隔着衣物轻捏住她腰间的肌肤。
陈酒酒被裴斯律吓得喊出了声:“疼疼疼。”
他看着她轻笑道:“我还没用力, 你疼什么?”
说着, 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但他觉得这样的力气并不大, 也就跟轻捏花瓣的力度差不多, 至少不至于让她感到痛。
可陈酒酒确实是被疼哭了。
其实那个部位是很敏感的,只是裴斯律不知道。
就算是再小的力气,碰到那里时,都会被放大许多倍。
他这次是真的弄疼她了。
裴斯律看陈酒酒哭的样子, 倒也不像是假的。
“很痛吗?”
“嗯。我快要痛死了,你别再打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裴斯律有些心疼地说道:“别哭了,我给你揉揉。”
她哭着不理他, 也没办法动,因为他还在压着她。
他刚给她揉了两下,脑海中忽然闪过小时候一幕不堪的画面。
当时,妈妈带他回家,看到在家里的客厅里躺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而裴固元坐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手按在她的腰间, 又掐又揉, 玩弄挑逗。
完全当他们母子俩不存在一样。
妈妈当时吓得捂住了他的眼睛, 可是他能听到那个女人的哭声, 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迫。
裴斯律看着在自己身下哭的陈酒酒,忽然吓得喊了一声:“啊!”
触电一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忘记他们此刻在桌子下面, 头重重地撞在桌子上。
他害怕地从她身上离开,坐到了旁边的地上。
终于得到自由的陈酒酒,揉着自己的腰小心地坐起来,看向裴斯律。
她有些关心地问他:“你是不是撞到桌子了?我听到咚地一声。”
裴斯律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别过头去。
防止自己联想不好的东西。
陈酒酒爬到他面前,仔细地检查着他的头:“你没事吧?”
他推了她一下:“离我远点。”
说完就忍着痛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裴斯律对待在桌子下面的陈酒酒说道:“我去洗澡,你上床睡觉。”
“哦。”
陈酒酒看他进到浴室后,自己才从桌下爬了出来。
她钻进被子里睡觉,可是却睡不着。
其实,她觉得裴斯律本质不算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寇柏同那样坏。
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裴斯律在浴室里,借着水声的掩饰,打了自己一巴掌。
之后又觉得不够,就又甩了一巴掌。
他想打醒自己。
裴固元和那个女人肮脏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甚至不自觉地会想象成那是他和陈酒酒。
越是不许自己想,就想得越是疯狂。
裴斯律觉得自己疯了。
他并不想和裴固元变得一样,沦为欲望的奴隶。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她出现那样的念头,想都不应该想。
她爸妈不在身边,已经很可怜了。
他对她是监护人之类的情感,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
除此之外,不能再有别的什么。
裴斯律出来之后,看到陈酒酒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误以为她是在哭。
就走过去,小心地掀开了她的被子。
陈酒酒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真诚且平静地看他。
仿佛是算准了他会这样,已经在此等待他多时。
裴斯律闪过一瞬间的心虚。
他坐在她床前问她:“怎么还不睡?”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说道:“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
不等她说出下面的话,他冷声道:“我是。”
陈酒酒摇了摇头,抱着他的胳膊轻晃着说道:“别这样嘛。”
裴斯律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对谁都撒娇。
一想到她对谁都这样,就又有些生气,他甩开了她的手:“你睡不睡?”
陈酒酒觉得裴斯律实在是有些喜怒无常。
她小心地靠近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不要打我?”
“如果是关于寇柏同的,就不要问了。你敢提他,我就直接打你。”
陈酒酒低头想了一下道:“和他没有关系,是关于你的问题。”
“你问。”
“就是,打架那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裴斯律盯着陈酒酒:“我看你就是想找打。”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
他被她气笑了,难以置信地问她:“你会关心我?”
“会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不是一直都挺关心你的。”
裴斯律别扭地说道:“想不起来,我关心你是真的。”
陈酒酒听完愣了一下,对着他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谢谢你。”
裴斯律一不小心被套得说出了真心话。
有时候,他怀疑陈酒酒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怎么一到了她面前,他就忍不住说一些奇怪的话。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她的事,如果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
就好比之前顾喜川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有她跟寇柏同之间的纠葛,她丝毫未对他透露过。
裴斯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睡觉。”
陈酒酒再次抱住他的胳膊:“其实,虽然大家都这么讲,但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是因为他撞了你一下,没有道歉,才把他打成那样的吗?”
他看着她轻“嗯”了一声。
陈酒酒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可是……”
他对她威胁道:“再提他,我连你一起打。”
陈酒酒突然靠在了裴斯律的怀里:“你别总是吓我了,我经不起吓。你打我的时候,我真的特别难过。”
裴斯律回想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真正地打过她了?
不都是小小地警告么?
他看着怀里的人,对她问道:“你想怎么样?”
她躲在他怀里,柔声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让寇柏同回来上学呢?”
裴斯律忽地把陈酒酒推回到床上,用被子把她的头遮住。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关掉了床头灯,房内一片漆黑。
陈酒酒被裴斯律气得躲在被子里哭。
为什么不能放过寇柏同呢?
而且,这样伤害一个人,阻碍对方的人生,对裴斯律也不太好。
午夜梦回之时,真的不会愧疚吗?
裴斯律听到了她的哭声,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可还是无法阻绝她的哭泣声。
她的每一滴泪仿佛都流进了他的心里。
可裴斯律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早恋本来就是明令禁止的。
就算换做她爸妈来,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另一个男人做那种事。
陈酒酒还在被子里面哭,哭得越来越委屈。
裴斯律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转过身对她说道:“除非他跪下来求我。”
她带着哭腔问他:“真的吗?只要他跪下来求你,你就让他回学校上课?”
他在黑暗中冷笑了一下:“不过应该不可能。因为,他腿断了,永远跪不下来。”
一旁的床头灯忽然被打开,映照着陈酒酒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
她跪在他床前求他:“求你让他回来上学吧。”
裴斯律愤怒地从床上坐起来,强忍着要打她的冲动,冷声对她说道:“起来。”
陈酒酒可怜地摇了摇头:“求你了。你不答应,我就不——”
她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他扛起来,摔回到自己床上。
他被她气得彻底丧失了理智。
总是在他面前提那个人就算了,居然还为对方跪下来求他。
好好好,真不想活了,是吧。
陈酒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裴斯律用被子强行裹了起来。
她的手被裹在里面,动也不能动。
他压在她身上,眸色微沉:“你想死是吗?”
她紧张地摇了摇头,哭着对他说道:“我、我并没有惹你,只是在求你。你总要讲讲道理,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裴斯律气得一拳砸到她的枕头旁边,陈酒酒能感到一阵冷风从自己耳边迅速吹过。
他的面色很冷,可是眼睛却红了,声音隐忍又克制:“我就是,不讲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陈酒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才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她看着他愣怔了几秒后,委屈地说道:“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想想看,我既没有撞到你,也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就只是想请求你,能不能让他来上学?可你这样对我发脾气,弄得我都不敢对你讲话了,因为不知道哪句话会激怒你。和你相处真的好累,永远都摸不清你生气的点,还要随时防备着被你打。”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掉在了陈酒酒的脸上,有温热的触感。
裴斯律被她气哭了。
“你这哪里是不敢对我说话,不是说了挺多的么?”
