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轻视，真好看。


    心脏剧烈跳动，这种直白又清晰的看不起，她的脸她的表情，诡异地让这时候焦急痛苦情绪无限放大转换成莫名的爽感。


    往上爬的欲望达到顶峰，对立面的存在，这个人的存在，凝成一颗小小的种，开始发芽。


    好想看这个人是永远这样吗，这就是另一世界的人吗，好感激，好想要，想爬进去，爬上去，再把她拉下。


    沉沦。


    ......


    高二下期全省联考一模，陆由之成绩第二，治德为他抛出了橄榄枝，学费学杂全免，助学金三万。他去了，他需要钱。


    在所谓的贵族学校，他又见到那个人了，在熙熙攘攘的班级。


    他目光注视着角落。


    她靠着墙眯着眼打着瞌睡午后的阳光打着她的脸上，唇红齿白，看着很乖，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反差感拉满。


    陆由之借着好学生的由头，他做在她的前桌。


    她叫宋不悔。很好听的名字，不悔这个在他唇齿间打转。“想和她有交集。”，这个念头犹如杂草丛生在他的心中肆意蔓延生长。


    他在想怎么跟她搭话，说什么呢，怎么说，他还没开口。


    那人的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充满厌恶的看着他，那令人想亲吻舔抵的唇一字一句吐出羞辱的话。


    “你们这种人为什么要来，活在你们自己的世界不吗？真让人恶心。”


    ‘一个灰姑娘，一个灰王子？什么玩意，晦气。”


    咻的，心头的火好像被浇上了油，越燃越大，陆由之微抿着嘴，指节捏得泛青，他没说话，执念彻彻底底生根发芽。


    偏偏接触不上，越来越轻视，到后期甚至当他不存在。


    直到后来，他看见了那个人出现，看见宋不悔对乔卿的针对与眼里那满满的对林携的痴迷喜爱，才知道一切，原来心有所属了呢，让他妒忌发狂得想杀/人。


    咦，陆由之发现只要靠近乔卿，稍微对她好那么一点儿，似乎她的目光便会注视放在他这边。


    呀，她越来越厌恶他了，莫名其妙的被其他人针对，被殴打。不过无所谓。厌恶也是一种感情，陆由之垂眸掩下眼低令人心惊胆颤的痴迷，换上清冷的表情。


    “同学，麻烦安静点...”。


    直至现在，莫名其妙的告白，莫名其妙的爱情。一字一句都透露着虚假透露着欺骗。


    “渍”他噗笑，无所谓。不悔，我的好不悔。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他这一辈子其实都没有“一直”拥有着什么东西。年少时父母猝不及防的离世他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物质，一夜之间让他成长。


    出事后他只能想着靠读书慢慢熬出头，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做得到。


    他拥有过的东西太短暂太少。同龄人肆意挥霍着青春，他躲着阴暗潮湿的角落勉强的活着，能抓在手中的东西，即使再差再烂也要狠狠的握在手里。


    他的内心和认知早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扭曲。


    *


    玉盘似的满月在天上高高挂起，淡淡的月光撒向大地，繁星点缀在漆黑一片的天。


    几盏路灯照着马路，深水区龙蛇混杂事儿多，一到晚上周边的店铺大多都早早打烊，独独几所不怕事的还在营业。


    昏暗灯光打在一排排设备简单的电脑上，人很多。烟雾缭绕，声音嘈杂。


    “临时卡，10元的”。年纪不大，锅盖头校服没背包，是瞒着家长出来上网的。天宇网吧是个黑吧，不用身份证便可以上。


    陆由之停下写卷子的笔，快速的从抽屉摸出一张身份证，手指覆上鼠标轻轻点了几下。


    一个白色的纸条便打印出来，上面记着座位号跟初始密码123456。


    将纸条递过去，声音干净清晰：“有需要便按旁边红色键，可以呼叫网管。”


    治德没有晚自习，傍晚7点便一天课程结束，其它时间学生自己分配着学习。他在天宇网吧做着网管上晚班，月薪二千，离家近轻松自由支配时间多。


    刚捡起笔，手机微微震动伴随着特别关心的铃声。


    她发信息了。他清晰意识到这个点，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用的是前几年的款，黑店400块买的iphone，二手机还算新，信息弹动。


    “你在干嘛呀”


    “我吃完饭啦”


    “叭叭叭快理我呀，你吃饭了吗？”


    “不理人什么意思。”


    下学之后他便直接来了网吧，陆由之看了一眼吃几口放凉的泡面，抿了抿唇。


    “还没。你呢”


