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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恋


    陆伊以前上学的时候吃饭全靠食堂的阿姨叔叔, 后来工作了,每天全世界飞, 忙的时差都来不及倒, 更没有时间自己做饭。


    倒是和许执恋爱以后,偶尔还会刷个碗。


    因为做饭是许执的事。


    所以今天宋再要做饭, 陆伊想了很久,跑到客卧找到陆零。


    陆零这会儿被子已经盖过了头, 被子外面只露了凌乱的头发, 和一只手背。


    就在陆伊想把拽起来教导他“外面有更好的大厨不如我们去外面吃”的时候,忽然, 她瞥到陆零手背上的青色痕迹。


    眯眼凑过去看, 大大小小几个针眼。


    有几个甚至已经泛了紫红色。


    一看就是没拔完针没好好摁一会儿。


    盯着看了几秒, 陆伊叹了口气, 走出了房间,蹭到厨房,搭着宋再的肩问:“他又怎么了?一手背的针眼。”


    提起这个宋再脸上浮了一层愧疚和懊恼, 她一边往电饭内锅里倒水,一边说:“前阶段,公司一个新人忽然公开恋情,女方虽然分手了, 但是没有公开分手, 所以全网都在说男方插足,女方劈腿。闹了好大一阵,公司不少广告和赞助商都解约了, 陆零为这事和袁珂忙的好几天都没睡觉。我当时……在忙新书的番外,闭关了两天,出来他就病倒了。”


    陆伊好久没关注过模特圈了,听到这事不禁感叹一声:“真是瞎搞啊,现在新人怎么那么冲动。”


    说完一顿,面无表情和宋再对视了一眼,“……”


    宋再:“其实……你和许执也挺冲动的。我听说学长本来都不知道?”


    陆伊摸了摸鼻子,“忘记说了。”


    “唉。”宋再说,“我听说了许执那些事,你们俩这么冲动,学长估计也没少熬夜费心。”


    放在平常,陆伊大概不会多想,顶多就是附和两声,然后表示以后肯定会向沈肃道歉。可是自从周京说了那件事以后,她就没有办法以正常心态面对沈肃了。


    如果是普通追求者她还可以向拒绝齐召越那样拒绝掉,可这是沈肃,是从她没毕业就一路扶持着她入圈的人……


    唉。要不怎么说要禁止办公室恋情呢。


    “怎么了?”宋再看陆伊看着水池发呆。


    陆伊回神,摇头,“没事。”


    “那你出去吧,别在这碍事了。”宋再说。


    陆伊“哦”了一声,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小饱饱,你是在嫌弃我吗?”


    宋再笑了笑,“不敢,我是觉得您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陆伊这才“哼”了一声走出厨房,刚拐个弯,撞进男人的怀里。


    抬头,看着男人清晰地下颚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两把,“在这当门神?”


    许执垂眸,浓长的眼睫遮掩了眸中的万千情绪,“你刚刚叫谁宝宝?”


    “就宋……”陆伊“咦”了一声,眯眼,“许小队,你这醋是不是飞的有点远啊。”


    许执挑了挑眉,手扶在陆伊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陆伊笑:“你不关注网上的事吗?饱饱就是宋再的笔名啊。”


    “笔名?她写书的?”许执有些意外。


    陆伊更意外了,“你不是吧?你真不知道啊。”


    许执摇摇头。


    陆伊无语,“行吧,抽时间多关注一下你的老同学。”


    “关注她有用吗?”许执说,“关注她你就嫁给我了?”


    陆伊:“……你是不是太恨嫁了?”


    许执瞥了她一眼,“你管我。”


    陆伊“?”


    这种傲娇的语气是什么鬼?


    陆伊想了想,决定把原因归到陆零身上。


    毕竟近墨者黑。


    *


    晚上许执回队里,陆伊表面上关心了几句,恋恋不舍了几句,然后目送许执上车。


    下一秒陆伊收到许执的微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陆伊:[???]


    陆伊:[不是,许小队,你今天怎么回事?]


    许执:[算了,当我没说]


    陆伊:[当你没说你就撤回!]


    许执:[来不及了]


    陆伊:[听你鬼扯,现在还没过两分钟]


    许执:[你对我就这态度?]


    陆伊顶着一脸问号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上了电梯,回家。


    宋再在收拾碗筷,陆零一脸不爽地团在沙发上,小崽子极其没有尊严地抱着他的腿团在角落。


    陆伊扭开脸,下一秒陆零的身影从眼前划过。


    他走到厨房拽出宋再,路过陆伊的时候丢下一句:“刷锅刷碗”,然后摔门进了客卧。


    陆伊想把这人踢出去。


    半个小时,陆伊“跌跌撞撞”把厨房整理干净,一掏手机,无数消息弹出来。


    群消息也不少。


    [许辰:@陆伊,下午还在热搜秀恩爱,怎么晚上回来队长就折磨我们?]


    [盛廉州:还有我,说什么要比赛了,要我现在去操场跑步]


    [许辰:我服了,恋爱中的男人都那么阴晴不定吗]


    [盛廉州:没恋过,不清楚]


    [陆伊:……怎么了?]


    [许辰:不知道,现在在阶梯上看手机,也没打字也没看视频,就那么一直看着]


    陆伊一顿,退出群聊,果然看到置顶聊天的许执发来不少消息。


    [许执:晚上吃太辣了,胃疼]


    [许执:刚刚接到上头消息,年三十年初一两天假,其余时间全在队里准备年后的比赛]


    [许执:唉]


    [许执:唉]


    陆伊:“……”


    许小队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她靠在厨台上想了一会儿,片刻起身走到客卧门口,敲门,“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我拿钥匙了。”


    陆零打开门,“大晚上出去干什么?你男朋友刚走你就出去过夜生活?”


    “小孩儿一边玩去。”陆伊拍了下陆零的额头,“还有,之前答应我的会把许执的内部消息告诉我的,明天我再来找你要消息。”


    “一条十万。”陆零面无表情。


    陆伊冲他翻了个白眼,从衣架上拿下大衣,走了。


    *


    训练队,大晚上,气氛实在不算融洽。


    许辰和盛廉州一边跑步一边低声吐槽,“看到那他紧皱的眉毛没?都能夹子苍蝇了。”


    “现在没有苍蝇,你们俩清醒一点。”在后面陪着训练的宫长晴说。


    许辰叹了口气,“方怡真好啊,不用跑步。”


    “她大姨妈来了,你要不把你大姨夫也请过来?”宫长晴说。


    许辰摆摆手,表示不想和女人一般见识。


    倒是盛廉州,话很少,一直安安静静地跑步,有序调整呼吸。


    许辰疑惑,“你刚刚去哪了?接个电话现在跑步那么上心。”


    盛廉州没说话。


    许辰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结果不知怎么的盛廉州直接摔倒了。


    许辰吓了一大跳,宫长晴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他的四肢,却被他推开。


    宫长晴一愣,“你怎么了?情绪不对啊。”


    盛廉州一抬头,许辰和宫长晴才注意到他何止情绪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他眼睛通红,腮帮子咬得很紧,看上去在隐忍什么不爽的情绪。


    许辰:“怎、怎么了?”


    盛廉州摇头,默不作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步。


    这次,他跑得飞快,完完全全是在发泄。


    许辰和宫长晴默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转身跑向在台阶上坐着的许执。


    许执这会儿心思全在微信消息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晚上吃饭时陆零的态度行为。


    差不多就是这样,为什么宋再的反应是嘘寒问暖,陆伊却是对他视而不见?


    不是亲姐弟啊?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脚步声,许执以为是关荣昊回来了,掀眸,看到一双长筒靴。


    长筒靴里是细长的腿。


    他昨晚还在摸。


    抬头,对上陆伊含笑的眼睛。


    陆伊手里不知道从哪掐了一朵玫瑰花,她弯腰俯身,一副君子有礼的模样递给了许执,“许小队,晚上好啊。”


    许执眯眼,没接,懒洋洋把手机防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换着花样折腾这群小孩儿,我来救命。”陆伊笑。


    “哦。”许执音调漫不经心,“救人是吧?”


    他一抬下巴,“去救,操场上跑步呢。”


    陆伊头都不回,“我来救你啊。”


    黑夜里,男人声音愈发沉稳:“嗯?”


    陆伊把玫瑰花横着插|进许执的嘴里,许执牙咬着,挑眉。


    陆伊凑过来,“矫情完了?”


    许执脸上一僵,“……”


    陆伊好笑地扯了下他的脸,“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许执推开她的手,不太自在地吐了玫瑰花,“说谁可爱呢?信不信我在这就收拾了你?”


    “信”陆伊说,“你是谁啊,我们家许小队。我们家许小队是谁啊,全宇宙最帅最可爱的男人。”


    许执哼笑一声,站起来。


    他原本就比陆伊高,现在又站在比陆伊高两个阶梯的地上。


    两个人的身高差距瞬间拉大,气势也拉开了不少。


    许执居高临下,目光垂落在陆伊脸上。


    陆伊笑着看他,正要挑衅一番,忽然身后响起急促又沉重的跑步声。


    陆伊回头,看到匆忙往这边跑来的许辰和宫长晴。


    陆伊一看两个人的表情,拧眉,“怎么了?”


