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酸

    “我要结婚了。”


    这话一出,穆星汉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距离张强上次请假去相亲,还没几个月他便收到了这个男人结婚通知。


    张强一本正经的笑:“爱情来得太突然了。”


    穆星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结婚请帖和面前的喜糖,再一次问他:“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张强将请帖展开在穆星汉面前,一字一顿的给他念,“诚挚邀请您参加,新郎张强,新娘王桂兰,十二月十日举办的婚礼喜宴。”


    穆星汉靠着靠背,震惊之余,他啧啧赞叹道:“不是,你也太迅速了。”


    “来给我当伴郎。”张强道。


    穆星汉缓缓的点头,“行。”


    张强搓了搓手,踌躇一番,道:“你呢?还没有喜欢的?你也该成家了,三十好几了。”


    “怎么又催?你的事搞定了就来催我,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穆星汉道。


    张强对他所说的话充耳不闻,撑着桌子,兴致勃勃道:“我老婆的几个伴娘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穆星汉笑了,“原来是准备给我介绍对象?”


    “你这个条件好找,出门一抓一大把的姑娘愿意要你。”张强挤眉弄眼的,“说真的,给你介绍。”


    穆星汉赶紧将这个话题扯开,转头问张强,“颜青动画的单子都完了吗?”


    “完了,尾款也都到账了。”张强看他扯开话题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想起什么又问道:“真的不跟他们家合作了?”


    “嗯。”穆星汉点点头。


    “颜青的投资商很多的,不跟他们合作我们很亏啊。”张强道。


    “他们家老是带着掺杂着娱乐圈东西。”穆星汉皱着眉,“我只想专注的搞动画,其他圈子我不想摄入太多,到时候我也不想我的的动画角色全由明星来配音。”


    “这倒也是。他们专业配音演员都派不到什么活儿,娱乐圈也要来分一杯羹。”张强啧了一声,“他们那嗓子出戏啊。”


    穆其里坐在电脑前等着他的建模渲染出图。坐着办公椅一个男孩,滑到他面前,用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他,“哥,我有个地方不会,你能来教教我吗?”


    这个男孩儿是刚来的实习生陈小满,嘴巴也甜见人就叫哥叫姐,看着跟穆其里差不多大,实际要比他还要小两岁。穆其里听着他叫他哥,嘴角就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有哪儿不懂的?”穆其里悠然的站起身跟着他去了他的工位上。


    看着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穆其里不禁问道:“你的专业不就是动画吗?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陈小满沮丧道:“我们学校里面教的都是陈年课程,学的软件版本只比我大几岁,这些个新版本页面我根本都不熟。”


    穆其里难以置信,“啊?那出来了不是还得重学?”


    “是啊。”陈小满懒散得靠着椅子,“没学出来就算了,连现在的工资也养不起我自己。”


    张强走过来,对陈小满语重心长道:“学动画没有门槛,有足够的毅力和热爱就能学的下去,要是想在这个行业多挣钱可以趁早转行了。”


    穆其里立马道:“张哥,人家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张强撑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继续道:“我是说真的,要是没那么喜欢趁早转行吧,学无止境很痛苦的。”


    陈小满有些不服气,“但张哥你不是也坚持下来了吗?”


    “我不一样,我是从另一个行业转过来的。”张强道。


    穆其里:“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张强笑了笑,“厨子。”


    两个人目瞪口呆,这个专业跨度也太大了,穆其里以前也完全没听说过张强原来是位厨子。


    张强指着穆其里,“慕斯导演,你知道的,原来学中医的。”


    穆其里愣怔的点了点头。


    “有的从三十多岁开始学动画都来得及,我们这行不看学历不看文凭,就拿作品说话。”张强看向陈小满,“你还年轻,可以再好好想想。”


    张强走了,陈小满迷茫了,穆其里转头问他:“你……还学吗?”


    陈小满思索了一会儿,看着穆其里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哥,你呢?你喜欢动画吗?”


    穆其里点点头,笑着:“喜欢啊。”


    “为什么喜欢?”陈小满问。


    “因为我有一个想要追随的目标。”穆其里笑着,不假思索的回答。


    穆其里忽然接到周文君的电话,关心着他冷不冷,问他有没有厚衣服穿,天气冷要注意保暖。


    穆其里说还好,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就只有那几件外套穿,对这个天气来讲外套确实薄了,但现在穿羽绒服又太夸张。


    每当走公司大门,他都能感受到微风能从任何缝隙吹进衣襟里面,不管怎么裹还是能感觉到冷。


    穆星汉最近观察到穆其里出门老是缩着脖子,他今早特意带了个深灰色围巾,在他出门之前拉着他给他围上。


    “小叔不用了,还没到冬天围着围巾也太奇怪了。”穆其里双手都在抗拒着。


    穆星汉无视了他的抵抗,强行将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感冒了怎么办,还想喝药?”


