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始祖魔魅？
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魔魅品种？
他们现在离那只魔魅还比较远， 两个人藏的都很隐隐蔽，雾茶就小声问楚河天：“你认识这只魔魅吗？”
楚河天也皱着眉往那边看了看，片刻之后，迟疑的摇了摇头， 说：“从未见过，应该是一个新的魔魅品种。”
连楚河天都没有见过。
雾茶就确定了， 这是一个迄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魔魅种类。
她仔细看了看那个魔魅的面板：
种类：始祖魔魅
等级：八窍
技能：魔雾吞噬
描述：诞生于魔域深渊最后一层的魔魅， 它们是最初的魔魅， 由深渊第一缕魔雾凝聚而成， 它们就是魔雾本身。始祖魔魅依靠吞噬同类获得强大， 它们是魔魅的始祖， 也是魔魅的敌人。
表面上看起来， 就是很正常的魔魅面板， 只不过那个描述看的人云里雾里的，但是与其他魔魅的面板不同的是，这个“描述”下面还有一个名称为“详细”的下拉按钮。
雾茶毫不犹豫的点开了， 然后就看到了始祖魔魅的种族史。
当深渊第一缕魔雾出现时，始祖魔魅随之出现， 它们由魔雾凝聚而成，依靠吞噬同类获得强大，在始祖魔魅互相吞噬的战场中， 新的魔魅群体从战场的戾气和死去魔魅的尸体中诞生， 魔魅种族随之强大。而始祖魔魅， 它们既是所有魔魅种族的母亲， 又是为了强大随时都有可能吞噬它们的敌人。始祖魔魅依靠吞噬强大，遗传了“母亲”的特性，战场上诞生的其他魔魅依靠杀戮强大。
雾茶看完始祖魔魅的诞生史，整个人都不禁傻了片刻。
然后开始了头脑风暴，根据游戏系统给她的那几句话快速的分析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始祖魔魅其实就是亚当夏娃的暗黑版本，它们是所有魔魅种族的母亲，有了它们，才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魔魅。
但同时，始祖魔魅这个群体有完全没有身为母亲，或者说身为“造物主”的自觉，它们依靠吞噬其他始祖魔魅或者自己的“孩子”获得强大。
魔魅的繁衍方式，居然是这样的吗？
深渊魔雾诞生了始祖魔魅，始祖魔魅们的战争中诞生了其他魔魅，其他魔魅为了强大发起战争，既然魔魅可以在那些虚无缥缈的魔雾或者戾气中得以诞生，那只要战争不停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魔魅诞生。
这样说的话，战争既是魔魅群体中优胜劣汰的法则，也是又是新的魔魅诞生的方式，只要魔魅中的战争不停止，魔魅就永远都不会消失，留下来的永远都是强大的魔魅，而新的魔魅也是新的竞争力和新的猎物。
她在几个小时前还在思索着魔魅这种奇特生物的繁衍方式，却没想到现在一个始祖魔魅却直接把它们的繁衍方式摆在了她面前。
战争。
魔魅这个群体，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战争。甚至连繁衍都与战争息息相关。
只要战争还在，这个群体就永远都能生生不息。只要魔魅还在，战争就总不会停止。
一个无解的循环圈。
多可怕。
雾茶想通了整件事，整个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以人类的思维，可能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种族之所以能延续居然是因为战争。
她仿佛理解了魔魅群体中仿佛红名怪一样毫无缘由的杀戮行为，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诞生在杀戮之中的，杀戮带给它们的是新生和强大。
也明白了为什么越是强大的魔魅越是独行了。
弱小的魔魅抱团是为了生存，强大的魔魅独行是为了不被其他魔魅分走资源。
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场把整个人类世界拖入末世的魔洞入侵。
人类世界成为了魔魅的杀戮乐园，曾经她很不解魔魅这种拥有一定智商的生物在人类世界展开杀戮是为了什么，它们不占领城市、不开拓疆土，仿佛杀戮就只是为了杀戮而已。
现在她知道了，杀戮是为了强大。
多可怕的种族。
她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也明白了，这个从未出现过的始祖魔魅为什么不攻击人类。
始祖魔魅的强大依靠的是吞噬其他魔魅，杀戮人类对它来说没有丝毫好处而言。同类对它来说才是敌人，而人类顶多是路人。
以至于，它可能会怀着一种养孩子或者养宠物的心情去养一个人类幼崽。
就像人类去养一只猫一样。
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两个种族，也是能和平相处的。
她抬眼去看那只始祖魔魅。
魔魅依旧在小心翼翼地采摘树上的果实，偶尔会递给怀里的小女孩一颗，小女孩捧着果实，好奇的举起来看了看，又攀着魔魅身上的鳞片爬到了魔魅的肩膀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把那枚鲜艳的果子放在的魔魅的头顶上，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魔魅丝毫不生气，小心翼翼地提起肩膀上的小女孩，又把她放在了怀里。
小女孩锲而不舍的要爬上去。
魔魅就很耐心的和她玩着这个爬上去又抱下来的游戏。
雾茶看的神情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暗示，她看着他们的互动，甚至真的从那只魔魅身上看出了所谓的“母性”。
也许，它是真的很爱这个孩子的。
如果没有利益冲突的话，两个种族之间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单从始祖魔魅的种族习性上来看，它确实不太可能主动去伤害人类，但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雾茶一向很信奉这句话，以至于她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种族。
魔魅毕竟是魔魅。
她复杂的看着一人一魔魅的互动，楚河天却没有丝毫触动。
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抬手摘下了手套。
雾茶立刻看向他。
尽管和他说过很多次，手套就是给他做防护用的，但楚河天在这一点上似乎分外执着，从来不肯听雾茶的，他每次要打架之前，必须要摘手套。
以至于这成了他打架之前的一个标志，只要他一摘手套，雾茶就知道他这是准备出手了。
她见他开始摘手套了，连忙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对他说：“先救小女孩。我用止战箭沉默了它，你先把小女孩强回来扔给妮妮，让妮妮把她带走。”
那个魔魅现在貌似很宠爱那个小姑娘的态度，但雾茶不确定真正打起来之后它会是个什么反应。
楚河天看了看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妮妮也点了点头。
雾茶从背包里抽出弓箭，楚河天和妮妮在她拿出弓箭的那一刻迅速行动。
种族天赋为速度的多米卡鹰和人类等级的最强者楚河天，一人一鹰的速度几乎化成了一阵风。
几乎就在五百的弓箭正中魔魅的那一刻，楚河天已经冲到了魔魅身前，直接趁魔魅僵直不能动的那两秒中伸手抢过了它怀里的孩子，随即高高的抛给了妮妮。
妮妮鸣叫一声，立刻抓住了小女孩的肩膀，远远的退开。
小女孩手里还抓着一个鲜红的果子，正想再次爬到魔魅的肩膀上，却猛然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成了惊愕，随即在半空中放声大哭了起来，猛烈的挣扎着。
妮妮第一次见识到小孩子哭的威力，吓得在半空中一个踉跄，险些整只鹰跌下来。
而此刻，始祖魔魅的僵直结束，它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几乎是瞬间被激怒了，连近在眼前的敌人都不管，抬起爪子就要去抓已经飞远了的妮妮。
楚河天直接一脚把它踢的后退了两步，冷冷的说：“留下来吧。”
魔魅这次是彻底愤怒了，冷冷的看着楚河天，周深瞬间弥漫出一股浓稠的黑雾。
雾茶想到它那个魔雾吞噬的能力，心里顿时一惊。
这时候，妮妮直接把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带到了她跟前，想丢炸。弹一样把小女孩丢到了她怀里。
雾茶手忙脚乱的抱住了小姑娘。
可小姑娘明显是不愿意配合她，一边在她怀里扭动挣扎一边朝始祖魔魅那边伸出手，整个人哭闹不止。
此情此景，雾茶险些以为他们才是坏的那方，无恶不作的强人家孩子。
雾茶一只手拦住她，哄道：“小妹妹，你还记得妈妈吗？你妈妈很想你，她在等你呢。”
小姑娘呆了一下，哭声一顿。
雾茶松了口气，正觉得她这是大功告成了，那小女孩却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雾茶“嘶”了一声，表情都快扭曲了，连忙把手从那小姑娘嘴里抢救了回来。
明明还是一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女孩，牙口为什么会这么好！
她看着怀里的女孩，彻底无奈了。
孩子的记性本来就不太好，离开了父母那么长时间，她说不定已经不认识父母了。
那个魔魅貌似对她很好，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小孩子说不定还真的把魔魅当成了母亲亲人之类的存在。
所以，现在的情况在小女孩看来，他们就是来抢她的坏人，想让她和她眼中的“母亲”分离。他们是怎么看抢城主夫人孩子的魔魅的，这小姑娘就是怎么看他们的。
雾茶还是生平第一次做恶人，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这也能说明，小姑娘就算被魔魅抢走了，起码过的还算不错，没遭受什么虐待之类的。
不幸中的万幸吧。
但就算如此，他们真的就能把这小姑娘扔给看着貌似还不错的魔魅抚养吗？失去孩子的城主夫人怎么办？心力交瘁的城主怎么办？这小姑娘长大以后，又怎么办？
而且，就算魔魅是真的拿她当孩子，她就真的能成功长大吗？
雾茶重重的叹了口气。
此时，楚河天已经冲进了魔魅周身的那层黑雾里，雾茶看不清情况，但片刻之后，楚河天从黑雾中又跳了出来，抬手抹了一下嘴角。
雾茶清楚的看到他的手背上有被腐蚀的痕迹。
那魔雾有腐蚀效果！
魔雾魔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雾茶这次彻底急了。
她直接把小姑娘扔给了妮妮，让它带着小姑娘有多远飞多远，随即拿起了弓箭，抬手拉弓，止战箭。
暗金色的光箭钻入了魔雾中，甚至连周身的金光都被腐蚀的暗淡了一点。
妮妮看了一眼主人，一张鹰脸上甚至能看出两分愁眉苦脸来，无奈的抓住哭闹不止的小女孩远远的飞开。
而另一边，楚河天近战失利，趁着雾茶一发止战箭给他争取的两秒沉默时间，直接往后退了退。
随即，他手中出现了一抹暗蓝色的电弧。
这一瞬间，雾茶震惊的拉弓都快忘了，她意识到，这一次，她有可能会看到楚河天用异能了。
楚河天微微抬了抬手，一束蓝色的闪电猛然从半空中降下来，直接劈散了魔魅周身大半的黑雾，随即又是几道雷电下来，魔魅周身的黑雾被彻底劈散了。
雾茶清楚的观察到，当楚河天的光雷触及到黑雾时，仿佛带着一种净化作用，接触到雷电的黑雾几乎瞬间消散。
楚河天此时两只手都闪着电弧，直接趁魔魅周身的黑雾没凝聚起来之前冲了上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魔魅的身上，那一块黑色的鳞片瞬间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血肉。
雾茶就发现，楚河天仿佛非常喜欢近战，哪怕拥有了远程的异能，他也能把它作用到近战中去。
她抬起了弓箭，配合着楚河天。
她发现，始祖魔魅的近战能力不算是很强，好像所有的威力全都凝聚在了周身的魔雾身上，魔雾一散，它的攻击力甚至比不上普通的七窍魔魅。
这时候，它扛着楚河天的攻击，周身的黑雾又渐渐凝聚了起来。
雾茶正想提醒楚河天小心，却见他周身突然蓝光大盛，蓝色的电弧瞬间包裹住了他全身，哪怕黑雾再怎么浓稠，依然不能靠近楚河天半分。
雾茶猛的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形式，小跑着往前窜了一段距离。
哪知道楚河天就算在打架的时候也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动向，她一动，楚河天瞬间就扭过了头，仿佛看透了她一样，肃着脸说：“这个不能给你练习近战！”
他一回头，雾茶不想联系近战了，她魂都快吓没了。
她急道：“你还打架呢！你还打架呢！你回头干嘛！”
那只魔魅趁他回头想咬过来，雾茶尖叫一声连忙抬起弓箭，楚河天却淡淡的偏了偏脑袋，躲了过去。
雾茶猛的松了口气。
但她那口气显然还是松的太早了。
楚河天躲开了魔魅的攻击，再次回过头，难得严厉的对她说：“这只魔魅的黑雾很厉害，你后退！”
雾茶又想尖叫了，她快被他的操作给弄疯了，连忙后退了两步，连声道：“我后退我后退！”
楚河天满意的转过了头。
雾茶：“……”
楚河天，不是在让人崩溃，就是在让人崩溃的路上。
她谨慎的后退了两步，老老实实的远程辅助他。
楚河天和食物魔魅打了大概有五分钟，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突然说，“不早了，该结束了。”
随即转头问雾茶：“茶茶，你见过我的暗雷吗？”
雾茶已经快被他转头转麻木了，木着脸说：“……没见过。”
楚河天：“我让你看看。”
紧接着，半空中突然降下一道紫色的雷霆，那道雷霆给人的感觉和蓝色光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雾茶身为精灵一族，对光和暗有一种天然的敏感性，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道暗雷中所蕴含着的暗系能量远比始祖魔魅周身的黑雾要强烈的多。
雷霆在半空中悬浮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向雾茶展示自己一样，片刻之后雷霆猛然降下，始祖魔魅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
楚河天两步跳出了雷霆的范围，而这一次，始祖魔魅彻底倒下了。
光雷主生，暗雷主灭。
雾茶楞楞的收回了弓箭。
楚河天站在雾茶身旁，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魔魅。
它还没有死，或者说，还在挣扎着。
濒死之际，它却没有看击杀它的人类一眼，只是楞楞的看向了妮妮带着那小女孩离开的方向，颤抖着伸出了利爪。
那爪子抬起一半，又猛然垂落在了地上。
楚河天顿了顿，偏开了视线。
雾茶听到耳边“叮”了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她打开人物面板，应该能看到一个新的成就任务奖励——首次辅助击杀始祖魔魅。
或许，八窍魔魅这么大的经验，她的等级也能跟着升好几级。
但是此刻，雾茶连半点儿点开人物面板的欲、望都没有。
她撇开视线，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是第一次，她杀一个魔魅杀的不怎么舒服。
始祖魔魅和人类没什么仇恨，但它抢了一个小女孩，毁了一个家庭，却又真心待那个小女孩。
这是她所见过的最复杂的，也最让人难以理解的魔魅。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诞生于杀戮的魔魅，为什么会拥有如此柔软的母性。
她抬头看了楚河天一眼，低声说：“埋了它吧。”
这算是她对它没有伤害那个小女孩最后的报答——不在它死后让别人破坏它的尸体。
楚河天点了点头：“嗯。”
然而，就在两个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地上始祖魔魅的尸体却突然化作了一缕黑雾。
楚河天面色一肃，猛的把雾茶往后拉了一下。
那缕黑雾在两个人的视线中原地转了两圈，渐渐凝聚成了一块黑色的能量石，落在了地上。