    宫长晴喘着气,“盛、盛廉州,好像、好像不太对劲。”


    许执一顿,迈开长腿往跑道上走。


    恰巧盛廉州跑到这个拐角,许执沉声:“盛廉州。”


    盛廉州没理,速度不减。


    许执眉头拧得更深,长臂一伸将盛廉州拦下来。


    盛廉州粗喘气,挣扎着要继续跑。


    许执吼了一声:“盛廉州!”


    盛廉州力气不如许执大,挣扎未果,不得不停下来,他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忽然,大家看到路灯下的跑道,掉了几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宋再和许执打招呼……唉,我的锅,我忘了他俩是同学了,现在改过来了。


    感谢捉bug的朋友!


    错别字也改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第062恋


    盛廉洲这是……哭了?


    陆伊不可置信地盯着看, 自从她初中毕业,坦白说, 她再也没有见过身边哪一个男生哭。哪怕是陆零也没有。


    “他……怎么了啊?”陆伊扭头问宫长晴。


    宫长晴显然也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叹气, 蹲下来,以另一种方式仰视盛廉洲, “盛廉洲,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 你身边都有我们。眼下比赛在即, 你不能一个人默默的情绪崩溃知道吗?”


    她声音极其温柔, 与这夜色融合, 让人不自觉放松了身体。


    陆伊看到盛廉洲的呼吸渐渐平稳,她忽然意识到,宫长晴在这群小崽子们眼里, 也许并不只是一个比他们早几年入队的前辈,更是一个知心姐姐。


    毕竟许执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一个严苛的队长。


    就在这时,盛廉洲忽然抬起了头, 他看向许执, 眼里是挣扎,也是隐忍,声音缥缈虚浮, 轻而易举便被风吹散了。


    “队长……”盛廉洲喉咙哽咽,“你可不可以……不要放弃耗子。”


    在场所有人一愣。


    许执也明显怔住了,“什么放弃?耗子怎么了?”


    盛廉洲抬起手背一抹眼泪,“他们都说……都说队长你只看成绩,不看其他的,就像当初……就像当初你对林西南——”


    “盛廉洲!”宫长晴厉声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盛廉洲:“难道不是吗?林西南当初成绩那么好!谁不知道他是队长唯一的竞争对手,怎么偏偏林西南现在不在队里了!还不是因为他——”


    “你给我闭嘴!”宫长晴气的脸红脖子粗,甚至要伸手抽盛廉洲耳光。


    是许执拦了下来,他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没有因为盛廉洲的话而面色羞愧甚至不自在,也没有因为宫长晴的失控而生气。


    他只是淡淡看着盛廉洲,“先说耗子。”


    盛廉洲吸了吸鼻子,到底是小孩,不管怎么样能依赖的人也只有队长一个人。


    “耗子爸把他妈留下的所有钱都输光了,现在要让耗子入赘一家有钱的,不让他训练了。”他说着眼泪又掉下来,“耗子说……说队里能顶替他的只有我,让我好好准备年后的比赛,把每场比赛,都当成两个人的比赛。”


    他说着,一个大男人呜呜呜地捂脸哭了起来。


    盛廉洲和关荣昊的情分陆伊不太了解,但是队里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俩家庭情况差不多,有时候甚至连身体素质都差不多。入队以后两个人就是上下铺,平时过着“我内裤没干先穿你的”“你饭卡没钱了先花我的”的生活。


    训练队的生活不比别的生活,枯燥,无聊,乏味,能牵扯人心的,只剩下那一点队员友情。


    而盛廉洲和关荣昊的感情,又何止只有队员友情这一点。


    宫长晴看着捂脸痛哭的盛廉洲,忽然觉得这两年队里真是多事,没完没了的突发事件,没完没了的心里崩溃。


    她险些也失控,努力压制了情绪的翻涌,才扭头对许执说:“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


    “去。”许执一只手把盛廉洲从地上拎起来,“打电话。”


    盛廉洲声音闷闷的,迷茫地“啊”了一声。


    许执:“打电话,现在。问他在哪。”


    “哦。”盛廉洲连忙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关荣昊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盛廉洲忙不迭接通,然后就听到了关荣昊异常冷静的声音,“我不去队里了。”


    盛廉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的话堵在喉咙,“为、为什么?就算退队,你也该见我们一面啊。”


    关荣昊:“不了。”


    盛廉洲不依不饶,“关荣昊!”


    关荣昊被一嗓子吼的情绪爆炸,“去干什么!去让你们看看我有多失败吗!我不仅失败,我他妈还要坐牢!!”


    盛廉州一懵,手机被许执抢走,“耗子。”


    关荣昊一听是许执的声音当即就崩溃了,他扯着嗓子嚎,绝望又不甘,“队长……队长……队长我完蛋了……我这辈子都完蛋了……”


    *


    陆伊原本只是想和自己忽然矫情起来的男朋友玩场情|趣,结果情|趣没玩成,还牵扯出来更麻烦的事。


    她扶额,简直不敢想象许执现在什么心情。


    车厢里暗淡无光,男人的侧脸隐在黑暗里。沉默将他的侧脸线条刻画得更加棱角分明,甚至多了几分锋利。


    他眉眼垂着,手背上青筋凸起。


    陆伊轻轻握了上去,许执抬头,与她对视。


    陆伊笑了笑,无声地安抚他。


    这时车子“刺啦”一声发出尖锐的声音,停在路边,所有人下车。


    几个人面色严峻,脚步快却稳,路过的病人家属都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这样的时间点,除了夜店,就数医院人最多了。


    陆伊最后一个进了电梯,电梯直达17楼。出了电梯,拐弯就看到清冷的走廊上只有一个人。


    他身影单薄,背靠墙壁,蹲着,头埋进膝盖。


    仔细看,能看到他无处安放的手沾的满满全是红色。


    陆伊看到以后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腿软。而宫长晴则是瞬间眼红,捂着嘴巴不敢上前。


    盛廉洲原地愣住,好几秒后才猛地抓了几把头发,转身拳脚冲墙发泄,“艹!艹!”


    只有许执,冷静的让人恐惧,他几步走到关荣昊身边。


    关荣昊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他不想抬头,他手抓着头发,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


    许执蹲下身,难得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关荣昊的脑袋。他把关荣昊的手从头发里扯出来,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小包湿纸巾。


    他一言不发地把关荣昊的手擦干净,等不见了一丝血,他才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关荣昊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他额角大概是被什么砸伤了,留着血,已经半干,嘴角眼角都泛着青紫色。


    眼睛里已经没了恐惧,但也没有了希望。他像一个木偶,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说:“队长,我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好像把盛廉洲写成了盛廉州……


    唉。


    完结再改吧。


    晚上十一点见。


    ☆、第063恋


    话落, 整个走廊静的只有呼吸声。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脑子里的万千情绪,他们不约而同抬头, 直勾勾看着关荣昊。


    去年秋天, 关荣昊才刚刚成年。他连一场像样的成年礼都没办,因为当时距离他妈车祸去世才不到一周。


    家里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突然离世, 他情绪崩溃,从而丢了香港的公开赛, 以及今年夏天全国锦标赛的参赛资格。


    一年, 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又似乎什么都做了。


    大家沉默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荣昊无力地扯了扯唇角, 推开许执的手, “算了吧队长, 擦不掉的。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看向手术室, 他目光紧盯着房门上一寸的红灯,咬字清晰,“我早就想杀了他了。”


    关荣昊的情况许执多少了解一点,体质上可以用“天赋异禀, 骨骼清奇”来形容, 是周奇申教练从体校里选出来的。


    至于家庭上,大概只能用“狗血”二字来形容。


    关荣昊家是组合家庭,手术室里的男人是他继父。他继父平时性格不错, 然而一旦沾了酒就仿佛是变了个人一样,打骂老婆孩子那是常有的事。


    关荣昊妈妈车祸去世,家里得了一笔赔偿费,三分之一被关荣昊骗过来存进了银行,以便自己未来的发展金。


    剩下的,全被继父拿去赌了。


    “我不是故意的。”关荣昊忽然说,“是他非要拿我的钱,我怎么能给他,那就是我的命!”


    许执摸了摸他的头,“你动他哪了?”


    关荣昊茫然地睁了睁眼睛,“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陆伊也走过来,她伸手掌心盖住关荣昊的眼睛,声音低下来,“你推他,碰他,最后摸到了他哪里。”


    关荣昊咽了咽喉咙,“肚子……不对,肋骨……也不对,好像是右边,对,就是右边!肋骨下一点。”


    “好,肋骨而已,不会闹出人命的。”陆伊把手放下,摁在关荣昊的肩膀,“没事的。”


    大概是他们都太温柔,关荣昊忽然眼泪成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这种生活。凭什么!凭什么他三言两语就决定我的生活!”


    陆伊不忍地扭开脸,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那始终亮着的红灯。


    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我们无法选择父母。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只能尽量打好它。


    可是怎么才算打好呢?


