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开成大学竟然还学着京华大学, 给明姐发了教授offer, 群里的大家简直震惊。
褚子仪：我靠！当时, 也是他们学校为了利益, 纵容本校教授开证明发布会, 不给明姐署名，光明正大占用别人的研究成果，现在竟然还想来蹭热度、蹭人才？校方能不能要点脸！
郭子豪回复他说：不不不, 我觉得，他们是脸是真的有这————么大。[微笑]
事实上，开成大学大概是知道明夏在开成大学数院当客座教授的待遇到底如何的。现在，明夏在华国, 俨然有成为新一代的代表，热搜、hot帖什么的动不动就上, 再加上，之前在发布会还有那样不明言却也激烈的矛盾，为了“化干戈为玉帛”，给的待遇自然比京华大学给出的更高一些。
这就是得知消息的渠道问题了, 毕竟，这年头也还是有间谍的, 对此, 相关部门一直严防死守。而除了国家层面的机密，为了个人利益, 透露部分工作单位内部信息的人，在当今社会也不少见。
只不过, 开成大学校方斟酌半晌，最后决定给明夏的自认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待遇，却是连看都没被看到，就直接拒绝了。
之前，秋元沙树强占明夏研究成果的举动，本就被群嘲，后续，他又被许多带过的学生爆料，惊颤借职务之便，强行蹭甚至霸占他们的研究成果，便连带着学校的名声也臭了一些。
现如今，开成大学校方是已经把学术不端的他辞退了，可学校的名声还没有挽回，依旧被群嘲。
因此，如果这个时候，明夏愿意接受offer，去当客座教授，就真的是解决了大难题。毕竟，当事人都选择了“原谅”，别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置喙？
可明夏竟然拒绝了。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不是她觉得学校方面给出的待遇还是不够好，还想着可以再和明夏商量一下，连着打了好几次电话，差点没被拉黑。后来，见明夏态度实在坚决，就只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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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的时候，听说家里新租了一个铺面，要开新店做别的生意，比较忙，明夏便没有坐飞机回家，而是留宿在学校，整天不是看“团子”从网上帮忙找到的资料，就是去图书馆，对京华大学丰富的藏书十分满意。
先前，明夏答应了加入江海潮教授组织的“黎曼假设”的讨论组。因此，得知她现在人还在首京，江海潮便和她联系了一下，相约在了假期的一天上午，让明夏来自己家里一趟，交流一下在“黎曼假设”方面的研究进度，也是双方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搞学术这个事，特殊的只是研究的内容，学者也是人，多多少少自然会受心情影响，
江海潮教授是蒋业学生时期的导师，以前是首京大学的教授，而经历过抗战的人，看过了破败的山河、同胞的血与泪，内心总有那么点永远不可能老去的血气，就是想看着祖国崛起，就是想看着祖国强大，这就是毕生的心愿。
每个时代的社会情况都不一样，21世纪，本科是公认的平均线文凭，但在以前，是真的能高中毕业的人就已经是学识水平很不错的了。而江海潮教授，不论时代情况如何，一直在学习新知识充实自己，就算和现今的人相比，也完全称得上一句学识渊博。
但他在和明夏见面后，关于“黎曼假设”的看法和理解，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聊到了晚上七点，留着又吃了顿晚饭，必须放人回学校了，还十分意犹未尽，不由得在心下暗暗感慨，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也十分欣慰国家能在如今数学界势微的情况下，再出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
“你虽然年龄小，但天赋真的很不错，也努力，对相关理论的了解也很透彻和深入。总体来说，我优势于你的，只有这么多年的研究经验。”坐在沙发上，江海潮和明夏说道，戴着眼镜，拿着笔的手满是皱纹，微干，很有一种做学问的人应有的沉静感，“在经验方面，你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但其他方面，在研究和讨论过程中，不只是我，包括讨论组里的其他人，或许都很难给你更多的建设性建议，水平都差不多。只能说，大家一起讨论，到时候，看看灵感这个缘分会不会到来吧。”
经过一天的交谈，明夏也大概已经清楚了，江海潮教授他们现如今对于“黎曼假设”的研究进度，的确是和她有思路只是缺具体理论去搭桥不同，还处于没有个思绪的摸索阶段。但她在和江教授聊的时候，也没有多说，进讨论组的目的比起交流和研究，更多是希望能改变一下这些当代数学前沿研究者的思维方式，希望他们也可以给祖国的发展带来更多的推动，大家一起努力。
因此，听江海潮教授这么说，她便心下暗暗思索着，要怎样才能一点一滴地在日常的交流和讨论中，慢慢地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但所幸无论任何研究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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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华大学的学生们看来，顾教授是真的年少有为。别人刚刚本科毕业的年龄，他却连博士学位都拿到了，在文物修复这份工作岗位上也做得很好，能修复国宝级文物的文物修复师，对国家而言，自身也是国宝级的存在。再加上，他眉目清冷，坐在讲台后，开口，又给人一种君子如玉之感，便总有许多女学生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
但大家都知道，顾教授十分洁身自好，别说占女大学生便宜了，甚至拒绝异性的亲近，私底下也不留联系方式，讲究有问题就那个讲座当场问，课后不要找他的教学方式，也是为了给自己杜绝麻烦。但每年的大一新生，不知道这些，就会蠢蠢欲动，想要和顾教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但最后，都是碰了一鼻子灰，甚至厚着脸皮直接去递情书的那些，也都是被拒绝得十分直接，一点婉转都不曾留。
越厚脸皮去纠缠的人，顾回舟就越不给面子，反倒是那些礼貌克制表达了心意的，他还能拒绝得不那么伤人。
不过，顾回舟这么做的原因，大家也都很清楚，就是想要把不该有的苗头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便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冷漠过分，反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感受到了他为人师的温柔。
但最近一段时间，京华大学的女学生们发现，她们远在禁宫修文物的男神顾教授，好像来学校的频率突然频繁了一些？
以前，虽然顾教授也经常有一些讲座，但那个就是他身为教授的工作责任需要，其他学校他都只是荣誉教授，偶尔才会去上一次课，做一下交流工作，但绝对不会给自己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一直专注于文物修复的事业。
有的时候，禁宫博物院那边也会安排别的组的文物修复师过来，给他们开关于非钟表类文物的科普讲座。有一次，禁宫木器修复组的屈老师来了，在讲座结束之后，和他们闲聊，说到了顾教授，抿着嘴摇头，笑得很无奈，评价他说是：“一头就扎进了文物修复这行，上班的时候修文物，下班了还要主动去加班修文物，然后爱好就是历史吧，看了很多历史类的书，对其他事情兴趣都不大。”
大家就明白了。
好的，男神是真男神，高冷禁欲也是真高冷禁欲，这是真爱文物和历史了，别的没法比。
可是吧，现在，他们却发现，顾教授莫名来学校来得十分频繁。不说一天一来，但一周下来，最起码也来两趟，这还都是往少了说的，因为许多京华大学各个学院的学生，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偶遇男神。可是，也有人去学校的教务处系统那边查过了，顾教授这学期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课和讲座安排，就不由得起了好奇心，默默留心观察起来。
而这么一留心，众人就发现，男神虽然来学校次数多，但待在学校的时间却短，而且，身边怎么老跟着一个女生？这谁啊？
有人好奇地偷摸摸拍了几张照片，上传论坛。
LZ：哎哎哎，来，兄弟姐妹们，求八卦，求介绍！我感觉，每次看到顾教授，都能看到这个女生也跟在旁边。而且，两人说话一直都是脸上带笑的，感觉关系应该挺亲近的，是谁啊？大家有知道的吗？感觉长得挺漂亮的，也有气质，就是看起来年龄不大啊，大一或者大二，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妹啊？还是说，她是顾教授带来参观学校的妹妹，念高二或者高三的那种？但就算是参观，这也参观得太频繁了吧。虽然还挺造福我们的眼睛的，日常能被顾教授的超高颜值洗眼嘤嘤嘤。
历史1班的学生们也在论坛逛，听说了顾教授的“传闻”之后，就尤其对那个据说也就今年突然出现，每次都会跟在顾教授身旁的女生好奇。
哇哦，到底是哪个女生，长什么样啊，竟然这么六，居然能和那么高冷难接近的顾教授都亲密到如此频繁地见面。难道说，他们初来乍到京华大学，就能直接就近围观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了吗？好期待啊哈哈哈哈哈，吃瓜，坐等各种论坛直播贴来让他们直面柠檬的酸味！
然而，当他们点开相关链接的帖子，就顿时睁大了眼。
卧槽？？？怎么是明姐？！！！！！
在9月初的新生开学仪式上，明夏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又成为学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一事，的确引起了当时全校师生的热议。但人都是有忘性的，他们记住了“明夏”，知道明夏是今年IMO的冠军，也知道她把“周氏猜测”和“哥德巴赫猜想”都给证明了出来，还知道她很牛逼地既在学校就读，也在学校当教授，却不记得明夏到底长什么样，就记得很好看。
bsp; 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就好比被赞美为“千古一帝”的康熙，大家知道他削平三藩，统一台湾，抵御外侵，兴修水利，这是许多包含历史项的考试的考点之一，甚至无论历史书还是各类清穿剧和清朝的小说，康熙这个皇帝的存在感都很强，却事实上基本99％以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这也是发帖楼主包括其他非文院、数院的学生明明都拍到明夏的照片了，却依然没有认出明夏的原因。
毕竟，也有很多人，听了顾回舟那么多节的课和讲座，一直明确表示说，自己非常喜欢他的授课方式，却只记得顾回舟长得挺不错的，上课很严肃，但整体给人的感觉端得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但问他到底五官如何，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当然了，毛爷爷除外，大家都爱毛爷爷，想苟生活也都离不开毛爷爷。
而此时此刻，这一届大一的历史1班的同学们认出那个跟在顾教授身旁的人是明姐，立时震惊地快速下拉帖子，就发现还真的不是自己认错了。因为，不止楼主，学校有好多人都偷偷拍了照，各个角度的，完全可以盖章，绝对是明姐本人。
侵犯肖像权了，按照学校论坛的规定，估摸着这帖子没多久就会被删，但这无法改掉他们对这件事的震惊。
妈哎，明姐和顾教授竟然这么熟悉的吗？可之前，顾教授也给他们开过一次讲座啊，除了在最后的交流时间和明姐聊了两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在正常范围内的交流啊。
他们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那个讲座，还有人是真的狼灭，把学校各个学生组织当时发在QQ、微信、微博等学校官方平台公众号上的视频、宣传都翻了一遍，终于在一个也参加了当时的讲座，并且，位置靠近前排的学姐在自己微博上发的一个短视频中，找到了答案。
的确，顾教授和明姐两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甚至讲座结束之后，还有人明确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是数院的，就在开讲座之前还请教了明姐关于梅森素数以及孪生猜想的一些问题。当时，明姐推荐了一些资料，他记不住，明姐就说自己也正好打算去图书馆，可以顺便帮他把那几本书找出来看，所以就是真的连讲座结束之后也没有其他接触。
但！是！
那个学姐是坐在明姐斜后方的位置，录视频的时候，碰巧，顾教授点了明姐交流，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但脸部的线条却是分明柔和了几分，眼中还有氤氲的笑意。
天知道，顾教授是最讨厌别人在他在讲授历史和文物的讲座上跑神的，之前还有学姐试着去要联系方式，也是因为这个被狠狠批了一顿。
但现在轮到他自己动心了，看看，这温柔的神情，这专注的眼眸，还有这微微扬起的唇角……
啧，大写的双标。
见大家都如此辛苦，都坚持扒到这一步了，有大三的一个历史专业的学姐终于冒泡了。
373L：那啥……你们翻到的是我的微博[捂脸]既然你们都发现了，那我就大方承认了吧。没错！我吃这对师生CP！锁了！我和你们说，今年暑假，我拉着闺蜜一起，去首京机场给爱豆接机，正好看到顾教授穿着一身长袍，特别有那种民国书生感，我闺蜜还去试着要联系方式了，顾教授一如既往的冷淡。
395L：然后！特别巧的是，顾教授刚刚一脸冷淡地拒绝了我的闺蜜，明夏就下飞机出来了。你们不知道，顾教授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柔下来了，那种春雪消融的感觉，你们懂吧？啊啊啊啊啊啊我当时真的给苏一脸啊！
听到这个爆料，众人深深地震惊了。
卧槽，原来还不是因为京华大学牵线，而是早就有了苗头？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两人，无论是颜值水平，还是学霸指数，都是真的很搭啊。
25岁的国宝级文物修复师，22就博士毕业，国际众多院校的荣誉教授，还是京华大学的客座教授……再加上，他们还听别人说，顾教授家里似乎挺有钱的，不然的话，他的工作是文物修复师，薪水不高，他的父亲和母亲也都只是教授，怎么可能在首京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小洋房别墅，还自带院子，车子也都是男生们看着都要羡慕哭的那种。
不过，哈哈哈哈哈哈，人家都是“理科学霸男x文科娇花女”，偏偏他们是“理科学神女x文物修复师男”，感觉还挺有趣的。
京华大学的学生们沉迷于吃瓜师生恋，光明正大就在学校论坛上交流这件事，也很快就引起了校领导的关注。虽然说，21世纪了，大家都主张恋爱自由什么的，但其实还是有很多学校禁止师生恋，也有许多人抵触这件事，网上喷子就更多了，因此，学校方对他们正式的谈话肯定是没有的，私下的“谈天”估计是会安排上。
但他们还没想着采取行动，人文学院的院长侯远华就主动帮着证明和解释了，表示可以作证，明夏和顾回舟就是在很久之前认识的，暑假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还一起去永安大剧院听了迟小秋演唱的京剧《锁麟囊》。
既然确定是以前就认识，那就是自由恋爱，校领导就放心了。
但侯远华不放心啊。
他是帮着证明了没错，可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在他看来，小顾就只是知道对明夏好，却好像都没有明言表达过自己的感情。
这追女孩哪有这样追的！
以明夏的性格，这种细水流长的方法的确更合适，可温水到最后，如果始终什么都不说，同样，以明夏的性格，也是真的不会主动分出那个精力去思考。
反正，给明夏上了几次课，又听了几次她给数院学生上的课，还有日常的相处，侯远华是看明白了，明夏这丫头，是真的一心只有学习。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时间就这么点滴流逝。
这段时间，明夏的生活很日常，没有之前那么风风火火，除了上课、讲课，就是学习和做研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的世界充满了玄妙，明夏非常享受沉浸在知识之中的那种感觉。
但是，明夏也是人，不是神，也有疲惫的时候，而正所谓“能者多劳”，她一直用这个鞭策自己，心中想的事情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又清楚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一口气做到那么多事的，甚至可能一生都做不到那样的成就，体会到了科研前线工作者们的心，自然就会觉得压力有一些大，便会在这个时候去找顾回舟聊天，偶尔也会打个电话或者通个视频。
明夏也不是个喜欢说自己心事的性格，不爱说，也觉得那些事不适合说。但是，和顾回舟聊天的时候，她心情一不好，就和在别人面前的从容不一样，很容易表现出来，闷着不想说话。
这种时候，明夏就喜欢坐在书桌前，把手机架在一旁，面前摊开一本历史类的书，看得进去就看，看不进去就跑神思考别的东西。
但是，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说了一句：“顾回舟。”
电话那头、微信那头、视频那头……顾回舟永远都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复：“我在。”
“顾回舟。”
“我在。”
“顾回舟。”
“我在。”
“顾回舟。”
“我在。”
“嗯，我就是喊喊你，觉得心情突然好了。”
听着他清润温和的声音，明夏就闷着一会儿后，莫名觉得心情又平稳了下来，压力减轻，又有了继续努力去研究和学习的动力。
*
因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据说是项目被某个国际五百强的企业看中了，决定合作，之前那个私人物理研究所将实验的时间稍稍推后了几个月。
能让项目的影响扩大，不是试水练习，而是实际上也有作用，大家都很期待，自然愿意等。
直到十二月的时候，明夏和郭子豪两人，才终于收到了之前顾秉钧提醒他们参加的那个私人物理研究所的相关通知，要去实践锻炼，到底如何参与一个研究项目了。
当初，明夏是以一个数学界的新星的身份，获得了IMO冠军，也证明了出来“周氏猜测”，由此，才能以一个历史专业文科生的身份，走了特殊申请，加入的这个试水的研究项目，得到了回复，表示通过。
但今时不是往日，她的身份是华国综合水平全国第二的京华大学数院客座教授，在数学界的地位也不一样了，是讲“哥德巴赫猜想”给证明出来的人，虽然还没有得到整个数学界的认同，但没有人找到错漏之处也是真的。
而且，虽然这次她选在华国SCI发表论文，但不仅仅是本国的学术期刊，其他国家也有许多学术期刊对她写的那篇《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论文给予了认同，获得了转载授权之后，便也陆续刊登。因此，那个负责审核参加人员的，直接被上司表示这个月加薪，年底的年终奖也必须丰厚，是及时给他们留下了这个一个绝佳人才的应得报酬。
第92章
周六上午, 明夏和郭子豪一起, 打车去了那个物理研究所。研究所位于首京, 虽然不在市中心, 但也不算特别偏僻, 占地颇广的几栋楼连在一起，窗明几净，看得出来投资方还是比较舍得下本钱去搞研究的。
按照通知的信息, 两人乘着电梯去到三楼的会议室，和其他参加这个项目的人以及专家认识一下，也是交流和讨论以后要如何开始项目的研究。
这个研究所虽然广伸橄榄枝，但主要还是和首京大学合作, 便参与的人员基本都是首京大学数院和物院的。
明夏一进去，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好几声“明姐”, 顺着声音看过去，便是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之前HMO国家集训队或者IMO国家队的，作为大一新生, 估计都和郭子豪一样，因为表现比较突出, 也是在理论方面的学习的确不比普通本科在读的学生差, 便被破例选了进来。
当时，IMO国家队有一个叫赵子玉的男生, 便是明夏的迷弟之一，总是“明姐”前“明姐”后地喊, 之前在克卢日的时候，因为过于积极主动地献殷勤，还差点让褚子仪怀疑他是不是要抢自己头号小弟的位置，十分警惕。
没办法，都怪明姐太抢手，前有王二傻，后有一众路人甲乙丙。
赵子玉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出头，酒瓶底厚的眼镜，脸上的青春痘比较多，性子闷，但一说到数学和物理相关的任一理论，整个人立刻仿佛被按了开关，眼睛“嚓”的一下就亮了，话多得不行，两种性格完美切换，无关对方是熟悉还是陌生，只看聊天话题，好似有点怪，但在明夏看来还挺常见的，从HMO到IMO，包括参加“成邱宇数学奖”评比的时候，看到了许多人都这样，郭子豪也习以为常。
倒是那些和明夏打招呼的人，因为认识这个传说中的把“哥德巴赫猜想”都给证明出来的人，被投予了极多的注视。
他们也好想和明大佬认识一下，但又不敢上前搭话，感觉自己没这个资格。
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又见几个学长陆续推门进来，还有很多明显年纪不轻了，应该是研究生甚至博士，或者是已经在社会上工作的专业人士，这让大家不由得有一点好奇，因为最初说的时候明言这只是一个给大学生试水锻炼的项目，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直到约定的时间，众人才终于等来了项目负责人和几个专家。
来的专家都是物理研究方面的，有华国人，也有外国人，有男有女，年龄也各不相同。其中一个女人，身段窈窕，笑容温婉，明夏认识，是蒋业的妻子楚玉佳，前段时间刚跳槽到了这个研究所。之前，明夏刚接触量子力学时，便是她做的引路人，推荐了许多适合的书籍，也指点了许多理论方面的理解方式，两人一见面便互相笑了一下。
站在楚玉佳身边，还有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明夏不认识她，但她却好像认识明夏，一进屋，就朝明夏露出了一个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慈祥的笑容。出于礼貌，明夏也朝她笑了一下，直到女人自我介绍说名叫葛兰雯，是侯远华的妻子，才恍然大悟。