这块能量石，甚至比雾茶所拥有的最大的能量石都要大。
雾茶和楚河天对视一眼，楚河天往前走了一步，捡起了地上的石头。
雾茶看着躺在楚河天手心里没有丝毫异样的石头，顿了顿，说：“留给那个小姑娘做个纪念吧。”
纪念她这段奇特的经历。
或许几年后，她会连这段经历都会忘了。
两个人并肩往妮妮那边走过去。
此时此刻，妮妮被小女孩折磨的快疯了。
小女孩苦恼个不停，他一只鹰哄都没法哄。
看见两个人走过来，妮妮直接扑到了主人怀里，然后看了一眼楚河天，第一次对楚河天的到来这么欢迎。
然后，被他欢迎了一秒的楚河天直接提起地上的小姑娘，往她脖颈上按了按，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地方，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妮妮震惊的睁大了鹰眼，随即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河天。
雾茶倒是对楚河天的操作习以为常，她抱起小女孩，用一根黑色的绳子把能量石绑好，挂到了小姑娘的脖子上。
然后她唉声叹气道：“行吧，你现在不咬我了，走吧小妹妹。”
楚河天抓住了关键词，垂首看了一眼她的手。
一个小小的牙印还印在上面。
楚河天：“她还咬你？”
雾茶：“……”
她语重心长道：“楚河天，你有时候真的可以大度一点。”
她不在意的甩了甩手，被要求大度一点的楚河天视线一直盯着她的手，抿了抿唇。
第62章 成双
第二天天亮，一辆在末日中难得完好的车子悄无声息的驶出了火城。
城主低调的来到城门楼给车上的人送行， 同行的还有抱着自己大女儿的城主夫人， 和初见时她憔悴到几乎要崩溃的状态相比，只不过一夜的功夫， 她的形容虽然依旧憔悴，但却由内而外的焕发出了一股生机。
雾茶从副驾驶的车窗探出头来， 问城主夫人：“您小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城主夫人苦笑了一声，说：“一直在哭， 我刚刚出来了时候才哄睡下。”
雾茶在心里叹了一声，只能安慰她说：“再等等吧，小孩子记性都差，她离开你们的时候才一岁多，过段时间， 她总会重新熟悉你们的。”
城主夫人反而笑了一声：“对我们来说，能把孩子找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她没受什么苦，这才是最重要的。”
雾茶看着城主夫人脸上真心的笑容， 不禁默然。
另一边， 城主郑重的向楚河天和雾茶道了谢， 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楚河天冲城主点了点头，雾茶则悄默默的看向了城主夫人怀里的兮兮小姑娘， 悄悄冲她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严肃的冲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像是完成了什么接头暗号或者是特殊仪式一样， 俱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看的旁人莫名其妙。
临走之前， 雾茶还特意冲兮兮小姑娘摆了摆手道别。
兮兮小姑娘也冲她挥了挥手。
雾茶满意的缩回了车子里，示意楚河天可以开车了。
楚河天默不作声的发动了车子。
经过了一系列的波折，他们终于是离开了火城。
雾茶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打开自己的人物面板，看了看自己的各项数据。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她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了，完全没有心情去想人物面板的事情。
现在她倒是缓过来一点。
打开人物面板开始看。
这次的辅助击杀八窍始祖魔魅直接让她的等级往上提升了六级，她现在的等级是lv38，换算成这个世界的算法的话，那就是四窍中后期了。
相应的，血量增加了4000，从20000血变成了24000血。在技能面板上，各项技能倒是没多大变化，除了止战箭终于升到了满级之外，最难升级的弓战术只提升了一级，变成了（5/10）。
在她的各项点数里，数据一直不怎么好看的体力终于提升了一点。
辅助击杀了八窍魔魅的话，这个数据的提升程度倒还是在意料之中。
重头戏是她的成就奖励。
“首次辅助击杀始祖魔魅”
后面那个金灿灿的小箱子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她动了动手指，点开了它，随即看向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多了三格东西。
第一格是……两双手套？
两双？系统发奖励什么时候也成双成对的发了？
她好奇的从背包里把那两双手套取出来，出现在手里的两双手套一双大一双小，小的那双正符合她的手掌大小，大的那双……
雾茶看了看楚河天的手。
貌似，是他能戴的大小。
小的那双手套是黑色的，上手摸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但是意外的很有弹性，几乎能完全贴住皮肤，她抽出匕首在上面划了划，发现它虽然轻薄有弹性，但是防御能力也是相当的强。
而那双大手套也是黑色，设计的细节几乎和小手套一模一样，只是明显的是个男款，而且和小手套轻薄贴肤的材质相比，大手套明显要厚重的多，看起来很有力量，有一种一力降十会的意味。
她鉴定了一下。
小手套：
名称：追寻者
等级：lv70
描述：佩戴后降低技能冷却时间五秒，提升技能攻速 大手套：
名称：开启者
等级：lv70
描述：佩戴后提升两点力量，攻击时降低敌人百分之五的移动速度 追寻者、开启者。
名字都如此相像。
还一个主速度，一个主力量。
雾茶顿时就懂了。
同时，她心里旺盛的吐槽欲简直快要漫出来了。
系统你是神经病啊！发个奖励还搞那么多幺蛾子，你到底是游戏系统啊还是相亲大妈啊！
她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自己戴上了小手套，把大手套递给了旁边的楚河天。
楚河天看了一眼手套：“嗯？”
雾茶：“给你换双手套，那一双你舍不得戴，这一双你就老老实实带着它打吧，我保证你怎么打都打不坏。”
楚河天看着她递过来的那双手套，眼角余光又瞥到了雾茶手上正戴着的那双手套。
钢铁直男楚河天这一次无比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这是同款！
他直接把车给停了下来。
雾茶为了战斗方便本来就没系安全带，这下被他猛的一刹车给弄的一个前倾，吓了一跳。
楚河天轻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拦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被雾茶紧紧握在手中的手套，顿了顿，低低的开口问：“给我的？”
他的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雾茶莫名心虚，低头嗯了一声，说：“那双手套你都不戴……我给你换一双，这双手套很结实的，你就算戴着它打架也没问题的。”
楚河天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雾茶手中的手套，轻轻脱下了原来的手套，戴上去试了试。
合适的就像专门为他做的。
楚河天低低的笑了一声，说：“很好，我很喜欢。”
雾茶咳了一声，说：“你很喜欢就换上吧。”
楚河天把原来的手套取了下来，两只手套都戴了上去，低声对她说：“谢谢你，茶茶。”
雾茶伸手去拿他的旧手套，说：“那这双我先给你放着。”
刚才还温情脉脉的楚河天立刻按住了雾茶的手，另一只手默默地把旧手套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雾茶看着自己被按住的手，慢慢的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他。
然后她听见楚河天说：“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
雾茶：“……”你说的好有道理。
但你既然都有新手套了，还拿着它干嘛？占地方吗？
雾茶问了出来。
楚河天说：“因为都是你送的。”
雾茶被这一记直男直球打的一阵懵逼。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又坐回了座位上，掩耳盗铃的闭上眼睛，说：“继续开！”
楚河天轻笑了一声，缓缓启动了车子。
她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是楚河天嘴角那一抹轻笑，一会儿是楚河天黑沉的眼睛，最后莫名还想到了那一夜楚河天性感的脊背。
雾茶：“……”啊啊啊！能不能好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自己，为了转移注意力，继续去看背包里剩下的两格东西。
第二格是一本书的模样的图标，雾茶还以为又是一本食谱书或者是药剂书之类的，但打开一看却发现居然是一本技能书。
光舞术。
技能名称：光舞术
技能描述：光舞召唤出由光之能量构成的圆轮，在圆轮之下休息，可以快速恢复生命值、体力值和异能值，祛除战斗后的不利状态。
注：通用技能，不可升级
雾茶一看这个技能书都快愣了。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从箱子里面开出技能书，但这是她第一次从箱子里面开出不属于精灵弓箭手角色技能的技能书。
光舞术这个技能，在游戏里算是一个通用技能，是每个角色lv1的时候就会拥有的第一个技能。它在战斗的时候不可使用，但在战斗之后施展光舞术，然后让人物角色在圆轮下面站一会儿，可以快速恢复血和蓝，祛除不利buff。
因为游戏背景是西幻，不能像武侠游戏那样脱离战斗之后打坐恢复生命值，所以就有了光舞术这么一个通用技能，在游戏里经常能看见一群打完架的玩家召唤光圈圆轮恢复血和蓝。
她虽然没怎么好好玩过游戏就带着壳子穿了，但她玩游戏之前做的准备很足，经常看相关游戏视频，视频里那大型战斗结束后满屏的光环，看的人也挺震撼的。
好用是很好用，唯一的限制就是只能脱离了战斗之后使用。
所以，她这是到了三十几级了，才终于有lv1时的通用技能了？
她还以为这个游戏系统除了战斗技能各种五花八门的通用技能都不会给她了呢。
而这次看来，能获得什么技能，这还是得靠运气。
但是……
雾茶托着下巴，开始冥思苦想。
这个技能，她要怎么编呢？
她得到背包的时候楚河天帮她编了一个双系异能者的人设，但这次的技能明显既不属于弓道异能又不属于空间异能，完完全全是个辅助技能，她要是想光明正大的用这个技能，这次得编什么？
三系异能？
如果她对外说自己是三系异能，会有人信吗？
扯了吧！
雾茶顿时有了一种有钱没处花的感觉，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后她决定不想了，去看自己的第三个格子。
第三个格子，月光石……一对。
雾茶：“……”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游戏系统到底为什么对成双成对这么执着？
月光石，在游戏里面又被称作……情人石，基本上是游戏里面的情缘互相赠送提升好感度的物品，但是在她看过的那个游戏改变的动漫里面，月光石的设定相当于那个大陆上的手机，月光石从诞生起就是一对，同一对月光石相互之间有感应，即使隔着千里远的地方也能够传音，堪称那个魔法大陆上的科技奇迹。
也不知道这个月光石是延续了游戏里的设定还是动漫里的设定。
雾茶小心翼翼地点开了描述。
动漫里设定。
怎么就那么不出所料呢？
如果是游戏里的设定，她不管也就不管了，但既然是动漫里的设定，那……
雾茶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从背包里拿出了其中一枚月光石递给了楚河天。
洁白如玉的石头上串着一根金色的丝线，看起来美丽又高洁。
楚河天再次把车子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躺在雾茶手中的小石头，又抬眼看着她，眼神逐渐从温柔到炙热，黑沉沉的，炙热的她有些害怕。
他低声开口：“茶茶？”声音有些哑。
雾茶自己也明白，这莫名其妙的三番两次送东西，怎么看也不太对劲。
她弱弱的解释道：“这个……月光石，能当电话用，你……”
楚河天没等她说完，郑重的从她手里接过了石头，挂在了自己脖颈上：“我明白，我会好好保护的。”
雾茶：“……不，我觉得你没明白。”
第63章 天使
楚河天拿到月光石之后就直接挂到了脖子上， 还挂在外面。
他一身从里到外的黑衣，走的是寡言沉稳的路线， 这么一个洁白如月的月光石挂在他脖子上，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而且， 雾茶觉得楚河天现在有点儿憨， 他莫名会做出在她眼中有点儿憨憨的行为， 但他自己丝毫不这么觉得。
他的形象已经再也不是曾经她心目中的那个寡言大佬了。
但她非但没有偶像破灭的感觉， 反而还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的。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救了。
躺平吧， 让她冷静一下。
但她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楚河天脖子上挂着一块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月光石， 她觉得太伤眼， 忍了片刻， 最终没忍住，抬起头对他说：“你把月光石藏在衣服里吧。”
楚河天没说话， 用沉默拒绝了她。
雾茶在心里哼了两声，说：“你在开车， 没有手，要不然我来帮你？”
说着威胁性的伸出了手，佯装要去挠他的腰。
她在没穿越之前， 和闺蜜朋友之间相互打闹的时候经常用这个做威胁，女生们身上痒痒肉多， 基本上挠痒痒肉这招一出手， 没有一个女生是不怕的。
但大佬楚河天怎么会和小女生一样， 他就这么淡淡的看了雾茶一眼， 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的意思。
雾茶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于是，她就真的上手了。
她哼了一声，一双小手猛的按到了他的腰上，然后就顿住了。
和挠小女孩的腰时不一样，楚河天的腰消瘦、紧实，雾茶的半个手掌搭在了他的腹部上，还摸到了一块硬硬的腹肌。
雾茶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了那夜他赤着上半身的那一幕，那时候从背后就能看得出来，和宽阔的肩膀相比，他的腰部很细，肌肉绷得紧紧的。
……不，我这是在想什么。
为了阻止自己再无意识的脑内搞黄色，雾茶掩饰性的在楚河天腰上敷衍的抓了抓，然后赶紧撒开手，老老实实的在副驾驶上坐好。
大佬楚河天当然不会像小女孩那样被挠的又笑又跳的，但他觉得，甚至还不如那样。
那双柔软的小手按在他腰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是一僵，有那么片刻，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双手上。
柔软、小巧、带着温热的触感。
如果这样他还能勉强稳得住自己不至于失态的话，当她在他腰上抓那两下的时候，简直是在把他的意志力放在车轮下碾压。
他觉得痒，却不是腰上，而是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他心上轻轻扫过一样，痒，但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她离开的时候，他丝毫没觉得放松，反而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的深呼吸，平复下那过于狂野的心跳。
好半晌，这个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种莫名怪异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片刻之后，楚河天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开口叫她的名字：“茶茶。”