    大概没人知道正确答案。


    就在这时,手术灯忽然“啪”一声灭了,紧接着亮起的是一盏绿灯。


    关荣昊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反而是许执,最快到医生面前,还没问话,医生摆摆手,“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话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盛廉洲这时才跌跌撞撞跑到关荣昊跟前,许辰和宫长晴紧跟其后,几个人把关荣昊扶起来。


    陆伊站在许执身边,护士医生忙来忙去,陆伊在这混乱之际,悄悄牵住了许执的手。


    他的手,冰凉。


    甚至有些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想生在好人家……打好它。


    来自东野圭吾的《时生》。


    来不及了,再晚就是明天了。


    先发一点。


    剩下的明天补。


    但是明天早上有事,估计在下午六点才能补上更新!


    这章评论,红包补偿!!!


    ☆、第064恋


    他的手, 冰凉。


    甚至有些发抖。


    陆伊一顿,正要把他的手握住, 许执忽然抽走了。


    陆伊抬头, 许执宛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是声音又干又哑, “你去病房看看。”


    陆伊:“你呢?”


    许执:“我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哦。”


    他既然开了口,不管是真的需要找医生了解情况, 还是想自己静静, 陆伊都如他所愿。


    她转身走去病房,靠在门口门框上看着屋里几个小屁孩发呆。


    关荣昊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了, 他不愿意坐在床边, 就蹲在墙边, 捧着下巴,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盛廉洲,像心里有什么事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 停不下来。


    宫长晴被他转的眼睛疼,摆摆手,“别转了,这都没什么事了你瞎转什么。”


    盛廉洲停下来, 看着宫长晴,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宫长晴明明注意到了却假装没看到,她扭头问关荣昊, “晚上吃饭了吗?”


    关荣昊摇头。


    宫长晴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好不好?”


    “不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吧。”关荣昊苦笑,“我一点也不想在这待着。”


    宫长晴想劝些什么,关荣昊忽然仰头,一张娃娃脸上布满了不属于这个年轻的情绪,“我知道你们不饿,就当陪陪我,好吗。”


    好。


    当然好。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唉。


    宫长晴:“可是你爸,额,他刚刚出手术室,需要人照顾的。”


    “请护工呗。”门口一道敷衍的声音响起。


    屋里的人同时看过去,陆伊不再靠在门口,而是提步走了进来。


    这间病房一共三张病床,目前只住了关荣昊继父一人。如果今晚没什么特殊紧急情况,明天估计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陆伊随便坐在第一张病床上,“就算不请,也有护士随时会进来检查。”


    再说了,这种人渣,只要不是死在关荣昊手里,死在哪都一样。


    所以眼下更重要的事,是盛廉洲口中的那个林西南。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林西南,也许就是许执事业翻车的关键。


    她眼睛轻飘飘扫向盛廉洲,盛廉洲心虚地扭开脸。陆伊目光不移,盛廉洲不得不再扭回来。


    他磕磕绊绊,“伊、伊姐……”


    陆伊“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还不如说点什么。


    盛廉洲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还是宫长晴出来解围,“伊姐,小洲他不了解情况,一时慌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见谅。”


    陆伊又“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宫长晴,“那就是你了解咯。”


    宫长晴一噎,闭上了嘴巴。


    关荣昊这时终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他茫然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辰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多嘴了。


    关荣昊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事闹了什么不开心,连忙站起来说:“怎么了?是因为我吗?还是队长怎么了?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就退——”


    “你敢说!”盛廉洲瞬间暴怒,一把揪住关荣昊的领子,“你退我就退!大不了都退了!”


    “……”


    本来还萎靡不振的病房瞬间乱成一锅粥。


    陆伊嘴角扯出一抹笑,转身走出病房前,和角落里不知所措的宫长晴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宫长晴腿都要软了。


    她一把扶住许辰的手臂,后背贴着墙,缓缓吐气。


    许辰察觉:“怎么了?”


    宫长晴一脸呆滞,“感觉自己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许辰:“?”


    宫长晴:“伊姐真是护犊子啊。”


    许辰:“……哦。”


    关荣昊:“到底怎么了!”


    宫长晴白了盛廉洲一眼,“让你的好基友说!”


    盛廉洲犹豫唯诺,“我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嘛。”


    宫长晴简直想把他从十七楼丢下去,“随便一说!随便一说刚好扯出人家的底线!我现在怀疑队长没有把你生吞活剥了是因为你的好基友太惨!”


    盛廉洲低下了头,“……”


    关荣昊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干巴巴地看向盛廉洲,“你、你……不会……额……又说了那个事?”


    “又?!”这下连许辰都淡定不了了,“你到底说了几次?”


    盛廉洲举出两根手指头,关荣昊一脸无语,盛廉洲手指头慢慢多出一根,又多出一根,最后破罐子破摔,“哎呀私下讨论一下嘛!难道你们不好奇哦?”


    “不好奇。”异口同声。


    盛廉洲:“……我去道歉好了吧?现在就去!”


    他转身就走,宫长晴拽住他,“算了。”


    盛廉洲:“干嘛?为什么算了?”


    宫长晴:“别了,刚刚已经扎了一刀,现在再去道歉,等于把刀拔|出来。”


    许辰:“……那就那么插着,也不太好吧。”


    宫长晴叹了口气,“伊姐应该会处理。”


    *


    陆伊没在医生办公室找到许执,而是走廊尽头的拐角窗口。


    夜晚零星布阵,一弯明月挂在窗口。风都是白色的,徐徐吹进医院。


    吹乱了许执的眼睛和头发。


    他就站在窗边,两指夹着烟,星火明亮,时不时送到唇间吸上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窗口太窄的缘故,从陆伊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男人今天异常高大,也异常孤独。


    他的影子被踩在脚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像这个影子,才是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内心。


    而表面那些高大俊朗,都只是不堪一击的外表。


    才刚刚想到这里,陆伊心就仿佛被狠狠掐了一下。她脚步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男人紧实的腰。


    脸贴在他被风吹的有些凉的后背上,“思考什么人生呢?”


    许执喉咙里哼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窗边,然后转身,把陆伊抱在怀里,“里面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看上去都好的差不多了。”陆伊说,“小孩就是小孩,前脚痛后脚就忘了怎么痛的了。”


    不像大人,明明心里痛的要死,表面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许执,你……”


    陆伊话刚说一半,就被许执打断。


    “我刚刚问了医生一些事,关荣昊继父得了肝癌,长期酗酒抽烟造成的。估计他也没检查过身体,刚刚医生手术发现的。”


    这话一出,陆伊直接愣了,她从许执怀里出来,“那……关荣昊怎么办啊……”


    许执沉声,“不知道。”


    陆伊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看到许执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你难道要现在告诉他?”


    “早说早解决,他不是我继父,我没有办法替关荣昊做决定。”许执提步要走,“后果我也承担不来。”


    陆伊听到他这话忍不住蹙了蹙眉,“许执,其实这事也不见得非要现在说,不如等明天?明天关荣昊继父醒了……”


    “那是他们的事。”许执声音里全是冷漠。


    陆伊一颗心,忽然跌到了最底。


    她没再跟上许执,只是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无言沉默。


    这时旁边电梯“叮”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光头小男孩出来,小男孩一蹦一跳,很是活泼,“爸爸,是不是快过年了啊。”


    “是啊,过年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去带你走亲戚,收压岁钱。”


    小男孩更高兴了,“过年好好啊!”


    中年男人一把把小男孩抱起来,“过年就是新的一年要来了,过去一年好的坏的都消失不见了。”


    “好哟!消失不见了咯!”小男孩手舞足蹈,“那爸爸,我那些药也会消失不见吗?我的病会好吗?”


    “会好的,所有不好的,全都会消失不见的。”


    父子俩渐渐走到走廊另一头,直到他们推开一扇门,进入病房。


    声音消失。


    陆伊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背靠在刚刚许执靠过的地方,无声地吐了口气,良久才轻轻抬手,捂住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虐吗?


    并不啊。


    最基本的日常情绪起伏啊。


    如果真的虐,那发红包好了。


    你们少骂我两句。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065恋


    至于病房这边, 因为许执带过来的消息,所有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许辰宫长晴盛廉洲他们说到底只是外人, 能看到的全是关荣昊这个继父平时有多渣, 得到这种下场好像只能用“活该”来形容。


    再不济,也只是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是关荣昊呢?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这个在病床上躺着, 身上插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管子的人,昨天还在满身酒味地推搡着他, 用鼻孔朝天的姿势逼迫他:“我养你那么多年了, 你他妈娶个富婆养我亏吗?她愿意要老子老子恨不得自己娶!”


    短短几个小时后,这个“人渣”就成了一言不发的人, 成了一个余下生命不剩几天的人。


    关荣昊看着,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当初他妈妈去世前一秒, 还在教育他, 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懂得感恩和尽孝。


    大概每个赤诚忠厚的孩子, 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 可以从容尽孝。[*注1]


    关荣昊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继父时, 他就暗暗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他要好好孝顺他的继父。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收留他和妈妈的人。


    然后呢?


    然后他忘了时间的残酷, 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也忘了生命本身不堪一击的脆弱。


    岁月无情,生命无常。[*注2]


    他还没来得及品出岁月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已经把生命无常体会个彻底。


    他做错了什么?


    他才二十岁。


    “其实……他只要不喝酒,还是一个好父亲的。”关荣昊怔怔的,眼睛里带着对未来人生的茫然。


    父母在世,他尚且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以后该何去何从?