    陆由之没再去管搁浅在柜台做了一半的卷子，心神全放在手机的对话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对话停留在最后一条信息：“还没”。有些刺痛他的眼，盯着手机的眼泛上阴霾，脸色发冷。开始的喜悦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何为刚整理完库房，拎着俩箱泡面慢悠悠走到柜台把货拆开摆齐，撇了一眼陆由之：“你家那个又咋了？你脸黑得跟关公似的，被绿了哇哥们。”是打趣的语气。


    陆由之从裤兜摸出一盒烟，“啪”地按亮打火机点烟，猛的吸食一大口入肺，肆虐的情绪平息了一点。缓缓吐出的烟雾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糊，语气平静：“你管得着吗？”


    陆由之有个心上人。他是老员工了，陆由之刚入职俩个月。陆由之不在他面前装，俩人臭味相投，是好友，长时间的接触何为倒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子人。


    好脾气什么全是装的，惹不起呀惹不起。


    何为挑眉没接话。放东西的手不停，倒也不触他这个霉头。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稀奇。


    *


    宋不悔下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她没带伞。


    定位显示在附近，店铺开门的不多，很好找。陆由之的iphoneid早在几个星期前就跟她绑定，点击寻找便能知道他的定位。她弄的，悄悄的陆由之不清楚。


    深水区地处偏僻，居民楼因为长久缺修显得格外的破烂陈旧，网吧在居民楼的三楼。


    天色很黑，狭窄楼梯的照明灯是坏的，楼梯有些滑，潮湿阴暗。宋不悔一只手打着手机手电筒另一只手提着保温盒小心翼翼的爬着楼梯。


    她是来送饭的，从收到那条微信起，女朋友嘛该好的时候一定要到位。


    “天宇网吧”。四个大字挂在玻璃门的上方。


    宋不悔看了看手机显示的定位。确定后，她把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雨水掸了掸，下意识的从口袋掏出一只口红，抹了抹，照了个镜子。


    玻璃门被轻推开，门上的感应器播着：“欢迎光临。”


    何为坐在吧台一抬眼便看见门口的站着个人，立马掰扯了几下陆由之的手臂：“美女！有美女！看，赶紧看，好久没搁这见到这么正点的女的。”


    陆由之正心烦意乱的做着数学卷子，不耐烦的抬头，一句脏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便看见宋不悔，瞳孔骤然放大，愣在原地。


    黑发扎成辫子，额前的碎发被打湿黏在额头上，露出精致的眉眼，身上仅有一件粉色的卫衣，白色的长裤，有些泥渍的运动鞋。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眼睛顿时弯了起来朝他笑了起来，笑得很甜，唇红齿白，声音娇软：“我找到你了，surprise”。


    心口涌上的恐惧感压倒了欢喜，让陆由之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


    深水区治安很差，算是上周刚出了事，女孩深夜归家被赤裸裸抛尸在臭水沟里，犯案的人现在都没找到。


    她到底有没有安全意识！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来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万一找不到他怎么办！万一遇见坏人...！想到这他呼吸不免有些一窒。


    林林总总，一时间全部叫嚣着涌上脑门，冲得他脑仁疼。


    陆由之大步跨到门口，攥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进吧台的沙发上，袋子随手一扔，气势吓人。


    他神情阴郁，死死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宋不悔偷偷撇着他，有些懵，这兄弟咋了又，她小心翼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人又一言不发的进了休息室，他很快又出来了，拿着一件外套，直接披在宋不悔的身上，修长的手抓着她的手臂套进袖子，捏着链头想拉上。


    脸很臭。


    宋不悔被他这个态度整得也火了，脾气立马冲上头，大力拍开他的手，人凑他面前抓着他的衣领，语气非常凶：“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态度啊，我来找你，你什么态度啊。”


    何为被这俩人行云流水的动作搞懵了，但还是下意识开口打破冷场：“陆..小陆，你别这么凶，有话好好说”。


    看这样子，估计这位就是那个心上人了。


    陆由之恐惧的后劲也缓过来了，她脸凑得很近，红着眼瞪着她，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也有点反应出来自己的行为过激了，心口有些发慌。


    他叹了叹气，手掌覆上她纠着衣袖的手，握手上，把人抱怀里，低垂着眉，哄着她：“这么晚为什么一个人出门，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很乱，外面雨还这么大，以后能跟我说声吗？”


    “你凶我，我好心好意的想给你送点吃的，你就这样手吧？”，她仰头，很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