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沂肖做饭也是特意为了贺秋学的。
贺秋父母都是老师,一年当中总有那么几天很忙的时候,因为不放心小孩自己在家,起初都是把贺秋带去学校。
但孩童对学校严肃又充满学术气息的环境,天然喜欢不起来,待了一周贺秋就觉得无聊了,这时候正巧又认识了梁沂肖,整天跑上跑下黏着他。
不上学的时候,两个小孩就窝着家里。
贺秋的胃跟他本人一样,难伺候且娇气。
点外卖吧,他嘴刁,挑挑拣拣大半天都选不出来想吃的,好不容易凑合了几顿,没撑几天胃就承受不住了,开始叫嚣着罢工。
在贺秋第二次因为吃外卖吃出胃疼后,梁沂肖就没再让他碰过了,开始亲自下厨。
好在他无师自通,第一次比着网上的教学视频做的,也勉强能吃,堪堪点亮了做饭天赋。
现在厨艺几乎到了精湛的地步,也是靠着日复一日喂养某人所赐。
梁沂肖做完饭,两人简单吃过,他来到墙角,把角落堆了半天的行李箱单手提到客厅。
昨晚喂过贺秋吃药,梁沂肖就匆匆上床陪贺秋睡了,东西还没得及收拾。
他放倒行李箱的时候,贺秋听见了动静,眼睛也随之瞅了过来。
虽然只有一天,满打满算甚至不足24小时,但贺秋对于梁沂肖的离开却十分警觉,连带着对梁沂肖的行李箱也应激起来。
他拖了把椅子,凑到梁沂肖身边,反身跨坐着,两手支在椅背上垫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沂肖收拾。
梁沂肖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时,他眼睛稍稍瞪大,不偏不倚盯着梁沂肖的动作,一错不落。
心里还忿忿想,你要是带了超过两套衣服,我就要取理取闹了。
没想到等箱子敞开,只见盛衣服的那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除了换洗的一套衣物就没了,衬得26寸的行李箱无比空荡。
另半面则是满满当当,装着各式各样的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旅游了,捎来了许多纪念用品。
贺秋傻眼了:“这都是什么啊?”
“你说呢。”梁沂肖没抬头,随手抱起里面的衣服,然后将另半面的搭扣解开。
贺秋这回脑子转了过来,眼睛亮起:“给我带的?”
“觉得你会喜欢。”梁沂肖也没否认。
他到时是下午,天边还没黑,街边的小摊点着星星灯,一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贺秋向来对这些古灵精怪的玩意兴致浓厚,每次路过都得瞪大眼睛驻足观看,梁沂肖想象他拿到后的表情,无声地笑了笑,在一众成群结伴的身影中,他一个人形影单只地逛了半天。
里面还有当地的一些特产,以及路过商城看到极度适配贺秋的挂件,梁沂肖一律全部带了回来。
他都想买给贺秋。
贺秋确实喜欢,他的喜怒哀乐来得异常简单,纷纷都写在了脸上,高兴就笑,不开心就垂头丧气。
贺秋纵身跳下椅子,蹲在行李箱面前,拿起一个小羊挂坠捏了捏。
白色小羊形状的玩偶,脖颈处系了浅蓝色的前襟,肉身被雪白的毛发充斥,通体毛茸茸的,可爱软萌。
贺秋指尖勾着银圈转了转,又捞过一个手工编制成的竹篮,打量了半天,扬起眉:“我之前是不是给你做过一个差不多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不过是木头的。”
梁沂肖正把洗干净的衣服往衣柜里放,闻言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确实是做过一个差不多的。
不过贺秋是监工,99%都是梁沂肖动手编的。
初次见面之后,梁沂肖对贺秋的印象还只是,话很多很密,而且过分热情的男孩儿。
第一次见到他就上来夸他长的好看,还一直跟他搭话,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他的回应,去哪都记着他,带的饼干和牛奶也都会跟他分享。
梁沂肖不可能平白接受他的东西,于是买了玩具作为还礼,也是在暗示贺秋不要再送了。
贺秋却误以为他是在表达喜欢,往他这儿跑的更频繁了。