声音哑哑的，原本低沉稳健的音色带着股莫名的性感。
少女雾茶没见过世面，受不住撩，耳尖顿时就红了。
她这时候老实了，乖乖的应了一声。
楚河天声音低哑：“茶茶，你……不要乱动。”
雾茶顿时连手都不敢抠了。
她呆的像只一动不动的兔子一样，楚河天反而笑了起来，低声说：“让你不要乱动我而已。”
不要乱动他？
雾茶顿时恼羞成怒，猛的转过头凶巴巴的冲他说：“谁乱动你了啊，那么小气！”
楚河天幽幽的叹了口气：“对，都怪我，就当你体谅我了。”
雾茶满意了一点，举了举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了。
过了片刻，她还是忘不了那块月光石，又看了看他，再次提议道：“我还是觉得你把月光石藏进衣服里的话会好看一点。”
楚河天头也没回的反驳她：“你也挂在身上。”
对，雾茶的月光石也挂在脖子上。
但雾茶种族是精灵，带着生来就有的美丽高洁，一个美丽的精灵少女闲着没事抠脚玩，在外人看来也是美人弄足，别有一番风情。总之，人长得美，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这块光彩夺目的月光石挂在她的脖子上，几乎是完美的衬托了她的容貌和气质。
但是楚河天……
也不是说楚河天不帅，但他的容貌是属于那种很男性化、很具有侵略性的俊美，和高洁如月的月光石搭配在一起……有点儿崩人设了啊。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楚河天为什么会提到她？
她的月光石挂在脖子上，所以他也要挂在脖子上？
难道……是为了让外人能一眼看出来，他们拥有一样的东西？
她想起来她送楚河天新手套的那一幕，他平静的面容下压抑着明显的开心。
他很喜欢和她拥有同样的东西。
她被自己的联想弄的抓心挠肺的，也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随便和楚河天说了一声，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窗户，从窗户翻到了车顶上，盘腿坐在车顶，感受着身旁流动的风。
说实话，已经进入下半年了，还真的有点儿冷。
但是，冷风使人冷静。
她默默琢磨着自己和楚河天。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楚河天是待她最好的一个人。
半年来她也遇到过很多对她很好的人，甚至是动物，甚至是树，但楚河天，他是唯一一个不在乎她的来历、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的各种奇怪之处，甚至不在乎她是谁的人。
他对她好，是一种完完全全全心全意的好，仿佛在拿他的整个生命对她好。
好的……让人想独占他。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她这种莫名而来的独占欲是不是正常的。
她以前觉得这是依赖，是一个从盛世突然穿越到末世的普通女孩对陪在她身边的人心理上的依赖。后来才察觉，可能不是。
……这个察觉，可能就是在她那一夜情不自禁的亲吻他的脊背的时候。
有谁会依赖一个人依赖到想亲吻对方吗？
亲吻和脊背这两个词一出来，雾茶的脑子顿时又浆糊了，哀嚎一声倒在了车顶上，羞耻到无地自容。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动静挺大的，惊动了车里的楚河天，他赶紧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雾茶立刻就坐了起来，捋了捋被压乱了的头发，然后用非常正常的口吻说：“没事。”
楚河天就不说话了。
她坐在车顶上拍了拍自己的脸，剖析完的自己，开始剖析楚河天。
楚河天是怎么想的呢？
……关键就是她不知道楚河天是怎么想的。
楚河天日常沉默寡言，她要是不说话，他能一整天不开口，她就算说话了，她一天说的话能抵得过他五天的话，不是夸张。
楚河天这厮，把寡言大佬这个人设立的稳稳的，把沉稳冷漠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把何为面瘫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要是放在她的时代做明星，绝对没有崩人设这么一说。
那问题就来了，她要怎么从一个不说话还面瘫的人身上看出他是这么想的？☆公*众*号*books111☆
他对自己很特别，但也可能因为是他失忆了；
他对自己很好，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熟悉的只有自己。
总之，她能想到的每一个论点，都得不到足够的证据支持。
但现在，一个猜测渐渐浮现在她心头。
因为这个猜测，她在车顶上坐了整整半个小时，吹着冷风，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她非但没想通，还想困了，从笔直的坐着到情不自禁的躺下，眼睛越来越睁不开，最后眼睛一闭，睡着了。
从她不由自主的躺在车顶开始，车速就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她睡着了，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楚河天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看了看车顶上的雾茶，轻轻跳了上去，然后俯身抱起雾茶，把她放在了副驾驶。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
果然冻着了。
他抬手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候，飞在天上追着车子到处浪的妮妮一看车停了也落了下来，刚落下来就看到那个人类雄性正在对自己的主人动手动脚。
妮妮险些要炸毛。
但他还没来得及炸，楚河天就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直接抓起他的翅膀把他提了起来，轻轻塞到了雾茶手底下。
多米卡鹰的体温很高，当一个暖手宝绰绰有余。
妮妮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暖手宝利用，他正想发威，却被这个人类雄性直接塞到了主人怀里，一时间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发，只能一脸懵逼的看向楚河天。
……这个觊觎主人的人类雄性居然肯把他塞到出人怀里，他有这么好？
妮妮正怀疑人生，楚河天看到妮妮不乱挣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上了驾驶座，把速度消减成了平时的三分之一，然后像自驾旅游一样，慢悠悠的开着车。
他们中间碰见了两拨往北走的商队，栽着众多或许和异能者的商队每一个都是轻而易举的超越了轻装上阵的他们，车队上的人全都一脸懵逼的看向他们这辆车。
就这么慢悠悠的像旅游一样的走着，还真让他们在天黑之前走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一座城池附近，不至于还要野外露宿。
他把车在城门在停了一会儿，等着雾茶苏醒。
过了半个小时，雾茶终于醒了。
楚河天：“醒了？”
她看了看楚河天，又看了看窗外近在眼前的城池，有些迷茫。
楚河天：“醒了我们进城吧。”
雾茶：“……哦。”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是在车顶睡着了。
她正想坐起来，楚河天却突然凑近了，雾茶顿时不敢动。
然后……他伸出手，擦了擦雾茶嘴角的口水。
雾茶：“……”她顿时僵了。
楚河天动作如常的打开了车门走下来，然后绕到了她那边帮她打开了车门，说：“下来吧。”
雾茶：“……好。”
两个人并肩走下来，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城池。
天使城。
好奇特的名字。
而且更奇特的是，雾茶隔着不算很高的城墙往外看，发现虽然已经入夜了，但这座不算很大的城池里却是灯火通明，隔着城墙都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雾茶缓缓皱起了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末日里电力很珍贵，除了像月城那样的大城池，她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城池能用电用的这么奢侈。
凌城算是小城池里面实力比较强大的，但就算是凌城，也只会每天限量供应一到两个小时电，而且会分区供应，从来不会这么大面积的供应。
但这座天使城，却是整个城池都亮堂堂的，这么大面积的供电，她只有在月城里才见过。
这难道是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藏大城，虽然面积和异能者实力都不强，但是经济实力很强的那种？
怎么可能！在末日里，从来就不存在只有经济实力强的情况，如果只有经济实力强的话，别的城池能靠强权搜刮干净你。
她只能看向楚河天，向他寻求答案：“你听说过天使城吗？”
楚河天还真有一点印象。
他皱了皱眉头，说：“有点儿印象，这好像是一座宗教城池。”
宗教城池，这个名词在末世最初不算普遍，但也不是很冷门。
最初魔洞入侵的时候，幸存的人类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如影随形的恐惧，总想找一个能够慰藉心灵的地方，有些本来就是宗教徒的人开始疯狂的信奉祈求神明庇护，而那些原本不信奉宗教的人，在那些宗教徒的影响下，也开始转而向宗教寻求慰藉。
末日最初的的一些领导者受到了启发，有些开始选择从宗教收拢信徒，控制民众，转而建造城池。
宗教城池就是这么来的。
那时候各种“神明”数不胜数，有传统的宗教神明，还有被掌权者造出来的“神”。
什么净化神、秋日女神、大地母神、大父神等等等等，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号，纷纷招揽信徒。
最初的时候，却是有几个宗教城池发展的如日中天。
但是很快，宗教控制民众的弊端就凸显了出来，过分狂热的宗教信徒开始反噬自身，那些如日中天的宗教城池在两年之内纷纷被兼并。
这段历史是凝云曾经告诉她的，但她还真不知道在她心目中已经消散于历史长河中的宗教城池居然还有保留。
天使城，如果是宗教城池的话，为什么名声那么不显？
楚河天看着她困惑不解的小脸，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城池，淡淡的说：“进去吧。”
雾茶有些迟疑：“行吗？”
不怪她有偏见，但这样的城池，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楚河天：“就算是宗教城池，他们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也得和外界通商，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雾茶定了定神，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又上了车，楚河天开着车到了城门楼。
这个时间点，城内虽然热闹，但城外准备入城的人着实不多，他们一辆车在里面格外显眼。
守门的城卫和登记员看到他们之后格外热情，登记员帮他们等级入城之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黑一白两个面具递给楚河天，说：“今明后三天是天使神诞辰的日子，两位入城的时候请戴上面具，天使神会祝福你们的。”
白色的面具上是一对交叠的白色翅膀，黑色面具上是一对黑色翅膀。
楚河天看着面具，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64章 值得
楚河天抬手戴上了黑色面具， 然后伸手把白色面具扣在了雾茶的脸上，低声说：“我们进城。”
雾茶点了点头。
车子缓缓驶入了城内。
这明明是一座小城， 但城内灯火通明的辉煌气象，甚至连月城那种大城都比不上。
雾茶隔着窗户仔细观察， 发现尽管已经入夜了，但这座天使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依旧非常多， 而且基本上男男女女都戴上了他们脸上这种面具。
刚刚城门那个登记员说，今天是天使神诞生的日子。所以， 在这个节日里戴面具， 算是天使城的一个习俗？
这个城池里的外来人口可能不太多，因为他们的车子一进城之后就遭到了很多人的注视。楚河天在城里找了个旅馆准备办理入住，他们把车停下打开车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楚河天面不改色的把雾茶牵了下来。
雾茶能明显的感受到周围的人好奇的目光，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他们脸上的面具时，那些各种各样的视线明显温和了起来。
雾茶跟着楚河天走进了宾馆，若有所思。
宾馆的前台明显看出来他们两个是城外人，但他对能遵从他们的习俗在节日戴上面具的人态度也很不错， 问他们要开几间房。
楚河天回头看了一眼雾茶，顿了顿， 说：“一间。”
那个前台了然的笑了笑。
雾茶这时候终于回过了神，也听见了楚河天的话， 她看了看前面的人， 咳了一声， 转过了头，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于是两个人默认住一间房。
而且楚河天这次直接熟门熟路的直接自己找前台要了一床被子，铺在了雾茶的床边。
雾茶站在窗户边，掀开紧闭的窗帘的一角观察外面的街道，而妮妮则仗着主人没有注意这里，偷偷靠近正在主人旁边打地铺的楚河天身边，出其不意的抬起翅膀就要扇他。
楚河天头也没回，直接伸手捏住了妮妮的翅膀，让后提着他的翅膀又把他放到了一遍。
妮妮叫也不敢叫，气的一个劲瞪着楚河天。
楚河天轻轻拍了拍地上已经铺好了的被子，仿佛是在炫耀。
妮妮气的直接蹦跶到了离他最远的一个柜子上。
雾茶这时候才回过头来，她错过了这一人一鹰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只觉得他们两个和谐相处，于是蹦到了楚河天身边，轻声对他说：“楚河天，这个城池里是不是没有什么异能者佣兵团啊？”
像这种盛大的节日里，一般都会有异能者佣兵团维持秩序保卫安全，像凌城，那里每月一次的大型民间交易会上会有两到三个异能者佣兵团维持秩序。他们非常的好认，不仅行动的时候成群结队，而且会佩戴一模一样的团徽，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属于哪个佣兵团。
但刚刚她掀开窗帘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一个佩戴团徽的异能者，来来往往负责巡逻的不是城里的守卫军就是穿着各异的散人异能者。
还是说这里的异能者佣兵团不负责集会的安全？
她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表情很严肃，但离楚河天很近，发出低低的气声，温热的呼吸轻轻扫在他的脖颈上。
楚河天呼吸一窒，顿了两秒，这才用正常的声音说：“如果是宗教城池的话，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宗教城池能建立起来的第一要义就是信徒的凝聚力，对于所有信徒来说，他们所信奉的“神”就是唯一的领导者，这样才能把信徒凝聚起来。
按照这个标准来说，异能者佣兵团对于宗教城池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异能者佣兵团的流动性非常强，而且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内聚力也很强，算是信徒凝聚力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宗教城池可以把不信奉“神”的居民排除出去，但他们不能保证一个佣兵团里所有人都会信奉“神”，也没有权利让佣兵团把一个成员排除出去。