“我说的是,以后!以后,我都不敢跟你讲话了。”
他被她气得头疼:“那你就不要讲,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讲话。”
陈酒酒的心蓦地疼了一下:“你的话让我觉得很难过,请你收回去!”
第75章
裴斯律生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收回去?”
陈酒酒在被子里对他控诉道:“你怎么能不许我讲话呢?以后, 我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如果那么长的时间,我都不能和你讲话的话, 那我肯定会憋疯的。而且, 你也不能不想听我讲话, 那会让我丧失讲话的信心, 所以,你快点把话收回去,我就当你没说过这种话。”
她所说的在一起,指的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在一起。而是, 她待在他身边,以这种依附于他的形态生活。
裴斯律自然也知道,不过他确实喜欢听她这样讲。
这就表示,即便她心里有寇柏同, 可还是不得不和他待在一起。
他第一次觉得,钱或许是有些用处的。
可以让不喜欢你的人离不开你。
他轻蹭去她眼角的泪水:“好,那句话我收回去,你就当我没说过。”
陈酒酒点了点头:“那我也不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
裴斯律现在被陈酒酒弄得哭笑不得。
他明明是很生气的,可是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又不能对她笑。
只要他稍稍对她好一点,她绝对又会在他面前提那个人。
陈酒酒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试探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说话吗?”
“我又没不让你讲。”
她特别痛心地对他说道:“为什么不能放过寇柏同呢?”
裴斯律气得将手按在陈酒酒的颈上:“你别逼我掐死你。”
话是这样讲, 可他并没有用力。
陈酒酒浅浅地呼吸了两下, 发觉被这样掐着倒也没什么事, 就继续大着胆子说道:“你不了解寇柏同的过去,对不对?”
裴斯律被她气得突然笑了一声:“自然是没你了解。”
陈酒酒轻“嗯”了一声:“我觉得你也是不了解他,才会这样对他的。”
他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陈酒酒能感受到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紧张地说道:“你松一点, 我都没办法说话了。”
“那就别——”
他刚想说让她别说,可是估计说了,她又会让他把话收回去,索性直接把话咽了下去。
陈酒酒被裴斯律掐得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他看到她脸上都已经染了红晕,又担心自己真的掐死她,最终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怎么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裴斯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在他松开之后,她又咳了几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裴斯律感觉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就稍稍从她身上起来了一些。
不过,她仍旧被他压在身下,裹在被子里面。
陈酒酒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对裴斯律说道:“其实,自从知道爸妈可能已经出事之后,我活着挺害怕的,也不想一直这样拖累你。但是,我觉得由你来杀死我,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人生。”
裴斯律忽地紧张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会找个地方自行了结,不需要你动手。”
“谁要对你动手了?我不是说,会一直养你吗?”
陈酒酒小声地说道:“可你刚刚,就是想掐死我。”
“没有,我只是生气。惩罚一下你,就算了。没想真的对你怎么样。”
“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惩罚。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对我。”
有时候,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裴斯律希望自己的底线低一些。
他忽然很想像裴固元所说的那样对她。
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坏人,什么是真正不可接受的事情。
他这都已经事事听她的了,就连说过的气话,因为她一个不开心,也能主动地撤回去。
她还要他怎么办?
怎么这么挑三拣四的!
他都说了是对她的惩罚了。
惩罚的目的就是让人不舒服,哪里还有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以为是在挑什么和她玩闹的方式吗?
裴斯律无可奈何地看着陈酒酒。
他后悔认识她了。
有这点时间,他还不如写几道题,也不至于在这里被她气得半死不活的。
陈酒酒认真地说道:“你这样掐我,我不是很喜欢。你总是对我这样暴力,以后让我怎么待在你身边?”
她又这样!
裴斯律觉得自己绝对是被陈酒酒拿捏了。
她总是在对他提一些特别犯规的建议。
偏偏又在拿以后的日子,来诱导他去改变。
说得好像她真的会在他身边待很久一样。
裴斯律故作镇定地问她:“你又想说什么?”
她真诚地说道:“我想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掐我了。别做我不喜欢的事,这是我们在一起长久相处的前提。”
他低头看着她,觉得陈酒酒实在有些可怕。
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精神内核这么稳定的小女孩儿。
现下的处境,明明是她更落魄一些,按理说,她不应该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吗?
可现在,怎么显得好像是他求着她,要养她一样?
裴斯律沉声道:“你觉得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陈酒酒想了想说道:“为什么没有呢?”
他忽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为什么会没有呢?
一直以来,她都有资格要求他做任何事。
哪怕没有资格,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仿佛也就突然有了资格。
裴斯律终于放弃抵抗,甚至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对不起,以后,不掐你了。”
“没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次就原谅你了。”
他垂眸看着她,真想咬死她。
以前,有听女孩子说,不能生气,对身体不好。
不知道男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裴斯律觉得自己迟早得被陈酒酒,气得身体出问题。
他觉得有些累,头也很疼,就很轻地趴在了她的肩上,试图中场休息一下。
总是被她这么气,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抗不住。
陈酒酒觉得裴斯律似乎很累的样子,她对他建议道:“如果你把我的手给松开,或许我能抱抱你。”
裴斯律懒得理她。
他已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打也不能打,吓也不能吓,对她讲句重话,她都要他收回去。
这场战役,他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陈酒酒趁着裴斯律没什么力气讲话,小心地对他说道:“我跟你讲讲,我初中时候的事情吧。”
裴斯律无力地制止道:“我不想听你和李游余的恋爱故事。不过,你要实在是愿意讲,就讲吧。”
省得到时候,她又控诉他,不许她讲话。
陈酒酒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和他恋爱过呀。”
“随便你。”
“我初中的时候,学习有些吃力。”
裴斯律抵在她肩头轻笑:“你什么时候学习不吃力?”