或许是因为和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有了合作，研究所投入得愈发多，物理专家请了好几个，其中一个来自法国的专家颜值特别高，名叫Evariste，年纪据说也才二十八，褐色的眼眸像是宝石，又因为经常为了做研究而出国，阅历摆在那里，很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连衬衫的褶皱都透着一种淡淡的优雅感，仿佛可以立刻想象到和他一起品红酒的场景，袖口卷起，露出微瘦但有肌肉的手臂，线条流畅，立时吸引了在场少数几个女生满是欣赏的视线，还有少许男生的羡慕。
明夏倒是不好奇，一直看着对面墙上的研究所楼层分布图，更想知道研究所的资料有什么。只是，因为视线方向是朝着Evariste的，便被误会了。
“明姐。”在郭子豪警惕的注视中，赵子玉坚持凑过来，给明夏介绍Evariste，“他好像是法国物理界比较出名的天才，爸爸是物理学家，妈妈也是做物理研究的，弟弟也早就跟着爸妈和哥哥在做研究，你见过的，就是之前IMO法国队的那个Raymond。”
明夏记得Raymond，有他的联系方式，性格虽然有点冷淡，但不失为是一个不错的人，印象还不错，便连带着对身为他哥哥的Evariste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互相介绍完毕，便是交流了。别看刚刚好几个女生都一副对Evariste很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其实都清楚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在交流的时间，完全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果断去和自己觉得更感兴趣的研究方向的专家交流。
这个项目是量子力学分类下面的，关于量子通讯，搞项目的目的不再是当初简单的想着大概地走一下流程，让学生体验什么是研究项目，而是预备改进研究所合作方准备投入生产的QKD产品，才会找了这么多专家和业内精英。而事实上，现如今，他们这些本科在读的学生才是来打酱油的，项目研究的主体科研人员，还是那些经验丰富的专家。
所谓QKD，是“quaribution ”的简称，也就是“量子密钥分发”，利用量子力学特性，去保证通信的安全性，使通信的双方能够产生并分享一个随机的、安全的密钥，来加密和解密消息，通俗一点地来讲，可以理解为增强信息保密的安全程度。
通过量子叠加态或量子纠缠态来传输信息，通讯系统就可以检测是否存在窃听，因此，如果启用了量子秘钥分发，一旦有第三方试图窃听密码，而则通信的双方都会察觉到异常。量子秘钥分发是基于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而传统密码学是基于某些数学算法的计算复杂度，也无法察觉是否有第三方在窃听，也就无法更进一步地保证密钥的安全性。
…………
大家都在讨论，明夏也没有离群，加入了交流。不过，她自身读的是京华大学历史专业，又之前夺人眼球的出众是在数学方面，这个项目分属于量子力学下面，大家便虽然对她表示了敬重，却并不是很期待她能做出一些什么，只是觉得或许在数据计算和逻辑方面，她作为擅长的专家，可以给出一些建议。
是的，虽然明夏也和郭子豪、赵子玉他们一样，是以大一新生的身份加入的研究，却地位并不是普通的参与人员，而是一个被承认和重视的当代数学家。
交流结束，大家商量了一下来研究所的时间和各自的分工，便结束了今天的第一次会面，而研究工作，也终于被安排上了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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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参加的这个物理研究所的前缀是“胡毅”，十分的简单粗暴，就是研究所拥有者的名字。而在研究所这个项目安排上了行程之后，研究所的相关公众号和官方微博，便也都发了通稿，在微博上还cue了京华大学人文学院、首京大学的数院和物院，前者是因为明夏就读，后者是因为主要合作。
作为国内理科最好的大学，首京大学合作的项目不计其数，因此，虽然转发了，但并没有引起网友们的关注。倒是京华大学的文院突然转发了一个物理研究所的通稿，还说“祝研究顺利”，这就让大家觉得有些疑惑了。
出于疑惑，众人仔细看了一下通稿，包括下面列出的一长串人员名单，在看到“明夏”二字时，便顿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卧槽！这数学大佬竟然去参加了物理研究项目？？？
量子力学，是绝对科学的一个领域，但量子通信，却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行业，说是信息加密，却是在去年才刚刚投入军用，至今没有实现产业化，被许多人认作是鸡肋的存在。而关于量子通信的“绝对安全”，业内也一直有争论，先前上交大金贤敏研究员团队的一项实验，试图证明“量子加密技术存在缺陷”这个观点，《麻省科技评论》还对该实验进行了报道，认为要攻破QKD只需利用其本身的缺陷。尽管文章发布后，该团队进行了澄清，但业内对量子通信的安全性又重新提出了质疑。
而作为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大的成就的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和数学家，明夏参与了“量子通信”研究项目的事，被网友们发现了后，顿时引发讨论。
用户287***25：我昨天还在和闺蜜说，明姐在入学之后好像就沉寂了许多，每天就是上课和学习，没有之前那么轰轰烈烈震惊全世界的感觉了。结果，今天就看到明姐不声不响加入了一个物理研究所的项目，作为历史专业的文科生，数院的客座教授，竟然跑去搞物理了？？？
八块糖：震惊＋1，想知道明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去研究物理啊？她真的懂物理吗？懂量子力学和量子通信吗？就算数学是许多理科专业的基础，但跨专业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明姐不要搞得自己下不来台啊，真的千万别飘啊，做一件事就专心做好不行吗？贪多嚼不烂啊，你要是继续研究这个，我感觉我有点不知道怎么看你了。不是数学界的民科，是物理界的民科。
薛定谔等等我：本来吧，我真的觉得很佩服她能将困扰了大家这么久的世纪
难题给出答案。可说真的，你研究数学就研究数学，搞物理也不是不给你搞，毕竟你本身也不是专业数学，而是学的历史，但偏偏搞的是量子通信这么个“伪科学”，我就真是要笑死了。有点逼格好吗？不要自降格调啊大数学家，咱就搞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就OK好吧？实在想来我们物理界，就去搞真正的科研项目，不要带歪那些喜欢你的人，真是谢谢了。
不吃蛋黄吃蛋白：我对楼上的也实在是无语。讲真，潘建伟都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久，甚至已经建立了实验线路在试运行，那么多进展，现如今都可以说是量子通信产业化的前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关键，竟然还是被打成伪科学？你当国家那么多领导人都是傻的吗？伪科学还能被投入军用？我看你才是伪研究科学的超级让人乌鸡鲅鱼的键盘侠[白眼]
布丁软哒哒：如果明夏在证明出来了周氏猜测后，立刻说，她要证明“1＋1”，肯定也会被这么攻击说太飘了吧？人家的尝试和努力是你们随便贬低的吗？懂不懂什么叫尊重？而且，不管怎么说，明夏也是当代最年轻、也成就最高的数学家，竟然还会被张口就随便猜测和瞧不起了？还物理界的民科？你把所有研究量子通信的科学家都打成民科了？太侮辱人了吧！
下雨天的红伞：楼上是明夏脑残粉？有毒吧。她本来就物理方面一窍不通还不给人说？笑死。[微笑]
…………
因为明夏跨界研究物理，还是选的量子通信这么个富有争议的领域，引起无数网友的争论。而且，网友们还直接上升，把她研究物理说是“民科的表现”，把量子通信领域也说是“伪科学”，最搞笑的是，有的网友有理有据和他们说研究成果，还在那边叭叭说“没有绝对的安全”。
对，是没有绝对的安全，但相对情况下的绝对安全就是绝对安全！
郭子豪也参与了这个研究项目，本以为是随便试水的项目，根本没想到，研究所竟然会和世界五百强合作，还有那么多专家带着去研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自然十分关注，看到网友们的这些评论后，简直没给气死。
事实上，也就是明夏只专注于研究和学习，就算是去数院上课，也只是负责任地试着给大家换一种研究数学的思维方式，顺带科普一下历史小知识，并不会很注意台下的大家的态度。
作为争议人物，明夏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微博，不关注这些，自然也就不知道网友的事态发展。她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还是因为发觉郭子豪已经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吴琪琪来找她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得她眉头当即就蹙起来了。
“有事就直说。”放下手中的筷子，明夏神色微厉。
郭子豪根本抵不住明姐的压力，犹豫了一会儿，便说了。见明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立刻主动认错：“我知道，你说过，君子何尝去小人，小人如草去还生，但我真的觉得很生气，就觉得他们怎么能这么看不上量子通信这个领域，还这么侮辱你和那些在这个领域奉献自己的科学家。”
明夏能理解郭子豪的想法，但她很不认同，便和他理心态：“人类的历史是很悠久的，科学的发展亦然。牛顿到爱因斯坦用了260多年，爱因斯坦到量子理论用了100多年，而量子通信理论的提出只有短短26年，甚至，量子通信技术尝试走向应用只有13年，被怀疑也是正常的。芭芭拉·麦克林托克研究六年，提出“跳跃基因”，被视作异端，但二十八年后还不是被科学界明确承认了？因为别人的错误和无知而生气是惩罚自己。”
褚子仪和郭子豪关系好，两人私下聊天的时候，说到了这件事。得知郭子豪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苦恼了这么久，还让明姐发现了，差点透过屏幕，从金陵坐飞机来首京暴打他一顿。
“你读李白的《将进酒》时，见他被流放了，觉不觉得他的遭遇挺惨的？你会说，啊，我真的同情李白，他好可怜哦吗？不！比起同情，你更多只会感慨他写的这首诗是多么的豪纵狂放，多么的笔墨酣畅，怪不得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了。你会觉得你算什么东西，还同情？同情个屁，只会敬佩他豪迈的气概和渊博的才华！”
“明姐同理！你也同理！你们这个项目都同理！他们一群不知道有没有本科毕业的网络喷子，都不懂物理，有资格对你们表示怀疑吗？还民科？就不要求他先去发射个火箭再来哔哔了，也不要求他和明姐一样去证明什么世纪难题，就简单只要求他先发三篇量子力学方面的SCI可以吗？你信不信一下子就能把网上90％的喷子都筛下去。”
褚子仪发来的消息是真的话糙理不糙，而郭子豪在被明姐和他都狠狠批了一顿后，也不是个不开窍的，很快就想明白了，愈发认真去学习，把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挤出来看资料，还有就是给自己跟着学习的专家打下手，努力进步，努力推进项目研究的进度。
你瞧不起我？觉得我不行？觉得我们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个笑话？那我还偏偏不顺你的意了，偏要行给你看！让你跪下来喊爸爸！
而在研究的过程中，本来只是被定位为数学家的明夏，也被发现水平远远不止如此。
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蒋业的妻子楚玉佳。
她在开始研究的第一天，就将被安排去处理数据的明夏介绍给了物理组的大家，表示她已经学了近一年的量子力学，是有所了解的，水平不差于物理专业本科在读的学生，可以帮上忙。
起初，物理组的那些学生还很不开心，觉得楚老师就是偏心明夏，因为她在数学领域的建树，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闷着不爽，结果不小心就搞错了实验数据，找了半天不知道哪里算错了，被路过的明夏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从一项数据的统计那里就有问题，后面的式子也在串联的时候算错了，核查了一下，还真的是自己连公式都马虎搞错了一个符号，最低级的错误，便红着脸改了，再不敢觉得明夏是被偏心了。
反而是不被偏心的那些所谓的学长，他也拜托了，都没给他找出问题来，还在那边扯一些空话，最后让他自己继续琢磨，不靠谱极了。
量子密钥分发最常见的算法是一次性密码本，如果使用保密而随机的密钥，这种算法便具有可以证明的安全性。在实际的运用上，量子密钥分发常常被拿来与对称密钥加密的加密方式，比如高级加密标准这类算法一同使用。许多领域都是相通的，明夏证明“1＋1”的时候，要保持逻辑在线，思路清晰，也在编写程序的时候，注意了算法的使用，这些经验在量子秘钥分发的相关算法中也是适用的。
再加上，明夏在星际时代也跟着导师做过项目，有做研究的经验，21世纪只是设备和项目内容不同，上手倒是不难。因此，明夏在初初的手生和不习惯后，很快就习惯了，快速跟上节奏，甚至让那些专家都为之侧目，觉得她提出的一些“灵感”是非常具有建设性意义的。
“我们既然选择了在完美单一光子来源和侦测器的假设之下做比较，知难而上，就不能随便应付。这个环节，你们的数据还是采取太少了，最起码再来五千个样本，实验必须严谨，而且，我们在进行第二次实验的时候，密钥……”一次实验失败后，每个人说自己的看法，明夏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冰山，内心想了一堆，又不能说，因为那些理论太超时代且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证明，因为没被证明的东西不能用于实验研究，是会被认为不靠谱的，这样一来反倒更麻烦，只能尽力以现有理论水平去提议。但即便是这样，她说出来的话，也足以令那些物理专家侧目了。
交流结束，时间便也不早了，众人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坐电梯的时候，明夏和来自法国的那个名叫Evariste的物理学家巧遇了。
他对明夏一次又一次提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议表示了惊叹，还说：“明，如果不是我看过你的论文，知道你是一个数学家，我可能会以为你其实是个对物理颇有研究的专业人士。”
不等明夏道谢，他又好奇地问她：“可你既不是数学专业的，也不是物理专业的，历史真的这么吸引你吗？”
明夏点头：“历史是我人生中必不可缺的热爱。这大概就好像，我问你，明明是个物理学家，就这么喜欢喝红酒吗？”
一如初见时的印象，众人觉得Evariste优雅得仿佛能想象得出来和他喝红酒时的模样，他的确很喜欢喝红酒，做研究的时候都要带上一瓶，时不时小酌一口，便能保持整个人的精神，但有一天没带红酒，也是整个人都显得状态不好，有一点烦躁，静不下心来.
e一愣，旋即，忍不住弯唇笑了：“对，非常好喝。有空的话，我请你喝我从法国带来的红酒，口感和味道都很不错。”
明夏礼貌地笑了下，没有应声。
不，她还是更愿意把时间用来看书和来实验室做研究。
第93章
意大利和法国的男人都比较会撩妹, 但比起意大利那边的狂放和直白, 法国比较偏向浪漫和优雅。Evariste虽然长了一副有些花花的公子模样, 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物理学家, 也是非常信守承诺的人, 之后还真的邀请了明夏好几次，让她一起品尝自己从法国带来的红酒，但明夏通通拒绝了。
她没有做研究的时候还喝红酒的习惯, 更不乐意在出了研究所后，还特意和他去喝酒。有这个空闲时间，她更愿意和顾回舟去禁宫，看看那些承载了历史年轮的文物, 听他说缱绻的历史，那更让她觉得开心和放松。
不过, 因为开学了，明夏要上历史专业课，这是真爱，就算会也不可能翘, 听一百遍都愿意，而作为客座教授, 数院也有工作目标要完成, 平时还要去江海潮教授组织的“黎曼假设”研究讨论组交流，还有就是“胡毅物理研究”的项目,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也是因着对国家比较放心, 她对之前那笔“三亿”的捐款便其实并没有如当时说的那般，一直实时跟进。
这个周末，温度骤降，散着凉意，暴雨打在窗户上，满是朦胧的水珠，屋檐滴答滴答，看着那树叶上的雨水，倒是让人心下宁静，适合看书和做一些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
研究所今天的任务也没有轮到明夏，雨又这么大，她便决定就在宿舍不出去了，也是想起之前的“三亿”还有自己说过的“实时跟进”，便打开了电脑，开始查看那笔“三亿”现如今的去向。
一如她当时所言，这笔钱被以“匿名人士X”的名义，其中2亿捐给了一个灾后重建中的城市，还有1亿则是给的山区农村，用于改进他们的道路，把雨天就泥泞的泥土路改成水泥路和方便交通柏油路，希望推动农村城市化进程。
这是做好事，能给人民带来更好的生活，就算没有“X”，一直关心人民生活水平的国家领导人也是一定会将之提上日程的。现在，倒是恰好借着这个机会，也是为了向“X”示好，国家方面没有再问她，默自又补了50亿进去，同样还是以“匿名人士X”的名头。
明夏完全不介意，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受惠的还是人民，想着国家方面应该多少会期待回应，便想着等查完捐款的流水账就去找宋宏康，和他说自己承国家这个情。当然，她和祖国之间没有什么承情不承情的说法，就是为了给相关方面吃一颗定心丸罢了。
她大概扫了一下流水账，各个账单条目十分清晰，让“团子”快速计算了一下，金额也是对得上的，便心下点了点头，觉得国家办事还是很放心的，又接着去查每笔账单的交易额是否正常。
而这么一查，她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不是应该300万吗？怎么划在上面的流水账竟然500万？”明夏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她又接着往下查，发现账单上许多赈灾物品的单价直接就是标准市场价，但其实正常流程不是走市场购买，而是和厂家那边合作，也可以将之理解为另类的“进货”，使得金钱的利用最大化，可宋宏康发来的账单，做得精细，具体的花费却大手大脚。
明夏根据他之前提供的名单，一个一个地查了过去，从数目不对劲的地方开始查，查他们和他们亲近的人名下的各类动产和不动产，就发现了了许多偷偷动了手脚的人，总共53亿的捐款额，最后被落实给贫困地区和灾区的，竟然只有49亿，剩余4亿都被那些人给贪墨掉了。而且，这还是国家因为“X”而极度重视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严抓，到底会被贪墨多少，可想而知。
原先，因为雨天的幽静，耳旁是舒缓的纯音乐，明夏的心情还很好，想着等会可以喝杯橙汁，现在却是握着鼠标的拇指都气得紧紧捏住。
当你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住着，享受着美食和跑车，而农村的人还穿着雨靴走泥土路，六十岁的高龄，身形干瘦，还是得顶着炎热的太阳去田里插秧。不要说什么高科技，不是每一个农村都买得起那个高科技！
而给灾区的钱被贪污，就更是丧尽天良！可是赈灾的钱，地震后的灾区，人眼可望之处，都是断垣颓壁，孩子们流离失所，只能住在帐篷里，还要人挤人，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失了孩童的纯真，眼中是经历了至亲生死之后的被迫成长。
元代高文秀在《遇上皇》第四折 中写：“官高后不心甘，禄重也自贪婪。”在21世纪的官场，也是完全适用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权利是把双刃剑，控制不好自己的欲望，便会酿成大祸。
明夏一直清楚，有人的地方即社会，不可能有纯粹的黑与白，但在她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之后还是气得不行。
B省省长XXX，X月X日-X日，贪污赈灾捐款900万，直接交易者YYY，交易银行卡账号：xxxxxxxx
D县县长及相关承办企业，X月X日-X日，造价贪墨捐款300万，交易银行卡账号：xxxxxxxx
…………
明夏找出这些信息和证据，让“团子”整理好后，立刻发给了宋宏康，言语毫不客气，深切表示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愤怒，要求国家给予严重的处理。
对于“X”，国家是一百万个重视。宋宏康收到消息后，心下又是激动，又是震惊，还有浓浓的焦虑，赶紧第一时间报告给上面。
钱力多是A省的省长，身材很胖，大肚子、胖脸盘子，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特喜欢在中间摸个小鱼，给自己的小金库多添一点肥油，整个人一看就日子过得很好，肥头大耳的，名下也是房产无数。
被抓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其中一个二奶那里调情快活，还没来得及拉枪上炮，就一脸懵地看着一堆警衣进了自己家里，箭在弦上，脸当时就憋得老红，嚷嚷着问他们都是哪里的，名字叫什么，要打电话去联系他们的局长，非骂死他们，省长家都乱闯。
“反贪局，电话就不用了，马上我就带你去局子里当面和我们局长好好聊聊。”被派来的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便装棕色皮夹克，性子也干脆，直接让人给他带走，不讲废话。
不过，也确实没有废话的意义，这又不是没证据的嫌疑逮捕，而是证据确凿之后直接拿人的落网。想到这波将会落网的大鱼，好几个都是他们局里盯了很久，就想着抓，还差一点关键性证据的人，被安排来逮人的反贪局小年轻就忍不住摸着鼻子咧嘴笑。
抓老贪，真他妈的爽，早就该把这种人都端了，还人民一片清明的天空！
车子一路疾行，钱力多也一路骂骂咧咧，直到被带到了反贪局，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些清晰明朗的证据，他的神情才终于蔫了下来，苍白着面色，焦急地开始拽自己的头发。
和钱力多一样经历的“大鱼”，还有很多。