    “他就一个毛病,喜欢赌。”关荣昊声音揉杂着复杂的情绪,“但是我知道,他只是穷怕了。以前赌,是太穷了,不想努力,却又想一步登天。如今赌,是炫耀。给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瞧瞧,他也是有钱人了。今天捅他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真的想让他死吗?我不想,我只是想让他改过自新,我知道生活很难,可我在努力。全队人都在夸我有天赋,未来我拿了奖,他要什么我给不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等不了呢。”


    夜更沉了,星星早就消失了,唯一高挂在天边角落的月亮不知何时也被乌云遮住了。


    有家的人早已沉沉睡去,等待更为明亮的第二天。没有家的人在观望万家灯火,在心里想着,未来的哪一天,会有哪一盏灯为他亮起。


    *


    早上七点,陆零打开客卧出来。他睡得一脸惺忪,抓着头发正要去卫生间,冷不丁闻到一股红酒味。


    狐疑地伸脑袋看向客厅,隐约看到单人沙发团着一个人。


    陆零走过去,看清楚了。


    陆伊一个人,在喝酒。


    桌子上已经空掉了一瓶,陆伊现在拿着启瓶器和第二瓶较劲。


    陆零皱眉,两步走过去,伸手夺走了。


    酒瓶从头顶被人抢走,陆伊有点懵地仰头,看到一个清瘦的下巴,以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啧。拿来。”陆伊打了个酒嗝。


    陆零嫌弃地往后退两步,“你干什么?”


    陆伊眯着一双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喝酒啊,看不到?眼睛没用捐给慈善机构。”


    陆零嘴角一抽,绕过沙发走到桌子跟前,把已经空掉的酒瓶拿起来,晃了两下,有些不可置信,“你几点回来的?”


    陆伊歪头想了下,“四点?五点?哎呀忘了,反正天都没亮,老娘一个人打车回来的。”


    “哦,你不是找男朋友去了?”


    陆伊一双带刺的眼睛看向陆零,“别跟我提男朋友。”


    “分手了?”


    “呸!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零:“……随便你吧,我去上厕所。”


    “上厕所就上厕所,把酒留下!”陆伊吼。


    陆零充耳不闻,把酒塞进酒柜,顺便锁上,拔了钥匙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被站在门口的疯女人吓了一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伊撞开陆零,打开水龙头乱七八糟洗了手,低着头,头发遮住脸,问:“你上次跟我说你知道许执的事,现在跟我聊聊。”


    “现在?”陆零反问,“有病吃药,别折腾人。


    陆伊扭头,“我认真的。”


    头发拨开,陆零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零看了两眼,“哦”了一声,主动转身走去客厅,路过酒柜的时候打开,抽出了刚刚塞进去的那瓶红酒。


    姐弟俩慢吞吞又喝了一杯,陆零才问:“吵架了?”


    “没有。”陆伊烦躁地抓头发,“真吵起来倒好了。”


    可偏偏那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走出医院的时候都没送她,只是敷衍地叫了辆出租车。


    陆伊看他实在心情不佳,也没矫情,一个人坐上车就走了。


    走的时候一身高贵冷艳,上车就一脸“我心情很不好司机大叔你敢给我说一句话我就差评投诉”,搞的司机大叔还以为小姑娘家里什么人去世了,放了一路《明天会更好》。


    现在陆伊耳边还在3D循环播放: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你……喝多了吧?”陆零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唱什么呢?”


    陆伊面无表情:“《明天会更好》。”


    陆零:“?”


    陆伊:“算了,你还是说事吧。”


    陆零:“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是沈景清说的。”


    “谁?”陆伊有点懵。


    “沈景清,你表哥。”陆零说,“反正就是……以前有个女的,癌症,和许执关系……不清不楚的……”


    陆伊没想到自己期待了那么久的内部消息是这种狗血剧情,她坐直身体,一脸拒绝,“我不信。”


    陆零还没睡醒,半杯酒下肚眼皮更沉了。他窝在沙发,“反正就是这么意思,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说内部消息?”陆伊问。


    陆零:“因为那个女的有个弟弟,那个弟弟和许执一个训练队,算是竞争对手,一山不容二虎那种,后来那个虎退队了。”


    陆伊听完感觉头更疼了。


    等陆零回屋睡回笼觉,陆伊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发呆,几分钟后,她抓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啪。


    响了三声,挂了。


    陆伊愣住。


    当天晚上八点,群组发来消息。


    [许辰:我们总教练忽然回来了,队长却消失了]


    [盛廉洲:@陆伊,姐,你帮我们喊他回来吧,回来别说道歉,下跪都行]


    [宫长晴:队长昨天通宵了,在办公室,中午去队里,推开门,烟灰缸都要溢出来了]


    [方怡:教练最特别严,我们问什么他都说:队长请假了]


    陆伊看着慌成一片的小孩,苦笑。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连电话都打不通。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逃避有什么用?


    苦笑了很久,陆伊还是在群里回了句:[我知道了,你们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毕竟,他是你们队长。]


    *


    三天后,大年二十九,关荣昊的继父醒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我他娘的让你娶个有钱人有错吗!领个结婚证,以后要什么没有?!你那么年轻,有的时间可以熬!过几年把她熬死了,你想娶谁娶谁!男人四十才金贵!现在离你金贵还有二十年呢!你这二十年就打算在那个破训练队待着?”


    陆伊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了这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她不由自主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刚从鬼门关过了一趟。


    “这位……先生。”陆伊把果篮放在旁边的病床上,双手抄进口袋里,“你知道逼迫未成年结婚是犯罪的吗?”


    “犯罪?逼迫?我是他爹!”关继父吼道,“你是谁啊!我们的家务事你管得着吗!还逼迫!我他娘的看他敢对外说我是逼迫?那群吃白饭的警察有什么用!老子天天赌场进赌场出也没见他们抓到一个人!”


    陆伊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掌心一部手机。


    轻轻点了下页面,录音播放,整个病房响起男人粗暴无礼的声音。


    关继父顿时愣了。


    陆伊笑着挥了挥手机,“这样呢?警察还抓不到?”


    关继父脸全白了。


    陆伊扫了他一眼,笑容变冷笑,看向关荣昊,“耗子,出来!”


    关荣昊“哦”了一声,不顾继父的咆哮,跟着陆伊走出病房。


    “你们队长……这两天没来过?”陆伊问。


    关荣昊点头,很是愧疚,他知道话是盛廉洲说的,可归根到底还是怪自己,“我给队长打电话,他不接。”


    嗯,我的都不接,敢接你的我就直接分手!


    “我知道了,你也别太自责,和你没关系。”陆伊摆摆手,“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去队里。”


    关荣昊低下了头,“我……我不想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陆伊听了也不怒,只是问:“你不想去了?你确定?是你,不想,去了?”


    关荣昊沉默。


    陆伊知道他现在不想听到任何说教,于是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我们是不能选择怎么生怎么死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怎么爱,怎么活。”[*注3]


    关荣昊懵懵地抬头。


    陆伊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是你的人生,我不能插手。我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告诉你,人生很美好,要挺直腰板往前看。”


    “但是我作为比你大上几岁,又恰巧也和你一样有梦想的姐姐,还是要告诉你,你如果现在放弃了,以后一生,都是遗憾。”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是你队长的女朋友。”


    “他不在,理所应当,我来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孝心》


    *注2:网络


    *注3:《黄金时代》


    为剧情服务有改编。


    明天更新下午六点之前。


    ☆、第066恋


    陆伊不知道她这一席话关荣昊究竟听进去多少, 但至少,她用心了。


    过几天许执回来, 她也能挺直腰板反讽一句:你看, 你闹脾气,我就不闹。我多成熟, 不仅不跟你生气,还给你善后。


    想着想着陆伊就觉得自己愈发伟大, 干脆登微博发了条:[和我在一起, 那是祖上冒青烟了]


    三秒后,有人回复:[@许执, 快去看你家祖坟冒没冒!没冒就说明你们有缘无分, 赶紧分手!]


    陆伊:“……”


    *


    简单慰问了一下关荣昊, 顺便“安抚”了关继父。陆伊看事情状态还行, 便准备回家。


    哪知还没出病房,就从房门的探视框里看到宫长晴猫着腰,偷偷摸摸往病房这边走。


    陆伊勾了勾唇, 等宫长晴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猛地打开门。


    宫长晴一头撞在陆伊小腹上,捂着脑袋抬头,看到是陆伊脸色立马变了。


    陆伊笑意盈盈, “怎么了?躲谁呢?”