哪怕一整个佣兵团全是“神”的信徒，但相对于“神”这个领导力来说，团长这个实实在在看的着的领导力对他们来说更具有威慑性。
但宗教城池不需要那么多领导力。
于是，天长日久，佣兵团就被排除了宗教城池，为了凝聚力，他们只有牺牲一定的异能者实力，转而用丰厚的待遇招募大量实力中上的散人异能者。
楚河天就简单给雾茶解释了一下宗教城池那套“凝聚力”原理。
雾茶叹道：“你了解的好清楚啊。”
楚河天想了想，突然笑道：“我想起来了，在大概七年前，我曾经因为和老团长有矛盾赌气离队出走过，那时候路过了一个宗教城池，好像是叫母神城还是什么来着，他们有一个大祭司，见我实力不错又独身一人就以为我是散人异能者，想招揽我。”
他低声笑了笑，说：“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因为和老团长矛盾挺大的，就想着单飞出去算了，一气之下就答应了招揽，后来才发现那简直是个大型传。销现场，那些人还妄图洗脑控制我。我当然不乐意，当时直接从城里打了出去，但谁知道那个宗教城池势力还挺大的，要通缉我，最后还是老团长给我摆平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轻快的两份，透露出一股难得的少年义气。
当一个在你面前时时刻刻都表现的格外沉稳可靠的男人流露出少年气的时候，那才是最让人无法自拔的。
雾茶楚河天难得意气风发的侧脸，险些呆掉。
而且，赌气、年轻气盛、一气之下，这些词都是雾茶在楚河天身上无法想象的。
从她见到他那一刻开始，他就表现出了最沉稳可靠的模样，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以至于让她忘记了他也曾有过少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曾经以为他口中的过去都是苦涩不堪的，从没想到他在提到过去的时候也能露出这么真心的笑容。
她突然就对他口中的“老团长”格外好奇。
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谢他，谢谢他让楚河天拥有了回想起来还能笑的记忆。
雾茶就问：“老团长是谁？”
楚河天脸上的笑容就缓缓的收了起来。
过了片刻，他淡淡的说：“冬日佣兵团最初的团长。”
“他死了。”
他垂着眸，脸上一片淡漠。
雾茶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很后悔。
她如果再早来这个世界十年的，在最初的时候遇见他，十年后的楚河天是否会不一样？
于是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很惊讶的事情。
她从背后伸手抱住了他。
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双手垂在他的胸前。
楚河天一颤，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的紧紧的。
雾茶贴在他的后背上，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猛然沉重的呼吸。
过了片刻，楚河天哑声道：“茶茶。”
雾茶：“嗯。”
楚河天：“我都已经忘了，你不必为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雾茶明显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雾茶就又抱紧了一点，问：“那你让我放开吗？”
楚河天仿佛被子这句话刺激到了，突然转过了身反手把她抱在了怀里，抱的紧紧的，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松手。
雾茶猝不及防的视线颠倒，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小脸正对着他的胸口。
雾茶被勒的有点儿疼，轻轻拍打了两下他的肩膀。
楚河天放松了一点，但没有放开她。
雾茶顿了顿，小声嘟囔道：“那就借你抱一会儿吧。”
楚河天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静静地抱着她，突然听见雾茶在他怀里低声说：“其实，我前半辈子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幸，但到了……现在，我突然发现，我比大多数人幸福的多。”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了一下，楚河天的直觉却告诉她，她想要说的可能不是“现在”，而是“这个世界”。
他一直有所察觉，他的女孩很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紧了紧手臂，哑声问她：“为什么？”
她别扭的扭了扭身子，嘟囔道：“还能有什么呗，就是以前的时候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好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幸，觉得自己不被世界期待，差点儿抑郁症了。”
楚河天：“你值得被所有人期待，是他们有眼无珠。”
雾茶：“所以我就遇见你了啊。”
楚河天：“对，我也遇见你了。”
雾茶：“所以啊，楚河天，过去只是一个符号，虽然别人不能代替你承受，但现在永远比过去要强的多，就说现在，你觉得好吗？”
楚河天：“很好。”
他的女孩被他抱在怀里，费心费力又笨拙的安慰着他，可爱又灵动。
过去不算什么，他能熬过那十年，顺利的遇见了她，那过去那十年就很值得。
她在他怀里的这一刻，他是最幸福的。什么冬日佣兵团的头衔，什么第一高手的光辉，都比不上这一刻让人来的心神战栗。
他现在，很好。
他抱了好一会儿，仿佛这辈子都不愿意放开了，直到雾茶腿都快麻了，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河天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抬手轻柔的理了理她的头发。
雾茶叹了口气，揉着肩膀去给自己倒水喝。
水杯盛满，雾茶低头抿了一口。
然后，她听见楚河天用很平静的口吻对她说：“茶茶，我想吻你。”
雾茶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掉了。
第65章 亲吻
雾茶的杯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了她一脚的水。
但雾茶什么都没感觉到， 手还保持着拿杯子的动作， 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楚河天刚刚说的是什么？
是她聋了，还是……她傻了？
她还只是懵在原地反应不过来，但妮妮的反应比她更剧烈。
他智商高懂人言， 原本还只是站在柜子上闲闲的看热闹， 但当楚河天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妮妮整只鹰都差点儿从柜子上栽下来， 不可置信的看向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的楚河天。
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 好意思对一个少女说出这种话。
反应过来之后， 妮妮出离的愤怒了，直接从柜子上扑下来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止没有字母数而且十分不要脸的男人。
趁着雾茶还没有回过头， 楚河天不动声色的一把捏住了妮妮的翅膀， 随即迅速打开了窗户把他丢到了外面，然后在妮妮愤怒的飞过来要扑进来的时候轻轻的关上了窗户。
妮妮扑到了窗户上。
楚河天面色不变的转过头， 看着背对他的雾茶。
少女浑身僵硬，仿佛被他吓傻了一般。
他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可能是今天的气氛太好，也可能是今晚的雾茶太过可爱，他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好像，吓到她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初衷是想让她开心快乐， 而不是让自己得到什么。
如果吓到她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 正想不动声色的绕过自己刚刚说的话， 尖耳朵的精灵少女却缓缓的转过身来，微垂着头，耳尖微红。
楚河天想要说出的话就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就这么一下子，他就再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机会。
少女声如蚊呐，低低的说：“再、再抱一下可以吗？就抱一下，亲吻……太快了。”
后面那三个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但楚河天不仅听到了，还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来。
心里那股因为雾茶的反应压抑到深渊的情绪突然普通轻雾一般消散了。
他的女孩，不是对他毫无回应、没有被吓到、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拒绝他。
他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她本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而且就算她从此厌恶他，觉得他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气，因为他这是自作自受。
但她非但没有这样，甚至都没有明确拒绝他。
他那么过分的要求亲吻一下，她讨价还价似的问他，抱一下行吗。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是商人的话，她这样的讨价还价，是会被人拆骨入腹的。
她不仅豢养了他心中的猛兽，还膨胀了他的贪欲。
自从十年前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情绪降到了最低，而如今，她成为了他唯一的欲。望。
猛兽有了欲。望是会不顾一切的。
面前毫不知情的少女还动了动脚，往前走了两步。
楚河天突然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力道比上一次轻柔很多，但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少女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楚河天抱着她，很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雾茶也由一开始的紧张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甚至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后背，脑袋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
她只做了这么一个动作，楚河天却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茶茶。”
雾茶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嗯？”
楚河天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茶茶。”
然后，他缓缓低下了头。
那张俊美如天神一般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雾茶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意图，脑袋里乱成一团，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怎么办？叫停？推开？
如果她开口，楚河天一定会停下来，他不会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可心里却有一个小人问她，雾茶，你穿越之前好歹也成年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想推开吗？你不喜欢他吗？
再直白一点，你就不馋他吗？
雾茶正想义正言辞的对自己说不馋，脑子里却瞬间闪过了月城的那一夜，她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他遍布伤痕的背。
她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不，我不馋，我只是在馋他的背而已。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楚河天的脸已经凑的很近了。
雾茶到最后也没相处什么有效的办法，只能掩耳盗铃似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是根本没有下定决心要拒绝他。
下一刻，楚河天干燥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带着陌生的气息。
雾茶浑身一震，慌忙睁开眼睛看了楚河天一眼。
入目的楚河天神情隐忍，眼底带着一丝红色。
楚河天贴着她的唇开口说话：“闭眼。”
雾茶慌忙又闭上了眼睛。
楚河天的气息缓缓平复了下来，只轻轻啄着她的嘴唇，带着克制，却没有做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这样，雾茶已经心跳如鼓。
扑通、扑通、扑通。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传向四肢百骸，只要被他接触过的地方都是一片酥麻，雾茶屏着呼吸，双腿又站不稳，连忙伸手抱住了楚河天的腰。
这一下不知道碰到了楚河天哪里，他突然闷哼了一声，原本尽力克制平复的他动作突然又激烈了起来。
雾茶“唔”了一声，连忙想撒手，却直接被楚河天死死按住了手。
雾茶都快哭了，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无力。
窗外，被拒之窗外的妮妮愤怒的用翅膀拍打着窗户让人给他打开，可房间里面唯二的两个人类，一个脑子已经浆糊到什么都听不见了，一个是根本无暇去分辨外面的声音。
妮妮的呼唤注定得不到回应。
大概十几分钟后，楚河天把面色通红神情呆愣的雾茶抱到床边坐下，随即半跪在她身边，伸手轻轻脱下了她已经湿透了的便靴，拿起旁边一块白布轻轻擦拭着她脚上的水迹。
雾茶的脚趾轻轻的蜷缩了一下。
楚河天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很重的嘶哑，听着很欲：“怎么不说你鞋子湿了。”
雾茶回过了神来，听到他的话顿时就有话说了，一边轻轻把脚从她手掌里挣扎出来踢了一下他的腿一边抱怨道：“你让我说话了吗？”
楚河天顿时就哑口无言了。
他偏过头轻轻的咳了一声，耳根浮起了些微的粉色。
在雾茶谴责的目光中，楚河天伸手又把雾茶的给抓了回来继续擦拭，低声说：“是我不对。”
他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雾茶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问题，只能懵然回答：“还、还好吧。”
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进行完毕，两个人看着彼此，相对无言。
