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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凌家有难

    《荼蘼归》/子不语经年——独发


    司空珉牵的正是萧潭上山前留在山下的马,萧潭一眼认出,忙勒马停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萧潭回头向司空珉笑道,问出口才发觉自己是明知故问。


    司空珉开口道:“方才去了姜大夫的医馆,听说殿下和凌姑娘已经离开了,刘寅便驾着马车送竹影姑娘回凌家,我就落单了。”


    他显然有些累了,说话时声色落寞。


    萧潭翻身下马,将二人的马换回来。


    二人身份悬殊,司空珉双手将缰绳送上前来,萧潭伸出一只手去接,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坐骑,这马跟了他好些年,平常出门全仰仗它,分开半日,倒有种久别重逢的滋味。


    萧潭又想起来,在路上两次看到司空珉,他都没有骑他的马,而是牵马前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有马你也不骑,走路是能练功吗?”萧潭回身揶揄。


    司空珉不以为然地笑道:“殿下的坐骑,我轻易怎么敢用?星月作伴,走一走也无妨。”


    “这可就是你迂腐了,好马正是给人用的,你不骑便是浪费。”萧潭悠悠地,又诚挚道,“我还要特地谢你,今日多亏了你的马。”


    他带凌之嫣下山,走了大半个潇湘城,他们在马上谈心,还有那个情不自禁的吻……


    “殿下客气了。”司空珉顿了顿,无意地打听道,“不知凌姑娘病情如何?”


    萧潭不自然地抬头望了一眼星月的光辉,原本内心还算宁静,听人提起凌之嫣的时候,脑海中又怔怔地浮现起她今日的种种神情。


    “她在医馆里服了药,暂时没有大碍了,不过仍需好好休养几日。”萧潭故作平常地回应着,想到医馆里发生的事,心底再度泛起无边的温存。


    司空珉听他的语气颇有些牵肠挂肚,微微别转过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殿下今日也奔波太久了,我就不耽误殿下回府了,明日再听候殿下召唤。”


    萧潭听到这话,翻身上马准备回府,又不拘小节地笑道:“自然有用得上你的时候,走了——”


    司空珉笑着目送,待萧潭走远了,脸上的笑意倏忽退散,随之而来的黯然若隐若现。


    凌之嫣和萧潭独处了大半日,彼此已经了解颇深了吧?


    司空珉心有不甘,抓紧坐骑的缰绳久久不能松手,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提醒自己切莫枉做小人。


    ***


    这一日对萧潭来说实属特别,四处奔走了一整日,比平常打猎走得还远,奇的是回府后并未觉得有多乏。


    太妃的院子里已经熄了灯,想来已经睡下,萧潭没去打扰,预备着明日再过去详谈。


    一小厮见萧潭回府,忙来请示道:“殿下,郡府的官差送来一头受伤的鹿,说是殿下要在府里养?”


    萧潭想起这一茬儿,暗笑那可是凌之嫣要养的鹿。


    “嗯,好生伺候着,那可不是一般的鹿。”萧潭一脸庄重地吩咐下去。


    小厮觉得怪异,但也没多打听,领命离去。


    萧潭兀自遐想着,他先在府里养好那只鹿,等凌之嫣嫁过来给她偶尔解闷用。乱想的时候又开始担心,婚事可不能拖延得太久,不然那鹿岂不是在王府白吃白喝?


    想罢又笑自己小气。


    夜深人静,萧潭惦记着自己的婚事,精神反而越来越足,躺在床上难以安睡,自己的每个呼吸都让他回想起最亲密的那一瞬。


    可真是着了魔了,萧潭闭眼暗笑,唇边似还残留着当时的温热,渴了都不愿起来喝水,生怕冲走了唇边的滋味。睁开眼又挂念起凌之嫣的病情,想知道她有没有好些,今晚会做什么梦。