这么一次次下来,或许是被他的单纯打动,或许是出于保护欲,又或许是太久没体验过和人一块玩的感觉,梁沂肖的世界生生被贺秋凿开了一条裂缝。
贺秋带着一身纯真的稚气闯进来了。
自那以后,梁沂肖成功从“不关心任何人”,进化为“除了贺秋谁也不关心”。
所以在爷爷又一次领他去看话剧时,他邀请了贺秋。
绝缘体破天荒有了朋友,爷爷又惊又喜,当然是欣然同意,还专门乔装打扮一番,陪他一起去了贺秋家。
自家儿子的懒性冯心菱最熟悉,惋惜地表示贺秋可能兴趣不大,然而贺秋却表现的很积极。
看完后,还对里面一场灯影戏的孔雀灯笼心驰神往,特意准备了原材料想擦拳磨掌大展身手,亲手做一个。
但架不住肢体协调能力差,又三分钟热度,以至于贺秋耗费半天就只搭成个半成品,松松垮垮的,奇丑无比,还一碰就塌。
贺秋心里又埋怨又委屈,正想破罐子破摔扔了的时候,梁沂肖接了过来。
说起来他其实也没什么技巧,手法也笨拙又蹙脚,只不过耐性好,哪一步错了就重来,做了80%不满意也能说拆就拆。
那天下午,贺秋就看着他反反复复重来,不厌其烦地拆了一遍又一遍。
从午后阳光正好,到日薄西山,再到月亮高悬。
才终于做出一个相差无几的成品。
至今被贺秋奉为最喜欢的礼物。
以至于后来,贺秋每次一做不成功就到隔壁搬救兵。
甚至现在干脆当上了甩手掌柜,捞个监工的头衔,只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指挥,剩下的全权交给梁沂肖。
木筐那次同样,他不知道在网上哪里看的,说自己做的篮子盛放东西时会感到分外满足,贺秋心动不已,当天晚上就给梁沂肖预备说,准备做一个送给他。
最后送是送了,由贺秋指使,梁沂肖施工。
还被他收起来好好地放在了卧室的柜子里。
那里收集了从小到大贺秋送他的全部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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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状似稀奇古怪的破烂,别人可能不屑一顾,看都不会看一眼、贺秋却一度乐此不疲。
贺秋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对着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还超绝不经意地把小羊挂件和竹篮摆在了中间。
其实认识这么多年,他们彼此之间互送过的礼物早就数不胜数。
但这种不经意间的惊喜还是最让贺秋雀跃,因为代表着彻底把对方放在了心上,而不是只在生日的时候送些官方的礼物。
贺秋看起来分享欲旺盛,但朋友圈却少的可怜,仅有的几条也都是跟梁沂肖相关。
平时甚至连消息也不怎么回,给他发的几乎都石沉大海了。也就梁沂肖不在的时候,贺秋打发时间玩手机时,才挑几条回回。
他八百年不发一条朋友圈,这次把班里同学都炸出来了。
尹俊:【好看】
贺秋回复:【有品】
倒是刘业兴一语道破:【是梁哥带的吧。】
贺秋:【>.<】
【连着刷了三条秀恩爱的朋友圈,没想到到了秋哥这儿,依然逃不过被喂狗粮。】
【路过被喂+1】
【路过被喂+1】
这时格格不入的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是他亲妈发的。
亲妈揭起儿子的短来丝毫不客气,冯心菱看到后,上来就问:【又逼着沂肖帮你买这买那了?】
贺秋气呼呼地瞪大眼,无比痛恨评论区不能发语音。
他大力敲着键盘,以宣泄自己的不满:【妈,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儿哪能叫逼啊,明明是梁沂肖自愿给我买的好不好?】
谷天瑜估计也在摸鱼,见状回复冯心菱说:【小秋可从没逼过沂肖,何况沂肖比小秋大,照顾小秋也是应该的。】
贺秋满意地哼哼:【妈,你看冯阿姨多明事理。】
冯心菱恨铁不成钢:【你就仗着沂肖宠你吧。】
贺秋抱着手机看见,二话不说转头走向梁沂肖,半趴在他背后,懒洋洋地告状说:“我妈说我就仗着你宠我。”
梁沂肖转头看向他:“你怎么回的?”
