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你的婚姻大事难道由你一个人做主!!!”


    “啪”地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程禾曦躲得及时,只有高跟鞋上沾了一点茶渍。


    垂眸瞥了一眼,她不甚在意,只随意理了下袖口,不太诚心地开口劝:“奶奶,您消消气。”


    “怎么消气?我们何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就这么恨嫁吗?我和你爸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戴着玉扳指的手指着她重重抖了两下。


    闻言,程禾曦情绪没什么波动,还扯唇笑了下。


    眼前的场景给她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好似在观看什么黑色幽默喜剧。


    她疑惑:“我的婚姻不由我做主,难道由您做主?”


    “不是最讨厌我惹麻烦?现在我自己了了一桩大事,您又不高兴。”


    她是标准的骨相美人,浓颜却又带了些许清冷感。


    笑时眼角的泪痣动人,真望进眼底,却又探查不到一丝情绪。


    “这些年宝贝一个名不正言不顺、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孙子,外边风言风语怎么传,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和我爸的面子还用得我来丢?”


    “你!!!”


    周姨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在她身旁弯着腰劝导。


    程禾曦懒得再装模作样,拎着包转身离开。


    她穿着高跟鞋,步子却非常稳,细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


    何家老宅建在半山腰,依山而立。院内景致如园林,红砖黛瓦,回廊鱼池。老太太瞎讲究,这些年没少折腾这个院子。


    程禾曦的司机等在院外。


    刚走过鱼池,手机在包中响了起来。


    知道她私人号码的人寥寥,程禾曦隐约猜到是谁,一看来电显示,果然如此。


    接起,把听筒贴近耳朵,语气比刚刚轻松不少:“喂,祝梦。”


    “当当当当——”那边传来清亮女声,将她内心阴霾一扫而光,“怎么样,想我了没?”


    程禾曦眉眼弯起,应道:“想了想了。”


    又话音一转:“想了又怎样?你又不能回来。”


    “这你就说错了。”徐祝梦在电话那头老神在在,“我们提前杀青咯!”


    “嗯?杀青礼物我还没送。”程禾曦笑起来:“怎么这么快?”


    “送什么呀,我在酒店睡一觉,明天上午就飞回去了。”


    她念叨:“这次合作的是个女导演,剧组氛围好得很,她事很少,拍东西特别快,比预计杀青时间早了好几天……”


    “能休息多久?”程禾曦关心这个。


    徐祝梦在那边轻轻“唉”了下,讲:“本来是能休几天的,但大后天又要补拍一个物料。”


    虽然在叹气,但她说这话时语气平常,没什么抱怨意味,已然习惯,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话刚落,她自己又笑眯眯地接上:“程总明晚或者后天有没有时间?至少拨出半小时给我吧!”


    程禾曦不理她的调侃,弯了下唇:“明晚有事,临时改不了了,后天一天都可以。”


    徐祝梦知道程禾曦忙,她这个身份,日程已经不能随着心意说变就变。


    “嗯……那就后天中午吧,我们一起吃饭。”


    “好,”她说:“我去接你吧。”


    “不要不要,”徐祝梦果断拒绝,理由充分,“我可不想在家门口被人拍到上豪车。”


    程禾曦笑了声。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挂断电话前,她才说:“明晚不是谈工作。领证之前,我得去和游越见一面。”


    “你终于提起这事了,程禾曦!”徐祝梦咬牙,一副准备算账的样子,开口道:“跟我好好说说,你真要结婚?”


    -


    “你真要结婚?”


    鸿声总经理办公室。


    景尧抽出支烟,自顾自震惊了一会儿,还没点火,就又重复:“真的??”


    游越“嗯”了声,端着杯刚做好的咖啡走回桌前,路过时抽走他手里的烟,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鸿声禁烟。”


    景尧惊讶:“你在公司也不抽?”