    宫长晴摇头, “我……我那个,腰疼!昨晚睡觉闪着腰了,今天根本直不起来。”


    陆伊“哎呀”一声, “那你这好严重啊,走,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诶诶诶不用了。”宫长晴虚虚扶着腰,“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运动员嘛,受点伤很正常的。”


    “是吗。”陆伊靠在一旁,冷冷笑着。


    宫长晴一看陆伊脸上没了玩笑意味,立刻闭上了嘴巴,低头。


    陆伊看着她的头顶,忽然叹了口气,垂眸,语气非常失落,“算了,我也尽力了。”


    宫长晴猛地抬头,看到陆伊满脸疲惫,心一慌,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姐,我……”


    陆伊摆摆手,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理解,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不说,一定就是不想我知道。也许,是我没资格知道吧。”


    “不、不是啊。”宫长晴快哭了,“伊姐,队长他有苦衷的。”


    “嗯。我理解。”陆伊点点头,“我说了,我理解。”


    您这表情可一点也不像理解的模样,倒像是转身就能和队长说分手。


    眼下事情已经够乱,队长的感情生活可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啊。


    宫长晴在心里犹豫再三,一咬牙,“其实……其实这个事我也没有知道很多。”


    陆伊闻声挑眉,顷刻间收了所有的委屈。她扬唇一笑,手摁在宫长晴肩膀,“没事,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不会怪你的。”


    宫长晴:“……”


    人与人之间,全靠套路维持友谊。


    *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


    大概是因为店铺在医院旁边,所以咖啡里也泛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陆伊推给宫长晴一杯奶茶,声音很是温柔,“你们还是少喝咖啡。”


    宫长晴现在想喝砒|霜。


    “很难开口吗?”陆伊忽然问。


    宫长晴一脸为难之色,“也不是很难开口吧,只是……我不知道队长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希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是别人吗?”陆伊诱导,她抬手抓住宫长晴的手,“我不是啊宫长晴,我是以后要和你们队长共度一生的人。如果这些事我不能及时知道,又怎么能想出万全之策来解决这件事呢?”


    宫长晴被陆伊三言两语说服,“是林西南。”


    陆伊:“谁?”


    “盛廉洲说的那个人,叫林西南。”宫长晴嗓子有些干,只是提起这三个字,她的心就被拧成了麻绳,难受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叫林西南,是一个比关荣昊还要聪明,还要有天赋的人。”


    他甚至,比许执还要优秀。


    至少在攀岩这方面。


    如果说许执是自学成才,那林西南便是一个完完全全被训练出来的优秀队员。


    林西南从小在体校长大,十岁以前的人生,和关荣昊几乎一样,十岁以后,他被选进国家队,开始了有规则的训练。


    在许执出现以前,林西南是国家少年队的希望。他体能优秀,条件完美,每次训练或者比赛,他轻而易举便能拉开第二名好几十分。


    训练队的男生崇拜他,女生爱慕他。


    就连宫长晴都是。


    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夺目,宫长晴那个时候就经常幻想,幻想林西南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


    后来,许执来了。


    他打破了林西南一个又一个记录,林西南终于崩溃了。


    原来,林西南并不是最优秀的。他的心理素质一般,他之所以一直稳定,是因为他从来都是第一。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心态”这个东西。


    但是许执心态稳定。


    就那么一点不同,许执和林西南之间的战争悄然无息便拉开了。


    “你们队长不太像喜欢竞争的人。”这点陆伊还是有自信的。


    宫长晴点头,苦笑,“是啊,他不喜欢竞争,他甚至,根本没有把林西南放在眼里。”


    没有放在眼里就意味着没有威胁力。


    林西南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许执,他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许执,一次又一次和许执较劲。


    终于,他们迎来第一次正面较量。


    从青年队,进入正式训练队。


    那次名额只有一个。


    林西南知道自己赢不了许执,便偷偷吃了药。


    他赢了许执,他以为自己终于要摆脱许执。可谁知道,训练队破格录取了许执。


    许执就像一块湿漉漉的阴影,不管到哪,他都能看到这块阴影。


    有一次林西南情绪爆发,和许执打了一架。打完架各自领罚,许执去操场负重跑圈,林西南在训练室攀岩。


    “结束以后林西南出去喝酒了,大排档老板只认识许执,便打电话让许队去接。”宫长晴说,“许队去接了,林西南不愿意回队,跑去了医院。许队那个时候才知道,林西南还有一个姐姐。”


    陆伊想起来陆零说的那些话,猛地掀眸,看向宫长晴。


    宫长晴笑,“你放心,许队不喜欢她。”


    “哦。”


    宫长晴:“她叫林冬北,冬天的冬,北方的北。”


    陆伊干巴巴接了一句,“姐弟俩名字取得挺好的。”


    宫长晴笑笑,“从那以后许队好像偶尔会去医院看冬北姐,有时候我也去。冬北姐是个……很乐观的人。尽管,她身患不治之症。她跟我们说,林西南是个自尊心很强,很骄傲的人。他性格太钢,易折,让许队多费点心。”


    “那许执知道林西南用药吗?”陆伊问。


    “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宫长晴垂眸,眼睫忽然湿了,“我们都相信,相信他是有实力的。相信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相信他不会碰那些东西。但是冬北姐好像知道。”


    “她怎么知道?”陆伊问。


    “我也不知道。”宫长晴说,“你有机会……可以问问许队,也许他知道。”


    陆伊:“……哦。后来呢?”


    后来?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宫长晴垂眸。


    “什么?”陆伊不相信。


    “细节不清楚,但是大事件知道。”宫长晴说,“我只知道,林西南用药被发现了,然后被踢出队,许队参加比赛,被尿检,第二天,冬北姐……走了。”


    三件大事,发生在一周之内。


    猝不及防,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宫长晴偶尔听到有人议论,就说两句,告诉他们,许队不会用药。


    他们嘲讽反驳:“你当初也说林西南不会用药呢。”


    宫长晴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当初也信誓旦旦地说林西南不可能用药,可却被检出来他不止一次地用过。


    现在她说许队没用,谁信?


    所以她去找许队,她问真相,也得到了真相。


    她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一场秋雨浇灭了夏天的暑气。


    他站在窗户边,声音低沉:“我没用。”


    “那检验结果为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宫长晴的心头,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难道是……林西南……他……”


    良久,大雨瓢泼之际,宫长晴听到许执说:


    “算了。两年而已。”


    “他说算了,两年而已。”一滴眼泪从宫长晴的眼眶掉进奶茶杯里,宫长晴笑了一声,“两年,有些人可以用这两年拿下无数的奖,然后退役。他却说算了。”


    从始至终,陆伊都没有多强烈的感情起伏,唯独这六个字,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是有什么原因吗?”她问。


    宫长晴:“有吧,但是他不说啊。他不说,我们能怎么办。周教练私下向我打探过很多次,可是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还没来得及和林西南在一起。”


    训练队里的人大多没有娱乐生活,他们只有枯燥的日常,和队友之间也很难产生其他感情,大多数都是家人的情义。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小心翼翼把一颗少女心捧出来。哪知还没来得及捧出来,就被一拳打了回去。


    并且打到了更深的地方。


    别人提起初恋,或是遗憾,或是委屈。唯独她,是对一个人的愧疚。


    “伊姐。”宫长晴眨了眨眼睛,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再掀眸,眼底一片清明,她伸手握住陆伊的手,“你可不可以,不要和许队生气。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我知道,他肯定很难受。否则他不会消失的。我认识许队那么多年,他遇到事情从来都不会逃避。”


    陆伊看着宫长晴的手背,神色难辨,“可是这次,他逃了。”


    “他不仅逃,还丢下了我。”


    陆伊站起来,“你告诉他,我要和他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啥时候见啊


    晚上十二点吧。


    白天更新不确定。


    (反正下午六点还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第067恋


    陆伊这话一出, 宫长晴立刻惊慌失措地跟着站起来,“为、为什么?你都没有见到队长,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一这件事情对队长来说……”


    “正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要和他分手。”陆伊打断宫长晴的慌乱, 她脸上不见一丝难过,语气平稳, “总而言之, 我要和他分手。既然他不接我电话,那就等他出现, 你告诉他好了。”


    说罢, 转身走了。


    路过前台的时候放下了两百块钱。


    宫长晴犹如一块没有意识的木头桩子, 她慢吞吞往外走, 被前台的人拦下,“你好,这是找的零钱。”


    宫长晴这才意识恍惚把钱胡乱塞进口袋, 跑出咖啡厅,四周已经没了陆伊的身影。


    她懊恼地捶了下脑袋,转身往医院走。


    宫长晴前脚进了医院,陆伊后脚就从隔壁便利店走了出来。她嘴里嚼着刚买的口香糖, 掏出手机给沈景清打电话。


    “沈医生, 差不多到你换班的时间了吧?”


    沈景清满心都在自己的双胞胎闺女上,敷衍地说:“还早。”


    “早个屁!现在快十点了!”陆伊不客气地说,“你赶紧过来, 人命关天。”


    沈景清这个老干部难得开了玩笑,“你怀孕了?”


    陆伊:“没戒酒呢怀个屁!生出来一个酒鬼你负责?”