“我说''你可是我兄弟,不宠我宠谁?''”贺秋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说对不对吧?”
梁沂肖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很轻,很快便收了起来,有点像自嘲。
确实很对。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回答了。
毕竟兄弟情对他们两个才说,才是最持久的关系。
-
梁沂肖不着痕迹敛起眸中的情绪,捏了捏贺秋的耳朵:“出去逛逛?”
趁贺秋玩手机的间隙,梁沂肖把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干净了。
贺秋就跟长了翅膀的鸟儿似的,主人一不在,就把家里扑腾得一团糟。
但这份乱里又带着生机勃勃的鲜活气息,给死气沉沉、了无生趣的屋子添上了几分人气。
包括屋子的主人。
梁沂肖也就一天不在而已,沙发上的毛毯和抱枕就丢得到处都是,桌上的杂物也都被打翻在地。
梁沂肖见怪不怪,一路捡起地板上掉落的玩偶,利落地叠好毛毯,复归原位,杂乱五章的垃圾通通丢掉,又涮了拖把,把地拖了。
短短三两下的功夫,房间就恢复了一贯的整洁。
爱扑腾的人就该有个人管着。
贺秋耳廓是敏感部位,一碰就像含羞草似的往里缩。
梁沂肖松开后,他又反手摸了摸,浑然不觉自己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还在乖乖地应:“行啊。”
梁沂肖品学兼优,绩点回回都名列前茅,这次去外市比赛,导员大方地给他批了两天的假,贺秋待字病中,也不用上课。
梁沂肖本来是准备和贺秋一整天都待在公寓里,毕竟生病时免疫功能也会下降,不宜过多运动。
但午后暖融的阳光投射进来,他又改了主意。
某人再宅下去或许要蔫了,也该带出去进行光合作用了。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谨慎地多给贺秋添了几件衣服。
贺秋以为是梁沂肖想出去,配合地站起身。
他倒无所谓,也没梁沂肖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和梁沂肖待在一起,在哪里都没差别。
只在梁沂肖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伸手扒拉了下,皱着眉吐槽道:“你给我穿的太多了吧,一点都不帅了。”
说完,贺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把梁沂肖拉到顶的拉链,嗖地一下拉下来大半,外套霎时间敞开,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别脱!”梁沂肖以为他要脱,声音都急得大了些。
“我没脱!”贺秋皱着眉,“我就是拉开拉链。”
“拉开也不行,要不然容易着凉。”梁沂肖一走过来,贺秋就自觉地松开了抵着拉链的手,梁沂肖又摁着帮他拉了回去,“就这样。”
见他又要挣扎,梁沂肖低了低眼,轻声哄他:“你怎么穿都好看。”
只这一句话,就让贺秋松开了皱着的眉,也安静下来了。
贺秋走路颇有老年人的架势,两只手揣在口袋里,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懒懒散散的,要是没人催,像是能走到地老天荒。
本来目的就是带他散步,梁沂肖也不着急,让贺秋走在里面,自己则是走在外面,帮贺秋挡住路边车驶过时带过的风,时不时转头注意着他的动静。
因为天气好,公寓周围散步的人很多,这时路过一对男女,胳膊挽着胳膊,举止亲密,应该是情侣。
路过时,女生正好撒娇似的喊了声哥哥。
贺秋无声挑挑眉,牙齿叼着抵着下巴的拉链头,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偷偷竖起了耳朵。
女生道:“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吧。”
“这么多人呢?”她挽着的男生虽然是抱怨,声音里却带着笑,“晚点吧。”
“不要,就现在。”女生不愿意,“你背背我,好不好嘛,哥哥。”
“上来。”男生无奈,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背着女生走远了。
贺秋啃着指甲,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转到梁沂肖身上时,目光闪烁了下,随后又神神秘秘地转开了,也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
梁沂肖对旁边传来的对话恍若未闻,关注点都在贺秋身上。
他见贺秋步子越来越拖拉,走得越来越慢,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最后直接停下来了。
梁沂肖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不走了?”