常年间被人喂延缓智力的药,到现在没变成一个废人,已经算她命大了。
活着就好。
至于学习什么的,他现在作为她监护人之类的角色,就不对她强求了。
陈酒酒有些落寞地说道:“你说的对,我学习一直都很吃力。”
裴斯律对她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在,不耽误你吃和睡,也不耽误你做一个快乐的小女孩儿。”
她轻叹了一声:“其实是耽误的,我真的为学习很发愁,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天天哭。那时候,和我一样哭的,还有寇柏同。”
裴斯律冷笑一声:“原来是初中同学啊。”
“嗯。他那个时候,成绩跟我不相上下,都是很好好学,却就是搞不懂内容的人。周围又都是学习很好的学生,我和他每天都生活得很痛苦。”
他幽怨地说道:“后来,你们就相互慰藉着谈恋爱了。”
“没有,学习那么重要,我们怎么可能谈恋爱呢?后来,我和他还是很努力地学习,每次出成绩的时候,都会看一眼对方的成绩。结果,寇柏同的成绩真的有在慢慢地变好,只有我还留在原地。就是背不过,就是记不住,就是理解不了知识点。”
“但是,寇柏同的存在,让我知道,就算再如何笨的人,只要努力,都是有意义的。他和我不一样,他是靠自己考来这个高中的!我不是,我是自费生。寇柏同曾经被初中的老师特邀回去,讲自己初三时候涅槃重生,永不放弃的心得。”
“你知道寇柏同怎么说的吗?”
裴斯律仍旧不理她,他的头轻抵在她肩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陈酒酒继续说道:“寇柏同跟底下的学生说,他当时想的是,考不上最好的高中,自己就去死。他是带着对死亡的惧怕,逼迫自己努力学习的。但他不建议同学们学他这样,因为这样对自己真的很残忍。”
裴斯律对陈酒酒说道:“你是不是之前过得太顺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在学习的道路上,一点也不顺。”
“不喜欢成绩好的,偏偏喜欢成绩差的。在这里找什么刺激?喜欢那种成绩稳定,排名又靠前的人不好吗?”
“那些人很好,可是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去喜欢了,并不缺我一个。道,本来就是损有余补不足的,我不能再过分地去偏爱那些人。相较之下,我觉得一直努力但成绩平平的人,更需要这份喜欢。”
陈酒酒的喜欢,是神明对众生平等的怜爱。但裴斯律所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爱慕。
第76章
裴斯律将头埋在她颈间, 无力又倦怠地说道:“你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再也不会来学校了。”
陈酒酒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一个努力学习的学生呢?”
“我讨厌他, 行了吧。”
她想了想说道:“就算他来学校, 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以他现有的成绩, 可能要努力好久好久, 才有可能追上你。高中对他的意义重大,所有人都觉得大学更重要,但对寇柏同而言,高中是他把自己逼到绝境后, 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你夺走了他的礼物,这实在是太不讲道——”
陈酒酒突然说不出话来。
裴斯律恨恨地咬住了她的肩颈,他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这次他没有轻易地放过她,用的力气很大, 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气息,才稍稍地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向她的伤口,内心冷笑了一声。
真是不经咬。
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人,到底谁给她的勇气,一遍又一遍地因为寇柏同的事纠缠他?
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怕疼的人, 居然一声都没吭?
他从她的颈间微微起身, 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的脸。
发觉她的下唇被咬出了印记。
原来是一直在忍啊。
裴斯律伸手轻抚上去:“不疼吗?”
不知道是在问她的唇疼不疼, 还是在问她被他咬得疼不疼。
陈酒酒哭着说道:“你讨厌我吗?”
“嗯, 不是早就说过吗?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还允许我待在你身边?”
裴斯律想了想说道:“讨厌你和养着你又不冲突。我就不能一边讨厌你,一边养着你吗?”
陈酒酒小声地说道:“你讨厌他, 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发泄在我身上?”
“谁让你总帮他说话。我打不着他,还打不着你么?生气本来就是需要发泄的,不发泄出来难道要被憋死吗?”
陈酒酒觉得自己是在代替寇柏同受过。
她理直气壮地对裴斯律问道:“那你在我这里发泄完之后,可以让寇柏同回来上学吗?”
原本他已经不怎么气了,也准备放她睡觉了。
可她还真是不依不饶的,又差点给他气晕。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寇柏同回来上学?”
“这个学校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前不久准备在天台上自杀的,后来被我劝下来了。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讲,也希望你不要用来伤害他。”
她不提天台,他还能稍稍控制自己。
一提天台,他就想起学校里那些,关于她和寇柏同的传闻。
他的眼神有些冷:“你怎么劝的?”
“我说,如果他死在了这个地方,那他之前给初中的学生讲的励志故事,就会成为恐怖故事。他当初能考到理想的高中,以后也能考去理想的大学。这个学校是曾带给他荣耀的地方,希望他能一直带着这份荣耀走下去。”
裴斯律并不相信她的话。
他看她的目光,愤恨之余又带了些嘲讽。
“仅仅如此吗?”
“嗯。你可能不在乎这个高中,也可能很顺利地就能升学,可是对我们这样成绩很差,学习很吃力的学生来说,每考去一个学校,都会很珍惜的,因为那是自己努力的见证。”
陈酒酒的回答,可以说是完败。
相当于裴斯律已经在高速上开了很远了,她还在那里玛卡巴卡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在裴斯律听起来,反倒觉得她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
他所问的“仅仅如此”的真实意义是,你们真的没有在那里做什么?
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说。
不过无所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想给他知道的事,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裴斯律旁敲侧击地问她:“你和他在天台上见过几次?”
陈酒酒想了想:“三次吧。”
呵,这不是就问出来了。
他颇为严肃地对她问道:“去过他家几次?”
“一次。”
和传闻中的没错。
她不仅和寇柏同在天台上吻得难舍难分,还被他诱骗着去过他家做了一些事。
怎么这么傻?
被人卖了好几次,还帮人数钱。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寇柏同那些恋爱的细节,究竟是被谁传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暗暗看她的笑话。
陈酒酒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傻瓜。
裴斯律忽然觉得自己下手还是太轻了。
他怎么就没打死寇柏同呢?
如果那天打死他的话,今时今日他也不会在这里生这个气。
陈酒酒对裴斯律好声好气地央求道:“你就让他来上学吧,别再伤害他了。”
似乎是“伤害”这个字眼,触到了裴斯律的逆鳞。
他盯着她,对她说道:“你再说一遍。”
不等陈酒酒讲话,裴斯律就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陈酒酒的脑子轰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
她始终不愿意把人想得那么坏,就像当初对待蓝小波一样。
直到此刻,她都在想,他是不是困了,才不小心栽到自己脸上。
可,可是,她又能感觉到,他的唇,在微微地动。
她缓缓地看向他的眼睛,发觉他并没有任何睡意。
但是,他的眼睛里,也并没有像蓝小波那种很浑浊的欲望。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种很伤心的感觉。
他到底在伤心什么啊!
现在难道伤心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好端端地,求了他半天,不仅没答应,还在她身上发泄一通。
关键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这,这好像,不合理……
陈酒酒从裴斯律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实在是没办法看他,顶着这样一张冷漠至极的脸,对自己做这种事。
明明是他的错,却给她一种,他是被她强迫的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人?
面目清冷地做一些含情脉脉的事。
感觉他被人夺舍了。
让陈酒酒感到可怕的,还在后面。
他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了,动作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甚至已经有噙着玩弄的迹象。
她慌张地再次看向他的眼睛,却忽然发觉不知他什么时候闭上了。
这是困了?
可是,困了的话,为什么唇还在动?
