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完结 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盛云卷没说错, 顾川舟变得很忙。


    每天晚上的视频电话里，男人的背景无一例外都是冷肃的办公室，手边是黑咖啡和成堆的文件, 还总是会被电话或敲门声打断。


    瑜溪坐在手机前, 歪着头, 仔细打量着男人略显疲倦的容色。


    “怎么这样看着我？”顾川舟刚签完一个文件递给秘书，转过头来就看见瑜溪凑得更近，整张脸占据了屏幕, 乌黑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只在好奇观察的猫。


    任谁被这样看着，都很难不会怦然心动。


    “你最近一直在加班？”瑜溪问。


    顾川舟思索了几秒，说：“公司接了几个合作，进度比较慢, 新项目也不太顺利, 所有事都压在一起，就稍微忙了一点。”


    顾川舟没说，几个新合作方都和张家盛家还有林述怀有关联, 是为顾氏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不错，却也没少在中途使绊子故意拖慢进度，让他不得不亲自依次处理。


    顾川舟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他们居心不良, 但还是将计就计。


    毕竟也该给输家们一个出气口不是？


    “这样啊。”瑜溪点了点头, 没有多问, 但联想到盛云卷说的话, 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连觉也不睡，好吗？”


    瑜溪枕在自己搭在桌上的手臂上, 因为怕打扰到舍友们，声音也很小，轻轻柔柔地通过耳机的收音孔再传到顾川舟耳朵里，是一种沙沙的软。


    顾川舟胸口被一种甜蜜盈满，化作浓浓情意从眸中溢出来：“好，宝宝。”-


    虽然暂时不能和顾川舟见面，但是瑜溪并不觉得生活单调，他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别的，多余的时间都被朋友们占满了。


    朋友们换着人换着地点带着他玩，把首城能体验的几乎都体验了个遍。


    瑜溪偶尔会拍点照片分享给顾川舟，告诉他自己做了什么——这是顾川舟求来的，说太想他，看了工作的时候会更有动力一点。


    瑜溪答应了，但发得像是某种完成任务的记录。


    【[图片]蓝莓舒芙蕾很好吃。】


    【[图片]vr游戏很好玩。】


    【[图片]花海庄园很漂亮。】


    又或者是这样的——


    【出门啦。】


    【回家咯。】


    【吃完饭了，要坐车了哦。】


    即使如此，顾川舟依然每张照片都很看得很认真，每条都回复，一条回复的字数能比瑜溪一天的报告还要多。


    瑜溪好奇：【不会觉得枯燥吗？】


    顾川舟：【不会，我喜欢看。】


    【如果宝宝注意一点不要让碍眼的人入镜就更完美了。】


    瑜溪翻回去检查一遍，发现是某一张西餐照片里的高脚杯反光，映出了桌子对面林述怀的身影。


    “……”瑜溪无言。


    “小溪。”对面的林述怀突然唤了一声，“尝尝这个，专门为你准备的。”


    “嗯嗯。”瑜溪把手机收起来，没有再看，专心品尝林述怀推过来的红豆沙年糕，弯着眼睛说，“很好吃。”


    林述怀温和地笑着：“好吃就好。”


    瑜溪吃着，有注意到桌上的菜品都是自己的口味，知道林述怀的用心，便主动提议：“谢谢你带我出来玩，下次我请客吧。”


    “好，吃什么都可以。”林述怀并未客气地拒绝，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你和川舟在一起后会渐渐和我们疏离。”


    瑜溪眼睛睁大，圆鼓鼓的脸颊停住，匆忙把红豆沙年糕咽下去，又用水顺了顺，问：“你已经知道了？”


    林述怀失笑：“我们都知道了，这不难看出来，你们相处的氛围不太一样。”


    “哦……”瑜溪原本还在为怎么公开苦恼着，没想到朋友们早就看出来了，有点羞赧地抿了抿嘴唇，“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的，只是没找到机会说……还有，我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就和你们疏离的。”


    林述怀做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那就好。”


    瑜溪认真打量林述怀，看他似乎是真的没有别的负面情绪，跟着放下心来。


    这点小心思很快被林述怀看破，笑着问：“你很担心我们会反对你们？”


    瑜溪点点头。


    “不会的。虽然……免不了失落难过，但是如果你开心，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林述怀手指摩挲着茶杯把手，半长的发尾垂在肩膀一侧，长眸没有焦距地落在某一处时，会有一种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瑜溪仿佛看到那日揭开伤疤自述病情的林述怀，心尖一跳，嘴唇张了张，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的。”林述怀回神，轻牵起唇角安慰他，“我尊重也支持小溪你的选择，但我有个任性的要求，你能不能先听听看？”


    瑜溪正襟危坐，摆出认真倾听的架势：“好的。”


    林述怀语速轻缓：“我知道爱情对很多人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可能把爱人放在所有关系里的第一位。我是能理解的，爱人大概率会是人一生中陪伴时间最长的那个，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但……小溪，我不认为我，或者说我们大家，会比顾川舟陪伴你的时间更短。更别说爱情并非绝对牢靠，世上不缺分手或决裂的恋人，有时候友情和亲情更长久。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我们所有人都想陪着你走完一生。”


    “从最开始，顾川舟也不是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是小卷和星阔发现了你，不是吗？”


    瑜溪点点头。


    林述怀继续道：“所以我自私地希望你能把心中对友情的重量多加一点点，不奢求能和爱情持平，至少……不要相差太大。”