    听到喝药,穆其里还是勉为其难的围上了,不过围上围巾之后,冷风不会从脖子里面灌进来了,不得不说确实要比平时暖和一点。


    晚上吃完饭后,穆星汉便带着穆其里来到附近的商场,他左右看了好几家店,最终选中了一家运动品牌走了进去。


    “小叔,你要买衣服啊。”穆其里问。


    穆星汉拿了几样往他身上比了一下,塞到他怀里,“给你买,去试试。”


    穆其里一听是给他买,这个品牌店价格一套下来都得花掉他一个月工资,他将衣服推给了穆星汉,“我不要。”


    穆星汉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哄着:“乖,去试试。”


    “我有衣服穿,我不要买。”说完他转身就要走,穆星汉一只手将他拉回来,将衣服跟他一起拖进了更衣室,“不换上不准出来。”


    穆其里犟不过他,将衣服换好之后走了出来。


    穆星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搭配,“你觉得怎么样。”


    穆其里在试衣镜面前看了看,衣服一换他整个人都感觉都焕然一新了,店员笑着站在他们后面,连忙说道:“哎呀,这位弟弟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简直就是衣架子,穿着这身太合适了。”


    穆其里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他抿着唇,看向穆星汉小声对他说道:“小叔,刚刚我看了吊牌,不要了太贵了。”


    穆星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后面的店员说了一句,“刷卡。”


    穆其里一下愣在了原地,敢情他说的话穆星汉一点没听进去。


    穆星汉心情很好,提着打包好的衣服拉着穆其里连忙赶往了下一家,穆其里一点都拦不住。


    最后他干脆放弃挣扎,由着穆星汉给他挑选。


    他们快将这个商场逛了个遍,最终穆其里收获了六七套衣服,外加一个冰淇淋搅拌杯。


    穆其里愤恨的吃着手里的冰淇淋,身边放几大袋衣服,“小叔,照你这样买我以后怎么还得起啊。”


    穆星汉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了,好好吃你的冰淇淋,都快化了。”


    穆其里“哼”了一声。


    穆星汉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的笑了笑,抽出两张纸给他擦了擦嘴角化掉的冰淇淋,语重心长道:“你不用还,我乐意给你买,给我好好工作就当你报答我了。”


    穆其里心里酸酸的,戳了戳冰淇淋,问:“小叔,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养了。”


    “这话说得。”穆星汉道,“你是我大哥的孩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孩子了吗。”


    穆其里手中的动作停滞下来,刚刚嘴里的冰淇淋还感觉很香甜,现在他只感觉到喉咙里一阵干涩,他一气之下将手中的冰淇淋推到桌子中间,不去看他。


    “怎么了?不好吃吗?”穆星汉莫名的看着穆其里,不明白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冰淇淋店旁没隔多远就是一家酒吧,李洋刚刚在里面喝了不少,出来准备买个冰淇淋吃醒醒酒,却以为发现这里面坐着一个老熟人。


    “穆其里?”李洋喊道。


    穆其里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李洋双手插兜的走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带着些酸味,“这是你……男朋友?”


    穆其里看清他的脸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谁,以前在学校经常来骚扰,还给他发洗菜视频的变态!这人在学校骚扰他,忍无可忍的穆其里把他打了一顿,现在意外遇见了他还敢上来搭话。


    还当着穆星汉的面,称他为自己的男朋友。


    他抬头看了一眼穆星汉的方向,发现他一脸困惑的表情。


    穆其里瞪了李洋一眼,他一手拿起袋子,一手牵着穆星汉,“我们走。”


    李洋喝了酒,头脑反而有些不清醒,大胆的一把揽住穆其里的肩膀,“穆其里,我在学校里追了你两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我活没有他好吗?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穆其里一听他说这些话就火大,他以前跟他说了,他是直男!他是直男!这小子就没听进去过。


    李洋看了一眼穆其里手中的购物袋,又看了看穆星汉身上的穿搭和手腕上那价值不菲的手表,气愤道:“我知道了,你看上了他的钱是不是?难怪学校里那么多男的追你你都没同意。我也有钱!你为什么不要我的!你还跟我说你是直男!你放屁!”


    穆其里不想在这里跟这个人纠缠,他怒目切齿的一把挣脱他的手,“滚!”


    李洋依旧不依不饶,“穆其里,你这样跟那些卖的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面上袭来一阵风,还没等他看清一记拳头便狠狠的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穆其里还没反应过来,穆星汉已经上前把李洋从地上提起来,他的声音沉重,怀着满腔怒意问:“说够了吗?”


    李洋看着穆星汉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我想睡他想了几年了!被你这个老男人捷足先登,最生气的应该我吧。”


    穆星汉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佛下一秒拳头又将落在他的脸上。


    “疯子。”穆其里走上前蔑视着李洋。


    观望的群众越来越多,穆其里抓住穆星汉攥紧李洋领口的手,“小叔,别管他。这里人好多,我们走吧。”


    穆星汉看了周围聚集的人群,见穆其里不自在,这才将李洋松开,拉着穆其里离开那是非之地。


    穆其里被穆星汉拉着,迈着步子走的很快,他感受到那股不对劲,李洋的出现像是把他的性取向彻底展现在穆星汉的面前。


    他之前不喜欢男的,现在他只喜欢穆星汉。


    他没有忘记刚刚穆星汉看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他会讨厌他吗?他会不会意识到之前对他的亲密不是小辈与长辈之间的,而是另一个男人渴望着另一个男的人亲密。


    穆星汉以后会不会因为他喜欢男人而疏离他?


    今天过后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穆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穆星汉带回的家,他没有去按电梯,穆星汉把他带到他家里面去了。


    穆其里从进门到现在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愣是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有任何辩解或解释要对他说,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那个人将穆其里对他藏起来的秘密,一把撕开向他展露出来。


    穆星汉会想着刚刚那男的所说的一字一句,他沉思了良久,忽然对上了穆其里茫然的双眸,试探性的问:“其里,你……是喜欢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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