他不会是困了之后砸到她脸上,然后又在梦里梦到自己在吃东西吧。
陈酒酒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人在睡梦中,就是无意识的。
那她怎么办?
就任由他做这种事情吗?
就算是无意的,这也没有经过她同意啊!
况且,她是不会同意的。
就在陈酒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裴斯律忽地停止了动作,从她的唇上离开。
她看到他的眼中,一片清明,还带了些寒凉的笑意。
这到底是困还是不困啊?
裴斯律掐住她的下巴,冷笑着问她:“你在发什么呆?不会接吻吗?”
陈酒酒终于彻底推翻了,之前对他抱有的所有猜想。
不是困了,也不是在做梦,他就是很清醒地在做坏事!
她因为太过生气,下意识地反驳他:“我会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裴斯律有意折磨她,他轻抚着她的唇:“跟别的人吻过那么多次,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会了?你不是很会吗?在学校专挑好看的谈恋爱,就跟集邮一样。不过,寇柏同也不怎么样啊,你怎么就看上他了,难道是他吻技比别人好一些吗?”
如果说陈酒酒之前是被裴斯律吓哭的,那现在她完全是被他气哭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看向她的目光很深:“你这么想让寇柏同来学校,不就是为了和他做这种事吗?我有说错吗?讲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干嘛。”
陈酒酒被他气得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很讨厌。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偏偏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你不如直接说,你舍不得寇柏同,想要每天都见到他。”
如果不是她的手被他裹在被子里,现在她绝对会打他巴掌的。
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被他这么气。
她哭着说道:“我只是学习不好,其他的并没有触犯这个学校的规则。你为什么要把我想成这样?”
“你要我怎么想呢?你们的事,传得学校都知道了。都不用我怎么打听,周围时不时都有人在讨论。听说,你们还在一起睡过。”
陈酒酒被裴斯律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光我有传闻吗?你也有啊。之前有人对我说,听到你在学校骂我骚,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因为当时我觉得我并不认识你,你怎么会这样说我呢?”
裴斯律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他连忙解释:“我确实没有这样说过你。”
陈酒酒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没有相信。我不会去相信一个我不了解的人的任何传闻,哪怕是和骂我有关的。可是,你为什么要相信呢?”
他生气地说道:“这两件事能一样吗?”
“为什么不一样呢?”
“我出门吃个早餐都能遇到你前男友,出个国去到北极圈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能遇到,在学校更是能遇到一堆,你让我怎么想?”
第77章
陈酒酒觉得有些震惊, 震惊之余又有些心疼裴斯律。
她流着泪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这种事情直接问别人不太好,我也并不想针对你什么, 但是, 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所以, 我不得不冒昧地问一句,裴斯律,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裴斯律冷笑道:“是又怎么样?”
陈酒酒小声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应该没有感受过正常的友情,所以才会把那些都当成爱情。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以后别再说了。”
裴斯律沉沉地看着她:“你不跟我计较了?”
“嗯,因为你刚刚的话, 有些伤害到我,但是由于你缺乏辨别的能力,所以我选择原谅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很气,可是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陈酒酒发觉裴斯律笑得很冷,冷得她有些害怕。
“朋友会像个变态一样,一直蹲守在你常去的早餐店?还是说朋友会和你接吻睡觉?又有哪个朋友, 会妄图控制你?”
李游余给她注射药剂的事情, 裴斯律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因为不想让她伤心。
陈酒酒无奈地反驳裴斯律:“人家没有蹲守, 他只是病了, 你不要这样讲他。我不记得自己有和朋友接吻睡觉过。至于你说的控制我,我更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裴斯律生气地说道:“你还在骗我,承认你们在谈很困难吗?我又不是年级主任, 不会计较这些。”
她有些无辜地说道:“这不是你计不计较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做过你说的这些事。你让我承认什么?”
“好,那学校里的传闻那么难听,你为什么不澄清?”
陈酒酒的目光有片刻的闪躲。
裴斯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他的心像是被冰冻过后,又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碎成了冰渣。
他突然对她吼道:“你在躲什么!”
她被他吓得一激灵,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没有躲。再说,你压着我,我怎么躲?”
“你刚刚眼神有闪躲。”
陈酒酒立马换了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你肯定是看错了!”
在裴斯律看来,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在掩饰。
他对她逼迫道:“那明天上学的时候,你就去澄清你和寇柏同的关系,不要任由谣言流传。”
其实裴斯律根本不相信那是谣言,他只不过是觉得,只要她澄清,就意味着分手,也能从此跟寇柏同撇开关系。
如果陈酒酒同意的话,或许今天晚上她能安稳度过。
可偏偏她有所迟疑。
一滴热泪掉落在她的颈间,陈酒酒茫然地看向裴斯律,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只觉得他的情绪有些激动,难不成他是那种一激动就会流泪的男孩子吗?
他对她半是逼迫,半是请求地说道:“明天去澄清,好吗?”
陈酒酒想了想说道:“等高考之后可以吗?”
其实他现在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可见她还是对此无动于衷。
裴斯律掐住陈酒酒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巴,低头吻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浅尝辄止,那此刻就是狂风暴雨式地肆虐。
在意识到些什么之后,她在他身下激烈地挣扎,竭力躲避着他口中柔软的触碰。
可是每动一下都很疼,而且根本躲不开。
她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整个人像是溺水一样,越是挣扎下沉得越是厉害,还要忍受他不堪的折磨。
他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明明她都不想这样,也一直在努力地躲避他的玩弄,可他还是强势地掠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她觉得他绝对是疯了,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
裴斯律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全都是陈酒酒温热的泪水。
他还是心软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她。
看到她的脸上被他捏出了红色的印记。
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她。
一想到还有很多人对她这样过,他都快要气疯了。
有时候,哪怕她什么话都不用讲,他自己就会被一些联想气到。
陈酒酒用力地呼吸着,她差点窒息而死。
太恐怖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好像是想杀死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嘴巴微微动了动,有种又麻又疼的感觉。
就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她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讲出话来。
头也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缘故。
陈酒酒啜泣地对裴斯律问道:“你,你是不是,疯了?”
裴斯律正沉浸于她和别人的接吻画面之中。
他生气地讽刺她:“我看到你闭上了眼睛,以为你很喜欢这样呢。”
陈酒酒突然哭得特别伤心,比之前还要伤心百倍。
“我,我喜欢什么?我那是害怕,害怕到不敢睁开眼睛看你,因为不想记住你的样子,害怕到只能欺骗自己是噩梦。裴斯律,你真的,好疯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欺负我?”
“为什么非要等高考之后,才肯澄清?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那个人回来?”
陈酒酒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是。”
裴斯律喃喃道:“可为什么,我觉得是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低下头,看着她。
深沉的目光中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直到他缓缓地靠近,她才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立即偏过了头。
可是却被他强行扭转过来,她哭着挣扎道:“我讨厌你,你放开我!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裴斯律忽然温声诱哄道:“酒酒,你别乱动了,我不想弄疼你。”
她难过地说道:“你别喊我的名字!”