国家本就一直在抓“苍蝇”和“老虎”，收到信息，尤其还是“X”发来的消息，虽然保密没有外传证据来源，却是立刻安排了相关部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将名单上的人全部带进监狱，取消各种身份、职位和荣誉，听候审问，也将捐款追回，重新投入了赈灾的工作之中。
反馈回来得很快，根本没有24小时，被明夏抓出来的“苍蝇”和“老虎”就全部被捕，连给自己铺好后路打算去境外的都被箍得死死的，国家对“X”和人民幸福生活的重视，展示得一览无余。
宋宏康和国家一众人都在焦急地等着“X”的回复，看到Ta表示了满意，觉得可以理解这种情况，只要国家相关方面和领导人有心去改进就可以了，总会越来越好的，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而明夏也终于放下了心。
这下子，灾区的大家，还有农村的众人，总算可以获得实实在在的帮助了。
*
研究这件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建国前后，无数科研工作者为了能推动某个领域的新进展，将自己的一辈子完全奉献其中，但直到最后也没能看到自己理想中的那个成果的人也有很多。
张地生看过许多曾经一起做项目的朋友离开，也清楚自己做的核研究辐射严重，早已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消败得如此之快。
房间的墙壁是白的，床单是白的，就连他身上的病号服，也是蓝白相间，处处都透着没有生机的感觉，但隔着一扇玻璃的窗外，阳光倒是十分明媚。张地生躺在床上，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象着学校孩子们开开心心地去上体育课的笑颜，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孩子们可以幸福顺利地长大，而不是连家都没有，奔逃于战火之中，真好。
“咚咚咚——”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张地生转头看去，就见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帮忙开门的勤务兵道了句谢，拿着他的病历和拍好
的片走了进来。
“张老，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必须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走到床边，站定，医生紧紧蹙着眉，抿了抿唇，劝道，“您愿意为国捐躯，一心科研，我们懂，但身体也得照顾好啊……”
“小何。”张地生开口，打断了医生的话，因为身体不舒服，说话便有些慢，但医生已经习惯了，便一直耐心地听着。
张地生说：“我问你，小何，如果我愿意接受治疗，治疗的时候，还能继续整理我的资料吗？”
闻言，医生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张地生便懂了，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温和地笑了下：“总归，接受治疗也只能活半年，而不接受治疗，我就有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去整理资料，给国家的科研事业献出最后一份力，这还有什么可选的呢？”
“可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接受治疗……”医生焦急地开口。
张地生摇了摇头：“没有可是，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任何后果。”
立时间，整个病房里便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氛围却很沉重。
医生年纪不轻，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见过不知多少生死，可此时，在仿佛只能听得到心跳的静默之中，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红了眼眶。
负责张老的医生有一个组，甚至跨了许多医院，就是将这类专家齐聚一堂，尽力救治张老。可现如今，他们是尽力了，张老却一再表示拒绝，不愿意接受治疗，却不是因为没有钱，钱和设备都是国家承担的，他只是为了能最后给国家留下一点资料，相比之下，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反倒不放在心上了。
看多了医院里扯破脸皮的狼狈，再看张老面上虽然温和地笑着，却秉着一片淳淳的赤子报国之心，便忍不住为这样的大义心颤和感动。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是张老共抗生死过的老朋友江海潮教授来了。
医生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下翻涌的情绪强压了下去后，便往外面走出去，给他们留下交流的空间。
在和江海潮擦肩而过的时候，迎上他担忧、焦急的眼神，医生无声地摇了摇头。
江海潮便心下紧了紧，眼眸黯了下去。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知道张地生病情恶化后，江海潮来医院的次数便愈发频繁了，不是给他说现在物理界的科研进度，就是说国家现在又有什么新政策，发展得多么欣欣向荣。每每说到祖国的强盛，他便能看到，身形干瘦地躺在床上的老友眼中便盛满了星光，都是欣慰和向往。
随着病情的恶化，张地生愈发的少语了，却每次听他说这些，都会低声感叹一句：“要是我还身体健康就好了，我也想亲眼看看祖国现在的大好和河山，想知道祖国未来会变得多么的强盛和兴旺，那是我的梦啊。”
看着那样呢喃细语的老友，江海潮真的受不了，便后来不敢老说这个，会换别的话题。
其中，张地生最为感兴趣和期待的明夏，经常是他们的话题中心。
江海潮告诉他，明夏现在又变得更优秀了，在把“周氏猜测”、“哥德巴赫猜想”两个震惊整个数学界的世纪难题给证明出来后，半年前，又加入了他十多年前组织的那个关于“黎曼假设”的研究讨论组，是组里的核心人物，除了关于投稿、发稿和开讲座等方面，他经验比较丰富，理论方面则是也得向她请教。
而且，明夏关于学术研究的想法和方式和他们很不一样，大大转变了组里大家对于研究数学的思路。虽然说，他们对于“黎曼假设”的证明依旧没有想法，但作为博导，对于教育学生，还有对其他课题的研究，都有了不一样的新的理解。
最令江海潮关注的，也最关键的，是他发现，明夏在和大家讨论“黎曼假设”的时候陈述的一些观点虽然不明确，但显然是对“黎曼假设”已经颇有研究和认知。不说别的，只说阅读量方面，绝对是广博的。他在数学方面做了几十年的研究，不说阅读量多么的高，最起码也是随便说什么数学相关的知识都能聊得上，而且不是浮于表面的那种，但明夏很显然是比他的阅读量还要大，并且，对一些理论，都有自己的理解，而不是一味的吸收前人的经验……
说着说着，察觉到老友羡慕的眼神，江海潮顿了下，想起来明夏之前闹出来的决定进军物理界的事情，赶忙提了一下。
他告诉张地生，明夏加入了首京的一个新开的私人物理研究所，研究方向是量子通信。据他打听到的消息，这个项目似乎还和一个国际上实力不错的科技公司有合作，希望可以实现量子通信的产业化，主攻QDK产品。同样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来自法国的Evariste不是第一次来华国了，也认识许多华国物理界的专家朋友，对明夏的欣赏和认同毫不掩饰，自然也就流传了出来。
得知明夏真的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开始钻研物理，张地生满足地笑了。
“能在这个年纪就把‘1＋1’证明出来，给数学界带来那样大的震荡，我真的很期待她也可以给物理界带来新的变革……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张地生一时没有忍住，开口，想要说的话有很多，却是没说两句，便空气入喉，下意识轻轻咳了一下，立时间，仿佛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在彼此摩擦，疼得连呼吸都屏住，只为减轻痛苦，面色也瞬间苍白。
江海潮医院来得频繁，却不敢过多打扰老友的休息，便总是聊的时间不长，此时，见好友面露痛苦，赶忙帮他按铃，叫来了值班的医生，见医生在帮着做按摩，还注入了一些缓解病痛的药剂，眉头愈发蹙紧。
曾几何时，老张年轻的，有着张扬的笑容和蓬勃的科研激情，可此时，却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只为不再让后人再经历他们经历过的战火纷争。
回想起往昔的日子，江海潮紧紧抿唇，呼吸微微颤抖，干涩的眼眸中，有些许晶莹。
“你放心，我会把你的期望告诉给她。”压下心中的酸涩，他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依旧镇定，“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配合医生，这样才能把资料给整理好。”
张地生被病痛折磨得额上有了几分虚汗，闻言，却还是露出了一个舒怀的笑：“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不把资料整理完我肯定是不甘心的，怎么也要熬过去是吧？对了，最近状态不好，等我状态好点了，你带明夏来见见我，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江海潮“嗯”了声。
病房的门被关上，老友痛苦的脸也被遮在了后面，江海潮站在原地，面对着门，和一旁负责保护张地生的军人并肩，年轻力壮和垂暮老人形成鲜明对比。久久，江海潮才叹了口气，转过身，和军人说了句“辛苦你了”，得到一个礼貌的敬礼，勉强笑了一下，便拄着拐杖，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想多了解一些老友现在的病情和后续的安排。
*
得知了张老的事，本就已经很努力的明夏，便愈发把自己整个人都拧了起来，像是儿时玩的旋转陀螺，一刻不停地转着。
她在星际不是学的生物专业，也不懂21世纪的医疗水平要如何改进，对张老病情的治疗帮不上忙，但知道张老对她的期望，就知道自己应该尽量做出更多能推动国家发展的成果，这或许比让张老的病痛被减缓甚至治好，都更令他觉得欣喜。
顾回舟去学校和研究所看了几次明夏，就见那以往还知道不把自己崩太紧的人，现在是完全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但他也不能劝明夏，因为清楚，她如果不这么努力，心下会十分的愧疚和自责，觉得辜负了张老的期望。
“只有三个月，太短了，采集数据和进行实验，太多的环节要做，真的太短了。我一定要在三个月内给张老师看到，我会继续帮他把科研这条路走下去，会为国家的发展奉献出我的一份力，我可以做到的。”和顾回舟见面的时候，明夏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吃饭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口菜两口饭，眉头无意识地微微拧着，显示出焦急又认真的状态。
为了做研究，国庆就没回家的明夏，连寒假也驻在了首京，借住在了顾教授家里。
顾回舟一直在忍耐着，忍着明夏无限给自己施加压力的紧绷，忍着明夏一再减少休息时间去做研究的疲惫，忍着明夏……
终于，看着精神状态愈发不好，甚至连面容也带上了些许憔悴的明夏，顾回舟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在上元节的晚上，难得强硬了一次，拉着她出去逛街和看花灯，希望她可以不那么过分紧逼自己，也需要偶尔的放松。
第94章
今天, 明夏本来是不想出来的，想继续在研究所做研究, 但顾回舟坚持, 这个一贯在她面前温着性格、从无脾气的人，难得冷下了面色，她便犹豫了。
将明夏带到研究所楼梯的拐角口，顾回舟紧紧皱着眉, 看着她, 语气十分严肃：“明夏, 你不能一直这样崩着自己，压力太大，也实在太累了。我知道, 张老对你抱有期望，你不想让他失望，但他绝对不会希望你为了一时的研究把身体都给熬坏，而是希望你可以长长久久地努力，为国家的科研事业做出更多的贡献, 你要分清楚张老真正期望着的是什么。”
研究所开了空调, 暖和和的，但这改变不了今天是上元节，除了有劳动合同再审, 必须上班打卡的正式员工, 大家都去过节的事实，不只是他们这一块区域, 整层楼，或者说整个研究所都寥寥几人，十分清冷。
最近一段时间，明夏是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之前，有一次，实验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太阳穴一直在狂跳，头也很疼，是近期熬夜过多的结果。犹豫了一番，便跟着顾回舟出来了，也是想着给自己稍稍缓口气。
上元夜的夜晚，首京长安街，灯火辉煌，各款各色各牌的车辆在街道穿梭，旁边是古典风格的建筑，颇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这条街被认为是华国的“神州第一街”，因位于旧时长安左门、长安右门内而得名，现如今，天安门坐落于长安街中点的北侧，天安门广场则在长安街的南侧，阅兵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重要性可想而知。
将车子靠边，明夏和顾回舟下车，静静地漫步在路旁，没有聊天，但这对明夏而言，已经是久违的闲暇和休息。冬日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前面有灯会，火树银花不夜天，空气里隐约可闻各类食物的鲜香。
两人走到灯会举办场地，那里和研究所的清冷不同，音乐和人声鼎沸，热闹极了，和明夏迎面走来的许多女生手中都提着可爱的灯笼，身旁或是男友或是闺蜜，皆是一脸幸福满足的喜悦笑意。
明夏走到一个摊子前面，看着摊主摆出来卖的那个跑马灯，不由得微微感慨。
古时候的跑马灯做得很精致，是手工艺品，将纸片剪成人马的形状，粘在灯壳里的纸轮上，由火焰推动空气，使纸剪的人物转动，形成“跑马”的既视感，而不是现今简陋的电子机械版，单纯就是一个灯，四周贴有马的图案，一打开就音乐“滴啦滴啦滴”地响，却更符合现在时代节奏，也更融入生活，算是对传统艺术品的一种简单继承。
当然，如果可以，明夏还是希望大家能更了解一些真正的历史。天知道，当她看到几个长相清秀的女生穿着毛呢料的明制袄裙，一路欢笑地跑过去时，双眼“噌”的一下亮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明夏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在寒风中冻咧咧地伸出手，拿着吃，山楂的酸和冰糖的甜恰到好处地融汇在了一起，给味蕾带来极致美味的享受。
走过灯会所在的那一条街，顾回舟带明夏去了一栋观景楼。楼下的门卫看到他，尊敬地喊了一声“顾先生”，顾回舟礼貌地笑着应了声，说了句“辛苦了”，两人便进去楼中，乘着电梯，来到楼顶的天台。
站在高处，低头是首京的城市夜景，抬头便是难得的满天繁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呼吸着带着凉意的晚风，便觉得心下的压力也缓解了许多。
顾回舟开口：“这是我买的第一栋楼，没有别人住，也不对外开放，只有我会在心情不好或者觉得有压力的时候，来到这里，一个人静静，也是放松心情。”
明夏没有问他为什么有压力，这是他的**，却偏过头，语气认真：“我们是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有压力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我说。只要不是无可奈何的特殊情况，就算再忙，我都会尽量抽时间出来的。”
闻言，顾回舟眼角泛满温柔，轻笑一声：“好。”
上元节，夜晚的首京，灯火辉煌，明夏倚在栏杆上，低着头，看着那深浅不一的各色灯光，彰显着繁荣。她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前辈前仆后继地努力，这样美丽的盛世山河，她也想要保护。
你在桥上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亦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晚风吹拂，耳旁的碎发扬起，撩扰着女生白皙如玉的面颊。顾回舟微微侧头，看着她，便觉得心下软塌，清冷的眉目，在她面前，便仿佛猫儿放下骄傲，心甘情愿地放软了身子，翻开肚皮，“喵喵喵”地撒着娇，期望着一点一滴的回应。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但遇到她后，他就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可以温柔、体贴到那般地步的细致性子。
不，也或许，细致的不是他，而是对她忍不住上心的那份在意。
“明夏。”突然，顾回舟喊她。
明夏偏头看他，眼中有疑问。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顾回舟微微抿唇，心跳如雷，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仿佛都使不上劲了。明明是二十五岁的年纪，早已工作，教书育人许久，还谈过那么多上亿的合同，却还仿佛是在读书的毛头小子，克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和面上的烧红。还好，现在，天色晚了，有夜色的遮掩，倒也不算明显，虽然他觉得自己早已不仅仅是面颊，甚至连耳垂都仿佛被烫到了，热得不行，冬日的羽绒服更是宛若自带暖宝宝，他甚至热得快要流出汗来。
只是短暂的几个呼吸间，他却仿佛过了天长地久。
许久，他终于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内心那么狼狈。
“你记得吗？先前，我带你去看过我亲手种的栀子花，还告诉你，杜甫写了一首诗，就叫《栀子》，我很喜欢。”
明夏“嗯”了声：“我也喜欢那首诗，‘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这两句确实写得很美。”
听她依旧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顾回舟的紧张便有些缓和下来，神情无奈，眼眸、唇角却都泛着宠溺。
“其实，我喜欢这首诗，不是因为诗写得好，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压着内心的极度紧张，深呼吸了几口气，顾回舟终于决定坦白。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懂什么叫喜欢，但现在，你对我而言，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心动。”
“于身色有用，与道气伤和。和你做朋友，我找到了知音，而喜欢你这件事，更是让我的每一天都宛若清晨的朝露，折着雀跃的光。”
“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和你发微信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面带笑容，每每和你打视频电话，我的思念就泛滥成灾，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见你。你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知道，除了修复文物，生活还可以有另一种欢欣。”
顾回舟一字一句地说着，语速缓缓，语气温柔，凝着明夏的眼眸，深邃如星辰，蕴含的情感缱绻且浓烈。
“无情移得汝……我只喜欢你，并且，我清楚地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喜欢上第二个人。”
开了这个口，之后的话，就仿佛没有那么困难了。顾回舟一鼓作气，将心里话全部说出了口，而后，便期待地等着明夏的回应。
然而，他等了很久，明夏始终垂着眼眸，没有开口。
只有两个人的天台上，一片安静，冬日的晚风自是冷的，但这是顾回舟第一次觉得，原来冬天真的很冷，冷得刺骨，冷得他觉得心都发紧、发疼，方才几乎燥得出汗的激动也冷静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收紧，放入了衣服的口袋中。
他想说话，喉头滚了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的很抱歉……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想这件事……”明夏开口，语气有些干，捻着衣角的手显示出了她内心此时的不安。
她的朋友有很多，每个人都很好，却没有顾回舟这般仿佛深入灵魂的契合，她说什么都能接得上话，一直视顾回舟为最好的知己。她喜欢和他相处的轻松，喜欢和他聊天时的愉快，但也对他突然的告白应对无措，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能少带给他一些伤害。
“我只想把研究做好。”她抿了抿唇，这般说道，眼中盛满愧疚。
张老的事，给了明夏很大压力。不说谈恋爱，现在，就连学校安排的历史专业课，她也是咬着牙在坚持，才没有让自己因为内心的焦急而连历史课也一并请假。她的脑子里只有实验的进度，只有江老转告的张老对她的期望，却仿佛在顾回舟面前死了机，生了锈，不知道要怎么给答复，只知道要先把研究做出来，便生硬地给出了自己内心第一的想法。
但到底对顾回舟的告白到底是怎么想的，明夏没有深思。
果然……
听到明夏的话，顾回舟垂着的眼睫轻颤。
先前，他们的相处，总是轻松自在的，但此时此刻，却只有沉默在他们之中蔓延。
两人都低着头，一人看着在夜里愈发显得黑漆的地面，另一人则看着她的头顶，澄净的眼眸仿佛碎了的玻璃，带着被扎到了的痛。
沉默的寂静，不是度日如年，是度秒如年，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也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
顾回舟看着明夏，呼吸浅浅。
他了解她，知道她看起来好像很强大，除了学习和研究，对什么都不上心，但
其实内心十分柔软，不然也不会为了张老的话就拼命成这般模样。先前，他们一直以朋友关系在相处，每天都会聊天，时不时就视频通话，在她上了大学后，更是经常见面，关系日益亲密。此时，拒绝了他，她心里应该也是不好受的。
顾回舟抿了抿唇。
他不想本就压力已经够大了的她不开心，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没有关系。”一片沉默之中，顾回舟开口，微微勾唇，露出了一个随和的笑容，“之前，我被家里相亲的时候被拒绝了很多次，都习惯了，很快就能好的。”