但却有一个很陌生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发酵，告诉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了。
楚河天细致的擦干净的她脚上的水迹，提起被他脱下的便靴，准备拿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他刚转过身，雾茶突然叫住了他：“楚河天！”
楚河天转过了头：“嗯。”
雾茶深吸一口气，郑重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河天顿了一下，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说：“茶茶，喜欢对你来说太轻了，爱也太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词语能描述出他对她的情感，因为对于他来说，她就是全世界。
是唯一。
一个人面对生命中唯一的东西或人会怎么样呢？那感情可能比爱要浓烈千百倍。
他说完，转头就走向了浴室，雾茶却呆呆的坐在床边，开始傻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但就是感觉到一种语无伦次的开心。
傻笑了一会儿，窗户外突然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拍打声。
悲惨被困窗外的妮妮被两个人忽视了十几分钟，终于再次尝试引起主人的注意力。
这个熟悉的拍打声，这个熟悉的节奏感，雾茶瞬间就想到了妮妮，吓了一大跳，然后赶紧往外面看。
妮妮整只鹰贴在玻璃上，一脸萎靡不振的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雾茶吓了一跳，连忙打开妮妮把他放了进来。
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妮妮就跑到窗外了？而且怎么窗户也关了起来？谁关的？妮妮不太可能，难道是被风吹上的？
雾茶完全没考虑到被楚河天丢出去这个可能性。
雾茶一边撸着妮妮的羽毛安慰此刻异常愤怒的妮妮，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这个窗户它是怎么关上的。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相比，楚河天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妮妮顿时就有了反应，一边愤怒的朝楚河天叫着，一边试图吸引雾茶的注意力。
但雾茶只当妮妮是在提醒她，一边安抚着妮妮，一边抬眼看向楚河天。
楚河天看着雾茶，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雾茶怀里的妮妮。
他开口道：“茶茶。”
雾茶回过头来。
楚河天在妮妮警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近雾茶，抬手摸了摸雾茶的脑袋。
随即，他顺手把妮妮从雾茶的怀里提出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回头问雾茶：“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雾茶一愣。
楚河天继续说：“你既然对这个城市好奇，那我们就一起下去看看，看看这个城市的所谓天使节是怎么样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妮妮，声音平静的说：“就让妮妮就在家里看家吧，虽然这里没有留下咱们两个的什么东西，但最好还是不要让人随意进入的好。”
雾茶觉得这个逻辑简直合情合理，慢慢的收回了要解救妮妮的手。
第66章 住手
雾茶就这么被楚河天忽悠着， 把妮妮自己留在了宾馆。
两个人并肩离开宾馆， 走出宾馆的那一刻， 楚河天抬手给雾茶戴上了白色的面具， 然后趁着雾茶伸手去扶面具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抓住了雾茶的手。
雾茶微微动了动，没有挣扎。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总觉得， 楚河天在开始恢复部分记忆之后， 变得越来越……主动？
这时候的雾茶还不知道他面对妮妮的时候一系列的骚操作， 如果她知道了，这个“主动”可能就会变成“心机”。
两个人并肩走出宾馆，外面就是繁华的大街。
今天对天使城的人来说应该是个大日子，因为就雾茶自己所看到的，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不管是穷苦还是吃穿不愁， 此时此刻，所有走到街上的人都穿上的他们最崭新的衣服， 哪怕是贩卖劳动力的普通人也穿上了他们补丁最少的衣服。
众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色，但街上的欢声笑语一点儿没少。
雾茶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回到了穿越之前的那个盛世。
没有战争、没有随时都会面临的死亡威胁，大多数人所面对的只是奔波于社会的生活压力， 而这一点压力在末日里，太微不足道了。
在这一座名声不显甚至实力也不太强大的小城里，雾茶居然看到了些末日末日前的影子。
这是她在大城市里也不曾见过的。
雾茶略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四周。
楚河天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替她挡下了一个快撞到她身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边跑边回头冲他们笑， 还很活泼的跳起来冲雾茶摆了摆手。
看到那么活泼的孩子， 雾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河天顿了顿， 还是提醒她， 说：“那个孩子，刚刚是想偷你东西。”
雾茶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然后才想起来，自从她有了背包之后，基本上都是把东西放在背包里，那男孩就算是想偷，但只要没把手伸进她背包里，那他就什么都偷不到。
雾茶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那个已经跑的没影了的孩子，也没有流露出太过失望的神色。
她扯了扯楚河天的衣袖，说：“走吧，别管他了，反正没少东西。”
楚河天满以为雾茶好歹会有些失望的，看到她平淡的反应，忍不住愣了一下。
雾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失笑道：“我又不傻，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是没有大人抚养的话，他们想在末世活下来还能用什么手段。”
楚河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很聪明。”
于是，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小插曲一样过去了，两个人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他们就只是顺着这条街闲逛，闲逛的同时，也在观察这座所谓的“宗教城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一条街走下来，还真被雾茶看出来些不一样的地方。
其中最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是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
受制于末日里贫乏的资源条件，末日里的建筑风格约等于没有风格，只要能把房子建造起来，房子不塌，那就算是成功。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大城还是小城基本上都没什么区别，末日前留存的建筑＋末日后以实用为核心理念造起来的建筑混搭，构成了一种别具特色的“末日风”。
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每个城市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会在城市的某些地标建筑上弄上城市的徽章。
但是这座天使城，却几乎与其他末世城风格迥异。
最大的不一样就是，这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会在他们住所的门上或者是窗户上挂上一个天使翅膀的图案，这些图案有的是画上去的、有的是拿不知名的材料手工DIY的、有的甚至直接大手笔的把自家的窗户或者是门改造成翅膀的形状，甚至在一栋楼的整面墙上挂上天使翅膀的图案。
在这个城市里，一抬头、一转眼，入目所及的地方基本上全是是天使翅膀的图案，在今天这个特殊的节日里，甚至所有人都戴上了天使翅膀的面具。
人们对这个神的信仰几乎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还真的是宗教色彩浓厚。
而另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发现就是，这里的居民生存的环境明显比其他小城居民要恶劣的多，但与之相反的是，这座天使城里普通居民的精神状态甚至于精神气都比其他小城的居民要高涨的多。
这是最让雾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生存需求是人类的第一需求，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生存需求满足了，人们才会考虑其他需求，而天使城这一整座城的人，基本上都被排除出了这“大多数人”之外。
走完了这条街，趁着人少的时候，雾茶低声把自己发现的东西说了出来。
楚河天听的很认真，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以前和老团长赌气离队出走的时候也去过一个宗教城池。”
雾茶点了点头。
楚河天淡淡的说：“那时候我就发现，所谓的宗教城池，信仰的力量有多强大。”
楚河天那时候进的那个宗教城池，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算“宗教”了，说“邪。教”更合适一些。
那里的人相信末世的到来是所谓的“神”对凡世中邪恶之人的惩罚，魔魅就是神释放出来的恶魔。但如果信仰“神”的话，“神”就会保佑你，让你即使末世也能得到伊甸园。
他们相信，信“神”能百毒不侵，所谓的恶魔也能永远都不找上你。
如果你生病的话，那就是信仰不够虔诚，死于魔魅是因为心有污秽吸引魔鬼，忍饥挨饿是神对现世中人的惩罚，是想要和神沟通必须要经历的东西。
那里的人过着末世中最苦的日子，但向心力却最强。
楚河天当时进了个邪。教又出来，曾经一度以为所有的宗教城池都是这样的，但后来才发现，只有极端的才那样，但大多数城池其实没那么极端，或者是说没极端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这座天使城在楚河天看来算不上极端的城市，但是对于居民们来说，那种信仰远超物质的支撑几乎一模一样。
末日前大多数都没有一个固定宗教信仰的华国人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这种情绪。
楚河天给雾茶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后，雾茶沉思了片刻，说：“抛却那些极端的部分不提，用信仰安抚民众，也算是一种不算办法的办法。”
在雾茶看来，天使城在这样方面给了普通幸存者一个微妙的平衡。他们给了普通民众一个可以依靠的信仰，但可能是吸取了前人频频被反噬的经验教训，他们又在最大程度上削弱了这种信仰的极端性。
对于控制一个城市来说，这种办法算不上是最好，但却是最便捷的。
楚河天看着雾茶沉思的表情，突然低头亲吻的一下雾茶的脸颊，在她猛然抬起头膛目结舌的看着她的时候，又神色如常的拉起她的手，说：“往前看看吧。”
雾茶又被楚河天拉着稀里糊涂的往前走。
过了这条街之后有一条街上人头攒动，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往那条街上涌过去，雾茶随便打听了一下，因为他们两个都戴着面具，本地的人很乐意给他们解答疑惑，雾茶很快得到了答案。
据说是那条街上派发天使神水的队伍正在往这边过来，大家都想靠近一点，比别人更早接到神水。
那位热情的帮她解答的老兄还邀请他们一起过去。
但雾茶他们也不是什么信徒，对神水也没什么想法，人多挤得慌不说，还没什么用，顿时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婉言谢过了那位热情的大哥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换了一条街走。
可能是因为派发神水的缘故，所有的人都往那一条街上跑，其他的街道顿时就冷清了不少，他们逛其中一条街逛到最后的时候，直接连人都没有。
……也不算是没人。
雾茶和楚河天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乎就在他们面前发生的暴力事件，面面相觑。
正准备打人的是四五个戴着面具的成年男性异能者，而被打的人前半个小时他们才见过，而且雾茶还和他擦身而过了。
正是那个准备偷雾茶东西的小孩。
那五个成年异能者都戴着面具，而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争执的时候弄的，面具掉落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那小男孩慌忙爬过去要去捡面具，其中一个人却直接拦到了他跟前，哼了一声，说：“怎么？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想跑？”
小男孩大声喊：“我还给你们了！”
另一个男人呸了一声，冷笑道：“还了，我没看到啊。”说着，手里上下抛着一枚被小男孩偷的铁币。
男孩明显是这个场面见多了这个场面，眼睛一转，不慌不忙的迅速说：“今天是天使诞辰的节日，你能不能动我！”
丢东西的男人冷笑一声说：“戴面具的才是天使信徒，你一个没戴面具的异教徒，我就是杀了你天使神也不会怪罪我！”
说完，他提起腰间的弯刀，看起来是真的要杀了那男孩。
男孩的面色瞬间就白了，仓皇的伸出手去够身后的面具，却直接被背后的男人踩住了手。
雾茶叹了口气，抽出弓箭一箭打在了男人的脚边，沉声道：“住手！”
第67章 白衣
金色的光箭打在为首那个男人的脚边， 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顿。
手握弯刀的男人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不善的看向了雾茶。
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女举着单薄的弓箭对峙着几个大男人，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的厉害， 而事实上， 那几个男人也确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特别是那个手握弯刀的男人， 笑的格外放肆。
他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着雾茶， 啧啧道：“小姑娘， 学别人逞英雄之前先把自己顾好再说吧！要不然你这么一个小美人， 我还真不好意思下手。一个女人，学老爷们强出什么头。”
他说话的时候， 表情格外的高高在上，那双眼睛也不怎么清明。