一滴泪忽地砸落在了她鼻梁上,又沿着她脸上的泪痕滑落下去。
现在,他已经不能喊她的名字了。已经讨厌他,讨厌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低下头轻蹭着她的脸:“我不喊了,你别生气。”
陈酒酒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对他人情绪的感知也比较敏感。
她觉得裴斯律好像突然变得很悲伤。
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性情反复无常的。
一会儿暴戾得要掐死她,一会儿又好像很受伤。
别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她可以原谅他今天晚上的事。
只要他以后别再这样就行。
她很不喜欢被强迫着做什么事,尤其是,这种很亲密的事。
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她小声地说道:“你放开我。”
他轻蹭着她的脸,在她颈间很轻地摇了摇头:“我很不舒服。”
陈酒酒顿时又有些担心他:“那你快点放开我,我陪你去医院。”
她想起在医院的病房里看到他身上的伤,那么多伤口,肯定会难受的。
裴斯律从她的颈间起身,摸着她的脸说道:“你让我亲一会儿。”
她震惊地看着他说道:“什么?”
不舒服不应该去医院吗?亲她有什么用!而且,她并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事。
裴斯律试探地低下头,轻吮了一下她的唇。
陈酒酒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回事,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强烈地拒绝他,但是也没有去迎合。
只是微微皱眉,在他亲完之后,往旁边扭了下头。
可是很快又被他轻柔地扳正过来。
裴斯律的目光很深,深不见底,她看不懂他,也不想再看他。
他低声道:“我好像,要死了。”
“为什么?”
他笑着含住了她的唇,动作比第一次重一些,比第二次要轻一些。
介于玩弄和肆虐之间,像是挑逗,又像是诱惑。
她仍旧觉得胆怯,却只能任由他这样做。
陈酒酒的脑子十分混乱。
她真的搞不清楚裴斯律发疯的根源在哪里。
前两次的亲吻,像折磨。可是这次的,像……
她想了半天,到底像什么,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不会真的是个很坏的人吧。
那她还要不要再被他养着了?还是换个别人养一下?
陈家的人都恨不得对她赶尽杀绝,应该没有人想养她。
陈酒酒觉得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一步的根源,就是没有做吃播!
如果她早点做吃播,说不定,还能攒下一些钱。
哪至于像今晚这样忍受他发疯,被他按在床上亲来亲去的。
不知道究竟是裴斯律吻得太过温柔,还是陈酒酒产生了逃避的心思,她在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裴斯律自然能感知到她的困意。
之前还会躲避他,被他亲得狠了,就轻咬他一口,可现在她已经困得给不出他任何反应了。
只是他仍旧觉得不够,却不忍心再亲她。
有些事在她清醒的时候做,比不清醒的时候,负罪感要小一些。
他从她身上起身,睡到了她的旁边,隔着被子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今晚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陈酒酒睡到半夜里,猛然间惊醒。
她做了一个好奇怪的噩梦。
梦见裴斯律压着她亲来亲去,最后还抱着她睡觉。
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下意识地想要翻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而她,正被他抱在怀里。
她又回想了一下,发觉不是梦,她确实是被他亲睡着了。
第78章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 却发现被他攥得紧紧的,怎么动都动不了。
裴斯律把她裹进被子里,还像这样从身后抱着她, 让她感觉特别窒息。
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连睡觉都不让她睡安稳?
陈酒酒用尽全身的力气, 在被子里扭动挣扎了几下。
肩膀被他锢得生疼。
而且, 她能感觉到他居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委屈地哭着说道:“你别抱着我。”
裴斯律装睡听不见。
夜很深很静,房间里只有她的啜泣声。
明天她一定要离开他!
陈酒酒最后都哭累了,可裴斯律还是没有放开她。
她再次尝试着和他沟通:“我想去卫生间。你别让我弄湿被子,变得那么狼狈, 可以吗?”
裴斯律的胳膊开始有所松动,终于缓缓地放开了她。
陈酒酒忍着身上的酸痛,掀开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跑去了卫生间, 把门上了锁。
她躲在里面低声哭泣。
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被他这样对待。
她开始回想着,今天晚上,他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思来想去都觉得,如果不是他脑子有问题的话,那他今晚就是故意欺负她。
他应该是相信了那些传闻,把她当成了比较随便的人,觉得就算被这样对待也没关系。
可是, 她都告诉他了, 让他别这样做。
他还是选择欺负她。
一点也不尊重她, 陈酒酒越想越气。
而且, 她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喜欢,就连丝毫的欲望都没有。
只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很伤心。
她不懂他在伤心什么,明明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
裴斯律在陈酒酒离开后, 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今天晚上在做什么。
他明明不喜欢她。
对她只是同学之间的情意,再加上不忍心她受到伤害,所以才总是管着她。
可是今晚怎么会被她的话给折磨成那样。
完全丧失了理智,任凭本能去欺负她。
他很不喜欢自己欺负她时的样子。
好像完全不把她当回事一样。
明明他心里不是那样想的,看到她哭他也觉得很难过。
可是,她始终都不肯澄清和寇柏同的事,又让他觉得十分生气。
作为临时监护人的立场,他肯定是不希望她谈恋爱的。
裴斯律只能以一时的冲动,来定义今晚的事。
他不过是被她气昏了头。
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那种浑浊又低级的欲望,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陈酒酒越想越觉得,裴斯律就是单纯地觉得她随便,然后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给她点教训。
不喜欢一个人,居然还敢吻别人。
她看他也够随便的。
她气呼呼地打开门走出去,决定也要给裴斯律一点教训。
陈酒酒打开床头灯,用被子三下两下地将他给裹了起来。
裴斯律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陈酒酒趴在自己面前。
他不解地问她:“你要做什么?”
陈酒酒用指尖轻滑着他的脸说道:“这回感受到被人这样对待,很不舒服了吧。”
裴斯律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虽然他被她裹在被子里,可是就她那点微毫的力气,并不足以压制他。
他随时都有挣脱的可能,只要将她反压回身下就好。
陈酒酒看到裴斯律不讲话,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她低下头轻含住了他的唇。
裴斯律的心轻颤了一下,他,他觉得,他们不能这样。
陈酒酒原本想亲哭裴斯律的,结果也不知怎么就把自己给亲尴尬了。
因为,她的记性实在是不太好,忘记他刚刚怎么亲了。
特别是他第一次含住她唇的时候,明明没有往里面试探,却带给她极大的恐惧和震撼。
她想复刻那种感觉,可是却做不到他那样。
看到裴斯律平静无波的眼神,陈酒酒缓缓地离开了他的唇。
尴尬……
裴斯律柔声问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可能是他此刻的声音,和往日里有些不同,温柔到骨子里的感觉。
这让陈酒酒的内心多少感到一丝慰藉,他刚刚应该是被她吓到了吧。
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猜猜看啊?不是整天挺能臆想的么?你好好地想一想,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裴斯律正思索的时候,忽地听见陈酒酒冷声说道:“张开嘴巴,别让我费力。”
“什么?”