    重音落在了第一个字上。


    明晃晃地质疑他。


    游越瞥他一眼。


    在他的地盘,景尧只好认命地把烟盒塞回兜里。


    那边游越回到桌子旁,把签好的合同理在一起,拨了内线叫助理进来取。


    寸土寸金的商圈,巨幕落地窗视野开阔、采光优越,能俯瞰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一隅。


    正是日落时分,太阳渐渐沉下,最后一抹余晖打在直入云霄的cbd大楼上,千里斜阳暮。


    助理接了电话后很快进来取走合同,门又重新关上,游越向后靠着椅背,长腿交叠。


    这会儿终于开口问景尧:“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你都知会过董事会了,也没想瞒着啊,媒体那边也有风声。我消息多灵通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市公司大股东的婚姻状况必须公开,游越这个身份更是直接关乎鸿声股价,理论上来说没什么隐婚的可能。于他而言,也没有隐婚的必要。


    景尧盯着他看。


    男人随手把玩刚刚签字的钢笔,桃花眼微微垂着,没什么多余神色,好像要刚刚话题主角不是他一般。


    “怎么回事?你竟然会松口。”


    “因为你姥姥?”


    游越“嗯”了声。


    景尧倒是不意外。


    早知他这性子,也就只有他姥姥能摆布得了。


    老太太一直惦记游越的事,讲过多少次游越自己都记不清了。


    前两年只是爱催他,今年直接把人介绍到他眼前了,大概也看出来他自己不会主动去喜欢谁。


    “老太太还是想让我成家的,不如早些遂了她的愿。”游越闲闲道:“我能看出来,她挺喜欢程禾曦的。”


    “这可是终身大事,”景尧靠在真皮沙发上,眼睛睁得比之前大了,“老太太喜欢有什么用?”


    游越瞥他一眼,那一眼里带着调侃和不明显的笑意。


    “终身大事怎么?我还指望遇见爱情?”


    “……”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不违和。


    朋友们都了解游越,这少爷从小到大向来不屑情情爱爱,没见他动过什么凡心,游家的家业和在京市的地位又注定无需借助任何外力。于他而言,大概真的和谁结婚都一样。


    不过他这位未婚妻,说起来很是了得。


    她是何崇光原配的女儿,高中毕业就离开京市去美国读本科,本硕读完后在华尔街工作了三年,她当时做的某个出名的case连景尧都略有耳闻。


    一年前,何崇光在国内突遇车祸,她迅速回国接管希林。


    现今,她坐在希林集团的实权位置上,能力有目共睹,谈判交际都很有一套。


    只是希林终究不是她的。


    或许,她也是因为这个才决定结婚。


    景尧从这个堪称爆炸的新闻中冷静了下来,闲着没事又八卦:“老太太这次又是怎么说的?”


    游越喝了口咖啡,回忆:“姥姥跟我说,她找人算过,我和这位程小姐八字相合,是正缘。”


    “她和我同龄,也是在美国读的本硕,老太太还问我读书时有没有见过,我说没有。后来想起有些好奇,还特意查了一下,你猜怎么?”


    游越在工作和非工作时宛如两个人。


    此时语气懒洋洋的,听起来就知道他根本不信这一套,单纯是觉得有意思才说的。


    景尧被勾起兴趣:“嗯?”


    他轻嗤:“人家在哥大读书,和斯坦福一个东海岸一个西海岸,上哪儿见过去?”


    话音落下,景尧真情实感地笑了一声。


    笑完,他想到了一件事。


    “你都要结婚了,前几天的绯闻怎么办?”


    到这时,游越终于皱了下眉:“什么绯闻?”


    认识这么久,景尧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的媒体八卦都是假的,但他这态度,真是一点儿都没当回事。


    景尧叹气,认命提示:“谭总的宝贝千金,高中时就追着你不放的那位,叫……”他琢磨了一会儿,想到名字:“哦,谭墨如!”


    那边一惊一乍,当事人却如同置身事外一般。


    “有这回事?”


    “……有啊!”