    沈景清:“我负责?不太合适。”


    陆伊咬了咬牙,不跟他插科打诨,“你赶紧过来,我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等你。”


    “不用,直接去办公室等我。”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小孩子口齿不清的咿咿呀呀。


    陆伊冷漠地“哦”了一声,不爽地嘟囔了一句:“小日子过得挺舒服。”


    沈景清颇为得意地“嗯”了一声。


    “嗯你大爷!”陆伊挂了电话。


    沈景清是陆伊的表哥,小时候沈景清是个爹不疼没有娘的孩子,一大半童年都是在陆伊家过的。


    大概是父母关系造成的他性格多少有些自闭,为人不懂变通,又极其冷漠。但是最后却选择了学医。


    他以前在北城,有了孩子以后才转京,据说是因为这边的教育系统比较完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老婆有钱。


    他老婆就是夏画桥,和那个让陆伊翻车的苏启晨的老婆是闺蜜兼死党。


    夏画桥是个漫画家,这两年其中一部漫画作品改编了影视,大赚了一笔。


    沈景清一个大男人,为了孩子的学业,乖乖吃起了“软饭”。


    唉。


    堕落啊。


    陆伊再次坐到咖啡厅刚刚的位置,捧着下巴想,什么时候许执也愿意吃她的“软饭”啊。


    半个小时后,陆伊还没来得及去沈景清办公室,咖啡厅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伊看着不打招呼便坐在自己面前的周年笙,表情有点冷。


    “有事?”


    周年笙笑盈盈,抬手招呼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在门口看了你十分钟,确定你不是在约会我才进来的。”


    陆伊“哦”了一声,脸上大写的“我心情不好,有话快说”。


    周年笙好像没看见一样,笑着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拿下了《不期而遇》剧组的服装组。”


    陆伊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谢谢。”


    周年笙丝毫不在意陆伊的不给面子,这时服务生把咖啡端上来,周年笙朝服务生说了句“谢谢”,然后拿着小勺子一下一下搅着咖啡。


    咖啡杯是瓷的,勺子却是铁的。


    搅拌时叮铃当啷响个不停。


    陆伊听得心烦意乱,“周小姐,我还有点事,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说罢起身作势要走。


    哪知刚站起来,周年笙便说:“重要的事?什么算重要的事?六月份的Bberry高定合作,算大事吗?”


    陆伊闻声一滞,眼里的光变得危险起来。


    Bberry是百年老牌子,旗下并不像其他品牌一样涉及服装首饰包包鞋子。这个品牌全身心都投在了服装上,所以每年高定大秀都有无数品牌投来橄榄枝,希望能够一起合作。


    别的品牌要鞋子首饰包包的合作,陆伊要的当然是和设计师的合作。


    这个合作她去年就拿下来了,年中爆出“抄袭”丑闻,之前谈的很多合作商都暂停合作,唯有Bberry从始至终没有发来终止合作的合同。


    最终事实证明,Bberry的选择是对的。


    按理说,这件事已经稳了。


    周年笙这个时候提是什么意思。


    陆伊警惕地看着周年笙。


    周年笙笑笑:“别那么紧张,你们合同都走完了,我这个时候也插|不进去。”


    陆伊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一旦话题说到这里,后面通常还有一个“但是”。


    “只不过……”


    操!陆伊在心里骂了一句,怎么还有一句只不过。


    “我听说Bberry还差一位合作商。”周年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缓缓推给陆伊,“我希望你能向Bberry举荐我们,或者说,我们向Bberry请求合作的时候,你能不拒绝。”


    陆伊目光落在优盘上,挑眉,“什么意思?”


    “你可以先拿回家看看。”周年笙笑笑,“我知道你和南风合作了,明天大年三十,大年初一那天你们的新年刊就会新鲜出炉,到时候你个人品牌就打了个好开头。如果年中有Bberry加持,相信今年,你一定会大丰收。”


    这点陆伊倒是全然赞同,“你说的没错。可我大丰收,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年笙笑:“因为我手里,有一把火。”


    *


    陆伊在沈景清办公室快睡着的时候沈景清终于姗姗来迟,陆伊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听到脚步声眼皮都不掀,“直接开门见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我不想一点点问了。”


    沈景清关上门,走到里面的休息间,披上了白大褂,那身被消毒水泡过的衣服把他身上的清冷气质烘托得更加明显。


    他嘴角掀了掀,“听说你们分手了?”


    陆伊睁开眼,“听谁说的。”


    沈景清:“一个小孩。”


    陆伊拧眉:“男孩女孩?”


    沈景清看了她一眼,“女孩。”


    陆伊:“你认识她?”


    “不认识,她认识我。”沈景清说,“来的路上看到她了,着急忙慌让我联系许执,不然许执以后只能打光棍了。”


    陆伊“嘁”了一声,“你管我。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沈景清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前,他双手搭在桌面上,十指相握,手腕有一排小小的牙印,疑似他某个闺女咬的。


    “我当时答应许执不告诉别人的。”


    陆伊故技重施,“我是别人?我是你妹妹啊!”


    沈景清:“……我以为外人,是除了我和许执以外的人。”


    “你少给我玩文字游戏。”陆伊瞪眼,“你说不说!”


    沈景清没说话。


    陆伊舌尖顶了顶腮,收了浑身的戾气,腰板软下来,松松垮垮坐在椅子上,“不说是吧?不说也行。”


    她掏出手机,“我小嫂子上次不是托我给她搞一张时装秀的票?有啊,我这多着呢。但是最后没去成,怪谁呢?怪沈医生啊。沈医生不想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就威胁我不准给她票。诶?这真相说出去会影响你们夫妻二人的和谐生活吗?”


    沈景清扶了扶额,“你是不是找不到许执了。”


    陆伊点头,“消失了。”


    王八蛋。


    缩头乌龟!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可以去看看。”沈景清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推给陆伊。


    陆伊接过来一看,愣了。


    中山陵园。


    “墓地?”陆伊愣了愣,“那个……林冬北的地方?”


    沈景清点头,“他们俩具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许执禁药的事,是林西南做的。许执本人知道。”


    “那为什么——”陆伊一顿,忽然觉得好像明白许执为什么没说了。


    她记得宫长晴说过,林西南第一次用药,林冬北好像就知道。她知道了以后,然后呢?会怎么做呢?


    陆伊手腕一松,名片掉在了桌子上。


    她垂眸,呼吸有些紧,片刻才声色干哑地问:“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管他的事啊。”


    “我记得他奶奶说他从小没爸妈,这样一个习惯了自由的人,我过分插手他的人生,会不会给他一种难以承受的束|缚感?”


    “我甚至……企图用分手,来威胁他。”


    沈景清一向沉默话少,正因为沉默话少,导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以前宋再在自己恋情里犹豫挣扎,是沈景清点拨了一两句。


    如今是陆伊深陷泥泞,沈景清叹了口气,“你先去找他吧。”


    陆伊垂下眼皮,“我不想去了。”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有病人家属推门进来,一看医生和一个美女面面相觑相对无言,顿时以为自己打扰了别人什么事,忙不迭道歉。


    沈景清摆摆手示意陆伊不要打扰他工作,陆伊起身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只有一张单人床,旁边一个衣架,上面挂着沈景清的风衣。


    这风衣款式和许执的一件有些相似。


    陆伊坐在床边,脑海里全是许执的脸。


    她忍不住苦笑,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能体会一把“睹物思人”。


    等她把这种感觉体会个淋漓尽致,外面声音才消失。她拉开门走出去,拿起椅子上的包,“我走了。”


    “去哪?”


    “找许执。”陆伊说,“跟他分手,面对面。”


    沈景清:“……”


    陆伊:“我想清楚了,如果他一定会被威胁。那威胁他的人,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


    ☆、第068恋


    陆伊撂下一句话, 出了医院便往陵园开。


    路上她都在好奇地想,林冬北的墓地是谁买的。这年头死人待的地方比活人待的地方还贵, 一块墓地虽小, 但很值钱。


    是林西南掏的钱吗?


    还是……许执这个本身就穷的叮当响的雷锋掏的?


    一想到这个,陆伊立刻拧起了眉, 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


    ……


    中山陵园不算大陵园,规格不大, 钱自然也不多。钱不多, 环境自然也就一般。


    陆伊停了车,先是看了眼四周, 没发现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然后才进了营业店。


    店里人不少, 男女老少, 有人脸上难藏哀痛, 也有人满目释然。


    哀痛的大多都是年轻人。


    释然的则是老年人。


    有不懂事的小孩在这里还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陆伊的腿。陆伊心情不好,勉强算温柔地把熊孩子扶稳, 垂眸扫了眼,替熊孩子家长教育了句:“小孩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熊孩子满脸茫然,只知道这姐姐长得漂亮。


    陆伊看他满脸茫然, 忽然来了兴致, 她蹲下,和小孩儿平视,声音不高不低, “这里,到处都是已经过世的人。他们是来选床的。知道床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熊孩子歪头想了想,一脸“这个答案我知道”的表情说:“睡觉的!”


    陆伊扯出一抹毫无情感的笑,点头,“对,所以不要在这吵闹,会打扰到别人睡觉。”


    熊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姐姐这会儿的笑有点吓人,扭头跑了。


    陆伊这才心满意足地往柜台走去,打听了一下要是有家属过于哀痛不愿意离开一般会在哪待着。


    柜台小哥见怪不怪,抬手一指。


    陆伊回头,不解。


    柜台小哥说:“车里。”


    陆伊:“……我能找人吗?”