    萧潭枕着自己的手臂陷入相思,越是克制着别再想入非非,心越是跳得凌乱。


    说起来,他不过才认识她两天而已。


    萧潭辗转着苦笑,也不知凌之嫣是不是给他下了蛊,昨日初次见她,夜里就没有睡好,今夜他多想在梦里握着她的手倾诉衷肠。


    一夜断断续续眯了几阵,什么梦都没有,萧潭枕边空凉,每次睁眼都比前一次更孤寂。


    天微微亮,萧潭掀开被衾下了床,眉眼惺忪,无心洗漱,径自来到书案前提笔,准备写封信。


    他将昨晚的千愁万绪写了满满一张纸,舒畅地放下笔后,自己先读了两句,猛地发觉自己像个无耻放荡的登徒子,连忙将写好的信揉成一团扔进竹篓中。


    萧潭蹙眉扶额,转而提笔在新纸上写下八个字,含蓄不失相思之意。


    收拾妥当后,萧潭来到太妃处陪着用了早膳。


    太妃一见他便奇道:“殿下今日怎么想起陪我用餐了?”


    萧潭谨慎地笑道:“孩儿想着母妃近来操心朝廷动向,实在劳累,所以略表心意。”


    “殿下当真是为了这件事?”太妃抬眼觑他,知道他什么心思。


    萧潭被追问,讪讪着没有应答。


    太妃先以一杯早茶润喉,接着似无意地问了一声:“你昨日跟凌家那姑娘去青藤山,回来得是不是有些晚了?”


    萧潭忙答:“山上下雨了,所以耽搁了一阵子。”


    太妃放下茶杯关心道:“一切还顺利吧?”


    萧潭不置可否,心里一横,不想再绕弯子了。


    他从餐案前起身,在太妃面前席地跪下道:“母妃,可否帮孩儿去凌家提亲?”


    太妃佯作惊讶:“殿下这么快就定下心意了?”


    萧潭面带一丝难为情,少顷,昂首道:“孩儿怕夜长梦多。”


    太妃喜不自胜,抬手示意让他起来,一面愉悦道:“咱们娘儿俩说话没那么多规矩,你要娶妻,娘自然义不容辞帮你提亲,话说回来,娘的眼光不错吧?”


    萧潭起身恭维着:“母妃不愧是詹阳太妃。”


    太妃笑吟吟地:“你想让我何时出马?”


    萧潭思索片刻方道:“我今日打算先去拜访凌大人一趟,若是没有差错,母妃明日便可着手安排了。”


    太妃暗笑他心急,点头答应着没再取笑他,又想起昨日听说的事,好奇问道:“听说你还要在府里养一头受伤的鹿?”


    萧潭回话时不敢直视太妃,简短道:“在山上捡到的,觉得可怜,所以救下了。”


    “可怜?”太妃重复了这两个字,觉得不可思议。


    萧潭低头用餐,将面食塞入口中,支吾着不再搭话。


    ***


    凌家今日并不太平。


    凌之嫣带病睡了一夜,睡得极不踏实,自己也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醒来后昏昏沉沉的,一时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撑着起身坐在床前缓了缓,望着窗外薄光,渐渐回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


    两日好像比两三年经历的事都多。


    她想起萧潭昨晚对她说过,今天他会登门拜访。


    她当时都未曾细想,他会和她的爹娘谈些什么呢?


    刚刚睡醒的凌之嫣下意识想阻止,但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定了定神,忙唤竹影进来。


    竹影昨日也在外奔波一天,清晨醒来后仍未消乏,打着哈欠上前道:“姑娘要梳洗吗?”


    凌之嫣心不在焉地摇头,略一思忖,对竹影轻声道:“今天家里应该会来客人,你待会儿去前厅瞧瞧需不需要帮忙。”


    “今天有客人来?”竹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凌之嫣怎会未卜先知,于是又问一声,“是谁要来?”