陈酒酒低头看着他,狠了狠心,低头吻了过去。
那个,他确实挺听她话的。
她都还没到他面前,他就主动地迎合她。
强势地纠缠了几下后,她败下阵来,但还是不甘心地咬了他的唇一下。
裴斯律有些无辜地说道:“不是我想这样的,为什么还是咬我?”
“我想咬就咬,你管我。现在你得听我的话,我已经完全控制住你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她要把在他这里所受到的屈辱,彻底还给他。
裴斯律虽然觉得有些享受,可是他还是不清楚她的意思。
他对她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酒酒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想的没错,我就是那种人。”
“哪种?”
她的手轻按在他脆弱的地方:“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裴斯律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陈酒酒心中有些许的得意,他果然还是被她吓到了。
她在他的耳边,恶魔低语道:“你别乱动啊,我不想弄疼你。”
裴斯律喑哑着声音说道:“放开。”
陈酒酒狡黠一笑:“不!”
看到他慌乱无措的表情,她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
她低下头又去吻他,虽然毫无技巧,但是解气就行。
真该让他感受一下这种不得解脱的滋味。
裴斯律终于承受不住,扭过头去,低声求她:“别这样。”
陈酒酒忽地笑倒在他的肩头:“可是,我很喜欢这样诶。你是我吻过的那么多人里,吻技最差的人。”
裴斯律忽地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她说他吻技差,而是她拿他和那些人比较。
他的眼睛渐渐地泛红:“你怎么能这样呢?”
陈酒酒手下微微用力,裴斯律闷哼一声。
不痛,就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她观察着他的神情,笑着说道:“其实,我有那种瘾。”
“什么瘾?”
“不做就不舒服,而且,还必须是不同的人。”
裴斯律心疼地看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初中吧。”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相信。”
“你还是相信吧。我的这点儿事,像李游余他们全都知道。”
“你们也那样过吗?”
“对啊。”
“你喜欢他们吗?”
“不喜欢,就是纯粹地想做。”
裴斯律忍着心里的疼痛问她:“每个人都不喜欢吗?”
“嗯。半点也不喜欢,但是并不妨碍我们做。其实还有很多,我都记不清了。”
“那寇柏同呢?”
陈酒酒笑着说道:“一样一样,我平等地对待每个人。”
裴斯律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她完全是在糟践自己。
他心疼地问她:“你爸妈知道你有这种瘾吗?”
陈酒酒对他反问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让他们知道吗?”
他很轻地说了句:“不会。”
陈酒酒从他那里抽出手,轻趴在他的肩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试试呢?”
裴斯律紧张地说道:“不,不要!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陈酒酒心想,这时候他倒是怂起来了,之前亲她的时候,不是挺猖狂的么?
她对他问道:“为什么不能?”
“就是不能。你别再伤害自己了,也别再和任何人做那种事。”
“这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万一哪天我瘾上来了,肯定是要找个人解决的。到时候,我真的不能找你吗?”
裴斯律摇了摇头:“不能,我不行。”
她笑道:“那我就找个行的来。”
他听完有些生气地说道:“别人也不行!”
陈酒酒看着裴斯律哭红的眼睛,笑吟吟地对他问道:“你到底在哭什么?我好像也没对你怎么样吧。”
她现在终于懂裴斯律的那种感觉了。
看着别人哭红的眼睛,流露出无比脆弱的神情,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确实是有点爽感在的。
陈酒酒低下头在他的颈间狠咬了一下。
裴斯律浑身僵住,生怕她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陈酒酒直到见血,才微微松口。
这个仇,可算是让她给报了。今天晚上,差点没被他气死。
她现在终于能不气地睡觉了。
就在裴斯律又害怕又期待的时候,陈酒酒忽地从他身上离开。
她掀开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别再来招我,小心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你给睡了。”
裴斯律躺在她的床上,内心莫名有些失望。
陈酒酒生气地说道:“下床!以后离我远点。”
裴斯律从她的床上起身,怅然若失地坐回到自己床上。
她关掉床头灯,上床后倒头就睡。
折腾了大半夜,可把她给累坏了。
她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来打扰她。
结果,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身后的床榻微沉了一下,她重新被他抱进怀里。
不是,他怎么还敢来啊?
原本她是背对着他的,陈酒酒刚想转过身教训他,就听裴斯律温声说道:“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第79章
陈酒酒信口胡诌道:“不用了。我自己之前偷偷地去看过, 没治好,后来就连医生也从了我。”
裴斯律感觉自己心里要难过死了:“你找的是哪里的医生?”
“那不能告诉你。你别再问了,我不太想回忆过去的事, 感觉不舒服。”
裴斯律忍不住又将她抱得紧了些。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男人的错。你年纪不大, 又能都懂什么?他们是真的该死。”
之前跟陈酒酒接触过的每一个男人,都得死。
只有他们死了,她才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陈酒酒愣了一下:“倒也没那么严重, 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裴斯律生气地说道:“你怎么会情愿呢?你根本就不爱他们,这都是他们诱导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裴斯律其实是有些双标在身上的。
他之前就一直怀疑,裴固元的身上,是否有类似的瘾存在。
不然怎么会流连于不同的女人之间。
他觉得这是裴固元的错。就算自身有那种瘾, 也应该学会自我控制。
可现在到了陈酒酒身上,他却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与她无关。
陈酒酒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后颈。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得大了?
可是,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也不能对他澄清什么。
不然之前她对他做的那些事,要怎么解释呢?
陈酒酒微微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不教训他了, 说谎的滋味真不好受。
裴斯律能感觉到陈酒酒在叹气。
他对她问道:“忍得很辛苦吗?”
她看着攥住自己手腕的手说道:“挺辛苦的, 你最好离我远点。都怪你, 刚刚那么对我, 把我瘾都勾起来了。”
他的心里一阵难过。
如果他把她的瘾勾起来,却没办法为她解决。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明天她会在学校里, 随便找一个人解决?
应该是的。
寇柏同不在学校,她就很快找到了新欢任舟渡。
陈酒酒的身边总是不缺人的。
可是,他并不想让别人替她解决。
陈酒酒发觉自己后颈的泪水,似乎是越流越多。
弄湿她的衣领,感觉凉飕飕的。
她小声地说道:“回你自己床上去,别逼我睡你。”
裴斯律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涩声开口道:“我可以。”
陈酒酒被他紧抱在怀里,躲都躲不了,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你可以什么?!”
身后的人以沉默应对,开始埋头在她的后颈亲吻。
救命!
口嗨把自己给口嗨出去了。
她慌张地说道:“那个,等一等,我现在瘾倒是也没那么大。”
裴斯律却吻得愈发沉浸,仿佛完全听不到她讲话一样。
陈酒酒再次被他吓哭,轻颤着声音说道:“你别这样,我告诉你,我喜欢主动挑人的那种,不喜欢被动!”