    “星阔、小舒小卷，阿深……还有我，我们每个人都很爱你，不会比顾川舟少。”


    “你在我们心中很重要，多看看我们，好吗？”


    ……


    瑜溪被送回家的时候，脑子里仍然盘旋着林述怀说的这些话。


    他捧着瑜小河趴在床上，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幸福非凡的笑。


    他问自己的朋友：“小河，你说我怎么能拥有这么多的爱呢？”


    瑜小河安安静静的，但被油彩画出来的笑脸像是已经给了瑜溪回应。


    瑜溪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话，睡意逐渐上涌，翻了身，让瑜小河贴在自己的心窝上，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这个晚上，他做了一个美好至极的梦。


    家庭的破碎和变故没有发生，他和大家也没有十二年的分离，每年寒暑假团聚，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的夏天和冬天。


    就这样，他们无忧无虑地结束童年，然后在高中那年，他考上了首城的重点高中。


    与他同班的孟深和张星阔每天清晨都会出现他家楼下，等着他一起上学。下课后，高年级的盛云舒和盛云卷常来找他一起吃饭聊天。


    假期时间，得空的林述怀和顾川舟和他们聚在一起，玩闹说笑。


    有时候他们什么都不干，就只是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着脸迎接穿透树叶的光斑，又或者在呆在书房里，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


    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能永远在一起，无需顾虑是否有一天会分离。


    羁绊和感情牢牢地将他们维系在一起，足以携手并肩走过人生的漫长岁月。


    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同伴，就这样共度余生。


    这个梦很长，很生动，宛若走过了一遍新的人生，真实得不像话。


    也美好得几乎让人落泪。


    瑜溪醒来时脸上是带笑的，长长的眼睫微湿，情绪还沉浸在梦里，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梦中的种种细节，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跳的余韵悠长。


    如果一切真的像梦里这样就好，妈妈不用吃这么多苦，可以一直在热爱的科研里闪闪发光，他也可以更早地缓和星星和家人的关系、陪着述怀哥去看医生、不让孟深孤身一人、和小卷小舒看更多的风景……以及可以更早地，了解顾川舟。


    虽然现在不算晚，一切都在变好，但是瑜溪还是会觉得难过。


    明明大家都可以变得更幸福一点……这中间的十二年始终是无法添补的遗憾。


    瑜溪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有种脱离美梦后面对现实的落差感，把脸埋进枕头里，很久都没有再动。


    他难得地不想起床，想就这样赖着，试图能回到刚刚的梦里，再感受一次。


    “叮咚。”


    床头柜的手机不适宜地响了一声，不知是谁的新消息发了过来。


    瑜溪蔫巴巴地伸手摸到手机，按亮屏幕。


    顾川舟的头像跳出来。


    【溪溪愿意和我一起去约会吗？】


    【[图片]】


    图片点开，手机屏幕被一捧热烈绚烂的花束占满，缀亮了瑜溪的眼眸。


    瑜溪霎时忍不住弯唇笑了。


    【今天不忙了吗？】


    顾川舟：


    【很忙，但是太想溪溪了，所以我丢下员工们翘班了。】


    【所以宝宝，我们今天要争分夺秒地在一起。】


    【快一点下楼吧，我在等你。】


    瑜溪看完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被窝，拉开窗帘推开阳台门，趴到罗马柱，探出半个身子，从高大榕树的绿叶枝桠缝隙之间看到了站在裴家门外的顾川舟。


    男人身着重逢那天登门拜访的西装，手里捧着拍给瑜溪的鲜花，仰头看过来，深邃眼眸满含笑意，薄唇启合。


    隔着距离，瑜溪似乎也能听到顾川舟用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


    “溪溪。”


    三分钟后，还未出门的裴乐心听到楼梯传来的匆忙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训斥：“小望，说了多少遍，走楼梯要慢一点……诶，是小溪啊，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少年已经换了一身嫩黄的衣装，没来得及梳好的头发跃动着，乌眸明亮，笑容轻快。


    “早，裴姨！我今天出去吃，再见！”


    瑜溪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裴乐心愣了会儿，随即摇头笑了，和婉姨说：“这孩子肯定是和朋友出门去玩了。”


    婉姨点头：“比刚开始来的时候有活力不少呢。”


    “是啊……”裴乐心也不由想起少年大半年前来到这里时拘谨局促、处处小心的模样，“现在的小溪有点像小时候的样子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像只小鸟一样，真好。”


    屋外。


    少年迈着迫不及待的步伐，穿过榕树的绿荫，已经扑进了顾川舟的怀里，连带着那捧鲜花同时入怀。


    瑜溪鼻尖碰到柔软的花瓣，轻轻笑了。


    “今天心情很好？”顾川舟帮瑜溪顺了顺没有理好的头发。


    瑜溪点头：“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顾川舟握住瑜溪的手：“是吗？多好的梦？说说看。”


    “嗯……特别特别好。”


    瑜溪回握顾川舟的手，轻轻晃了晃，仰头眯着眼感受了下阳光，转头说，“就和现在差不多。”


    两人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下，相视而笑。


    今日天空晴朗，阳光和煦，微风徐徐。


    是个适合出门约会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虽然这本书没有之前写的那么热闹，但是写完还是觉得很满足。


    我们溪溪可以坦然地迈向幸福和爱了，真正能够“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