但其实，一直都是顾回舟拒绝相亲，寥寥几次不得不去的相亲，也是女方表示了愿意，而他坚持抗拒，还被朋友调笑“你是色即是空的苦行僧吗”。
说完，顾回舟顿了一下，语气带了些微不可查的试探，甚至眼中伸出还隐约有一点小心翼翼，但深夜将之掩藏。
他问明夏：“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明夏暗暗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心，又仿佛并没有放下心。
她“嗯”了声，说“当然还是朋友”，两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明夏莫名不敢看顾回舟，她偏过视线，看着天上的繁星，莫名有些烦闷，心下也有些焦灼。
可她到底是在烦闷和焦灼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冬天很冷，晚风愈发的凉了，两人的心也不热，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没有了往日的轻松，但莫名也谁都不想开口提回去，便在天台又待了一会儿，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最后，还是顾回舟见明夏的笔尖有些冻红了，立刻提出回去。
已经这么晚了，明夏当然不会再去研究所，她现在借助在顾教授家里，两人便一起回了家。
倒车入库，安静的小院，只有车子缓缓驶过的声音。
车子熄了火，两人拉开车门，下车，进了屋子，家里安了暖气，一进去就觉得浑身泛着的冷意被驱散。
明夏有些热了，刚准备拉下羽绒服的拉链，就被顾回舟阻止。
“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还得再出去一下，脱了衣服小心着凉。”不知道父母有没有睡，以防万一，他轻声说道。
明夏点了点头，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见顾回舟手中拎了个东西下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仿古跑马灯，分了六个面，手柄也是木头制的，上面雕有精细的纹样，选用的纸张和绘制的图案都很精美，看得出制作的精良。
两人出了门，准备在院子里避风的地方将之点亮，看着烛光将人马造型剪纸的影投在屏上，图象便神奇地不断走动，灯的各个面上绘了武将骑马的图画，而灯一开始转动，便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也是“跑马灯”的名字由来。
这个是仿古的跑马灯做法，又在细节处非常精细求良，看得出来是有手艺且认真去研究过的人，明夏很喜欢。
“这是给我的？在哪里买的？”明夏认真看着那些跑动起来的图案，眼睛都舍不得眨，觉得烛影实在漂亮。
顾回舟没有回答，只是弯了弯唇：“上元节，总还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明夏侧过脸，看着顾回舟，眉目如画，唇角微扬，便没了初见时的那份矜冷和距离感，与她四目相对时，透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温柔，拿着跑马灯木手柄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她突然意识到，顾回舟真的是不愧于京华大学公认男□□头的，有才华，有人品，有家世，长得也很好看。
今天晚上，月色很美，月下的人，感情纯粹，月下的跑马灯，承载着涓涓情意。
明夏确实很喜欢这个灯，但她想了想，自己方才都已经拒绝了顾回舟的告白，就不应该再收下礼物，却听顾回舟说，他们既然还都想着继续做朋友，这些就不要太在意，不然反而难回到过去的关系，心下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莫名很开心，便还是收下了。
熄了跑马灯的蜡烛，和顾回舟说了晚安，也道了谢，回到房间，明夏还一直在打量细节处的做工，觉得十分精致，应该专业人士做的，心下有些复杂，既开心，也有些纠结，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顾回舟自然地相处。
仔细回想起来，明夏认识的朋友仿佛都是单身狗，唯二两个谈了恋爱的朋友，王二傻在军校，联系起来太费劲，温雅柔家里又和顾回舟家是世交，和他们两个人都熟悉，问的话各种情况也对，很容易露馅，那就有些尴尬了，便只能自己琢磨，可她也从没谈过恋爱，对这事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算了！”翻来覆去了半晌，明夏终于郁闷地选择放弃，不想思考了，脑袋疼。
因为被告白的事，明夏精神头很好，睡不着，便伸手，从床头柜处，把自己这段时间拿来记录一些研究思路的本子拿过来，手中拿着黑色的中性笔，微微抿唇，对后面要做的事理了一下顺序，还有就是一些已经做过的实验被圈了出来，要再次重复实验，必须保证他们的实验结果是具有可重复性的，而不是一次的偶然，才能使得项目的研究成果最后得到承认，毕竟这个项目的目标是打破现在量子通信领域的僵局，进一步将之实现产业化。
明夏本就喜欢学习和研究，也是因着张老的期望，对这个项目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拿出所有的时间去努力，这次也不例外，原本只是打算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结果到了最后，就成了完全沉迷在其中，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最近阵阵发疼的头。
到了11点的时候，明夏的手机突然响了。
过分安静的环境中的响动，使得她一下子便被从研究和思考中惊醒，看了一下手机，是顾回舟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下，将右手的笔挪到左手架住，将手机拿过来，滑动上面的图标，接通了电话，犹豫地说了句：“喂？”
“我刚刚去书房拿东西，看到你卧室的灯还亮着，想着提醒你一下，已经11点了，你该休息了。”电话那头，顾回舟声音温和，透着浓浓的关心，“养好精神再研究，劳逸结合，才能有更好的状态，否则容易事倍功半。你忘了，上次记录出错误，就是因为你太困了，不小心看错一个数据，反而还需要从头重新计算。”
他说的都是事实，想到自己那一次犯的低级错误，虽然组里的大家都表示了体谅她的疲惫，明夏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嗯，我知道，现在就睡了。”她回答，顿了一下，又说，“晚安。”
同一楼层，隔了好几间房间的另一个卧室里，顾回舟坐在床沿，听到那句“晚安”，唇角微微扬起。
*
上元节是华国的传统节日，可以放松欢乐，但节日过去之后，正常的工作和学习就都要重新回到正轨，明夏依旧是学校和研究所两边跑，顾回舟也是在禁宫和国内外的各个企业时不时地跑一下。
禁宫木器修复组的屈老师有个亲戚家的女儿嫁人了，他前两天请假，去参加婚礼，顺便出彩礼，直到今天才回来，顾回舟便带着礼物去看他，顺便道谢，
“谢什么？那又不是我做的，就是给了你几个建议而已。”屈老师摆手拒绝，八卦地问他，“怎么样，明小丫头喜欢吗？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你也是早几年就因为感兴趣而一直跟着我们组的人学，现在只是第一次试着送给人罢了，还那么仿古，她肯定很喜欢吧。”
没错，上元节那天，顾回舟送给明夏的“跑马灯”，都是他自己一点点弄出来的，费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手还不小心弄破过，也借着工作便利找了禁宫许多的专业修复师询问一些制作的小技巧，给木头雕纹的技巧就是问的屈老师。
顾回舟点了点头，没有细说，只答：“她很喜欢。”
屈老师也不知道他突出部分告白了，还以为他依旧默默地在对人小姑娘好，细水长流，闻言，便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他还想着要喝小顾的喜酒，送新娘的礼物要是什么都有了想法来着，肯定是有下文的，要不现在就准备着吧？
*
关于采集和记录数据这种比较死板不灵活的实验环节，明夏都是不做的，而是去和其他专家讨论、交流，提出一些“灵感”，推动整个实验的进度。而在她的用心之下，组里的进度的确是非常的快，众人从一开始只认为明夏是一个厉害的数学家，到现如今，觉得她在物理方面绝对也是一个天才，才能提出那么多让他们在实验卡住的时候茅塞顿开的建议。
有一次，在组里的实验又一次有了新的进度后，休息时间，Evariste邀请明夏共饮被再次拒绝滞后，晃着杯子里的红酒，轻抿一口，惊叹地看着她：“明，我简直要怀疑你是爱因斯坦的转世了，怎么能这么聪明。”
明夏笑了下，端起面前的陶瓷杯喝了口水，给每次做实验都会说很多话的自己解渴，没有回答。
不是爱因斯坦转世，而是穿越后，更好的自己回来了。
虽然，明夏的表现十分突出，但因为差距实在太大，组里的众人倒是没有丝毫的嫉妒之心，更别提如网上那群键盘喷子一般去质疑，只是深深地感慨和仰慕，比起连“哥德巴赫猜想”都能证明出来的学神，当代最年轻的数学家，他们还是太平凡了。
可事实上，他们也同样是被别人深深艳羡的存在。
第95章
虽然, 告白来得很突然，但两人却都默契地选择了避而不谈, 尴尬或许是有的, 但更多的，还是不舍过去的那份交流相处时的快乐。
最开始的几天，明夏和顾回舟聊天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 觉得放不开, 但时间久了, 那件事便仿佛真的被淡忘，两人又回到了以往那般的相处模式。只是，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清楚了。
不过，因为上元节那晚的聊天，还有顾回舟坚持的督促，明夏的作息终于得到改善，研究和休息的关系渐渐平衡,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工作劲头都恢复了过来, 对项目的研究也愈发有思路和方向。
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想要这么快就做出成果, 给出在量子通信领域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产业化一步,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研究组，都是绝对不够的。这不是夸张, 就是现下的理论、技术和思维都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只有跳出去看，好比学习历史时评价那些事件，都是跳出去，并且，在时代理论和科技都进步了更多之后，才能给出完美的答卷。
因为张老，即便注意了作息和休息，明夏依旧很拼。而同一个研究组的其他人，见她这么拼，不自觉便被带动起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组的，项目的研究成果虽然有贡献大小之分，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成果，最后，在人生履历上那浓墨重彩的一笔绝对是真实的，拿出去，含金量也绝对够说。而如果，只有别人在努力，那人还是当代最受瞩目的数学家，躺平懒惰等着蹭成果的反而是他们这些没什么成就的普通学生，传出去还像话吗？
因着这个想法，于是，同样都是在“胡毅物理研究所”实验中的几个项目，别的那种一看就知道会有成果、难度不高的项目研究组，都是正常打卡上下班，专家随意地带，学生们轻松地实践，偏偏他们这个最不被看好、预计实验时间最长的研究组，反而最拼，大家都是天蒙蒙亮就来，入了夜再走。
失败是成功的基石，尤其是想要做出大成果，无论人还是事，前路总是坎坷的。因为目标远大，过程艰辛，他们的这个实验便经常失败，次数多了，难免也会丧气，会疲惫，大家便都有些焦躁。幸好，郭子豪和褚子仪、王飞他们两个处久了，性子也被带得十分跳脱，便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欢乐，研究组的氛围也欢乐不少。
组里有一个女生在休息时照了照镜子，顿时哀嚎不已：“啊！我这辈子入的最大的圈，大概就是黑眼圈了！”
郭子豪从旁边走过，默默插嘴：“不，是科研圈，科研让你快乐，快乐让你熬夜搞研究，熬夜搞研究才会让你有黑眼圈。”
女生：……竟然无法反驳。
啊！西湖水，她的泪，科研这个小妖精，明姐这个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她枯了。
好吧，坦然面对惨淡的科研人生，照完镜子，她就立刻回去搞研究！
虽然实验有失败，但科研之路怎么可能一帆风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的成功之路是一帆风顺的。
事实上，在有了郭子豪调节氛围后，大家本就心情缓和了，又因为有明夏那用Evariste的话来说“充满令人惊叹的天才灵感”的脑子，就算失败，每隔上几天，组里也能从失败中发现和总结出经验，从而又有新进展，反而愈发给了大家干劲。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月底，大家总结了所有的经验，再次试着开始了新一次的实验。
线路OK！待传信息OK！设备OK！各种准备工作都OK！
这次……他们能成功吗？
研究组的全部成员都站在那里，看着屏幕上数据的跳动和平稳，屏息以待。
数据波动在临界值，他们就瞬间呼吸都提了起来，担心实验再次失败，而数据平稳，大家就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地期待。
信息开始传输。
信息传输中。
信息传输成功。
新型QKD产品的发明，终于，实验成功。
这个结果出来后，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沉寂，而后，便是几乎掀翻顶棚的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终于成功了！”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老子他妈的要哭了怎么办，这个真的不是老子看错了数据的误会吧！”
“我靠啊！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哥们你快掐我一下，算了你还是别掐我了，我不想醒了！……我靠你掐这么狠，疼死了！不对！啊啊啊！我一个本科生竟然参与了一个推动整个领域新进程的项目，这也太爽了吧！！！”
还有人激动到忘记了自己平时对明夏的崇敬，直接暴露了自己迷弟的本质，转身就眼睛里满是：“明姐受我一拜！！！”
因为，这一次的实验思路和细节上的注意，是明夏总结了之前所有的失败经验和自己的想法后，提出来的。
QKD产品的保密性很好，但就好像大家平日里的逛街购物一样，越好看、质量越好的东西，价格也就越高，这个产品的研发用了量子技术，但现在并没有进入量子信息时代，各种技术、设备等因素的影响在内，便造价很高，一台就要卖二十多亿，也是市场化不起来的原因之一。毕竟，那些公司又不是政府或者公益组织，偶尔有几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就不错了，大多都是奔着赚钱去的，成本太高的改进，倒不如继续维持现状，反正其他企业也没见那样狠得下心花几百亿去买QKD产品。
前段时间，他们项目组一直在试着突破，试了许多方法，也花了研究所许多的资金投入，最后的结果却始终不好。今天的实验，也是大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从未尝试过的角度和方法，却没想竟然真的成功了，依旧还是建立在原先的诱骗态协议的基础上，却是直接把产品的成本缩减到了3亿，砍了3/4左右，性能却非但没有降低，反而相对传输速度和保密性都更高了一些。
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对QKD产品进行改进，也不只是单纯想要实现量子通信的产业化，而是直接推动量子通信领域往前飞跃了20年左右！
在21世纪，按照现有的发展水平，量子领域的科学可以变相理解为清朝时期的水平和现如今的水平，一旦全面应用，就是整个时代的绝对改变。
讲真，关于量子通信这个领域，不是没有人研究，只是研究出成果的人很少。这些年，数潘建伟院士的团队的研究成果比较突出，先是建成了当时在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量子通信网络，后来，又宣布“京沪干线”量子保密通信工程和“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工程步入正轨，预计在十五年后，将会率先建成全球化量子通信卫星网络。这个预估的时间，离现如今，大约还有十年的时间。
当然了，建成量子通信卫星网络的目标，这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不可能一口气就直接达成，太理想化了。但是，不可否认，明夏所在项目研究组这个新型QKD产品的发明，绝对会给这个目标带来的新的推动和进展。
之后，为了尽快证实实验结果的真假，不论是专家还是学生，所有人都比先前来研究所更勤了，一再地核查所有数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每一处小的细节入手，反复实验，直到确定这个实验结果是具有可重复性的，并且，成本降低和性能提高也都是事实，才终于告诉给了研究所。
研究所震惊了。
这个项目，虽然说，他们先前一再推迟项目的开始，就是因为在和“鹿野科技公司”谈合同，一旦研究成功，给出了可以实际应用的研究成果，合同就能立刻生效，自然对这个项目的研究抱有一定的期望，才会不断往里投钱。
但就算再期待，他们最开始的预期，也是三年到五年，完全没有想过，从去年年底开始，只用短短一个季度的时间，这个项目组竟然就真的搞定了当下困扰了那么多研究者的改进困境，在把QKD产品生产成本大幅度降低了的同时，还将性能也提高。
第一时间，研究所将项目所有的实验数据和资料保存了起来，在和鹿野科技公司联系过了之后，便决定双方联合，一起开一个发布会，宣布这一重大的量子通信领域的研究新成果。
发布会的举办是提前通知的，而得知“胡毅物理研究所”这么个新办的研究所，竟然在才开一年左右的时间，更是这个项目才开了短短一个季度，就给出了这么个成果，整个量子物理界，尤其是一直专心于量子通信领域的众人，都觉得实在是不敢置信。
开玩笑吗？还是炒作？但如果是炒作，还特意开一个发布会宣布研究成果，这也太拉低好感度了，搞科研可不是混娱乐圈，没有“黑红也是红”的说法，只要不是傻子开的研究所，都没有拿虚假的科研成果炒作的必要。
就在他们万分疑惑之时，一些收到了发布会邀请函的媒体和专家注意到，发布会主办方不只是“胡毅物理研究所”，还有“鹿野科技公司”，顿时打消了所有的怀疑，只剩下震惊和焦灼的期待。
废话，一个新的研究所开发布会，说自己搞定了一个领域在市场化方面的难题，还可能给大家一种浮躁不定、弄虚作假的感觉，但一个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说话的重量一下子就上升了N个档次，没必要搞这种拉毁自己名声的骚操作，发布会的真实性也就毋庸置疑了。
而当发布会正式举办，从研究所和鹿野科技公司相关发言人口中，得知了这个新型的QKD产品仅用低到三亿的成本就可以制造出来，而竟然性能不仅没有降低，反倒是在原有的那款二十六亿的QKD产品的基础上，还有了更进一步的提高。
立时间，整个量子物理界都震荡了。
bsp; 他们想要知道这个新型QKD产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询问了研究所方面，但事实上，研究所举办这个发布会，只是为了提升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是向量子通信领域表示这一新进程的起步，研究所投入那么多钱，自然也要回报，研究成果的市场化就是盈利回报，不可能把完全称得上商业机密的实验细节给公布出来，自然也就无论那些来询问的人如何强调和保证自己的人品，都始终坚持拒绝回答。
于是，实在好奇，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便把目光转向了参加项目研究的人。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任何项目的成果，对参与研究的所有人员，以防万一，研究所肯定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但组里那么多本科生，好忽悠得很，指不定就能问出来点什么东西，拿来也能试着研究，或者学习一番。
明夏这里倒是还好，作为当代最年轻的数学家，连“哥德巴赫猜想”都证明出来了，也是京华大学数院教授，那些人心里有数，她这边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就也不去浪费时间，倒是郭子豪、赵子玉这些普通学生，整天被打电话、发短信、加微信或者当面找，根本是烦不胜烦。
现下，网络这么发达，量子物理界，尤其是量子通信相关行业和专家的极度重视，很快就引起了网友们的注意。既然注意到了，肯定是要看研究所、项目名称、项目内容、项目成果以及研究人员，而这么一看，就不由得就看到了项目研究成员里，那个去年还被大堆键盘侠喷子说是“好好的数学家不当，跑去物理界当民科”的明夏，顿时震惊。
我了个大草？这竟然就是明夏参加的那个项目？这特么才多久，四个月？竟然就把成果都搞了出来？
有的网友还不信，觉得这个项目那么多本科生参加，肯定是什么野鸡项目，随随便便弄一点东西就能结项的那种，结果分分钟被甩一脸发布会和相关媒体的科普，顿时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野鸡个屁！这可是一个新型的QKD产品，在成本降低的同时，竟然还能提高效能，根本就是量子通信领域的一个崭新进程！不懂就不要瞎逼逼好吗？丢人现眼！
还有一些之前疯狂骂过明夏进军物理界就是飘了，说量子通信是伪科学，她去研究就是民科的喷子，不想被打脸，就怎么都不肯承认明夏的天赋和实力早已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结果就看到研究所相关公告，还有媒体记者对其他研究成员的采访的内容，包括“鹿野科技公司”的动作也很快，官方早就在发布会结束后，立刻发文表示，将会大量生产这款新型的QKD产品，最迟在今年夏天，将会大批量投入使用和售卖。
如果说，那些本科学生还可能是想要巴结明夏，才违心地说她才是这个项目研究的主要贡献者，那么，参与了这个项目的许多研究量子物理的物理学家总不至于也这么“目光短浅”地“受威胁”了吧？可他们就是多次亲口表示，明夏的物理天赋绝对不低于她的数学天赋，这次的新型QKD产品的发明，她的贡献绝对在60％以上，甚至更多。