但雾茶非但没觉得恼怒，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她有游戏系统， 自然看得出来， 这群异能者中没有一个超过四窍的，不论楚河天， 就单她自己就能对付他们。
可这群异能者明显是在这片区域横行惯了， 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的情况下也敢随口挑衅。
但雾茶不是为他们的自大觉得好笑她是因为他们的思维觉得好笑。
因为她是个女性，所以几乎断定了她一定是弱者。
女性＝弱者， 男性＝强大。
这种在末日之前就显得很不可理喻的思维在末日之后依旧控制着他们的大脑。
末日之后男女异能者在实力方面几乎没有太大差异， 实力强大的女性异能者不在少数， 可这群人依然用性别断定异能者的实力， 着实让人有些看不懂。
可能是被天使城这座伊甸园保护的太好了，相比于雾茶这个来到末日还不到一年的外来者，他们更像是被直接从末日之前拉过来的。
雾茶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住手。”
那男人面色沉了下来。
小男孩很机敏，眼看着有人为他出头了，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直接躲到了雾茶身后。
他跑向雾茶后才发现，原来在这位漂亮姐姐身后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性，他拽着漂亮姐姐的衣服想藏起来，却被那个男人直接从地上提起来放到了一边，男人用只能他听见的声音淡淡的说：“看着。”
小男孩浑身一僵，顿时动也不敢动。
他在底层摸爬滚打长大的危机感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可怕。
刚刚他惹上的那个男在提着刀要杀他的时候他才觉得可怕，可这个男人，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背后的汗毛几乎瞬间就立了起来。
所以，他就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他的话——看着。
在雾茶对面，手握钢刀的男人就这么沉着脸看着小男孩逃走，一动也不动，看到男孩藏到了雾茶身后，他嗤笑一声，说：“妹子，非要为这么一个垃圾出头？”
雾茶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你放不放人，放人的话他偷你的钱我十倍给你，不放人就打，怎么那么多废话。”
然后这句话成功触犯到了那男人作为一个地头蛇的自尊。
他冷笑一声，提起弯刀就要冲过来，想要让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雾茶终于等到了他出手，于是迅速且心安理得的出了手。
然后，那个地头蛇的一声冷笑还没结束，雾茶已经迅速的起手一个止战箭沉默了他，接下来一套基础攻击惊风箭下去，他还没跨出一步，雾茶已经把他打到了残血不能动弹的状态。
趁他病要他命，雾茶深知这个道理，于是趁那个地头蛇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群体攻击狩魔箭一套下来让剩余的人丧失了行动能力。
全程还不到一分钟，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轻敌大意了，甚至连最基础的反抗都来不及。
打完收工，留下的是满地不能动弹的人。雾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己都不敢置信。
这就没了？
是他们太菜了，还是自己真的就这么厉害了？
雾茶怀疑人生。
而刚被她救了的小男孩则忍不住长大了嘴巴，眼神热切的看向雾茶。
楚河天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没有太大的惊讶，神色如常的从雾茶身后走了出来，顺便摸了摸雾茶的脑袋鼓励她。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卷绳子，一边往手上缠着绳子一边毫不停顿的走向地上的人，明显一副要捆人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还特别的理所当然，做的也非常的顺手，活脱脱一副雾茶杀人他抛尸，雾茶放火他递柴的样子。
雾茶看得头疼，忍不住问他：“楚河天，你做什么啊？”
楚河天：“扫尾。”
雾茶还没说什么，地上还没彻底丧失意识的人顿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有一点行动能力的都开始费劲的往后退，也不知道是想到哪里了。
雾茶：“……我就打了一架而已，你扫什么尾。”
弄的好像是她真杀了人似的。
楚河天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向了胡同口的方向，看了两秒钟，收回了视线，说：“看来，这次应该用不着我扫尾了。”
雾茶瞬间了然：“有人来？”
楚河天：“嗯。”
两个人的对话刚刚结束，胡同口应声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他的胸口佩戴着一个黑色翅膀和白色翅膀交叉的胸针，看着很像是这个城市的神职人员。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看到这里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全都直勾勾的盯着胡同口，顿时就是一愣。
受异能的影响，他隐藏自身的功夫极其厉害，他想要不被人察觉的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哪怕是天使城最厉害的人都发觉不了他，这群人……是怎么察觉他的？
他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近了两步，微笑着冲正看向他的雾茶和楚河天点了点头。
雾茶转开了眼，看向了地上的人。
那些刚刚还一副今天必死无疑的人这时候又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激动的看向胡同口的白袍人。
雾茶了然，这个貌似是神职人员的人，这是要给他们求情来了。
她看向白袍人，开门见山道：“你认识他们。”
白袍人可能在天使城内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白的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
说完，他看向了站在少女身后沉默无声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实力明显要比少女强的多，但他这时候却没有开口和他交涉的意思，也没有对那个少女的话提出任何质疑，仿佛在两个人中，少女才是发言人。
他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然后他听见少女问道：“你想为他们求情？”
白袍人不慌不忙道：“他们是神殿里的警卫，今天算是不懂事惹到了二位，但应该也最不致死，所以请二位看在神殿的份上，让我带他们回去。”
雾茶连“神殿”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看谁的面子了。
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把人弄死。
但她看了看一脸煞气的站在她身后，手上还缠绕着绳子的楚河天，顿了顿，觉得刚刚那个理由可能说服不了别人。
于是她咳了一声，出乎白袍人意料的，很痛快的说：“人你们可以带走。”
白袍人露出一个有些意外，但又意料之中的表情。
他觉得应该是神殿的名头起作用了。
然后，他就听见那少女说：“但回去之后你们最好好好教教他们，他们罪不至死，那小男孩也罪不至死，好歹是神殿的人，最起码的对同类心怀慈悲应该有吧。”
白袍人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说：“谢谢您的提醒。”
然后，这个白袍人从容的走了过来，给地上那几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喂了一些蓝色的液体，这些人身体表面的伤随即开始迅速恢复。
雾茶眼疾手快的打开了游戏视角，用游戏视角去观察他们，发现他们在那种蓝色液体的加持下，恢复速度比雾茶手中的补血药剂甚至都要快。
这些人在喝下蓝色液体之后，人物面板上统一多了一个为期五分钟的buff“神水支撑”。
她点开了这个描述——
在神水的效果下，受伤者获得五分钟的全盛状态，全盛状态下修复一切损伤，buff过后随即恢复受伤状态。
也就是说，他们的恢复并不是真正的恢复，而是为期五分钟的短暂恢复，五分钟过后原来是什么样之后还是什么样？
虽然和雾茶以为的效果有很大的误差，但哪怕是这五分钟也不容小觑了。
五分钟能结束多少场关键战局了。
这是什么神药？
那些吃了“神药”的人很快恢复到全盛状态，诚惶诚恐的跟着白袍人离开。
雾茶看向白袍人带着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正想回过头和楚河天交流一下蓝色液体的事情，却看到被他们救了的那个小男孩脸色一片雪白，神不守舍的看向那个白袍人离开的方向。
雾茶心念一动，问那小男孩：“你认识他？”
小男孩直勾勾的看着白袍人离开的胡同口，好半晌，喃喃道：“把我妹妹带走的神殿白袍使者就是他。”
雾茶迅速和楚河天对视了一眼。
……
月城。
冬日佣兵团风尘仆仆的赶到月城，理都没理特意出来迎接他们的蝎尾佣兵团团长，直奔副团长罗钦的住所。
团长啧了一声，说：“一群莽夫，我本来以为楚河天就挺莽的了，原来他们更莽。”
他说着，摇了摇头，转头回去。
而此时，在罗钦的府邸里，几个临时凑起来的小队正在想办法从为数不多的线索中寻找楚河天的踪迹，或者说，寻找无疆那个组织的蛛丝马迹。
凝云凝朵姐妹自从被抓之后就一直待在实验室，被救之后就远远的离开了那个组织，这时候除了那个组织的图案根本就想不起来什么。
罗钦这个和她们一个福利院出来的也不逞多让。
所有人都看向了严寻。
严寻摸了摸鼻子，说：“我只知道，他们喜欢抓无依无靠的孩子或者少年进实验室，特别是女孩，那时候我妹妹就是这样，被城里一个男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在各个城市里隐藏的都很好，就像在你们那里伪装成一个福利院一样，在我的那座城市，他们伪装成了一个慈善堂。”
他们说让妹妹去照顾慈善堂里的病人，然后妹妹就再也没回来过。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警卫敲响了门。
罗钦放下了手里的书，笑道：“算算时间，应该是冬日佣兵团他们来了。”
当初急着把团长赶出去，这时候急着把团长找回来，还真是挺有意思。
第68章 神水
听到小男孩那句话， 雾茶总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她想了想，直接带小男孩回到了宾馆。
对于他们出去一趟直接领回来一个孩子的行为， 宾馆老板问也没问一句，只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又连忙移开了视线。
雾茶把小男孩带到了他们房间，给他弄了点儿吃的放在他面前。
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饿了多久，看到食物之后眼睛都亮了， 抓起桌子上一块烤红薯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连皮都没剥。
雾茶吓了一跳， 生怕他这种吃法会把自己噎到，连忙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安慰他说：“你慢点儿吃， 这些都是你的， 没人和你抢。”
可那孩子丝毫没有慢下来的念头， 仿佛他只要慢下来一点， 手里的食物在下一刻就会被人夺走， 他只有拼命的吃、拼命的吃，在食物被人抢走之前尽可能多的把食物塞进自己的嘴里和胃里。
雾茶看的很担心，还想再说些什么，楚河天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
雾茶是从一个盛世直接来到末世的， 因为有系统的加持和开场巨树的照顾，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过过苦日子， 她所感受到的“苦”是和她所经历的盛世相比的，而和这个末世的绝大多数人相比，她要幸福的多。
她不明白在末世里，食物这件事对一个几乎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但是那些年的经历却让楚河天无比明白。
对那个孩子来说，让他吃才是最让他安心的。
而雾茶看到楚河天出手阻止了她，也只能不去劝那孩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烤红薯。
好半晌，那孩子可能是觉得有点儿饱了，这才把速度慢了下来。
雾茶趁机把水往他身前推了推，说：“慢点吃，你要是吃不完的话可以带回去。”
男孩听了她的话，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雾茶半晌，正看的雾茶莫名奇妙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雾茶啼笑皆非的话。
他说：“姐姐，你好像我妈妈啊！”
雾茶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个男孩少说也有八岁多了，自己实际年龄也才十八，怎么着也不可能到了该做妈妈的年龄吧。
还是说自己长得显老？
怎么可能！精灵怎么可能会显老！
她正想反驳，男孩的下一句话顿时就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他说：“从我记事开始，只有妈妈给过我食物吃。”
雾茶一怔，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男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问他现在他的妈妈在哪里，看他现在过的日子，她大概也能猜到了。
她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抹了抹嘴，说：“李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妹妹叫李淇。”
雾茶想到这个叫李颉的小男孩在面对那个白袍人的时候说出的话，于是直接问他：“你妹妹呢？”
李颉手里抱着一块硕大的土豆，他用手抠着土豆上面的土豆皮，想了想，说：“半年前的时候，我和妹妹在城南捡垃圾，遇见了那个白袍使——就是今天那个白袍使，白袍使说妹妹她很有天分，带她去了神殿里工作。”
说着，他挺了挺胸膛，说：“那时候妹妹刚觉醒水系异能，很厉害的。”
说完脊背又塌了下来，有些低落的说：“但是妹妹进了神殿之后就没回来过了，白袍使说神殿不允许外人进入，我也没办法进入看她，我已经半年没见过妹妹了。”
说着，他小大人似的安慰自己，说：“但是妹妹进了神殿，一定过的比我好，肯定不会挨饿的，城里多少人想进神殿的，白袍使就选中我妹妹了，妹妹一定很厉害的！以后她在神殿里长大，一定会有出息的！”
小男孩挺胸抬头，一副被自己说服了的样子，但是雾茶和楚河天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他这么乐观。
宗教城池里的神殿是什么样的他们不知道，但普通城池里的异能者佣兵团每年也会挑选一些六七岁到十岁出头的孩子进团培养，却从来没说过还有不允许家人看望孩子的规矩。
也许是宗教城池里的神殿有一些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规矩，但雾茶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普通异能者佣兵团挑选有天赋的孩子进团培养，也是需要好几轮考核的，考核过后才会决定收不收这个孩子，而神殿这么一个在城池里明显比普通佣兵团重要的多的组织，挑选人进神殿的方式却那么随心所欲，一个白袍使就决定了。