    “谭总知道他女儿喜欢你,又想沾游家的光,自然不在乎八卦怎么写。你也向来不管这些事……你看则清,哪个媒体敢编排到他身上。”


    游越掀了掀眼皮,敷衍道:“我和谭小姐没有私交,上次吃饭时和谭总碰到了,她也在。”


    豪门绯闻向来为人津津乐道,媒体更是喜爱捕风捉影。


    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影响不了股价,更影响不了他心情,所以游越不在乎,懒得在其上动用人力财力。


    “应则清当回事,是因为他心里有人。”游越反问:“这些你不是都知道?”


    话音落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独身一人了。


    婚姻,意味着绑定,现阶段至少是利益绑定。


    他虽不在意,但从程禾曦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即便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大概也会觉得被冒犯。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景尧招呼他:“去云港开两圈?”


    鸿声最近啃了块硬骨头——美国一家公司的收购,昨天才终于落地。投资部忙了一周,游越凌晨也还在开会,已经很久没放松一下了。


    游越理了理袖口,起身:“走吧。”


    景尧准备联系人清场。


    “阿尧,”他叫人:“没必要。”


    景尧就放下了手机。


    游越做事果断,在意识到自己忽略的所谓绯闻可能会让程禾曦不高兴后,他吩咐总助齐暄联系公关处理这些捕风捉影的“绯闻”。


    想起明晚七点要和程禾曦见面,游越走出几步又回头:


    “联系一下程总助理,问问她们程总爱吃什么,明天订她喜欢的餐厅。”


    “好的,游总。”


    景尧走在他身边,伸手按了总裁专属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两人走进轿厢。


    “感觉你对那位程小姐不太一样。”景尧好奇:“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还值得你特意去叮嘱齐助?”


    毕竟谈生意都是别人迁就游总的口味。


    游越看他一眼,“她是老太太看中的人,我的未婚妻。”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忽视她的感受。


    “就这样?”


    游越:“不然呢?”


    景尧笑了声。


    老太太年轻时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游越打小就受她教导,即便骄傲张狂的性子没有收敛,骨子里也流动着绝佳的教养。


    -


    赛车俱乐部和这条云港赛道都在景尧名下,来者非富即贵。


    兴致上来时偶尔会组个飙车局,但绝大多数时候都用于消遣。


    游越摘掉腕表,换了黑色的赛车服。


    这一身更显他肩宽腿长、身形挺拔。


    高悬的记录屏最上方还挂着他上个月的记录。


    头盔遮住了男人高挺的鼻梁,那双看似含情的桃花眼惑人。


    云港跑道有5公里、16个弯道,视野开阔,高悬的灯映照着跑道亮如白昼。


    游越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他感受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听到引擎震耳的轰鸣声响起。


    黑色超跑如离弦之箭。


    这条跑道的特点就是四个连在一起的弯,拐完一个马上会有第二个。


    而在赛车中最考验技术的即是弯道。


    游越喜欢弯道。


    他享受极限运动的快慰,也喜欢这种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的感觉。


    然而这次,有一辆红色超跑一直和他的车咬得非常紧,四个弯道漂移,速度丝毫不减。


    声浪滔天。


    最后一个弯道转过去后,游越不再在意那辆车,眼里只有赛道的尽头。


    冲线后,两辆超跑在巨大的动能下启动刹车系统,轮胎抓地,径直开过减速区,在直道尽头的指定区域停车熄火。


    车轮轧过的地方留下深深辄痕。


    夜幕降临,天际无星,整条跑道明亮,气氛热烈。


    游越舌尖顶了下腮,摘掉头盔下了车。


    旁边那辆红色超跑是改装后的法拉利。


    他抬眼去看记录屏,看到了自己名字下方的英文——ivycheng.


    成绩只有两秒之差。


    那边法拉利的车门也打开了,驾驶座的人已经摘掉了头盔,单手拎着。


    她长发落在身后,额角有细微汗意,眼睛很亮,朝他望过来。


    戴着手套的另一只手搭在车顶,女人微微偏头,也看了一眼记录屏,之后朝游越很轻地弯了下唇。


    笑和不笑两个样子。


    游越眯了下眼睛,认出了她。


    程禾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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