的确，无论学术圈还是科研圈，是个圈子，多多少少肯定都是存在些许阴暗面的，但光明和积极的存在其实更多。一个真正认真且热爱科研的科研工作者，只会期待新的科研成果的出现，期待自己可以研究出新的事物，却绝对不屑于做那些有的没的事，不愿意做学术不端的事，不会占有别人的成果，也不会乐意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别人占有。
更何况，还有“鹿野科技公司”这么个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在其中？总不至于还是被明夏收买了吧？她就是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说法太夸张了，以为是什么霸道总裁玛丽苏小说吗？做人能不能带点脑子。
在之前就坚持站明夏，觉得她有这个能力的网友们，至此，终于实在是忍不住了。
先前，他们也一直是维护明夏的，觉得她既然能将“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出来，不说别的，智商肯定比他们这些人高，总不至于连被群嘲会臭名声的后果都不知道，去做自己根本不擅长也没把握的事。而且，就算没有把握，也每个人都有尝试新鲜事物的权利，总不能因为不擅长、不了解，就禁止人家去试着了解吧？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好吗？
但当时，因为明夏在物理方面毫无成果，他们虽然一直这么说，也只是被喷子们打成明夏的脑残粉，觉得她一个搞科研的还玩圈粉这套，实在是LOW得很。但现在，明夏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研究成果，铁打的证据摆在那里，等到了夏天，相关产品也就立刻能看到和投入使用，这总没话可说了吧？
释放自我的小甜甜：真的是忍你们很久了！能不能别随便瞧不起人？天才的世界本来就是你这种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你就算再了解爱因斯坦的成就，倒背如流的那种，你也永远无法理解爱因斯坦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夏在我看来，就是当代爱因斯坦！我相信她，因为她现在还很年轻，却已经成果无数。承认别人就是天才，就是有实力，有那么难吗？合理怀疑一些喷子是不是那种双商都不够，所以学业、事业一直失败的人，一些言论是真的比红眼病还红眼病，红得滴血了都。
这个网友也就是随口一说，但她不知道，自己还真的伤到了许多“无脑喷子”的心。
他们不只是失败，而是根本就看不到自己还有出头的一点，现实中把自己过得憋屈得仿佛谁都能踩上一脚的怂包，就在网络世界化身所谓的键盘侠、喷子，靠着打击、讽刺、辱骂别人，来获得变态一般的愉快感。
这就是网络暴力行为，他们却不承认，还一直怨着现实中有人欺负自己，说自己就是随便发泄一下，也就只能说这种人被欺负也是活该。
后来，这个网友的话，被微博上绝大部分那些从一开始就觉得明夏是有潜力的网友点赞、转发，甚至还简化为了短短两句极其犀利的话语。
“你在网络上喷得这么恶毒，这么见不得别人的好和优秀，现实生活肯定过得很苦吧？这么惨的话，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我过得很好，嘻嘻嘻。”
不费吹灰之力，就扎透了那些红眼病的心，还上了热搜，话题直接就是#你现实生活过得到底有多惨#，扎心继续。
至此，喜欢明夏的人，是愈发的喜欢，连带着对那些同样喜欢明夏的人都觉得顺眼，而不喜欢明夏的那些红眼病和喷子，也是愈发的对她厌恶，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方，可惜战斗力完全不成正比。
谁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姐姐？谁不喜欢有才华的超级学神？能给国家发展带来推动的科学家？大家都喜欢，不喜欢就算了，还去质疑和辱骂的人才是另类，是三观清奇的存在。
而明夏也因为这次的事，被网友们从之前参加“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和HMO，顺着扒了开始飞起的大佬指路，路过IMO和“成邱宇数学奖”，直奔“周氏猜测”和“哥德巴赫猜想”，最后才是现在这个新型QKD产品研究的主要贡献者。
看到她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做出了这么多事，网友们纷纷转发，表示或许是因为季节还没到，感觉自己连柠檬都不配吃了。
#女神明明颜值爆表，非要靠才华吃饭#
#别人家的两年，比我的二十年都过得精彩#
#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喊爸爸就对了#
…………
各种话题，热度不一，在微博热搜榜排名不一地分布着，论坛Hot帖也是高居不下，各个群聊消息也是叭叭叭地动不动99＋。
许多娱乐圈经纪公司一向关注这些，看着那些流量和明夏“自来水”的粉丝，心情实在是复杂难言，又是觉得钦佩她的成果，又是觉得眼馋这些流量。
作为一个数学家，也是混迹学术圈和科研圈的大佬，甚至连微博都没有一个的人，却生生混得人气堪比娱乐圈当红花旦，影响力更是极大，随随便便出一个成果，或者参加某个比赛，分分钟就搞到全民话题的程度。
这样来看，她还真是学术圈和科研圈的一股清流，也是大大的一朵奇葩。
他们还让公司相关部门的人算了算，如果明夏是一个娱乐圈女艺人，影响力和价值会如何，而算出来的数据高得简直吓人，让他们本来还只是觉得惊叹她在学术领域的成就，转到了恨不能她立刻出道的浓浓的赚钱欲望里。
如果明夏愿意出书，亚洲畅销榜肯定是没跑的，他们甚至默默奢望她可以自打脸出道、出专辑，而以她现在“粉丝”的铁杆程度，还有各个方面的正面形象以及影响力，那个打榜数据绝对能惊人到死。
光是遮掩想想，那些娱乐全公司都觉得心动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就算再心动，他们也十分清楚，这只是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连圈内的龙头“唐宋经纪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去问，也只有被拒绝的份。
能当科学家的人，又对娱乐圈没兴趣，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钱或者名声就出道？
反正明夏是不可能出道的了。
要名声？
人家早就是数学家了，还是京华大学的数院教授，物理学家看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要钱？
光是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奖金，一个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就给一百万美金，即六百多万的人民币，请了解一下。学术圈都是穷人做研究？怕不是对学术有什么误会。
只不过，看这个趋势，明夏不出道，他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多签约几个学霸，或者多培养几个类似的树学霸人设的流量小生？作为替代品，蹭蹭热度，也是好的啊。
众多娱乐圈公司陷入了深思。
第96章
近段时间, 张老的身体每况愈下，拍的那些片子都真切地将之反应。
死神的镰刀在逼近, 专家医生、曾受张老指点的学生、甚至是一些国家领导人, 他们都来劝说张老，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希望他赶紧接受治疗，但始终被拒绝, 只愿意接受一些舒缓病痛的药品的注射。
用张老的话来说：“谁不爱自己的命？我也爱, 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想要去做罢了, 只能舍弃其一，但我不会后悔。”
张老所想，他们能理解, 张老所向，也是他们所渴望的。然而，每每看到张老躺在病床上，身形干瘦，满是皱纹的脸布满虚汗, 眉头紧拧, 显出到底承受着如何痛苦的折磨，却还是坚持要把自己的研究资料整理出来，希望在自己死后能供国内的其他同胞继续研究, 便觉心如刀绞。
明夏参加的项目组跌破量子物理界所有人的眼镜, 大获成功，发明了新型QKD产品, 直接推动量子通信领域进步将近20年，张老也知道这件事，是江海潮教授告诉他的，还在询问过医生后，给他放了一遍那个发布会的视频。而除了研究所，同样参与了发布会的“鹿野科技公司”，也让张老终于放下了心，知道这是属于华国的世界五百强企业，企业领导也很有心，每每和国家发展有关的合作，总是会自觉放低利益收入，是现下市场化后“金钱至上”观念下的清流之一。
至此，张老终于确定了明夏在物理研究的天赋和能力。
他躺在病床上，自病重以及年老后愈发浑浊的眼睛久违地晶亮起来，心中除了整理资料外的唯一担忧，对物理界新一代没有突出人才的不安，也终于放了下。
四月中旬，在一个阳光晴朗的下午，江海潮教授将明夏带来了医院。
清清冷冷的医院顶层，高级独立病房，门口还有军人站岗保护，全都是国家出的钱，也是国家的安排，体现了国家对张老这种为国家奉献一生的国宝级科学家的认真和重视。
推开门，明夏便看到了憔悴着面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正专注地看着窗外春天新绿的张老。
见明夏来了，张老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今天的天气很好，适合出去晒晒阳光，可惜我晒不到，就只能在病房里看一看，过过眼瘾了。”
虽然，早在三个月前，从江教授的口中，明夏就已经听说了许多关于张老的事，也因为张老，拼命做研究，才用短短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研究出了一个新型QKD产品。但事实上，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张老，见到这个在科研前线奋斗了一辈子的科学家，比想象中更清瘦的身形，看着就让人揪心。
“张教授好，我叫明夏。”在江教授的眼神示意下，明夏走到病床旁，抿了抿唇，有些干巴巴道。就连之前站在台子上，当着全世界那么多数学家的面，去陈述自己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她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张老慈祥地笑了笑：“我知道，坐吧，不要紧张。你看放门口的那些水果，有没有喜欢的？拿着吃吧。”
和张老见面，明夏哪里还有心情去吃水果，当即摇了摇头，礼貌地说了“谢谢”。
张老也不勉强，看向围在身边的医生、护士，还有带着明夏来的老友，又看了看病房的门，笑了一下。
“不行！”江教授当即变了面色，“明夏不知道你的病情，我们都出去了，万一她反应不及，该怎么办？”
“半小时而已，没关系。”张老坚持，“之前说好的。”
张老要见明夏的事，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和江海潮说过，也询问过了医生那边，希望可以留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因为，他觉得，不论研究成果如何，又天赋如何，明夏始终只是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来医院见他这个陌生人就已经是令人为难的请求，还被那么多人盯着说话，氛围肯定不会很好，而他希望可以尽量和这个有天赋的孩子交流得愉快一点。
江海潮眉头紧皱，看向站在一旁的医生，就见医生无奈地点了点头，解释说：“从之前的观察记录来看，半个小时的交流时间，对张老而言，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也是我们觉得可以相对放心的最大时间限度了。”
张老是任性的，任性地拒绝治疗，坚持要整理资料，但张老也是体贴的，除此以外，从未对医生提过任何要求，就连受着病痛折磨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忍着，从不呼痛，但医生们经验丰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到底有多痛。
一次，专家组一个相对年龄较轻的医生实在忍不住了，也实在很心疼张老，便问了他。
“比起当年那些在战场上，被炸断了腿或者手臂，却一声不哼，不想给埋伏在附近的其他战友带来麻烦，最后生生流血过多而死的军人，我这个程度的痛根本算不了什么。怎么能说痛？我还不够资格啊。”当时，张老叹了口气，这般答道。
他们都知道，张老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多让他做一些想做的事，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为他去尽力争取的。
想到这个，江海潮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眼老友，决定还是顺着他的心意，只是不放心地叮嘱明夏，一看到他情况不对，立刻按响床铃，他们会第一时间进来。
明夏认真地点了点头。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身体缘故，张老的语速很慢，但他说的每一句，明夏都听得很认真。
他欣赏明夏的才华，欣慰她能在这个年龄就证明出“1＋1”，但更欣喜她能在短短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发明出那个对于量子通信领域来说是新一个震撼性进步的新型QKD产品，这充分说明了她在物理研究方面的天赋，也让他对祖国未来物理科研方面的发展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希望。
张老说了自己年少时的幸福，说了后来印象中的战火纷扬，也说了初初研究核物理时的困境，还有当他的研究成果给祖国在国际带来了话语权后，那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
“核物理，能给祖国带来军事上的话语权，量子物理，能给祖国同胞的生活水平和各种科技产品带来质的进步。”张老看着明夏，眼中满是对她的信任和期望，“不论哪一种，能给祖国带来发展的，就是好的，希望你可以坚持咳咳咳……”
看着张老消瘦的身形，听着他虚弱却坚定的话语，明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赶紧眨了眨眼，继续认真地听着。
但是，她想听，张老的身体却是不允许他继续说这么多的话了，说着说着，便实在是忍不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体内的器官彼此摩擦，再加上本就强忍着的多年经受核辐射而引起的病痛，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呼吸急促，面容也从方才的慈祥、温和，一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
坦白说，真的不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丑，但看到的人却无一想到是否好看，眼中只有满满的心疼。
在张老开始剧烈咳嗽的时候，明夏就立刻按响了床铃，病房门口一直在做准备的医生们立刻冲了进来，给张老带上氧气罩，团团围在张老身边，每个人都面容严肃，眉头紧蹙，在暴风疾雨般迅速地昨晚各项检查后，便放下了心，告诉默默站到病房门口，面容担忧的明夏，张老的这个咳嗽是正常的，没有事。
这是明夏第一次见张老，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张老这般痛苦的模样。
这样消瘦的身形，这样苍白憔悴的面色，这样虚弱的声音，甚至说话时间都不能太长，也才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咳成这副模样……
就算医生不说，明夏也知道，张老的情况一定很不好。
但医生不仅没有这么说，反而告诉明夏：“没事，这个咳嗽是正常的，放宽心。”
明夏就一下子心凉了。
张老的身体到底得差到什么情况，才能让医生在看到他咳嗽得这般痛苦的模样之后，仍然能镇定地说出“正常”两个字？
带上氧气罩，张老的痛苦立刻减轻了许多，只是还说不出话来，看着明夏的眼神里有几分歉意。
窗外春天新绿的树木，和躺在病床上生命临近枯竭的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老师，您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抿了抿唇，明夏不忍心打扰他的休息，主动开口道。不等张老有反应，一旁的江海潮教授赶忙接过话头，让他好好休息，下次还有机会，能继续交流。
张老还很难受，没法说话，只得满眼无奈地看着老友带着明夏离开。
*
从三月中旬开始，明夏就收到了越来越多国际著名大学对她开办数学讲座的邀请，因为，已经开始有国外的SCI期刊对她的那篇《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论文进行了相关转载。
近些年，华国的数学界一直处于势微状态，就算
是SCI，也必须是国外的才算比较有含金量。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明夏决定在华国自己的SCI《首京大学数学学报》上发表证明论文的时候，顾秉钧会撇开自己身为首京大学数学系教授的身份，劝她换一个期刊去投。
当时，明夏完全不惧万一证明出了错，被圈内打成民科的可能，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也是憋着一口气，觉得华国自己的SCI怎么就没有含金量，怎么就觉得没有逼格了？她还偏偏就要投！
现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各国的数学家们经过日日夜夜的研究，终于对明夏的证明思路给出了全然的肯定，而那些国外的SCI期刊也因为对这个学术成果的赞同，对这个绝对是数学史上新一个里程碑的证明论文的渴望，主动找到《首京大学数学学报》，要了论文的转载权利，也找到了明夏，希望她去自己学校开数学讲座，不要只局限于京华大学的数院，好的数学教育要全世界一起交流。
然而，明夏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挂念着张老，忙于对新型QKD产品的研究，就对这些讲座邀请全都拒绝了。当然，那些学校对她近期的动态也做了功课，也知道她突然进军了理界，正在做量子通信方面的研究，似乎十分投入，便能理解她的做法，表示会一直期待她的到来。
就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看似随随便便的进军，居然搞得就和玩似的，短短四个月，就真的出了一个研究成果，那个新型QKD产品的出现，将会直接推动量子通信领域进步20年左右，对无论数学界还是物理界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超大的冲击。
以前，她被说“文理双担”，但那也只是普通的对历史的一些知识比较了解，正好因为在参加“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又去参加了HMO罢了。而现在，她被说数学、物理双担，才是真的可怕，一个是世纪难题的证明，另一个是推动整个科研领域新进程的全新发明，是当代最年轻且有权威的数学家，也是物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数学界深深地震惊了，震惊之余，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骄傲。
果然啊，他们数学就是各类理科的基石，所以他们的数学家才会一进军物理界，就直接搞了大事情。
偶吼吼，哎嘿嘿，咦嘻嘻，得意的心情真是捂住了嘴也能从眼睛里看出来呢。
而物理界也因为这个新型QKD产品的发明，开始关注明夏，直觉她或许后续还会继续搞事。不知道为什么，物理界甚至突然觉得，和数学界多年的友谊似乎无法继续维持了。毕竟，现在，数学界都在期待去年就据说已经在研究“黎曼假设”，并且，还是研究讨论组核心人物的明夏，可以提出新的证明思路，而他们也想体会一下各种科研难题被解决的快感啊！
一个新型QKD产品算什么？哦，虽然真的很算什么，但他们还想要更多！明夏这才19岁，明显是有这个潜力的！
当初说好的，两个学科手牵手，你发展来我发展。
现在，两个学科搞battle，谁搞手段谁是狗，就看明夏自己到底继续在哪个领域有继续钻研的劲头。
明面上，两个学科的学者们谁比谁都正派，私底下……
能让学科来一个新的爆发，搞定一个大难题什么的，谁和你做朋友，狗就狗[无所畏惧jpg]
和明夏在一个项目组的Evariste，甚至还被以前一起做过研究的同行们私下找了，说让他好好劝一下明夏，数学界有什么好玩的，就是研究理论嘛，来他们物理界欢乐，以后一起去看星辰大海，这才好啊。
e差点没被同行们逗得乐死。
不过，明夏在物理上的天赋，光是从她接触物理的时间，还有在这次实验中的贡献之多，就能看出绝对不会比数学差。那么多人参与的项目，就算有本科生，他们这些专家还有那些博士总不会是摆着看的，她一个人就能直接彪到60％以上的贡献率，就算不说天赋，这个实力也很惊人了。
作为祝贺，实验结束后，Evariste送了明夏柏图斯酒庄红葡萄酒。
作为网红和各种小说里的常见红酒品牌，拉菲十分出名，各种霸道总裁的必备，仿佛没有拉菲的总裁不配叫总裁，各类小白花女主为之倾倒，觉得果然是有钱人喝的红酒。当然，拉菲红酒的确是很贵的，这个不能怀疑，但事实上，现在，全世界最贵红酒的前十名，根本没有拉菲的排名。
e送的柏图斯是波尔多葡萄酒之一，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从原材料开始就秉持着择优而选的原则，酿造工艺非常好，在口感上保留了原汁原味，目前的售价在税前折合人民币，一支的价格，大约得两万起步。
“我的天，这个物理学家好有钱啊。”认出了牌子，郭子豪在一旁惊叹道。
一旁的赵子玉默默扶眼镜：“因为他之前的许多研究成果，都是技术入股的企业，每年的分红很多的。所以，才两万块的红酒，不是眨眨眼的小事吗？”
郭子豪：……
靠！前有明姐百万“1＋1”，中有后有技术入股企业的物理学家，后有禁宫的文物修复师都搞出了一个以华国历史为主打的公司，谁特么再说搞学术、搞科研的都是在社会上混不出头的死学习的书呆子，他非骂死那人不可！
是的，顾回舟之前在上元节带明夏去的那个观景楼，在上个月的时候，已经正式改为工作楼，起名“大唐”，是一个奇怪的不以盈利为目的，就算亏了本，也专门搞华国历史文化周边，也可以理解为“文化输出”的公司。当然，这个“文化输出”，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但谁也不能摆明面上说的一件事，不然公司还会和你打官司，说你这是毫无理由的诽谤。