就算神殿是真的缺人，可一个天使城多少人，听李颉的意思，想进神殿的也不在少数，白袍使有什么理由挑选一个无权无势孤苦无依的小姑娘。
除非她真的天赋秉异到了让人见猎心喜的地步。
但在雾茶看来，那个白袍使所看中的可能不是她的天赋，而是她的无权无势孤苦无依，她甚至没有父母，只有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哥哥。
如果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甚至连个为她出头的人也没有。
而小男孩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小姑娘在进了神殿之后，已经半年没出现过了。
也许是雾茶想偏了，也许是今天那个白袍使给她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印象，反正到现在，她是怎么看那个神殿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她想了想，直接和楚河天说了一声让他看着李颉，自己跑到了楼下去给小男孩开一间单独的房间。
雾茶行动力巨快的噔噔噔跑下了楼，留下小男孩李颉和楚河天面面相觑。
小李颉本来就挺怕他的，雾茶一走，他下意识的就把凳子往后挪了一下，抱着烤土豆远离了冷面的楚河天一点。
楚河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楚河天这次的反应太温和了，也可能是小李颉的胆子本来就不小，他观察了楚河天一会儿，觉得他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顿时又胆肥了起来，悄悄把凳子往前挪了挪，一点点凑近了他。
楚河天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人群，余光看到他一点点蹭过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还是没反应？
小李颉的胆子瞬间就涨到了最大，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跑到楚河天的旁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手臂，用一种在雾茶面前从没展现过的老成口吻问他：“喂，兄弟啊，你是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吗？”
和面对雾茶时的乖巧相比，这小子几乎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小油条”。
楚河天觉得有些新奇，难得的把视线转过来看着他，准备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而他的沉默就被小李颉理解成默认了。
小男孩啧啧了两声，充满遗憾的说：“可惜了。”
楚河天：“？”
他没忍住，开口问道：“可惜什么？”
小男孩嘿嘿一笑，狡黠的说：“可惜了姐姐这么一个大美人！”
他说完也知道自己这么欠大概率会被打，于是迅速又敏捷的往旁边一跳，拔脚就要往门口窜。
刚窜到门口，他正好遇见了雾茶开门进来，正准备逃窜的小男孩顿时就有了底气，一秒变乖，冲雾茶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雾茶开心的应了一声，觉得比自己被人叫“妈”的时候顺耳多了。
楚河天目睹小男孩变脸全过程，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雾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而另一个目睹了楚河天被一个人类幼崽怼了还不能还口的妮妮则趁机大声嘲笑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愉悦的鸣叫声，小翅膀拍的格外欢快。
这一刻，没有丝毫交流的多米卡幼鹰和人类幼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
雾茶不知道妮妮为什么会笑的这么开心，不明所以的看了妮妮一眼，随即准备开始做自己的正事。
她把小男孩安置在房间里，带上楚河天和妮妮，直接出了门。
出了门之后，直奔据说在派发圣水的那条街道。
楚河天很了解她，在宾馆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这时候一句也没问，直接陪着她就去了那条街道。
那条街非常的拥挤，仿佛全城的人在今天都挤在了这条街上，雾茶站在人群外，踮起脚尖能隐约看到一辆还比较新的小轿车正在人群中缓缓的移动，车顶站着三个白袍使，正在朝人群中扔一种黑色的小铁瓶，而围在这条街的人们，有的正疯狂的抢那些铁瓶，有的则疯狂的要靠近那辆车。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派发神水。
怎么和超市里的大爷大妈抢打折的鸡蛋时这么像？
雾茶对白袍使没什么兴趣，但她对鸡蛋……对神水有兴趣。
楚河天和妮妮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在车上的白袍使再次朝人群中投掷铁瓶的时候，妮妮仗着风一般的速度在铁瓶还没下坠的时候直接从半空中掠走了一个。而楚河天的手中则出现了一抹蓝色的电弧，在半空中悄无声息的缠绕住了一个铁瓶，下一秒，铁瓶就出现在了楚河天手中。
一人一鹰动作一致的把铁瓶交给了雾茶。
手握两瓶神水的雾茶得到了周围群众的一致怒目而视。
雾茶得到了神水，也不多留恋，带着楚河天和妮妮离开了这个拥挤的街道，直奔城外。
她不想惊动城门的守卫，于是准备翻墙而出。
妮妮刚准备发挥自己交通工具鹰的作用，楚河天却连这点权利都给她剥夺了，他半搂住自己主人的腰，脚尖一点，三两下就带着人跳出了城墙。
妮妮愤怒的叫了一声，随即满肚子委屈的跟了上去。
雾茶落在城外，原地蹦了两下，晃悠着手中的小瓶子，说：“今天咱们做一个实验。”
随即，她让妮妮去抓一只小动物。
妮妮又有了用武之地，很快抓了一只野鼠回来，挑衅的看了楚河天一眼。
但楚河天也没想和一只鹰比这个，淡淡的移开了视线，专注的看着雾茶。
雾茶从空间里取出一只匕首，按住野鼠的四肢，然后迅速在野鼠腹部划了一道。
野鼠还没来得及尖叫，雾茶迅速打开了那个装着“神水”的小铁瓶，直接倒了一些到它的伤口上。
不过片刻，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而且速度非常快，只是比不过雾茶见白袍使用的那种蓝色液体快。
但她也几乎肯定了，这些所谓的“神水”大概和白袍使手中的蓝色液体一样，所不同的大概也就是派发给民众的“神水”可能是经过稀释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神殿”到底是干嘛的？那些“神水”又是哪里来的？
她看了看老老实实站在她旁边的楚河天，问：“楚河天，你怎么想的？”
楚河天全程状态外，雾茶这么一问，他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小男孩讽刺他的那一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意识的就问道：“我长得很老吗？”
雾茶：“？？？”
我问的是神殿，和你老不老有什么和关系？
第69章 起源
雾茶被楚河天问的懵了一下， 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思维也不知不觉的跑偏了，看着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顿了片刻，迟疑道：“不算很老吧。”
对着他那张哪怕是在盛世的明星中也很少见的脸，任谁也说不出“老”这个字来， 更何况他也就二十四五岁， 只不过那满身属于强者的威严和强悍气息模糊了年龄， 但是放在现代社会， 他这个年龄也才刚刚踏入社会而已， 更有甚者有可能还在校园，当然谈不上什么“老”了。
雾茶不知道楚河天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强悍如楚河天在内心深处也会有对年龄的危机感？
于是， 她更加笃定的点了点头， 肯定的对他说：“不老！”
楚河天看着雾茶那张认真的小脸，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是问了什么。
他顿了顿，轻声“嗯”了一声， 心里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他刚刚是在想什么？因为年龄对自己不自信，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寻求安慰？
他想起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小男孩， 心中涌起一股把他拎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但幸好是雾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她还想着心里的正事， 很快就又把话题给扭了回去。
楚河天一边松了口气， 一边又微微觉得有些失望。
……所以， 还是回去把那男孩给打一顿吧。
雾茶拎着手里半个巴掌大的小铁瓶， 晃了晃铁瓶里还剩下的半瓶“神水”，轻声笑了笑，说：“这个作用，像不像是那个白袍使用的那种蓝色液体的稀释版？”
楚河天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提醒她说：“看看这只老鼠的反应吧。”
于是，两个人把头凑在一起，认真的观察着那只被他们用来做实验的野鼠。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野鼠腹部那本来也不太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它挣扎着想从雾茶手中逃走，而且因为是变异的野鼠，一口的牙齿异常的锋利，张口就要咬雾茶的手。
鼠牙撞上了雾茶戴着的系统奖励的高等级手套的手，雾茶本身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只野鼠就这么在雾茶的视线中把自己的牙给咬断了。
雾茶：“……”
她这是第一次直视系统装备的威力。
野鼠撞断了牙，顿时就老实了，乖乖地被雾茶按着，宛如一只死鼠。
两个人大概等了有二十分钟左右，野鼠腹部原本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渐渐破裂开来，野鼠顿时就又挣扎了起来。
雾茶看着野鼠身上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再次出现的伤口，这次是完全笃定了，伸手就把野鼠给放了，然后回头对楚河天说：“这什么神水，就算不是那种蓝色液体的稀释物，也和那种蓝色液体脱不了关系。”
效果作用完全相同，几乎都是快速恢复伤口，短暂恢复全胜状态，然后药效消失，身体恢复服药之前的状态。
只不过，这种所谓的“神水”恢复伤口的速度更慢一点，恢复之后全盛状态的时间也相对拉长了一点。
与其说是稀释，倒更像是在那种蓝色液体基础上的优化。
蓝色液体的优点是速度快，缺点是时间短，这个“神水”更像是在保留蓝色液体优点的同时尽力优化它的缺点。
而且，副作用未知。
如果说蓝色液体是1.0的话，“神水”可以被看作是2.0，那么一定就还有3.0和4.0，那他们拿出来的1.0和2.0都只能算是半成品。
这么一想，所谓的“神殿”在雾茶脑海中的形象顿时就从带着点儿宗教性质神秘组织变成了捣鼓各种奇怪东西的黑暗研究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小男孩的妹妹……处境可能就不太妙了。
而且，被他们弄进神殿的肯定不止这么一个人。
雾茶忧心忡忡的让楚河天带着她又进了城，倚在墙根旁唉声叹气。
楚河天突然问她：“茶茶，你是不是想查一下那个神殿？”
雾茶抬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对啊，但人家好歹背靠一座城，怎么可能说查就被我查了，玩脱了就完了。”
楚河天没有反驳她的话，却说：“这个城里，等级最高的也不过六窍，连个七窍异能者都没有。”
雾茶：“嗯？”
楚河天半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沉稳有力，让人安心：“所以，你想查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查，我在你身后，就算你真的玩脱了，有我在，你怎么进的这座城，我就能怎么把你带出去。”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什么都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去做。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伤害到雾茶一丝一毫。
这个世界第一个十窍异能者，他唯一能觉得实力是个有用的东西的时候，就是他用它来保护雾茶的时候。
雾茶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低声问他：“楚河天，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狂妄？”
楚河天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年轻的时候？”
雾茶随意的摆了摆手：“哎呀！就是你实力还没那么强大的时候，更年轻点儿的时候，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现在不年轻……喂！我说你今天老是纠结年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雾茶满脑袋的问号。
楚河天低低咳了一声，偏过了头。
雾茶轻轻撞了他两下，问他：“是不是特别狂妄啊？”
楚河天：“狂妄嘛……”
狂妄的话，怎么能算得上是狂妄呢？
如果说当年以一己之力挑翻整个北方城市算得上是狂妄的话，那他大概也是狂妄的。
当年的北方基地四处流传着“恶魔少年”的传说，高层管理者知道实情，但底层民众和普通异能者不知情，以至于在他们中间，“恶魔少年”的名号比那些魔魅更加可怕。
而对于那些知道实情的高层来说，被一个少年挑了整座城可不怎么好听，实情也没有面子重要，在那段时间，他直接被整个北方城市列入了黑名单。
以至于在老团长说服他加入冬日佣兵团之后，冬日也没法在北方混了，所以才迁移到了南方城市。
那时候年轻气盛，被仇恨支配的少年只知道杀戮，偏偏又有实力，以至于蛮不讲理的打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的脸，整个北方谈他色变。
如果换成今天的他的话，他也许会有更好的方法逼无疆那群人现身，不用做的这么绝，但说实话，哪怕是到了现在，他想起以前那段“狂妄”的日子也不后悔。
他想着，低低地笑出了声，说：“可能是有些狂妄吧。”
雾茶真诚的说：“你以前有多狂妄我不知道，但现在你确实也挺狂妄的。”
有我在，你怎么进的这座城，我就能怎么把你带出去。
如果她真的玩脱了，楚河天敢这么承诺，那就是做好了一个人对抗一座城的准备。
嗯……狂妄。
但她喜欢！
雾茶笑着把楚河天拉了起来，一溜烟跑到了街上，故意把那个装神水的小铁瓶挂在手腕上，然后开始在一个老者的小摊上挑选小玩具。
老者果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挂着的“神水”。
不出雾茶所料，她在摊子上还没挑两分钟，老者就忍不住和她搭起话来。
他问：“小姑娘，你抢到神水了啊？”
雾茶开心的笑了起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神水，用一种天真不知事的口吻说：“对啊，但我是城外的人，只知道神水是个好东西，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呢！”