    凌之嫣担心萧潭食言,说来却不来,便对竹影含糊道:“我也不清楚,是老爷昨日提了一句。”


    竹影向来乖巧听话,听凌之嫣这么说了,便爽快答应去前厅帮忙。


    凌之嫣吃罢早点,竹影又将药端了过来,凌之嫣寻思着马上就到辰巳之交,开口道:“不用管我了,你去前厅转转吧。”


    竹影应一声后离开后院,一路往凌家前厅走去,心里还琢磨着今日究竟是哪路客人登门,正巧半道碰见在前院听差的侍女韶萍,竹影于是没心没肺地上前笑着询问道:“韶萍姐姐,今天可有贵客上门?”


    韶萍脸色颇有些不寻常,竹影离近后看出些提心吊胆的神情,随后韶萍忙打着手势让竹影小点声。


    竹影心有疑惑,见韶萍这般反应,不免上前紧张道:“这是怎么了?”


    韶萍只好长话短说:“郡府的孙宇大人来刁难咱们老爷,火气不小呢。”


    竹影大吃一惊,心想凌之嫣真是料事如神,紧接着又觉不对劲,这孙宇哪里是客人?分明是来找茬的冤家。


    两侍女在凌家屋檐下讨生活,自然不愿看到凌家遭难,竹影忙关心道:“夫人也在前厅吗?”


    韶萍点点头,一脸愁状。


    竹影决定挺身而出,当即道:“我去看看。”


    韶萍忙拉住她提醒着:“方才那姓孙的让闲杂人等出来,咱们现在进去恐怕会给老爷添乱。”


    竹影心跳突突,冷静想了又想,随后带韶萍悄悄穿过一条平日里无人走动的回廊,两人躲在离前厅最近的小亭子后面。


    那孙宇是平南郡太守秦繁身边的亲信,今日上门闹事,想必是太守授意的。


    两人屏气偷听,只听一个陌生的粗嗓门正呶呶道:“凌大人,你这两日牢骚频发,还送信到京城告状,对咱们平南郡可毫无益处啊。”


    凌微澜则据理力争:“郡府克扣朝廷的赈灾粮,致使灾民沦落成乞丐,我怎能坐视不管?”


    竹影和韶萍听出来了,她们老爷原来是为了替百姓出头才惹上了今日麻烦,更觉郡府那帮官吏可恨。


    姓孙的啧啧两声:“凌大人高风亮节,可这平南郡毕竟不是你说了算,你给朝廷写信又有什么用?这信到不了京城。”


    竹影和韶萍相视一眼,纷纷切齿。


    凌微澜再度怒斥道:“即便这信到不了京城,我也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


    前厅猛地响起茶杯摔碎的声音,凌夫人的惊呼声夹杂其中。


    那孙宇也怒道:“凌微澜,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郡府诸位同僚敬重你,那是因为你资历深厚,别以为你从前当过常令,就能在郡府倚老卖老。我提醒你一声,你有妻有女,若是执迷不悟,当心她们被你连累!天高皇帝远,咱们走着瞧,看看是你写信的速度快,还是我拦信的速度快!”


    他撂下话便起身准备离开,脚步声沉着有力,然而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忽然停下了,竹影和韶萍都留意到前厅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半晌,远处传来一声嘲弄——


    “好一句天高皇帝远呐。”


    这话的音量不高,听上去是一句感慨,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深沉流露在外,郑重而又果决。


    竹影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曾听见过。


    那孙宇变了腔调,畏畏缩缩道:“詹阳王殿下?”


    竹影顿时大喜,来人居然是萧潭。


    萧潭的声音略低了低,阴阳怪气道:“孙大人的话,可真叫本王大开眼界啊,是故意想让本王听到的吗?”


    那孙宇自然没了方才豪横,连连否认:“误会,都是误会,事情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萧潭没有给他狡辩的余地,历数此人罪状怒斥道:“你还敢拿凌大人的家眷来要挟,实在狂妄,对待同僚尚且如此,可想你们平日里是如何欺压百姓的。你回去告诉秦繁,本王虽然不过问郡府政事,但也不会任由他在平南郡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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