他一边痴吻她的颈,一边痛苦地说道:“你别找别人。”
她现在就是一整个吓懵的状态:“我不找,你放开我。”
“你不舒服的话,我帮你。”
她不知道怎么就被他遮在了身下,睡衣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很冷。
可能是他吻得太过忘情,一时间松开了她的手。
陈酒酒的手在终于得到解脱后,啪地一下甩了裴斯律一巴掌。
声音很响,裴斯律被打得有些懵。
他有些无辜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陈酒酒羞红着脸,有些生气地说道:“虽然我不怎么挑人,但是有一类人,绝对不行!”
“什么人?”
“裴家的人。”
裴斯律再次感觉自己遭到重创:“裴家的人,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讨厌裴家的人,你想都别想。”
他低头思索了一下:“可是,你刚刚还吻了我。”
“吻和这个不一样!这种事就是不行。”
“那你之前,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和你试试?”
陈酒酒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当初干嘛要问他这个话啊!
“我随便问的,你不必当真。你也知道,人在脑子一热的时候,就是很容易胡乱讲话。”
裴斯律轻“嗯”了一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陈酒酒终于能放心地睡觉了。
这一晚上堪比噩梦。
躺下之后,她都不敢再背对着他睡了。
生怕他再次抱过来,而她没能及时发现,因此她是朝着他那面睡的。
这回倒换裴斯律背对着她了。
裴斯律觉得自己并不难过,可还是忍不住流泪。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也不过是被她拒绝。
他本来也不喜欢她,只是担心她找别人才那样做。
她不肯也没关系,是很正常的事。
可他到底为什么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啊!
等陈酒酒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看着早就站在窗前的裴斯律说道:“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他背对着她冷声道:“不想喊。”
陈酒酒轻叹了一口气,她忍。
她默默地下床去洗漱,结果就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颈间的一片印记……
其中还有一个很明显地结了血痂的。
出来后就在柜子里翻找着衣服,可是她这些天的衣服,都是裴斯律准备的。
没找到高领的毛衣之类的。
她生气地随便找出来一件换上,只能寄希望于校服可以遮一遮。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陈酒酒生气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裴斯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跟过去。
因为他也在生气!
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唯独裴家的人不行?
实在不行,他就去改个姓。
反正高考之后,他也是准备改名换姓,自此和裴家脱离关系的。
两个人在学校里刚上了两节课,徐无类就气冲冲地找到了沈修理。
沈修理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上来就对徐无类指责道:“你知道你们班那个肮脏的女生,对裴斯律做了什么吗?”
徐无类气道:“你不是说,看着他把她送到陈家了吗?我问你,酒酒脖子上的吻痕哪里来的?”
沈修理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她,她那里也有吗?”
“不然你以为我找你干嘛!都说了让你管好你们班的男生,别来祸害我们班酒酒。他一个男生,力气那么大,酒酒肯定不好挣脱。”
“可,可裴斯律,也没怎么拒绝啊。他也不一定是强迫。”
徐无类皱着眉头说道:“你跟那群老登绝对是一伙的,非要等出了事,才开除学生是吧。恐怕就算裴斯律真的犯了罪,你也能为他百般开脱。”
“关于裴斯律的处分,是学校充分讨论过的。”
“你可拉倒吧,就是钱到位了。”
沈修理无奈又生气地说道:“行,你去告啊,你告到副校长那边,我也去告。到时候,看看到底是陈酒酒退学,还是裴斯律退学!”
徐无类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怕你?这种事,肯定是男生退学。酒酒今天上学,眼睛都是红的,肯定是裴斯律的问题。”
“你就没想过她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吗?裴斯律的眼睛也红啊,不仅红他还非常疲惫,一看就没有睡好,肯定是被陈酒酒强迫折磨的。”
徐无类感叹于沈修理的厚颜无耻:“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在维护你们班的学生,你等着,我绝对会让他退学!”
说着就往年级主任管志续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沈修理也跟着她一起走,一副自己也要告状的样子。
管志续眉头紧锁地打开门走出去,刚巧碰到赶过来的两位老师。
徐无类和沈修理默契地转身,他们并不是想真的告状。
只是想让对方约束一下自己的学生。
结果管志续在看到徐无类后,无奈地说道:“徐老师,有件事要通知你,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沈修理的心忽地沉了一下。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课间的时候,同学们都在讨论着同一件事。
“听说了吗?徐老师马上就要不带咱们了。”
“为什么?”
“我小姨是老师,听说开会的时候,怼老登来着。”
“徐无类一向都挺怂的,怎么会突然敢怼老登啊?”
林冷月忽地开口道:“为了陈酒酒呗。”
议论的同学纷纷把目光,转向了陈酒酒。
林冷月上前说道:“陈酒酒,都是你害得大家没有班主任了。不知道以你家现有的实力,还能不能给徐老师找份工作。”
李满蕊走到林冷月身边,用屁股把她狠狠撞开。
林冷月被撞在了桌子上。
谢飞烨对陈酒酒说道:“酒酒,你别听林冷月乱讲,根本就不是你的原因。”
林冷月拿出手机说道:“你自己看啊,监控视频都出来了。徐老师怒怼一众老登!”
陈酒酒小心地接过林冷月的手机,看完之后和同学们哭得泣不成声。
徐无类维护得不只是她,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
她说,她的学生,可以去校园里的任何地方。
不应该被沈修理那样对待。
大概是因为老师即将离开,班里学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开始一到课间,纷纷去1班门口转悠一圈。
生怕他们班的学生不知道有外班的在,故意在门口大声用蹩脚的粤语唱着歌:“云量窝这鸭笙扒给放纵爱集邮,亚辉怕有亚田会跌倒~”
声音十分魔性,就连陆丰都跟着哼唱起来。
第80章
沈修理走到陆丰面前:“站起来。”
陆丰笑着没有动:“老师, 这是下课。”
“下课你也给我站起来!班里的同学都在安静地做题,谁让你唱歌影响别人的?”
“外面,不是都在唱么?”
“他们是他们, 你跟那群混混能一样?像他们这样的人, 是不会有未来的。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呢?”
陆丰轻叹了口气, 站起来说道:“老师, 你真的觉得自己之前,在大会上对徐无类讲的话,一点都不过分吗?我上厕所的时候,听一楼别的班学生说, 这回真不能怪18班来1班门口闹。他们并不是讨厌我们,只是讨厌你。我们也丝毫不讨厌他们,因为歌声不会影响学习。反倒觉得,即将失去班主任的他们, 很可怜。”
沈修理气得拍着桌子说道:“他们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是竞争对手。同学之间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在学校是对手,到社会上亦是!”
陆丰轻喃道:“是对手之前,首先也是个人吧。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因为一些事,被迫离职, 我们也会很惋惜的。我只是很理解那个班的同学。”
沈修理看了陆丰一会儿, 沉默着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 越想越气, 就又返回来说道:“你要是不想在这个班里待,你就滚!”