和以往的所有投资一样，顾回舟依旧不是公司的经理人，而是拥有一票抉择权，是公司的董事长。之前，明夏去法国交流时，在巴黎第二十二大学的楼梯口偶遇的那个名叫Raphal的法国男人，才是这个公司的总裁。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Raphal千里迢迢来到华国，还是搞的帮华国宣传历史文化的公司，差点没被他爸给骂死，觉得实在是不像话，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这天，接连开了一整天的工作会议，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Raphal难得没有形象地仰面瘫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累废了。
“你的祖国，你喜欢的历史，你要追的女生，你想搞的公司，为什么最后累成狗的是我！”瘫了一会儿，Raphal坐起来，忍不住愤愤道。
顾回舟将放在身旁的手提袋拿起来，里面装着拜托了好几次禁宫木器修复组屈老师，才终于买到的他早些年精心制作的一个窗户、门都可以活动的按比例缩小的滕王阁木雕，递给Raphal：“给，你可以送给她了。”
Raphal立刻收下，然后，拿人手短地闭嘴。
好吧，来华国帮顾回舟搞这个公司，他不能站在道德最顶端，的确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朋友情面的份上，但说都是为了朋友情面，那也太假了，确实是因为顾回舟开出的待遇不错，而他自己也很喜欢华国的文化，希望可以将之宣传。
更关键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就是华国人，还是个古琴艺术家，他作为一个外国人，想追她必须得费很大的功夫，来为了她的喜好和热爱做一些事，或许能打动她，从而打败那些强大的竞争者。
对不起，他就是心机boy。
*
对于数学界和物理界的暗流涌动，明夏一无所知，和往常一样，上完自己的历史专业课，就去了数院，按照一个客座教授应该做的那般，开数学讲座。
但在那个新型QKD产品的发布会开办后，她绝对高的贡献率被注意到，来听讲座的就不只是数院的，走道上也有许多来蹭听的学生，都是物院和文院的，前者冲着量子物理来，后者冲着历史科普来，都是站的走道位置，还争先恐后地想要一个相对较好、比较靠前的位置，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明白，也可以方便在后续提问交流环节的时候，可以让明教授看到自己并愿意解答问题的可能性增加。
有颜值、有实力、讲课有趣还有网红人气的教授，谁不想去听？
数院：……
突然庆幸明夏是他们数院的客座教授，不然，听个讲座都这么修罗场一般的竞争也太辛苦了。
因为新型QKD产品的研发，项目结束后，明夏又收到了许多团队的研究邀请。但现如今的她，不是去年暑假那个时候尚且只被评价作一个“天赋十分出众的学生且有潜力”的她，而是世界三大数学猜想之一“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者，也是对量子通信有了新推动的绝对具有潜力的物理学家，自然有了拒绝和挑选的权利。
她想要按照之前去医院看望张老时所说的，给祖国做出更多的科研贡献，却不打算平白浪费时间在意义并不大的小项目研究上，就算有研究成果，也成果太小，达不到她的预期。
而在这平凡的日常之中，明夏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沃尔夫基金会。
第97章
在这封信中，沃尔夫基金会表示, 明夏被选中, 成为今年沃尔夫数学奖的获得者，颁奖仪式将会于5月13日在耶路撒冷举办，希望她提前一天到达, 需要商量具体的颁奖事宜。
沃尔夫数学奖？
明夏愣了一下, 想起郭子豪去年在群里好像提到过这个奖, 觉得可以问一下他, 便将信收好, 放进包里，礼貌地向数院院长道了句谢, 就离开了，却没注意到数院院长复杂又羡慕的眼神。
看到明夏发在群里的消息时, 郭子豪刚刚上完高等代数, 正在往下一门数学分析课所在的教室赶去。他们的数分老师年龄有些大了，说话声音特别小, 拿着话筒都大不了多少的那种，大家想要听清楚他的课, 就必须坐前排, 得靠抢的，因为提前占位会被清洁阿姨直接扔掉或者放教室管理科, 而教室在2号楼的三楼, 换教室的时候得爬楼，便每次都是一场大战。
作为从HMO到IMO, 包括新型QKD产品一路带飞的“爸爸”，明夏除了是郭子豪的朋友，也是郭子豪的偶像，是类似于“爱豆”一样崇拜的人，更是QQ上的特别关注。因此，她一发消息，郭子豪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也立刻亮起。
原本，郭子豪只是打算看一下消息，好奇明姐在群里说了什么，等到教室，抢到了座位，再回消息。
而这么一看消息，他脚下正在奔跑的步子，就立刻停了下来。
卧槽！是他看错了吗！明姐获得了沃尔夫数学奖！！！
数学界有三大奖，分别是菲尔兹奖、沃尔夫奖和阿贝尔奖。其中，菲尔兹奖和沃尔夫数学奖共同被誉为是数学界的最高荣誉。
菲尔兹奖是四年一颁奖，而且限制了年龄，获奖者必须是40岁以下且有极高的数学成就，沃尔夫数学奖则是一年一颁，没有年龄限制，再加上沃尔夫奖不只有数学一项，便相对来说菲尔兹奖的含金量显得稍微更高一点。不过，能获得沃尔夫数学奖也已经是数学界众多学者一生的梦想了，菲尔兹奖已经是数学界绝大多数人不敢去奢望的存在，而能同时获得这两个大奖的数学家更是全世界这么多年以来都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而能在不到20岁的年纪就获得沃尔夫数学奖，这绝对是全世界第一个！
第一次，郭子豪上那深奥难懂的数分课没有去抢前排，而是一进教室就立刻摸去后排，上课铃打响后，就在桌子的遮掩下，偷摸摸在群里发消息，给明姐解释这个数学奖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
非要举个例子的话，明夏在高三那年，带王飞、吴琪琪两人参加“成邱宇数学奖”的论文评选，是那一届的金奖得主，当时就已经轰动了许多的媒体记者去她家里对她进行采访。而她现在拿的沃尔夫数学奖，就是设立了“成邱宇数学奖”的成邱宇教授拿过的奖之一。
也就是说，明夏只要继续认真研究一段时间，有别的研究成果，拿到更多的数学奖，再愿意提供金钱或者和其他企业合作，给出一个自己觉得适用的数学学习和研究理念，就根本不需要再参加以别人的名义创办的奖项，而是自己本身就是含金量的象征。
当然了，现在的明夏还是稍微差那么一点距离，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一点都不怀疑明姐的能力。
得知这个消息，那边，正在听材料力学课的褚子仪，已经参加完中考，成功直接跳级高三，正在准备高考这场人生中一场比较重要的考试的曹璐璐，还有因为英语口语非常地道而被学校安排去接待国际友人的吴琪琪，以及刚刚解剖课下课的温雅柔，他们也是炸开了锅一样，疯狂在群里“啊啊啊啊啊啊”。
这可是沃尔夫数学奖！国际数学三大奖之一！明姐牛逼！
而这边，郭子豪也是比当时知道自己竟然成功从国家集训队脱颖而出，成为IMO国家队的一员，还要高兴得多，手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兴奋得脸都红了，唇角的笑更是压都压不下去，时不时用手扶一下眼镜，强抿着的嘴简直像是口中塞了核桃，鼓囊囊的想笑，又不敢笑，怕引起老师的注意。
但事实上，郭子豪的异样，讲台上的数分老师早就发现了。
这不是废话吗？就算首京大学作为国内综合实力第一的高等学府，云集的来自全华国或者全世界的人才再多，但既参加IMO，拿了那么好的国际名次，又是那个新型QKD产品的参与研究人员之一，还从上学期的考试开始就一直每门课最差都拿专业第三，总成绩稳稳专业第一，并且每次上课都坐第一排的学生，还真不是随处可见。
好学又优秀成这样，换哪个老师会不记得？
所以，郭子豪今天刚一摸去后排，数分老师就已经在默默盯着他，眉头蹙得紧紧的。
这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谈女朋友没问题，但是，要是耽误了学习，这可就不太好了啊。
于是，郭子豪正喜滋滋地和明姐聊天，一时忘了神，没注意到周围莫名的寂静，就突然听到自己的桌子被敲击，传来数分老师魔鬼一般的声音：“郭子豪，你都笑了快一节课了，还没笑够吗？到底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说出来让老师也听一下？不够好笑的话，就赶紧认真听课，手机也关机放旁边！”
上课玩手机的确是自己不对，郭子豪默默关机，见数分老师还没离开，一副他必须给出个说法的模样，只得慢吞吞地站起来，但还是没有开口。
见郭子豪这么一副吞吐犹豫的模样，数分老师愈发确定，他肯定是谈恋爱耽误学习了，顿时又生气、又失望，觉得这孩子怎么能分不清孰轻孰重。
原本，数分老师还觉得不能耽误大家上课，想着下次再找机会好好和他说一下，结果正好下课铃打响了，就干脆把手中的习题册放在了桌面上，开口，语气十分语重心长：“老师知道，你们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玩手机，也思想更开放了，讲究自由恋爱。这是时代的进步，老师不反对，也理解你们觉得谈恋爱比学习有意思，但一个年龄就应该做一个年龄该做的事，要分清事情孰轻孰重，知道吗？”
郭子豪：……
不是，他只是在思考，说出事实的话，刚刚还那么凶的数分老师，要是真的高兴得忍不住笑出来，会不会有点尴尬？毕竟，听老师平时上课的题外话，一直很郁闷近十年华国都没有再出一个拿数学三大奖的人，还总说，如果又出来了这么一个拿了数学三大奖之一还推数学界有巨大推动的数学家，他一定能高兴得打破自己戒酒三年的自律，立刻和同事出去喝酒庆祝。
但话说回来，谈恋爱居然有学习有趣？这谁说的？难道不是学习带来的精神上的充沛和幸福感更加强烈吗？
郭子豪下意识跑神，还是听到数分老师再一次敲桌子的声响，才回过神来，见老师眉头紧皱，一副“你不说这事就过不去”了的表情，只得坦白。
“对不起，老师，我上课不应该玩手机，就是因为太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明姐获得了沃尔夫数学奖。”
数分老师：！！！
“好孩子，你再说一遍？具体一点？”
几乎是一瞬间，数分老师的表情就多云转晴，眼睛也亮了，就连称呼也从“郭子豪”变成了“好孩子”。
明夏既然收到了沃尔夫基金会的来信，相关公示自然很快就会出来，颁奖典礼到时候会有许多人去观看现场，又不是什么研究成果，而是学术界的最高荣誉，是认同，这些基本信息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孩子”郭子豪见数分老师的脸犹如女人涂口红的嘴，颜色说变就变，心下想着“我就知道”，嘴上仍然乖乖解释：“明夏获得了沃尔夫数学奖，下个月颁奖，地点耶路撒冷。”
郭子豪就读的班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特么是第一手消息啊！妈的，羡慕，果然，学神的朋友也是学神，那可是沃尔夫数学奖啊啊啊啊啊啊！算了，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好废，还是学习吧，沉迷学习能让人免于自卑，噫呜呜
华国数学界炸了。
虽然说，他们心里都知道，明夏将“哥德巴赫猜想”给证明出来，拿数学奖是肯定的，却也是真没想到拿奖拿得这么快，还上来就是沃尔夫数学奖这个数学界的最高荣誉。十年了！终于！华国在国际数学界再次拥有姓名！沃尔夫数学奖到手后，明夏也还有20年，可以拼五界菲尔兹数学奖，以她的能力和天赋，肯定没问题！
最后才从网上知道这个消息的京华大学数院和文院炸了。
京华大学数院的老师正式宣布要和文院历史专业的老师绝交24小时：特么的，这么6的一个数学大佬，怎么就跑你们历史专业的倭瓜地里去了！
京华大学文院历史专业的老师对数院老师简直冷笑，横眉冷对：是在我们历史专业读书了，咋的，人家有一点自己的爱好还不行？又是给你们数学界证明“1＋1”，又是给隔壁物院研究新型QKD产品，他们说什么了吗！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到老师们间的风起云涌，听过明夏授课的京华大学数院文院物院学生：疯狂给明教授打call，明姐666！
大家都在为明夏高兴，但其实，这段时间，明夏的心情没有如他们那般雀跃和激动澎湃，甚至有时候，还在责怪自己天赋太差、能力不够。
她在星际时代读的是数学专业，放在现代也就是数学和物理，撑死了可以搭一点化学和计算机的边，又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对语言的学习也比较有天赋，但和生物、医疗则完全没关系，完全不了解。
在星际时代，张老所患的病就类似于现在普普通通地破了层皮，随便找个质量过关的医疗舱躺着，闭眼听两首歌，马上就能活蹦乱地的出来。然而，在21世纪，这就是癌症，就是会折磨人，就是无能为力。
明夏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对于医学，真的没有思路，没有可以推动新医疗技术发展的灵感，也完全不懂那些病理和药品研发思路。
这是她的知识盲区，也是她不具备天赋的一科。
跨专业？说得好像容易，有几个做得到。
不说明夏真正需要的这种医疗方面科研前线的发展，光是说大学考研这种比较贴近寻常人生活的事，跨专业的也是成功率小于本专业考研的人，难度很高。
从前，顾秉钧劝明夏给国外SCI投稿《哥德巴赫的证明》论文时，她曾经意气风发地说：我说这个证明成立，那就是成立，我说我做得到，那就是做得到，我对自己有自信。但现在，明夏真的很难过，却又不得不承认：对不起，我努力过了，但是真的做不到。
江海潮组织的那个关于“黎曼假设”的研究讨论组，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坚持定期开会，住得比较近的几个人更是有空就会见面，互相交流，他便很快就发现了明夏在见过老友后精神状态一直有些不对劲，即便是得知自己获得了数学界最高荣誉之一的沃尔夫数学奖，竟然也颓靡不改，不由得担心起来，私底下问了她几次，都被用“没事”敷衍过去。
明夏不肯说，江海潮就更担心了，又去找了顾秉钧。
顾秉钧和明夏已经认识差不多两年了，两人十分合得来，也比较了解明夏的性格，知道了前因后果，就差不多懂了她现在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便叹了口气，和江海潮说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江海潮是以为，明夏觉得老友对她的期望太高，才会有压力，或者往更不好的方面想一点，明夏可能并不想和老友一样为国家奉献一辈子，而是想要去私人研究所之类的地方工作，名利兼收，却是怎么都没想到，明夏居然是因为自己在医学上对老友病情的无能为力而自责。
“没关系的。”一次讨论结束后，江海潮让明夏单独留了下来，将老友的情况和心理分析给她听，“拒绝治疗，拒绝生命的延续，只希望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整理出来给大家，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你不用为自己在医学上的无能为力而自责，没有人是十全十美、无所不能的。他真正的期望，是你可以继续在物理领域奋斗，为给祖国带来发展，这就够了。”
最近一段时间，明夏的确是有一些走死胡同了，因为看过张老的痛苦，也清楚星际时代这种病痛根本算不上什么，对自己期望和要求过高，便也在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之后被自责压得喘不过气。
而作为和张老一起，从战争中死里逃生的朋友，也是带明夏去医院见张老的人，关于张老，江老自然有发言权。毕竟也是在垃圾星挣扎过的人，那部分选只是暂时心态崩了，在和江老交流完了后，虽然依旧心下依然难过，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更努力地学习和做研究，才是真正的不会让张老失望。
见明夏恢复了精神状态，江教授放心了，目送明夏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关上家门，看着客厅地面上的地毯，微微发愣。
因着一时走神，他忘了拿拐杖，便扶这楼梯的扶手，走到二楼，推开书房的门，坐到书桌的后面，看着摆在桌面上的那个相框里的照片，伸手将之拿过来，摸了摸那个黑白照片里尚且年轻张扬的熟悉容颜，正式当年的他和老友。
时光荏苒，当年的他们，没有想过还能见到祖国盛世如这般的模样，更没想过自己老了后，竟然是一个躺在医院顶楼的病房，另一个则不断看望。
方才，安慰了明夏，分析了老友的心理，可他生生说出老友拒绝治疗就是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选择了对自己人生意义的成就，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不亚于酷刑的心理折磨。
明明是树木抽绿的春，他的心情，却始终犹如秋天的细雨，淅淅沥沥，泛着凄凉和苍枯之感。
他们，都老了。
*
明夏心态恢复过来了，便继续在看自己之前收到的那些物理和数学领域研究讨论组的加入邀请，还有一些团队对她伸出的一起研究项目的橄榄枝。
其中，比较引起她注意的，是一个关于秦朝历史的研究讨论组，在一众数学和物理之中，显得十分的清新脱俗。
明夏对这个很感兴趣，都已经有点心动了，结果，仔细一看，就发现这个研究讨论组只是几个普通的历史专业本科生举办的，研究单位也只是院系，估计是广撒网的心态，只是，正好撒网的时候，恰好撒到同样读历史专业的她罢了。
顿时，明夏心中，大失所望。
她方才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只是喜欢历史，但因为时间有限，也是分擅长和不擅长，历史不是科研，实验数据够，也具有可重复性，就OK了，想对历史这门学科有极高的贡献，达到她在数学和物理领域的成就等级，还是比较难的，比如新发现一个朝代史实，但那还涉及到考古的文字和物品方面的佐证，太困难了，怎么会有人找在历史领域如此默默无闻的她，感情是广撒网试水。
当然，明夏也看到了其他几个历史类的研究邀请，并不是广撒网的那种，因为很明确就是邀请的“明夏女士”，但含金量也是很低，一看就是凑个热闹，没什么研究意义的那种。
明夏这人的性格比较固执，觉得宁缺毋滥，而且感觉自己现在学历史也学得挺开心的，没必要强求，就全都拒绝了。而数学类的研究讨论，她已经加入了江海潮教授关于“黎曼假设”的那个研究组，时间上已经够了，两个讨论组的话，要不就是含金量比不上，没有参与的必要，要不就是和之前她从日本回来了之后Ethen提出的邀请一样，研究内容重合，没有意义，就也全都拒绝了。
最后，只剩下物理类的研究项目邀请了，挑选起来，就从项目的内容、研究人员的配置、投资预算等方面来看，比较容易比较。
左左右右地看，明夏纠结了两天，在量子力学领域下的三个项目之中犹豫，觉得好像各个条件相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地方，但也都可以参与，还是有研究的意义的，参加的研究人员也水平普遍不错。
而就在明夏犹豫不已的时候，包括她在内的那个新型QKD产品的研究组所有成员，都得知了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
他们的研究成果遭遇了商业间谍，被泄密给了米国。
一个米国的公司表示，他们公司私下投资的针对新型QKD产品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将会大量生产这款新型的QKD产品，最迟在今年夏天，会大批量投入使用和售卖。
为什么“鹿野科技公司”在传达消息回来的时候，明言表示，这一定是遭遇了商业间谍，而不是对方公司自己的研发？
差不多的出成果时间，可以说是巧合，对方公司拒绝给项目研究人员的信息，拒绝给出实验记录，说这是“机密”，但比华国的项目研究开始得早，只是没有举办发布会而已，也勉强可以相信，但连那个新型QKD产品的各类数据都对得上，这总不能说巧合了吧？
天下这么大，巧合那么多，偏偏你我他？
“胡毅物理研究所”是去年新开的一个研究所，十分重视自己的名声和口碑，而这也是所内的第一个大单子，还是和“鹿野科技公司”这么个世界五百强合作，自然态度极其严肃，表示一定会配合“鹿野科技公司”，双方一起查，看看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情况，还是有内鬼在里面，以及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这件事还没有闹大，只是“鹿野经纪公司”一直很关注这个，第一时间发现了，但闹大是迟早的事，发酵的速度肯定很快，他们必须现在就着手思考解决方法。
第98章
明夏既然在高考的时候，坚持选了历史专业, 便是真心喜欢历史, 也尊重每门课的任课老师。她一直觉得，上课走人的行为很不礼貌，但今天这个消息实在太让她惊怒了, 便第一次在老师还在上课的时候, 直接冲出了教室, 发了个消息给辅导员, 解释了一下情况, 表示请假，而后, 就立刻打车去物理研究所。
下车后，明夏一路狂奔, 即便中间有电梯作为短暂休息的地方, 当她跑到会议室时，还是早已气喘吁吁。
因为不常看消息, 手机也习惯性处于静音状态，明夏便消息知道得比较晚, 还是看到郭子豪特意发来的短信, 手机屏幕亮了，下意识看了一眼, 才知道这事。她到的时候, 其他人都早已到了，坐在会议室讨论了有一段时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反手将门关上, 坐到郭子豪和Evariste之间留给自己的那个空位上，明夏一边缓气，一边拧着眉问他们。
“商业间谍，我们的研究成果被泄密了。”Evariste的手旁惯性地放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心思喝，褐色的眼眸里满是焦躁，平时总是优雅作风的人，此时却衬衫微皱，看得出来没有注意仪表，是真的匆忙赶到这里，“现在，研究所和公司都在查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即使查出来了那个泄密的人，影响也是不可逆的，到时候可能会打价格战，恶性竞争，但他们没有研究成本，这就让华国处于劣势。”
虽然是法国人，但Evariste一直很喜欢华国，也十分厌恶这种偷盗他人研究成果的行为，更何况这还是有他参与研究的一个项目，自然更是愤怒。
郭子豪点头，把刚刚大家讨论的结果告诉明夏：“明姐，这就好像之前我们国家的文物在国外展览，遭到破坏，国人愤怒，对方却被判无罪，现在的情况也有一点类似。那是米国的公司，他们国家只要想保护，就可以从国际法或者他们国家的各种法律来给开脱，非常难搞。或许，最后的结果就是米国那个公司先将产品上市，尝到好处了，自己也按部就班稍微研究一下，给出数据，就是稍微赔一点钱，这个代价非常低，有更多的利益可享，就相对。”
当时，参加项目研究的人，都聚在这个会议室里了，听郭子豪再次把这个情况摆出来，大家都低头蹙眉，气氛十分沉闷。
有人觉得烦，好不容易搞出一个成果，怎么那么倒霉就遇到商业间谍，出了这种幺蛾子；也有人觉得生气，这可是新型QKD产品，他们国家自己都还没享受到这种新产品的好处，竟然就被米国半路劫走，还要被动地接受恶性竞争；当然，这里有没有人心虚，就不知道了，反正看上去大家好像都很郁闷这事，也都在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办。