    柜台小哥:“上面的人还是下面的人。”


    陆伊想了下才明白什么叫上面下面,她说:“下面。”


    柜台小哥拿过来一个本子,“把姓名填一下。”


    陆伊拿了笔,低头看到这一页已经写满了,正要翻页,余光一瞥,看到这一页最上面写着“林西南”三个字。


    栏目右边,看到了林冬北。


    陆伊仿照着林西南的写法重新写了一份,只是把林西南改成了许执。


    柜台小哥看了一眼,扬手招来一个小女孩。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看穿着,大概是来实习的。


    柜台小哥交代了几句,女孩就礼貌地朝陆伊笑笑,“跟我来吧。”


    陆伊跟上,出了店铺,拐了一个弯,看到一扇大铁门。


    女孩领着她进去,穿过铁门,脚下的路变成了石阶梯。一梯一梯地踩上去,直到上了最高,往下看,一片大小整齐,排列有序的石碑。


    “这边。”女孩提醒。


    陆伊收回目光,感觉手脚有些凉。她不动声色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漫不经心地打听:“最近有人来看她吗?”


    “有。”女孩腼腆地笑了笑,“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客人信息。”


    拉倒吧。本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陆伊“哦”了一声,“我就是问问,毕竟人死了,谁来看谁生前才用过心。”


    女孩叹了口气,“是啊。”


    陆伊看了女孩一眼,女孩抿了抿唇,“那个哥哥应该是很用心了,看名字,是她弟弟吧。”


    陆伊又“哦”了一声,很随意地问:“很高很帅吧?”


    女孩笑得更腼腆了,“是挺高挺帅的。”


    陆伊这才点头,等女孩带她停在一排,手一指,“往前走,第8位。”


    陆伊看过去,看到那碑前放着一束小白花。


    女孩朝她一点头,转身走了。


    大概是环境太好,周围又立着“别人”,陆伊触感不算强烈。她站在碑前,鞠了三躬才细细打量林冬北的模样。


    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


    照片上,大概才二十多岁。中长披肩发,直刘海,刘海下一双茶色眼睛。


    眼角一颗很浅的痣。嘴角一颗很深的酒窝。


    是个恬静温柔的姑娘。


    陆伊静静看了很久,才掏出手机给许执打电话。


    这次依然没人接。


    陆伊脸上浮起薄薄的怒色,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在陵园,不过来,我们就分手。]


    陆伊等了五分钟,许执没有回信。


    她看着林冬北脸上的笑,几秒后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忽然起风,天色暗下来,头顶一片乌云,快下雨了。


    等到了家,果然下了雨。


    一场雨,把冬天忽然压到了最深处。温度更低,风扒着人的衣服往骨子里钻。


    陆伊冻的浑身发抖,下了车就把帽子叩在头上,微微躬着腰,双臂抱前往电梯里钻。


    出了电梯,陆伊低头掏钥匙,忽然一扫眼,看到门口立着一把黑伞。


    伞下流着水,水一路流到了她脚尖。


    就在这时,陆伊家的门开了。


    陆伊抬头,看到了许执一双布满血丝的脸。


    短短两三天,他好像又瘦了。


    下巴线条更紧,抿唇时有几分刻薄的意味。头发也长了,额前碎发被风吹的往一边跑。


    陆伊攥着钥匙的手加重几分力,钥匙尖戳到了指腹,疼痛袭来,她才回神。


    掀眸,眼睫扫出淡淡凉意,“哟,串门来了?”


    许执唇角抿得更紧,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伊,仿佛要把她看穿。


    陆伊忍了又忍,才没一头扎进他怀里。她上前一步,不轻不重撞开许执,“让开。”


    许执顺势把她抱进怀里。


    房门开着,窗口的风灌进玄关。


    陆伊的头发扬起又落下,扫到了许执的眼睛,他眼睛更红。


    “你要和我分手?”男人干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不是要。”陆伊轻轻推开许执,拉开二人的距离,她微微抬眸,面无表情看着他,“是已经分手了。”


    许执启唇,“为什么?”


    陆伊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


    陆伊反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许执哑口无言。


    陆伊笑了,“你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原因,分开同样不需要原因。不是吗?”


    许执沉沉看着她,就在陆伊想要进屋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不是。”


    两个字,像鼓棒,敲在了陆伊心上。


    陆伊感觉自己的心狠狠陷进去一块,她有些喘不过气,眼睛也湿了几分,“凭什么不是。”


    许执动作僵硬地拉起她的手,他目光不移,始终落在她眼睛上,“就因为我没处理好这件事,你就要和我分手?”


    “还是……你知道了林西南的事情。”


    “你也觉得那件事我处理得不够好是吗?”


    “陆伊,你不能这么觉得。”


    最后一句,男人尾音在颤抖。


    陆伊看着许执,忽然觉得自己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委屈。


    尽管许执始终面无表情。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许执问。


    “你说啊。”许执声音更低更哑,“你不说,我们就不分手。”


    “不分。”声音里多了一分倔强。


    他一把将陆伊重新拽进怀里,下巴压在肩头,微微偏头,脸埋进陆伊脖子里。


    几秒后,陆伊感觉到一股滚烫,随之是一股湿意。


    陆伊睁着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许执……哭了。


    那一瞬间,所有拧下去的心肉,忽然弹了回来,弹到了陆伊的五脏六腑。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眼底潮意更浓。


    活了那么多年,陆伊头一次整个人被不知所措贯穿。她抬起手臂反抱住许执,低低叫了他一声,“许执。”


    许执没给回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他几乎要钻进陆伊身体里。


    陆伊艰难地呼吸了一下,又叫了一声,“许执。”


    许执闷闷“嗯”了一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分手的。”


    陆伊眼角敛出一抹淡淡的笑,“我不说分手的事。”


    许执再次沉默。


    陆伊说:“我没有怪你。”


    “不管你处理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可是首先,你要处理。”


    “你不能一言不合就把我丢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担心。”


    “也会……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忙成陀螺。


    明天依然这个点。


    ☆、第069恋


    林西南第一次喝禁药的时候许执就看到了, 当时林西南就在宿舍,肌肉紧绷地站在角落。他双目赤红地瞪着床, 片刻才下定决心弯腰从被子里找出一个药盒。


    许执没见过禁药, 但是队里严令禁止,教练耳提面命, 所以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那天许执没回宿舍,第二天和林西南比赛。


    意料之中, 输了。


    意料之外, 国家队破格录取了他。


    许执当时漫不经心地扫了林西南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他握紧的拳头。


    许执不以为然收回目光, 朝国家队派来的教练点头感谢, 然后签合同走程序, 进入新的队伍。


    入队以后许执和林西南算外来人, “先入为主”的思想贯穿队里每个人的脑袋,他们“一致对外”,并不觉得这两个外来人有多牛逼。


    许执一向情薄, 无所谓这些“友情”“队友情”,别人无视他,他更把别人无视得彻底。每天自己练自己的,偶尔去操场跑个圈。


    久而久之, 队里的人就知道这新来的两个人有“内战”。于是他们在林西南耳边教唆, 终有一天,林西南忍不了了,在操场跑步, 借“许执不小心撞到他”的理由和许执打了一架。


    许执其实很不屑和林西南打交道,他也才二十岁,还是大学生。他和他们那些从小就目标准确的体校生不一样。他不过是中途被伯乐选中,而后才看到攀岩的千里马。


    虽说殊途同归,但过了不一样的途,就长成了不一样的人。


    他不屑林西南,林西南也不见得瞧得起他。


    于是俩人轰轰烈烈打了一场,各自挂彩,领罚,分开训练。


    许执一个人在训练室,刚结束这边的罚,那边就接到了门口烧烤铺子老板的电话。


    等他赶到,就看见林西南喝得烂醉。


    许执生平最烦喝酒喝烂醉的人,他年轻,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双臂抱怀在一边看戏。


    结果林西南就那么摇摇晃晃去了医院,许执这才见到林冬北。


    林冬北当时不到二十四岁,躺在病床上,秋天就已经戴上了帽子。


    许执冷眼看着,知道那是没了头发。


    他看到林西南抱着林冬北哭,哭得撕心裂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哭完,安静了,林冬北摸了摸林西南的头,抬头看了眼许执。


    许执没听懂林西南说了什么,但却看懂了林冬北要说什么。


    从那以后,许执偶尔会来医院看林冬北。大多数都是林冬北在说话,说林西南小时候的混事,说他心里拧巴着的一腔热血。


    可是做这一行的,没钱没前途,谁不是靠一腔热血在上路?


    第二年八月份,林西南参加地区代表赛,赛前被举报用药,尿检,确实服用了禁药。


    两天之内,程序走完,林西南被开除。


    许执第一个想法是去找林冬北,林冬北当时刚做完化疗,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一双大眼睛像是凹进去了一样。


    她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唇边始终一抹笑,“怎么样?西南状态还行吗?”


    许执喉咙咽了又咽,说了句:“还可以,你放心吧。”


    林冬北朝他笑了笑,说了句:“许执,西南以后就麻烦你了。”


    许执一瞬间头皮发麻,那种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无措的情绪席卷了他全身。他走到林冬北床前,喊了一声:“冬北姐。”


    林冬北又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


    正是盛夏,蝉鸣阵阵。阳光把树叶照得翠绿。


    林冬北说:“真是相逢恨晚。”


    第二天,许执参赛,上场前宫长晴递给他一瓶水,说是冬北姐给的,许执二话没说喝了,喝完就知道出事了。


    忍着肌肉的痉挛,他自爆检尿,结果和林西南一样。


    晚上他去医院,林冬北像是在等他来一样,她看到他就招招手,袖口一截细的像树枝一样的手臂。


    “过来。”林冬北笑。


    许执咬紧了腮帮子,站到床前,问:“为什么?”