老者顿时就语重心长的说：“这可是好东西，天使神赐下的神水，有了它就有了第二条命，你一定要好好拿着。”
雾茶受教的点了点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东西，一边和老者闲聊着。
因为雾茶表现的很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又刚来到天使城就得到了天使神的“恩赐”，所以老者对她几乎没有防心。
雾茶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往“天使神”身上转，表现的因为“神水”的事情对天使神很好奇，打听天使神和神殿的来源。
老者很乐意和一个外来者“传教”。
他说：“天使神很慈悲的，每年都会赐予我们疗伤用的神水，有时候有异能者大人受了重伤被抬进天使城，不出一天那位异能者大人就能完好无损的被抬出来。”
雾茶：“这么厉害的啊，诶对了，我今天在旅馆的时候听一个小男孩说他妹妹被招进神殿了，你们这边神殿怎么进啊？”
老者顿时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摇了摇头，说：“天使神慈悲，一般只要那些孤苦无依还没有什么天分的孩子，进了神殿有天使神庇护，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可惜我家那孙子啊……唉！”
只要孤苦无依没有天分的孩子。
雾茶莫名身上一冷。
“是吗……”
她打起精神，看着唉声叹气的老人，又问道：“那天使神和神殿是哪里来的啊？是一开始就在这个城市里吗？我从火城过来，离这里也不远，怎么没听说过天使神啊？”
老者顿时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他愤愤的说：“神殿和天使神是七年前来我们城的，那时候我们还不叫天使城，不过那个时候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神殿来的时候我们正面临一场大型魔洞入侵，那时候防护罩还没被发明出来，周围的城池又不愿意救我们，正好神殿的红袍使带着神殿路过救了我们，还拿出了天使神赐下的神水救治我们，我们城这才没有灭城的危险，从此改名叫做天使城。”
雾茶：“从那以后天使神和神殿就在你们这里住下来了？”
老者：“对，从此以后我们人人信奉天使神。”
雾茶天真的问：“天使神和神殿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啊，火城离这里不远啊。”
老者摇头道：“天使神和神殿不允许我们出去传教。”
雾茶：“为什么啊，这么好的宗教为什么不许传啊，让更多人知道不好吗？”
老者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显然雾茶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随即，他就更愤愤不平了。
他说：“神殿在躲避一个恶魔，他们说，一旦天使□□声穿了出去，恶魔找到了这里，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背井离乡，就是被这个恶魔给迫害的。”
雾茶皱了皱眉头：“什么恶魔？这么厉害吗？神殿都怕他？”
老者看了她一眼，问：“小姑娘，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听说过十年前北方城市里的恶魔少年吗？”
第70章 漏网
十年前流传在北方城市里的恶魔少年传说， 如同末日之前流传在每个都市里的都市怪谈一样，被众人口口相传，耳熟能详。
在北方城市，每一个十岁以上的人，基本上都听说过恶魔少年的传说。
但实际上这个在北方流传甚广的传说却没有真正传到南方城市过。
一是因为十年前恶魔少年根本没有踏足过南方，二是因为冬日佣兵团。
或者说是因为老团长。
老团长招募楚河天进入冬日佣兵团，整个佣兵团随之南迁。既然决定了要把地盘建设在南方， 老团长自然不会看着这样的流言在南方传播下去。
所以，南方城市里根本没有“恶魔少年”这个概念， 更别说谈之色变了。
不管是作为一个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南方的人还是作为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满一年的人， 雾茶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恶魔少年”的故事。
雾茶就摇了摇头。
于是， 老者就详详细细的向她描述了一番当年“恶魔少年”所做过的“恶”。
按理说天使城所在的地方并不很靠近北方， 这样的传说应该也传不到他们那里，但实际上，可能是受了神殿的影响， 这位老者的恨意却比实实在在的北方城市的人要强烈的多。
他的描述具有很强的主观臆断性，并且很具有神话色彩。在他的描述中，所谓的恶魔少年是一个专门破坏北方各类研究基地， 断送人类希望的恶魔。
而且可能是因为神殿的影响， 他的描述颇具神话色彩， 比如说， 他口中的恶魔少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魔魅在人类中的化身， 他是一个人形魔魅， 专门和人类中的善良和希望作对， 只要有他在，人类将永远生活在恐惧之中。
……总之，越听越像是一番被洗脑后的言论，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话不靠谱，但偏偏好像整个天使城的人都对它深信不疑。
雾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谓的神殿的影响。
她耐着性子听完了他这一番充满了神话色彩和主观臆断而且还带着强烈恨意的描述，冷静的从中提取出了主要信息。
简单的说，这个所谓的神殿在北方城市中被一个颇有实力的“恶魔少年”端了老巢之后虽然勉强活下去了，但混不下去了，只能往南方迁移，迁移到这么一个不南不北的中间城市的时候看准时机就安家落户了，而且成功把人家城市原本的名字给改成了“天使城”，并且全民皆信徒。
而且鉴于这个天使城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邪教性质，雾茶对所谓的“恶魔少年”也产生了疑惑。
在众人眼中是“恶”的恶魔少年端掉了这明显带有邪。教和洗脑性质的神殿，那到底谁善谁恶也许还需要重新再考虑一下。
雾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又和那位老者聊了几句，随便买了一点小东西之后，带着楚河天离开了。
走过了繁华的街道，到了他们居住的宾馆楼下，楚河天突然叫住她：“茶茶。”
“嗯？”雾茶转过头，茫然的看着他。
楚河天轻笑一声，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低声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想那个老人家的话？”
他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又低又哑，震的她的耳朵发麻。
雾茶红着脸点了点头，说：“在想那个神殿。”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那个恶魔少年。”
楚河天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他口中的恶魔少年应该就是我。”
雾茶一下子愣住了，瞪圆了眼睛上下看着楚河天，下意识的重复道：“你？”
楚河天：“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打遍北方城市，而且被整个北方城市拉入黑名单的人的话。”
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一个楚河天当年已经够北方城市受的了，再来一个，谁还受得了。
雾茶愣了好一会儿，在心里默默地把老者口中那个仿佛十恶不赦的恶魔少年和眼前这个温柔沉稳的楚河天画上等号。
被他们唾骂厌恶的所谓“恶魔少年”是楚河天。
雾茶几乎一下子就心疼了起来。
她不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十年前楚河天一个人独身走遍北方城市，孤独而不被人理解的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被人厌恶、被人谩骂、被人恐惧，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几乎没有想过楚河天有可能真的是他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坏人这个结果，她无比的笃定，只要这个人是楚河天，那他一定是对的一方。
她信任他，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他。
当楚河天恶魔少年画上等号时，雾茶就已经不需要再去想和他对立的那一面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了。
她信任楚河天，甚至比信任正义本身更信任他。
此时此刻她能感觉到的只有心疼。
心疼那个孑然一身的楚河天。
孑然一身，万人唾弃。
当这八个字真正放在她面前、放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时，她才体会到这是一种多么沉重的感觉。
可楚河天却还能那么温柔的笑出来。
笑的她的心口都酸涩了起来。
雾茶不说话的时候，楚河天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专注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深深地痴迷。
他无比清醒的认识到，他迷恋她。
他迷恋这贫瘠的一声中唯一的光。
于是，他一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过去有多么不堪和贫瘠，而这么不堪的他，是否会吓走这束阳光。
所以，他也一直抗拒着恢复记忆。
没有记忆的楚河天，也不用背负记忆的沉重，就这么一身轻松的与她相遇、相识。
多好。
而现在，老者口中的恶魔少年那么可怕，会不会吓到她 楚河天的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而就在他准备应对最坏的结果时，小姑娘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腰，撞到了他的怀里。
楚河天一愣。
然后他就听见小姑娘用一种愤愤不平的语气说：“那些人果然都瞎了眼了。”
楚河天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一撞撞飞了出去，一股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让他整颗心都颤栗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嘶哑无比。
他问：“什么？”
小姑娘气呼呼的说：“我说他们眼都瞎了，拿好人当坏人，那坏人当神供奉！”
楚河天：“你觉得我是好人？”
雾茶：“你要不是好人，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他是她所见过最好的人。
楚河天闭了闭眼睛。
他的小姑娘……没有怕他，也没有怀疑他。
她就这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并且愤愤的为他鸣不平。
他生命中唯一的那束阳光……选择照耀他。
真好。
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大概是被他拿来遇见她了。
楚河天低声笑了笑，从胸膛中发出来的笑声震荡的雾茶的耳朵麻麻的，他说：“你信我。”
雾茶揉了揉耳朵，理所当然的说：“我当然信。”
楚河天默默地，紧紧的抱住她。
两个人无言的互相拥抱着。
月色正佳，气氛正好。
这个拥抱本来可以更长久一些的，谁料他们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充满了调侃意味的口哨声。
雾茶正想抬头看，就被楚河天按住了脑袋。
楚河天抬头往上看，就看见那个他今天在城外还想着要怎么揍一顿的破小子正痞气十足的趴在窗户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冲他们吹口哨，见他看来过来，还冲他笑的挤眉弄眼的。
楚河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这时候雾茶也从楚河天的手底下挣扎了出来，抬头往上看。
然后，楚河天就再一次见证了什么叫做瞬间变脸。
在雾茶抬头看的那一瞬间，那臭小子一秒钟挂上了一副乖巧的笑容，冲雾茶笑着摆手：“姐姐！”
然后冲着楚河天皮笑肉不笑：“叔叔。”
雾茶吓了一跳，连那声口哨都忘了计较了，正色的反驳并教育他，说：“怎么是叔叔呢？楚河天他这么年轻又这么帅，要叫哥哥的。”
臭小子一脸天真：“是吗？”
雾茶还没开口说话，楚河天淡淡的说：“对。”
雾茶缓了两秒，也点了点头，说：“对对对。”
于是，臭小子再次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楚河天，甜甜的叫道：“哥哥。”
楚河天毫不心虚的应了下来。
被李颉这么一打岔，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在楼下这么呆下去了，只能上楼。
他们到了两个人住的房间之后，小李颉还没走，坐在桌子旁，笑呵呵的问他们：“哥哥姐姐去哪里了啊？”
雾茶正想说话，楚河天已经淡淡的说：“出去约会了。”
雾茶立刻看向了他。
楚河天轻轻冲她摇了摇头。
于是雾茶直接自行脑补出了楚河天的意思：现在不能和小李颉说两个人在去调查什么。
行吧，这也算是一个借口。
……但你真的没有别的意图吗？
假装自己没有别的意图的楚河天就这么在那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小男孩面前做了件更让他不顺眼的事情。
楚河天认真起来也不是盖的，他三言两语的把小男孩哄回了自己的房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气回。
雾茶大大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被一个小孩子看到自己和人亲密，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儿羞耻。
她不想用这件事情折磨自己，赶紧转移话题，问楚河天：“那这个什么什么天使城和这个破神殿，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楚河天十分大佬的说：“十年前，那个组织几乎遍布北方城市，被我端掉的组织数不胜数，我现在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也不知道到底有那条漏网之鱼。”
雾茶：“那个组织的名字叫什么？”
楚河天：“无疆。”
雾茶知道了恶魔少年就是楚河天，再联想到在月城外那个黑衣黑帽的少年追杀他们的时候说过的话，几乎瞬间就联想出了一切。
她问：“那个阳光晨露福利院也是无疆的吧。”
楚河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是，阳光晨露福利院和被我端掉的那些研究所和慈善院一样把都属于无疆。”
在楚河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人物面板叮了一声，很久没有动弹的主线任务动弹了。
在“消失的双系异能者”下面的那个名为“阳光晨露福利院”的小支线任务进展了百分之十五。
雾茶只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冷笑道：“漏网之鱼？我们今天就把网给补好，把鱼给炖了。”
楚河天轻声笑了出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