他们一群做研究的，一不懂法律，二不懂商战，三不懂侦查，对于到底怎么把商业间谍找出来，就算有心，也着实无力，便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最多配合一下研究所，然后就只能散了。
明夏注意到，在研究所找他们调查的时候，旁边坐了好几个看起来面容比较严肃的人，衣着板正，坐姿笔挺，虽然都是便装，但气场和寻常的研究所高管并不一样，听说研究所已经被国家相关部门找上了，就是因为这个新型QKD产品遭遇商业间谍的事。
寻常的商业竞争，去法院打官司，或者干脆就是硬碰硬地直接刚就可以了，这都是公司和公司自己去想办法解决的事，国家只负责给出一个判断，但明夏他们这个不一样。
毕竟，这个新型QKD产品是能改变整个国家量子物理领域发展进程的发明，且不说华国自己还没尝到好处，就是尝到了好处，也不可能放任这种技术“被”流去国外，搞什么“圣母外交”。“鹿野科技公司”以前就有和政府合作的许多经验，自然第一时间联系了国家相关部门，也怪不得研究所会出现这些严肃的人，也给大家排查商业间谍的人或者手段大大增加了可能性。
明夏有心关注进展，但她作为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就算贡献极大，在事情还没有被查清楚之前，也不会很清楚具体情况。
今年的IMO，是江海潮教授做的领队，郭子豪作为国家队的一员，有江老的联系方式，再加上明夏偶尔也会在群里或者私底下聊天的时候提到一两句，他留心了她的话，便多少知道张老的事，也清楚明姐做研究的那段时间缘何那么拼。
而当时有多拼，现在，得知有人毫不费力就偷窃走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也就多么的生气。
郭子豪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在这种涉及到个人、朋友、公司甚至国家的利益的重大事情面前，说什么段子、玩什么梗，都是很不尊重的一种行为，便更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
目送明姐上车，郭子豪站在原地，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打电话给顾回舟。
郭子豪其实很不喜欢干涉朋友的生活，从王飞和温雅柔因为高考志愿的事起矛盾，他就表示自己是中立，不发表意见也不参与，认为这是他们一对情侣应该自己解决的事，后来褚子仪拒绝了许多高校数学专业热情的再三电话，坚持填报金陵航空航天大学读航空航天专业，也表示不发表意见，这是他对自己人生的选择。
但明姐是他最崇拜的人，也清楚她为这个研究付出了多少心血，便忍不住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他和顾回舟不熟，但听褚子仪提到过几次之前他们去首京烤鸭店时候的事，知道他应该不仅仅只是禁宫的一个文物修复师，也不仅仅是京华大学文院的教授，而是还有别的工作，最起码，无论社会影响力和财力，绝对都比他好，也有阅历和人脉在那里，说不定能给明姐一点帮助。
而且，他也经常听明姐提到顾回舟，感觉两人关系肯定很好，明姐才会在每次提到他时，语气和神态都显得那么轻松和愉快。
接到郭子豪的电话时，顾回舟就在“鹿野科技公司”，刚刚和相关部门的人见过面，正和曹源巡说这个项目被米国偷盗走的问题。
“鹿野”，其实并不是众人以为的“lù yě”，打开企业官网，就能知道，其实是读作“yù yě”，查询之后，更是会得知，这是古代的众多种族之一。在《吕氏春秋·恃君》中有相关的一些记载，陈奇猷作了校释，表示“ 鹿野……当为种族名。”
而能取出“鹿野”这个名，自然是顾回舟的个人喜好。
“鹿野科技公司”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也是顾回舟名下众多投资的企业之一。事实上，“大唐文化公司”并不是顾回舟的第一个具有绝对话语权的公司，“鹿野科技公司”才是。先前，他将“鹿野”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是因为实在不能放心下禁宫里的许多文物修复师，觉得他们虽然对行业热爱，自身的身体健康却确实是受到了影响，便想着可以多和一些研究所合作，看看能不能对文物修复事业有更多的科技方面的帮助，减轻这种情况。
当然，相关的科技产品也的确是研发出来了一些，只是用处还是有些微小，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行，而和明夏所在的“胡毅物理研究所”的合作，则是一个突然之间的意外和巧合。
去年暑假，明夏参加IMO回来，他不家，去了外省谈工作，就是因为有一个投资的公司想要扩展领域，便其中一个高管尝试性地以个人的名义建了一个研究所用作试水，也就是这个“胡毅物理研究所”。他原本打算观望，是和父亲聊天的时候，得知明夏和她的朋友都加入了研究，也看过项目，觉得是有含金量和发展前途的，便拍板列为重点项目，加大投资和专业人士的招揽，也选择了安排“鹿野科技公司”作为合作方。
顾回舟做的这些，明夏都不知道，他也不需要明夏知道。
喜欢一个人，想要表达出来的，是喜欢的这份情感，而不是将自己因为喜欢做出的那些事作为负担去约束对方，这就是顾回舟的观点。
的确，上元节的那天晚上，他因为一时的冲动向明夏告白了，也被拒绝了，失落和伤心是肯定的，但这和他还是想对她好无关。
他喜欢她，是他的权利，她拒绝他，也是她的权利，这两者并不相干，只要他不打扰到她的生活就好，能在背后默默帮助她，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这就够了。
不过，坦白说，能接到郭子豪的电话，听他定位自己为“和明夏关系很好的朋友”，顾回舟还挺开心的。
事实上，除了在明夏面前，顾回舟并不爱笑，在公司一贯是严肃的形象，尤其是这一次，来公司的时候简直脸都要结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接了一个电话后，就突然笑了，低敛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差点没把公司的大家给吓死，简直要好奇死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又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大BOSS心情这么好。
有妙招请分享，他们也不想看大BOSS的冷脸啊。
“好的，我知道了，正在处理，谢谢你对明夏的关心。”挂断电话之前，顾回舟语气温和，礼貌地和郭子豪说道。
郭子豪也是第一次和顾回舟打电话，结束对话后，还不由得暗暗感慨。
果然，能和明姐关系好的人，自身肯定是有实力的，听听这话，都已经“在处理”了，肯定是采取了什么行动。就是人好像不在城里，使得电话信号不是很好？连着让他说了好几遍“我听明姐提过你很多次，说和你相处的时候很开心”这话。
*
郭子豪联系了顾回舟的事，明夏不知道。回到学校宿舍后，她第一时间打开电脑，便直接去查米国那个名叫“MAE”的公司相关信息，也在查到底是他们的研究所还是“鹿野科技公司”那边出了间谍，亦或者是某个黑客捣的鬼。
而这么一查，明夏就气得冷笑一声，舔了下后牙槽，握着鼠标的手也紧了紧。
先前，她还以为，这个“MAE”公司应该是一个大公司，一直关注量子通信领域，才会在看到他们的发布会后，想到商业间谍这么一招，去给自己公司增加利益。毕竟，偷技术和搞科研，这个成本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公司的信息存在大量虚假，米国政府内部给这个“MAE”公司大开绿色通道，改了相关信息，直接增加了一些莫须有的项目的研究授权，往年的产品倒是真实存在的，但都和量子物理领域没有关系，却是有点“巧合”别国新出的一些科技。
也就是说，“MAE”公司是得到米国政府相关方面的暗示，有境外间谍的参与，联合研究所或者企业内部的商业间谍，才导致了现下的情况。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且极度不要脸的惯性操作。
米国是全世界领先的发达国家，军事实力极高，这种骚操作频出，许多不发达国家就选择忍耐，怕给自己找来祸事，还有一些国家不愿意忍的，就会被用各种所谓的“国际法”和他们国家施行的相关法律，以极少的金钱赔偿，就结束了所有，最多也只是推出来一个不痛不痒的替罪羊，这次对华国的研究成果的盗窃，想来也不会例外。
当然，明夏是不接受自己的研究成果就这么被拿走的。
明夏从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计算机技术做什么过分的事，先前，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手，要不就是影响到了华国的经济发展，要不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态，但这一次，是他们逼她的。
实验明夏全程参与，既然是贡献最大，自然也对实验中以及最后研究成果的所有数据都很了解。她也不做多余的事，就直接去了“MAE”公司的数据库，原本想把关于那个新型QKD产品的信息都删掉，想了想，没有删，只是改了一些关键的数据，又连夜编写木马植入其中，没有恶意的木马，只是有一点“小顽皮”，他们修改了数据，木马就会自动在电脑被关机的那一瞬间将之改成错误的。
删掉数据，他们还可以重新查错，当然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因为从实验记录那边她就改了数据，不是真正参与全部环节的人看不出来，而真正参与了全部环节的人只有她，或者他们干脆就是放弃大批量生产，直接损失了间谍这部分的投入，当做无事发生，但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但如果，他们用了错误的数据，还将之投入研发，大批量生产，这就亏得有点大也有点狠了。
明夏不觉得这种行为过分，这就是“你用什么方法对我，我就用什么方法对你”。如果，她不这么做，最后，被迫遭遇恶性竞争的就是华国。
明夏从来不是什么绝对的圣母好人，她的善良是有底线和原则的。
确定“MAE”偷来的资料现在已经是错误的了，后续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改正的可能性约等于零，也知道那个偷偷摸摸受了境外间谍诱惑的商业间谍到底是谁，明夏便不着急了。
局势已定，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一切由她掌控。
指节抵在唇部，手肘撑在桌子上，握着鼠标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明夏陷入了思考。
从“MAE”公司离开前，明夏还搞定了那些境外间谍和商业间谍的个人信息，想着国家相关部门似乎在查这个，正准备发过去，突然想到了“红客联盟”和“国家网络安全部门”。之前，他们就因为新型防火墙的事，和她学过相关的技术。再加上，近段时间，她也会定期上去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早就不是仅仅局限于那个“新型防火墙”和““IP追踪”上面，而是有了更多的新进步。
技术的学习，就是为了实践。
她觉得，不一定是每次都要“X”出场，这也正好是可以给华国的红客实力正名的一次机会。“X”是属于华国的，但华国计算机领域的高手，可不是仅仅只有“X”。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会受到控制，这也是明夏一直犹豫着，甚至不敢告知给国家相关方面自己就是“X”这个真相的原因，但如果那么多人都有着相当的实力，而祖国的综合实力也蒸蒸日上，她就会有信心承认自己就是“X”的一天。
明夏始终坚信，祖国一定会更加强盛，强盛到她放心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交予国家，而她也会为祖国的强盛继续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让“团子”整理好那些境外间谍和商业间谍的相关信息，当作“标准答案”，明夏打开了“华国红客联盟”，发了群组消息出去，给当初上过课的那些红盟精英以及网安部门的人。
X：给大家布置一个作业，可以当作实践考核，我想看一下你们将学到的理论知识应用到现实的情况。在量子通信领域，我国最近出来一个新型QKD产品，但成果遭遇偷窃，有商业间谍和境外间谍的参与。这个新型QKD产品之后如何处理，你们不用在意，作业就是找出参与其中的商业间谍和境外间谍，证据可以汇总到网安部门，我会去核实大家的进度。可以合作，我要看的只是最后的结果，注意这个前提。
在众人的眼中，“X”是神秘的，很少上线，很少说话，拒绝频繁的私聊，只定期上来回答他们的提问，性别、年龄之类都一无所知，虽然他们私下猜测应该是中年的男人，女程序员很少，这种大佬应该还是男性的概率比较大。
说起来，这还是“X”在给他们的“新型防火墙”编写完成，结束了教授之后，第一次布置作业，众人纷纷兴奋起来，摩拳擦掌，觉得要好好在“X”面前展示一番自己如今的成果，让“X”没觉得教了一群蠢货。
至于“X”为何会突然关注量子通信领域，他们觉得这没什么，也没在意。毕竟是影响国家在量子领域的新发展，“X”很爱祖国，自然会关注，这很正常。
大家分工明确，红盟的人负责去查间谍的信息，网安的人负责做后盾，把大家进攻时的不小心留下的尾巴收拾好。当然了，这个尾巴很少有，大家都心里有数，到处留尾巴的人早就被“搞死”了，只是觉得不能让国家的相关部门直接干涉其中，留下把柄。
但他们不知道，网安的人其实心里也爽歪歪，之前还被上面施压说通过信息技术查间谍信息，现在就有了“X”大佬从天而降伸手相助。
啊！躺赢的感觉！如此美妙！
既然能被米国选中，“MAE”的水平自然是不错的，而这个水平不错，在他们对公司数据库和相关信息的保护上也有体现，包括“防火墙”也是市面上最先进的一款，价格十分美丽。
但比较可惜的是，“MAE”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由“X”指导出来的红盟成员。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极高的技术，但每个人的水平都不差是真的，尤其是那些跟着“X”身后学习过的人，已经能成功编写出超过现今世界水平的新型防火墙，对这些老版防火墙也就有了更甚的认识，清楚漏洞所在。
也就是说，在“MAE”看来已经是非常好了的一款防火墙，还是斥巨资购买，在华国红盟成员的眼中，简直就是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随便他们在里面穿梭。
他们不是明夏，技术还是有一定的限制的，动作不够快的结果就是找信息和资料需要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胡毅物理研究所”研发的新型QKD产品被米国偷盗技术，对方公司甚至公开表示会在今年暑假大批量生产的消息，迅速发酵了起来，引起华国举国上下的愤怒。
第99章
在科幻类的小说和电影中，有一个段子梗, 叫“遇事不决, 量子力学”，具体举例起来太过繁琐，大概可以理解为量子设定在科幻世界中十分常见, 经常会用在许多剧情之中。人类在科学探索方面总是充满好奇心和征服欲, 量子世界是神秘的, 而量子通信作为量子物理的众多分支之一, 虽然是近二十多年兴起的一个新兴交叉学科, 但也已经成了人类下一步想要征服的星辰大海。
想象一下，那些只出现在大制作电影中的画面, 如果可以化为现实，会是如何令人觉得震撼的一幕, 便能使得科幻迷以及绝大多数对祖国强盛的未来抱有期待的人燃气熊熊热情。
先前, 明夏将新型QKD产品研究出来的时候，便是不只在物理界引起沸腾, 也是让因为关注她而被科普了量子世界是多么神奇又玄妙的一个世界的人，都在对它今年夏天的实际应用充满了期待。而现在, 突然冒出来米国一个什么鬼“MAE”公司, 就和他们抢这个研究成果？
凭什么！
别看平日里，华国人总是你说我一句, 我说你一句, 谁也不服谁，看起来好像很不团结, 经常因为看到一些社会背阳面难免的黑色事情，忍不住对祖国失望，说出“我不爱国了”之类的“恨铁不成钢”的话，而一旦遇到这种关乎祖国长久利益的事，还是会十分的揪心，并想尽自己所能，献上一份力。
这是华国人的性格特点，就好像之前网上传过的一个段子：外国人改国籍的时候，总是会说上几句“阿门”，向自己的信仰表示，自己从此就是另一个国家的人了，也真心觉得自己以后就是那个国家的人了。但华国人不一样，他就是说上一百句“阿门”，内心也还是想着，“不，我还是华国人，我就是换了一个证件而已”。
当然，这个段子并不怎么符合现实，就是一个段子而已，具体还要涉及到信仰不同等原因，不能较真，但也确实侧面反映出华国人根植内心深处的团结以及爱国的情怀。
就比如现在，米国仗着“胡毅物理研究所”和“鹿野科技公司”拿不出证据，就明目张胆说这就是自己的研究成果，还大咧咧表示要在今年夏天上市，就是在明示会恶意竞争，于是出来了许多身处国、内外的华国人，表示愿意给祖国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有说去米国政府质问，有说要利用职务便利去调查“MAE”的相关实验记录，提出了种种不同的建议，皆十分的义愤填膺。
不管他们提出的建议是否具有可行性，又能否真的帮上忙，总归，有这个心，就足够让其余国人感动。
原先，“鹿野科技公司”是按照公司其他项目的进度，合理分配资源，也是考虑到这个新型QKD产品的特殊性，开始生产后，一旦失败，就会造成大笔损失，才决定从夏天在大批量投入生产，在这之前，更多是再三的实验和拿去给国家相关部门进行各种检测。
但现在，情况特殊，为了不被恶意打价格战，也是在顾回舟的一言拍板不计后果的支持下，“鹿野科技公司”决定提前将之投入生产，而国家相关部门也收到了上面的消息，一路暗暗又光明正大地开绿灯，相关检测直接插队，相关证明也开得十分迅速，所有流程都搞定后，就立刻将之投入大批量的生产。
即便这个新型QKD产品有那么多次的实验作证明，但这毕竟是新的一个事物，前景到底如何还有待考证，对于一向追求稳抓稳打的“鹿野科技公司”，还有讲究的华国，这次的举动，仍然是破例而为之。
听闻“鹿野科技公司”直接将之投入生产了，“MAE”那边意料之中的也发了公告，表示已经通过相关检测，即日起就会投入生产。
看到他们的公告说“通过检测”的时候，明夏正坐在车上，前往先前和对方约好的那家咖啡店，差点没被逗得笑出声。
要不是数据是她亲手改的，木马也是她亲手写的，她差点都要怀疑那个产品是不是真的被成功投入了生产。
她很期待，当他们发现，自己斥巨资，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大批量投入生产后，却发现，产品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失败品，心情会如何。
大概会非常“好”吧。
明夏扬了下唇。
车子停在咖啡店门口，明夏下车，推开门，走进咖啡店，便看到了那个穿着深蓝色衬衫，肤色略黑的中年男人，头发侧梳，发型略旧，不是时下流行的，但在程序员行业比较常见，是类似行业内都比较流行的适合掩盖当事人“为知识而秃头”的残忍现状的一个“保护伞”。
当然，这种偏逗趣向的形象描述，是建立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为何之前。
“潘老师好。”明夏走过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是的，和明夏约在了咖啡店见面的这个外表并不突出的中年男人，其实就是被誉为“量子之父”的潘建伟院士。
见明夏来了，潘建伟院士和蔼地笑了一下，微微点头，“你好，坐吧。”
事实上，前段时间，在结束了关于那个新型QKD产品的项目研究之后，明夏就在考虑，自己之后要加入哪个团队的项目研究，也一直在犹豫不已。
有的一些团队，参与人员水平不错，给出的待遇也很不错，但项目本身内容非常的假大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研究意义；也有的一些团队，投入资金很多，但项目内容的意义，还有参与研究的人员水平都很不行，也就引不起她的兴趣。
当然，也有一些综合水平都不错的团队，但还是没有达到明夏理想中的水平要求。在明夏看来，这些团队真的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各自有各自的优点，也缺点都很明显，反倒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彼此平衡，让她陷入了选择的纠结。
而就在明夏万分犹豫，准备要不还是选其中一个的时候，突然又收到了一份加入项目研究的邀请，正是来自潘建伟院士的团队，欢迎她作为一名研究员，加入他带的团队。
作为华国的“量子之父”，潘建伟院士带领的团队，自然是最优秀的。相比之下，先前，明夏还在纠结不已的那三份邀请，反倒显得有那么点儿戏，不足之处也突然被彰显出来，顿时让她毫不犹豫地直接选择了接受这份邀请，也和潘建伟院士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作为物理界的新人，明夏还是有些嫩的，没有相关论文的发表，也没有相关学历学位的证明，按理说，潘建伟院士并不会特意抽空和她见面。但明夏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那个“新型QKD产品”研发过程中的公认最大贡献者，也是将“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出来了的当代最年轻的数学家。
能走到院士这一步的人，在阅历和见识方面，自然是远超常人的，也不会因为在自己领域的优秀，就自视甚高，喜欢把自己高高端起来的人反而通常是最没有货的那种。明夏对潘建伟院士的态度很端正，尊敬地喊了“潘老师”，而潘建伟院士也对她既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和赞叹，也有对不同领域但同样高度的人的尊重，双方都是很优秀的学术大拿。
越是有事情要做的人，越清楚时间的重要性，也愈发的珍惜。两人在简单的聊天后，就直接将话题切入了这次见面的重点。
“其实，我原本想邀请的不是你，而是Evariste，他对量子通信领域也颇有研究，我觉得他的一些观点和思路是我和团队里的人都欠缺的。”潘建伟院士笑了下，选择坦白，“但他打算回法国了，要和他爸去研究同一个项目，时间上空不出来，也对那个项目更感兴趣，就和我推荐了你。”
e是法国物理界出了名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成果无数，名下技术入股的公司也有许多，也经常出国交流，又是主攻的量子物理领域，和潘院士熟悉也很正常。之前，明夏和他一个组做研究的时候，就觉得他虽然很喜欢喝红酒的这个爱好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对实验的确很认真，也对知识的了解范围颇广，便对他的观感也还可以。