    林冬北笑出了眼泪,她声音更小了,“对不起。”


    许执看着她,“你知道了?”


    “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冬北笑,“我不是跟你说过,西南从小就就依赖我,不管做什么事,首先要和我商量。哪怕是杀人,他也会来问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阻止他,我只会问清原因,然后给他递上一把刀。”


    许执不可置信,“第一次你就知道?”


    林冬北脸上的笑变苦了,她手指难得有些无措地搅在一起,“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许执简直不能理解,又有什么办法?办法多了去了!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把林西南抓起来腿打断?!


    他转身就要离开,林冬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说:“我就要走了。”


    许执愣住,一时间没能接受什么叫走了。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腕,“你转过身来。”


    许执僵硬地转身,林冬北朝他笑,“过来抱抱我吧。”


    许执没动。


    林冬北笑,“怎么了?林西南就喜欢往我怀里钻。”


    不知怎么的,许执眼眶一下滚烫起来,他看了林冬北一眼,微微弯腰,抱住了她。


    林冬北的声音在他耳边,“放了他吧。我已经和你总教练说了,你不会被开除的。”


    “以后再遇到,也请给他留一条路。”


    “谢谢你了,许执。”


    三句话,许执记了快两年。


    ……


    这些事情,从宫长晴嘴里听到是一回事,从许执嘴里听到又是一回事。


    陆伊窝在沙发,小崽子团在她肚子上,她摸了摸崽子的下巴,小崽子发出“呼噜呼噜”舒爽的声音。


    她沉默了很久,才反问一句:“所以呢?”


    许执垂眸看她。


    陆伊抬头,“所以你就这么做了?”


    许执沉默。


    陆伊几乎不可思议,“许执,就因为这几句话?”


    许执声音沉下来,他捏着陆伊的手指,似乎这才能感受到一点暖意,“就这几句,还不够吗?”


    陆伊把小崽子掀到一边,她抽出自己的手,跪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许执的脑袋,声音从胸腔震出。


    “许执,你被绑架了你知道吗?”


    “这是道德绑架。”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事,先挤出一章。


    下一章更新注意观察文案通知。


    月底了!


    营养液要清零了!


    不如给我吧!


    (死乞白赖脸)


    ☆、第070恋


    陆伊忍了又忍才把心里那股无名火给压到心底, 她把许执的脸贴到自己胸口上,以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感受她的心跳。


    “许执, 在我印象里, 你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skr~泡@(?=???=)-☆沫( ? ?? ? ?)独Σ>―(〃°ω°〃)?→家Σ>―(〃°ω°〃)?→整Σ>―(〃°ω°〃)?→理(?3[▓▓]


    与其说不明事理,不如说许执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单单是因为林冬北的病情吗?


    肯定不是。


    仅仅因为同情就把自己的未来赔进去, 那可不是同情,那是蠢蛋。


    陆伊缓缓吐了口气, 声音更温和了, “当然,你不想说, 我也不逼你。许执, 我没有说一定要参与到你的生活里去, 以至于你的过去, 或者……未来。”


    两个字落地,她察觉到怀里的许执僵了一下。


    她还要说什么,下一秒却被许执压在身下。


    长发撩过小崽子的脸, 小崽子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张嘴就咬。


    许执偷闲抬手把小崽子推到地上,小崽子滚地上翻了个跟头,尾巴擦到它嘴边。


    它一口咬住尾巴毛, 欢乐玩起来。


    然而沙发上的状态并不欢乐。


    陆伊平躺在沙发上, 目光错愕地看着许执,她手掌心抵在许执胸口,“你又发什么疯?”


    “不想参与我的未来?”许执声音里藏着风雨, “你还是想和我分手?”


    男人一双眼睛藏着暗红色,白色的眼球上缠着红丝,一道委屈一道愤怒。


    陆伊平时虽然嚣张又高傲,但是对自己的人那是护到骨子里的。她没有所谓的女王必须有的尊严,更不觉得恋爱里一定要男人宠女人。


    既然是谈恋爱,谁疼谁都是理所应当。


    她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大杀四方,也可以为他俯首称臣,散尽温柔。


    许执这副模样,陆伊看的心尖都是疼的,但这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


    刚刚和许执在门口闹来闹去喊分手,是假的,是虚张声势。


    但现在,她真的想分手了。


    因为在这场恋爱里,至少在许执处理这件事情上,她没觉得自己被需要了。


    两个人谈恋爱,怎么能没有被需要的感觉呢。


    不被需要,就意味着随时都可以丢弃。


    谈恋爱的时候,她可以疼许执护许执宠许执,可如果这场恋爱走不下去了,她要做那个主动说分手的人。


    她唯一的骄傲,就不允许自己被甩。


    陆伊想清楚了,沉默了片刻,才问:“这两天你去哪了?”


    许执两条手臂撑在陆伊两侧,“先去看了冬北姐,然后去了趟关荣昊老家,打听了他继父的家庭情况和过往史,之后……”


    说到这里,许执刚刚质问陆伊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他犹豫这说:“今天在医院。”


    陆伊惊呆了,“医院?什么意思?你在医院?什么时候?和谁?”


    许执:“梁穆一个朋友是主治肺癌这块的,他引荐的。”


    陆伊简直气笑了,“所以你哪怕就在医院也不愿意联系我是吗?”


    “手机没电了。”许执自知心虚,声音含糊不清,企图模棱两可混过去。


    陆伊都快昏过去了,她抬腿将身上的男人掀下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两天医院家里公司三头跑,这男人却在医院,陆伊气的浑身发抖


    如果这是部电影,她作为观众都要嘲笑女主角蠢。


    “滚,你给我滚!”


    许执不可能走,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对。


    可是太巧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巧了。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齐召越出现之前,他一定让陆伊寸步不离跟着他。可是齐召越凭空出现了,那天送走陆伊,他开着车跟在陆伊出租车后面,他想,如果他是齐召越,他会怎么做。


    他需要陆伊为他忙前忙后吗?


    他不需要。


    他甚至只要交代一句,就有无数人为他卖命。


    只可惜,人和人不一样。


    更何况他是许执,一个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孤儿。


    只要一想到这,他就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的“男儿血性”,想要一个人把一切都扛起来,让陆伊只负责在天底下做最骄傲的人。


    这思想虽然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但许执成功了。


    他把关荣昊以后的生活安排得妥帖,把关荣昊继父的病情也琢磨个差不多,以后只要他继父不作死,看到关荣昊结婚还是可以的。


    别人的事都处理好了,自己的事却弄得乱七八糟。


    许执发现自从和陆伊在一起,生活脱离他掌控的次数越来越多,情绪难忍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他扣住陆伊的手腕,把她摁到怀里,又是道歉又是哄。


    男人总是这样,和别的男人比较时,恨不得把自尊心抬到天上。哄自己老婆时,却又没皮没脸,半点自尊心都不要了。


    他抱着陆伊不撒手,“对不起。”


    陆伊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挣脱开,只是低声问:“算了吧。”


    许执一僵,心中万千情绪翻江倒海,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不要我了是吗?”


    陆伊抬头,一眼撞进许执微红的眼眶,点头,“是。”


    许执愣愣地看着她,等情绪上头,他才咬紧了腮帮,松开她,“我不同意。”


    陆伊抿上唇。


    许执退后一步,“我不同意。你心情不好,就好好休息,队里放假了,我先回家。新年快乐。”


    话落,许执转身走出房间。


    他肩头的湿迹还没干,又重新钻进了风雨里。


    一道身影在门口闪过,陆伊看进眼里,心里仅剩了一个反应:他怎么瘦了那么多。这不是才过去三天吗?


    一瞬间,她想追出去,忽然一道雷劈过来,陆伊恍然清醒。


    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小崽子在地上一圈又一圈地滚。


    茫然回头,和陆伊对视。


    大概是感觉到陆伊的气场不太对,小崽子第一时间是伸着脑袋找另一个人,这才发现屋里早没了那个男人。


    它踩着软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无迹可寻,才重新跳上沙发,将自己收尾卷成一团,卧在陆伊身边。


    陆伊摸了摸小崽子的毛,掌心柔软,胸口却不见暖意。


    手中用力,小崽子不爽,张口咬住陆伊的手。


    丝丝痛意缠上陆伊的心口,她终于明白了喜欢的含义,归根结底一句话:自己可以迁就又奉献,却看不得他为你眼红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许小队之所以会听林冬北的,下章讲。你们别骂许小队,我着急。


    今天码了一半稿子丢了……我尼玛……找了几分钟才找到,现在回想一下,那几分钟真漫长啊……(*??`)skr~泡@(?=???=)-☆沫( ? ?? ? ?)独Σ>―(〃°ω°〃)?→家Σ>―(〃°ω°〃)?→整Σ>―(〃°ω°〃)?→理(?3[▓▓]


    明天带我家小崽子去做绝育手术,这家伙被我惯成了公主,据说术后需要悉心照料,所以明天估计要请个假。


    (如果更,估计就是明天早上更,明天早上没更,那就是没有更新了)


    鞠躬。


    红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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