陆丰嘿嘿一笑:“我想待。老师,我是因为很喜欢你, 所以才跟你讲这些,想让你变得更被同学们喜欢。”
沈修理冷着脸说道:“不需要!你们好好学就行!”
如果是往常,他是不会找陆丰茬儿的。
今天,沈修理的心情很不好。
他坐下来仔细反思过自己之后,觉得其实不是因为外班学生来到班级外面胡乱唱歌。
而是,徐无类真的要走了。
怎么就要走了呢?
昨天他和她在大会上吵的那一架,比他们这几年来说的所有话都多。
内心有种莫名的隐痛。
裴斯律今天下午的状态很好。
他已经完全不在乎陈酒酒了,就算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句,裴家的人不行!
陆丰趁着沈修理出门,偷偷走到裴斯律面前,扒着他的桌子蹲了下来。
“裴哥,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
裴斯律停下笔:“讲。”
“昨天,我觉得你吓到酒酒了,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能不能别跟酒酒过不去?”
裴斯律转过头看向陆丰,对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和她发生了什么事?”
陆丰笑道:“虽然大家都传她对你表白,但我是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不相信?她不能喜欢我吗?”
“这倒不是。而是因为,她前不久刚给我写了情书,我都还没来得及回她,她就回家反省了。”
裴斯律把笔摔在书本上:“她什么时候给你写过情书?”
陆丰看着裴斯律,愣了一下。
“之前啊,还是你帮她带给我的呢。就是你去三楼打人的那天,课间的时候我问你,是谁给我的情书,你说了三个字,陈酒酒。”
裴斯律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气晕了,不小心说出了她的名字。
情书和陈酒酒没什么关系。
他对陆丰说道:“情书不是她给你的。”
陆丰不依不饶道:“这怎么可能呢?你之前还说是她给我的。”
裴斯律已经有些不开心了:“我说错了。”
“那这情书是谁给我的啊?”
“不知道。”
陆丰蹲在地上有些泄气。
他还是觉得情书是陈酒酒给自己的。
只不过是裴斯律和酒酒有仇,才故意破坏他和她的感情。
他对裴斯律规劝道:“无论是不是酒酒给的,请你都别再和她计较了。她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不等陆丰说完,裴斯律冷淡出声道:“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些?”
陆丰想了想道:“朋友。我是酒酒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裴斯律忽地想起,陈酒酒昨晚说的话。
她说,她和谁都可以……
他揪住陆丰的衣领:“你想死吗?”
陆丰忽地愣住了。
不过,他是心思很活络的人,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陆丰对裴斯律试探地问道:“你喜欢酒酒吗?”
“不喜欢。”
陆丰又看了裴斯律一会儿,最后无奈地说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你不用觉得羞耻。”
裴斯律冷笑一声:“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喜欢她。”
陆丰欲言又止,主要是他怕被裴斯律打,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了。
就在他刚想起身的时候,忽地被裴斯律按了下来:“别让我看见你去找她。”
陆丰想了一下道:“也就是说,去找她可以,只要躲着你就行,是这个意思吧?”
“别去找她。那封情书,不是她送的。”
他越这样讲,陆丰越是不信。
而且,他甚至开始通过裴斯律的神情有所猜测。
“你打寇柏同,不会是因为,他是传闻中,陈酒酒的男朋友吧?”
裴斯律没有说话。
陆丰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就是喜欢她。”
说完把裴斯律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轻放回他的课桌上。
站起来,转身离开。
裴斯律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如果是这个原因,你还敢去找她吗?”
陆丰的身形轻颤了一下,他转过身认真地说道:“现在可能不会,但高考之后会。我还要考大学,所以不能被你打。可是考完之后,我一定会去找她问清楚。”
“你最好不要去。”
陆丰平时是个没脾气的人,但一旦涉及到很在乎的人时,也会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他揪起裴斯律的衣领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听你的?只有你配拥有最好的,别人都不配是吗?”
之前他们的交流,都是用很小的声音,这次陆丰说得比较大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裴斯律什么话也没讲,只见陆丰在看到他衣领下的咬痕后,瞬间松开了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比突然看到外星人,还觉得不可思议。
陆丰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讲出半个字。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虽然陈酒酒平时的传闻很多,但是陆丰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因为他知道,她是个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的小女孩儿。
可是,在看到裴斯律颈间的痕迹后,让他不得不多想。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确实应该拥有最好的。”
陆丰感觉自己还没谈,就已经失恋了,他失魂落魄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陆丰忍不住一拳打了上去。
“她喜欢的人明明是我!情书也是给我的!我只是因为她回家反省,没来得及回她信,你凭什么勾引她?”
裴斯律本来就正生着气,刚好有了发泄的机会。
陆丰猝不及防地被他踹倒在地。
两个人在地上厮打起来。
周围的学生纷纷远离,比起看热闹,还是高考更重要。
他们打归打,千万别伤着自己。
最后是沈修理喊了保卫处的几个人,才把他们给拉开。
沈修理头疼地说道:“这是又为了什么在打架?”
裴斯律打架就算了,毕竟之前犯过一次,可陆丰给他的印象明明很随和,怎么连他也跟着惹事?
陆丰淡淡地出声道:“裴斯律撞我,没有道歉,我忍不住打他。”
沈修理震惊道:“这是理由吗?”
陆丰恨恨地说道:“不能当作理由吗?他上次打人,不就是以这个理由混过去了吗?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沈修理觉得陆丰正在气头上,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他转过身对裴斯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撞到他,没有道歉。”
沈修理一人给了他们一教鞭。
“好,都不说是吧,我去查监控。你们让我费事,等我查出缘由,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到时候,都给我回家反省。这个学,你们爱上不上!”
陆丰刚想说些什么,沈修理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裴斯律对陆丰冷声问道:“你怎么也不知道编个好一点的?”
“你不是也认可这个理由吗?不然他刚刚问你,你怎么不说?”
他们都知道,沈修理对陈酒酒有很大的偏见。
如果被沈修理发现,他们打架跟陈酒酒有点关系,那陈酒酒肯定又会被沈修理教训。
她太无辜了,不应该搅到这个局里。
可是,这个理由并没有被沈修理认可。
他去查监控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将陈酒酒牵扯进来。
这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愿看到的事。
裴斯律不准备再在外面站着了,他要去找沈修理,赶在他听清楚监控的内容前,重新编个理由。
陆丰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就对他说道:“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提前商量一下,到时候不至于露馅。”
就在两个人商量的时候,沈修理已经迅速查清了事情的缘由。
怎么又是陈酒酒?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18班讲台,用教鞭狠敲着桌子吼道:“陈酒酒给我滚出来!”
正思考物理题的陈酒酒,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
她刚想站起来,就被任舟渡按回到了座位上。
“别去,你管他呢,他又不是我们班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