当然，在这之前是觉得还可以，在这之后，得知自己作为物理界的新人，竟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接触到潘院士这个级别的研究团队，明夏对他的观感和印象就直接升入了“人还不错”的范围。
星巴克店里的服务员小姐姐端着一盘小蛋糕过来，是潘院士给明夏点的，觉得她虽然现在学术和科研成果都已经有了，但从年龄上来看，依旧还只是个正当妙龄的女生，应该会喜欢小蛋糕这种甜品。
其实，明夏对甜品只是一般喜欢，但这是潘院士的好意，便接受了，吃了两口，便继续和潘院士聊那个项目以及自己加入团队后分担的研究内容。因着之前那个QKD产品遭遇商业间谍的事，本就会自觉避开关键研究信息的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愈发只是笼统地说一些信息，但彼此都能懂。
早在几年前，潘院士就提出来了想要在华国推进量子通信的应用，也是想要让华国率先建成全球化量子通信卫星网络，但这个都是需要时间的。他的团队，分了许多不同的工作，有不同的课题，也有不同的环节，给明夏留出了一些选择的空间，问她觉得自己适合什么工作，又更想参与哪个环节的研究。
明夏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先前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只能考虑一些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现在，潘院士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可以去努力做自己现在心中真正想要去做和研究的项目内容。
咖啡的醇香在唇齿间游荡，特色小蛋糕的香甜在鼻息间撩扰，同样博学的两人，一聊起天来就好像是思想的火花遇到了碰撞，十分的尽兴。
“坦白说，要不是你就做在我面前，也确确实实才20岁，如果是隔着网络的匿名聊天，我大概只会以为你是我的同龄人，甚至年龄更大。”两人聊完，临分别前，潘建伟院士站起身，给了明夏足够尊重的一个握手礼，笑——
着道，“我很期待你来团队做研究的情景，周一见。”
明夏握住了潘院士略显干燥的手，点了点头：“我也很期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还是明天见吧，想去提前适应一下大家的研究进度以及团队的研究环境。”
潘院士“嗯”了声，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自然是同意了。只是见她一个正值花季的小姑娘，却正经严肃得丝毫不逊他们这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便忍不住打趣她：“大家都说科研苦，我想着，周一再正式工作，还能让你多睡两个懒觉，你怎么这么积极？”
“因为我对睡觉的兴趣不是很高，比起睡懒觉，更乐意早一点去做研究，希望能多为祖国做出一些贡献。”明夏送潘院士上车，他这种级别的人已经是有专车和保镖护送了，听他问，便认真答道，“雕鹗鸾皇各自飞，我想，这是每个人想法不同。”
从星巴克离开的时候，明夏还给Evariste发了个消息过去。
明夏：潘院士那个研究项目的事，谢谢了。下次，你来华国，我请你喝红酒，罗曼尼-康帝、勒桦、卢米……随你选。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Evariste已经在法国下飞机了，将风衣挂在臂弯，微微扬唇：这次不拒绝我了？
明夏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也很坦白：这是感谢，以后还是会拒绝的，我做研究不喜欢喝红酒。
意料之中的回答，Evariste无奈扶额，却是觉得她果然还是这么直白，有点气人，又有点可爱。
“哥，你在和谁发消息？”来接Evariste的Raymoe的弟弟，见哥哥发个消息都笑得那么开心，不由得有些好奇道。
“这段时间在华国参与的那个项目研究组里的一个华国女生，性格很可爱。”Evariste和弟弟关系不错，闻言，便这般答道。
Raymond顿时睁大眼睛：“哥，你要谈恋爱了？”
谈恋爱？
e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跑马灯，不需要我的柏图斯。”
他有明夏的微信，看到她有一次发朋友圈，表示研究的苦恼时，附图的照片，房间的桌面上放了一个明显是手工制作的跑马灯，仿古的设计，再联系组里那个和明夏关系不错的名叫郭子豪的男生偶尔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只言半语，也就差不多能猜到了这个跑马灯是什么情况。
可惜还是有一点可惜的，坦白说，明夏是Evariste这么多年唯一觉得极其对胃口的女生，无论从长相、学识还是能力，都让他觉得找到了自己的灵魂那一半，也不介意她年龄小了他近十岁的事。但正如Evariste抵触学术不端，厌恶商业间谍偷盗别人研究成果的行为，他也不喜欢横刀夺爱。
他没谈过恋爱，但也看过猪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而明夏和那个经常来研究所接她的男人。
啧。
离开机场，和哥哥一起，坐车回家的路上，Raymond始终抓心挠肺地好奇着，不知道一向清心寡欲、醉心物理科研的哥哥，在华国到底喜欢上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女生，又到底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优秀的哥哥还是会被拒绝。不过，这是哥哥的**，他虽然好奇，还是觉得不应该随便探听，万一伤到哥哥的那颗刚刚失恋的脆弱的心了又该如何？
但这只是Raymond自以为的体贴，最起码，当Evariste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睛时不时瞥向自己，紧紧抿着嘴，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好奇模样，就心知肚明了。
“好了，我告诉你，但你不许和爸妈说，我不想被他们催婚。”作为宠爱弟弟的好哥哥，Evariste叹了口气，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
Raymond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你认识的，IMO，华国那个叫明夏的女生。”
明夏？
Raymond一愣，而后，听到哥哥用那又是欣赏又是遗憾的语气，和他说明夏是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聪颖，又是做出了多少成就，心情愈发复杂。
想当初，参加IMO的时候，他作为法国国家队选手，也是17岁就跟着父母和哥哥做项目，冠着“天才”的名头，以冠军热门人选之一参赛，最后却爆冷门地让华国的明夏拿了冠军。
初初参赛的时候，他还是比她略优秀一些的。她只是证明了华国的那个“周氏猜测”，他却参加了两个物理研究项目，名下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专利。
IMO结束，她爆冷门成了冠军，还提出了“伪命题思想”这样一个新的思想，他毫无变化。
而直到现在，差不多也是一年后了，她成功证明出来了“哥德巴赫猜想”，虽然只参与研究了一个量子通信项目，却是直接研发出了新型QKD产品，直接就是站到了当代著名数学家以及物理界新星潜力股的高度，让他只能仰视，远远不可追。
明明是一样的时间，做出的成就却完全不一样，而付出的努力多少也不一样，明显更优秀的她反而付出得更多一些。
想到这里，Raymond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明夏又是羡慕，又是敬佩，也怪不得哥哥会喜欢上她。
努力，优秀，有毅力，聪颖，对人礼貌，态度端正，还长得好看，换谁不喜欢？
*
“MAE”公司最近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米国从来都不是对外进行宣传时候的那般光亮，暗底下的门门道道多了去了，就比如他们公司，经常“及时”研究出一些别国新研究出的成果，里面就有米国政府的推波助澜，也才会一路开绿色通道，这一次也不例外。
和以往一样，早已经验丰富的他们很清楚，对方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撑死了也就是意思意思赔点钱，算不上什么，才会十分高调的一再挑衅，连大批量投入生产的时间也故意针对，就是想和他们搞恶性竞争。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投就是几百个亿进去的事，竟然说玩完就真的玩完了。
看着报告上来的清单，上面加粗的百分百报废率，“MAE”公司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百分百的报废率？那不就是生产所有那个新型QKD产品都是失败品？他们拿到的信息有错误吗？
不对啊！不可能！这个资料是他们辗转了很多方式，利用了多少人力和物力的资源，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甚至还有一个埋伏华国多年的间谍因为这次的行动，不小心被华国的相关部门给抓住了，现在已经失去了联系，估计后面也会有一场官司要打，真的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自然出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
但现在这个报废率是什么情况？
“MAE”公司高层脑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令他们不敢置信的猜测。
华国这个物理研究所是疯了吗？那个“鹿野科技公司”也是疯了吗？明明研究失败，竟然还敢大批量投入生产？失败品又不可能产生利益，只能当报废的垃圾去回收，他们就不怕亏本亏死了吗？
可最奇怪的地方是，他们自己也找了本国量子通信领域的专家来仔细核实过，确实是有可行性的啊！明明也反反复复对过数据，找过错……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肉疼，但想到华国他们自己又是亏了科研经费，又是也大批量生产失败品，还折腾了那么久找间谍，肯定亏得更多，“MAE”和米国那边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这个新型QKD产品，虽然先前的研发过程很复杂，但真正纳入生产的时候，却并没有很繁琐。当然了，毕竟是批量生产，即便明夏已经将成本压缩在了3亿左右一台，总的成本便还是很高，这个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整个“鹿野科技公司”的上下都在为顾回舟这次的一意孤行提着一口气，担心亏本太大，也为华国这次被米国欺负到了家门口的事十分的愤怒，想着要好好争一口气，便每一个环节都盯得很紧，生怕出了一点错。
在繁忙之中，也是有一点好消息的。
先前，明夏从江海潮教授那边听到的，都是张老病情愈发不好的消息。但前两天，据说张老听说了他们那个新型QKD产品正在大批量投入生产的消息，十分期待，也是因为电脑里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完，竟然精神头好了一些，身体状况也微微提高，偏偏和死神抗争到底，比医生先前预期的不接受治疗只有三个月的预期，多给自己争取了两三个月的生命。
医生们都说，这是张老意志力强，是张老在病痛面前不放弃。
但张老自己却说：“当年的老同志，和冰雪作斗争，和敌人作斗争，我只是和自己的病痛作斗争，这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知道张老不能长时间说话，明夏便和江老一样，去医院的频率愈发的高，留下来说话的时间却很少。但即便如此，在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中，明夏愈发了解到张老宽广的胸襟和极高的格局，便也愈发对张老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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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明夏便都是在潘建伟院士的研究团队里做研究，时不时和潘院士聊聊天，谈谈各自对量子通信领域的认知，有空的时候就会去医院看望张老，陪他说说话，也会听他谈核物理的那些事。
12日的时候，她按照之前收到的那封信里面的内容，按时乘坐飞机，顺利抵达了耶路撒冷，准备参加沃尔夫数学奖的颁奖典礼，接受这个数学界的最高荣誉。
第100章
耶路撒冷位于犹大山地，介于地中海与死海之间, 被誉为三大一神宗教的“圣城”, 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飞机降落在阿塔洛特国际机场，明夏下了飞机后，就被来自世界各国的媒体记者们围了住, 询问她才20岁就获得了数学界最高荣誉的获奖感受。
近几年, 华国的综合实力不断变强, 在国际上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也越来越引起全世界的注意。而作为一个华国人, 先是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成为国际公认的当代最年轻的著名数学家, 后来又发明了新型QKD产品，再加上长得也是端得一副肤白胜雪、眉清目秀的模样, 别看明夏好似只是在国内的微博不断上热搜, 但实际上，在国际舞台, 她也一直是颇受关注的。
因此，明夏获得了今年这届沃尔夫数学奖的消息一经传出, 便立刻被媒体记者们嗅到了机会, 纷纷来机场堵她，想拿第一手的采访资料。
但这一次和去年明夏在日本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回国后, 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不同。现在的她，身旁有了好几个保镖跟着。他们穿着寻常的短袖和休闲裤, 面色黝黑，肌肉结实，用自己高大强壮的身体，将拥挤的人群完全挡在了外围，使得明夏顺利和沃尔夫基金会安排的接待人员见面，直接去到宾馆，安置好了行李和食宿后，便去彩排明天的颁奖典礼。
这些保镖，明面上是“鹿野科技公司”帮忙雇的，但事实上，这些人其实是国家相关部门考虑到“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特殊安排”安排过来的，都是现役的军人，还有两个直接就是特种部队的精英。
“耶路撒冷”名字的解释出自《圣经》，是耶布斯和撒冷这两个城市的结合体。所谓“耶路”，就是“基石”或者“城市”的意思，而“撒冷”则意味着“和平”，这也是为什么“耶路撒冷”有“和平之城”的称呼，尽管它并不如名字那般的和平。
但这不是相关部门给明夏安排保护者的关键，关键是，米国的态度，让华国感受到了危机。
前段时间，米国的“MAE”公司十分嚣张，偷了他们的研究成果，还明目张胆地表示会在今年夏天进行恶性竞争，打价格战。当时，为了暂时缓解情况，“鹿野科技公司”联合国家相关部门，一路开绿灯，紧急将之投入生产。
至今，“MAE”的新型QKD产品的投入生产全部失败，亏损金额高达几百亿，而同一时期将产品投入生产的“鹿野科技公司”却顺利通过所有检测，已经和华国的政府有了合作，率先售卖了几十台产品出去，也有其他许多公司在体验过产品的效能后，拍板签下了订单。
米国也不是傻子，都看到了“鹿野”的业绩，自然明白，他们拿到的那份资料肯定是被动过了手脚的。
可他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动的手脚，又到底哪里被动了手脚，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
量子通信的普及，将会对华国的科技发展带来质的飞跃，在这之后，随着时间的推进，连带着对量子物理领域都会有些许的推动作用。这些年，因为潘建伟院士及其团队的不断努力，使得华国在量子通信领域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但这就好像你有钱也不会见到个没你有钱的人就说“我分你一半”，傻子才会这么做，尤其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为了保护本国的人民，华国更不可能完全无私，便对量子通信领域的成果没有选择公开，但也不会对他国的发展造成过多的影响。
“求同存异”、“和平发展”的方针，坚持国家领土主权的完整，但绝对不搞侵略……华国的这些原则和概念，这么多年下来了，始终言行一致，国际上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已经有所了解，也一直很放心。而米国则完全相反，是一个有野心的力量至上的国家，其他国家都是嘴上说着相信，实质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米国一直想要称霸，想要当世界的霸主，想要让联合国成为它的“一言堂”，这也是米国这些年对其他国家各种新的技术偷窃不断的根本原因，它不想让别的国家有远超它的技术存在。而这一次，听说华国有团队发明出了新型QKD产品，再加上，华国一连在量子通信领域领先了这么多年，还特别硬骨头，就是不肯服软，说不给技术，那就是怎么都不给，米国才忍不住动手，安排了间谍，威逼利诱了商业间谍，以非法渠道偷得相关资料。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从前无往而不利的做法，这一次竟是翻了个这么大的跟头，还是在他们在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后，还特意找了相关领域的专家核查后，居然还是出了差错。
他们怎么都憋不下这口气，也是担心华国有了这个新型QKD产品之后，量子通信领域高速发展，直接率先达成几年前他们国家那个名叫潘建伟的人提出的“全球化量子通信卫星网络”，也是全球第一个达成这个目标的，而在这一方面的领域远超他们之后，正所谓“有一就有二”，其他领域的远超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于是，米国再次给出了骚操作，表示拒绝继续提供华国微处理器，除非华国愿意将包括新型QKD产——
品在内的现有量子通信技术和他们合作共享。
事实上，的确如米国所想，无论华国的量子通讯有多么的先进，传递的信息最终还是得输出0和1组成的经典电信号，并且，这些二进制的电信号，都得交给米国一个排名国际第一的公司所发明的微处理器，从而完成对数据的加密与解密。再加上，许多量子通讯干线从总控制台到各处的可信任中继站使用的成千的微处理器，其实，都为恶意攻击者在量子干线上窃取消息提供了许多机会，而在这方面的防控，不得不承认，米国确实走在华国前面。
所以，在他们看来，华国只有和米国互相共享看家绝技，量子通信才能实现真正的密不透风。否则，华国的量子通信就只是中间硬，两头软的铁管，根本顶不上用。而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微处理器就在米国，如果米国拒绝再提供给华国那款微处理器，这将会给华国带来许多麻烦。
尤其是米国还很不要脸地表示：“我们这是附和你们提出的友好互助、共同发展方针。”
那我们还特么的花了钱，你身为政府方，却让企业拒绝给出商品，这又算什么？
当然，米国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好歹华国近几年综合实力也在国际上排得上前几，它不能这般轻视，便也让利了一部分，合作的话，华国亏虽然没有先前预想的那么好，但赚还是会赚很多的，不至于亏，对发展也还有好处，只是米国更赚，比偷了技术回去更爽。
被这样威胁了，换一个实力稍微差一点的国家，或者在这方面的态度并不怎么强硬的国家，就算心中不高兴，这时候也差不多会顺势而下了。
但华国偏不。
当年，小米加步枪、两万五千里长征、实在挡不住了就用自己的身体最后保护战友一波……那么痛苦的时候，他们都熬过来了，深深知道什么叫“落后就会挨打”，现在也就拒绝落后，更拒绝被这样侮辱和胁迫地威胁。
几代人辛辛苦苦的努力，那么多科学家的辛勤付出，是为了让华国崛起，而不是为了让他们当一个软骨头。
华国坚持不答应。
米国十分愤怒，要求那个企业断掉了对华国的微处理器的提供，使得华国现在的量子通信领域陷入了一个僵局，再加上米国的军事实力的确比华国要强上一截，便落入了一个被动的局面。
之前和华国建交的国家，大多没有表态，假装“没看到”，这也就罢了，甚至，一些十分凉人心的国家，明明曾经受了华国那么多的帮助，现在竟然也隐隐有向米国示好的趋势。
当然，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也有一些国家，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坚定站在了华国这一方。
但华国就是不肯服软，甚至，担心明夏被米国盯上，那个新型QKD产品最了解的人就是她是一个方面，也是意识到了她将会是新一代对国家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再加上耶路撒冷又一点都不和平，米国想要动手的话，找理由也容易，不怕一万也怕万一，便以明着“保镖”暗着“国家保护”的方法，对明夏也给予了一层保护。
在这个特殊时期，明夏被列为了国家的重点保护人物，和潘建伟院士这个华国的“量子之父”放在了同一水平线，甚至更高一些，因为她要出国去领奖。
当然，这个特殊时期，很快就要结束了。
事实上，早在年初的时候，开始研发那个新型QKD产品，明夏就敏锐地意识到了华国在微处理器方面的薄弱和稀缺，便也在抽空带着思考，利用研究所实验多余或者废掉的材料私下简陋模拟实验了几次。当时，条件有限，明夏没有成功将之和那个新型QKD产品一样研发出来。但上个月底，她加入了潘建伟院士的团队，被给予了选择了权利，就终于可以做自己一直觉得应该做的研究内容了，也成功研发出了她想要的效果的属于华国自己的微处理器，也已经申请了专利。
米国拒绝提供微处理器？
他们并不需要，真是谢谢亲的自作多情哦。
而明夏这一次来领奖，也是有着帮祖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的想法。而又有什么平台，比在沃尔夫数学奖这个数学界最高荣誉的颁奖仪式上，直接将之宣布，更显得扬眉吐气？
信息时代了，谁不怕喷子？就算不怕，也着实觉得烦得很，即便是米国也不例外。
他们也不是政客决定一切，人民不是摆着看的，也是有人三观端正的，要是觉得忍不下去了，分分钟抗议。
当着全世界颁奖典礼直播的面，想做什么，这是不可能的，而回去的路上，华国也做好了准备，一定会护明夏安全回国。
华国人，永不服输，华国人的骨头，永远是硬的，这就是华国不是信仰的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