贺秋咬着口腔里的软肉,眼睛追着他的手指移动,慢吞吞道:“我累了,走不动了。”
梁沂肖对贺秋的体力早有所料,闻言也不意外,看向斜前方的长方形木椅,正想说歇歇。
“你背我吧。”贺秋突然开口,一脸带笑地看向他,微微弯起的眼睛蕴了点细碎的期待,又像是害羞,“哥哥。”
梁沂肖脑子嗡了一声,他顿了顿,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喊我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贺秋叫他梁沂肖的情况居多,也有少部分时刻,跟别人吊儿郎当地起哄喊他一声哥。
但叠字从未有过。
梁沂肖以前很喜欢贺秋连名带姓地喊他,喊他名字的时候贺秋的眼睛也会看向他,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一人,谁都代替不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那是以前。
贺秋眨眨眼:“哥哥啊。”
“哥哥。”他笑吟吟的,学上瘾了似的,一声一声不停喊着,“哥哥,沂肖哥哥,梁哥哥。”
梁沂肖愣了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是心血来潮在学刚刚那个女生。
贺秋原本的声线清脆又干净,像是闷热的仲夏季突然降临的一瓶汽水,透着张扬的活力,让人一听就不自觉笑。
但绝不会出现软的特征。
而此刻叫哥哥时,他尾音带了点刻意的软,细听还有点颤儿,跟生病还不同,软的像是在撒娇了。
心尖像是被人用爪子挠了一下,泛着细细的痒,很勾人。
刚刚还喊着要背的人这时候又不着急了,像是故意逗他似的,贺秋依旧甜甜地叫着,“哥哥。”
“哥哥。”
“叫我干什么?”
梁沂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情绪,贺秋却笑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还煞有介事地要起了反馈:“哥哥,你喜欢我这么喊你吗?”
梁沂肖忍无可忍:“闭嘴。”
“怎么了啊,哥哥。”贺秋笑得很开心:“怎么还生气了?”
他无辜地说:“你比我大啊,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而且刚刚人家不也这么叫了吗?”
情哥哥跟普通的哥哥能一样吗?
前一句话梁沂肖却无法反驳,他比贺秋大了差不多半岁,叫一声哥哥也确实应该。
但哪怕是小时候,两家人刚知道他们认识,冯心菱带着贺秋上门拜访,指着梁沂肖让他喊哥哥时,贺秋也没松过嘴,都是“梁沂肖”“梁沂肖”地叫他。
此刻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玩,还是怎么。
“你学别人说话干什么?”
贺秋装听不见,无视这个问题,胳膊懒懒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哥哥,我好累啊。”
梁沂肖也懒得继续问了,他在贺秋身前稍稍弓下腰,“不是要背?上来。”
“好的哥哥。”贺秋从善如流。
“梁沂肖,”他消停了没几分钟,就又恢复了原形,“你耳朵好像红了,是不是害羞了啊?”
梁沂肖警告:“再说话你下去。”
“我不。”梁沂肖在他这儿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贺秋环着他的脖颈乱晃,“有本事你把我甩下去啊。”
他动来动去,梁沂肖的手臂不得不绷紧,牢牢地掌控着贺秋的大腿。
梁沂肖说:“别动,再晃真掉下去了。”
12、直男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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