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屿爱极了黎星在床上的样子。


    即便全世界，都看得到黎星在舞台上的清冷、矜贵、精美、疏离。


    也只有周青屿一个人，见到过对方在自己身下，腰身仰成一道诱人弧线的模样。


    那是独属于周青屿一个人的回忆。


    曾经，20岁的周青屿觉着，黎星想藏着他，就藏着吧，给他写歌就行了。


    那是他和黎星感情最纯粹、最勇敢、最毫无顾忌的年月。


    那年，黎星答应了给他写歌，作为他们不久之后的出道礼物。


    只不过，八年过去，周青屿至今，也没能等到他的出道礼物。


    因为，他们没能一起出道。


    同年年末，周青屿退团解约，离开公司，远走他乡，成为一名常驻剧组、日夜拍戏、挣违约金的小演员。


    他答应同黎星一起走下去的承诺，食言了。


    到最后，少年的意气只剩下那么些自负、又自卑的情绪，夹杂在往复流淌的岁月中，年复一年。


    而今，周青屿拥有了无上的名利与荣耀，却失去了黎星。


    黎星出道的第八年，与周青屿分手第五年。


    今夜，周青屿的直播间，粉丝爆满。


    还有不少从黎星直播间，转来看热闹的路人。


    他和黎星这几年，争了不少资源，打了不少流量战，人前是铁对家，面儿上都不装的那种。


    越来越多的新粉来来往往，甚至已经不再有人记得，他俩从前认识，是队友。


    何止认识？


    简直是里里外外都熟悉透了！


    午夜，超话广场，已经有了不少黎星今晚直播的话题。


    直播间的少年，容色偏冷，舞姿火热，撩得人血脉沸腾。


    周青屿的目光，落在那摇曳的腰肢上，片刻之后，自己的官号下了播，转头点进了小号所在的，黎星直播间。


    几分钟后，【周青屿现身黎星直播间】的消息，遍布整个内娱。


    两家粉丝仿佛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俩不是不认识吗？之前没一点同框啊！”


    “不认识吗？我怎么记得是对家？”


    “黎星一个过气爱豆，怎么可能跟周青屿是对家？”


    “估计屿哥手滑点错了吧，今天挺多明星看黎星直播……”


    ……


    周青屿不疾不徐，翻阅着直播间里的粉丝留言。


    点错了？


    他没点错。


    下一瞬，至尊礼炮！钻石飞艇！超级火箭！……


    一连串顶级豪华礼物不断闪现，刷了好一会屏。


    周青屿顶着官方账号，直接将自己送上了榜一。


    黎星是在跳完一支舞后，回到镜头前，看到了某位榜一大哥的打赏。


    周青屿官方认证的演员大名，明晃晃的，分外耀眼。


    黎星眼中染上一瞬间的诧异，不过顷刻间，恢复平静，波澜不惊。


    “欢迎周青屿老师来到直播间，谢谢周老师的打赏，也请大家多多关注周老师下月5号，即将首映的新电影《第九人》。”


    直播间里的清冷少年，浅浅地笑着，一对明澈而望不到底的双眸里，带着三分礼貌，七分疏离。


    几句话感谢的话，说得漂亮得体，有里有面儿。


    周青屿给他打赏了这么多礼物，他也顺势替对方宣传一波新作品。


    妥妥的商业局。


    不管怎么说，刚跳罢舞的清冷少年，算是给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周青屿欣赏了一会儿，指尖于屏幕前跳动，打下一行字：


    “当我面没跳够？”


    一秒、两秒、三秒……直播间里宛若卡顿了的片刻沉默后，爆发出粉丝们难以置信的刷屏：


    “？？周青屿你在说啥？!”


    “不是，屿哥你说清楚点，黎宝宝当着你面，跳过？”


    “让我来康康怎么回事？有情况？！”


    “他急了他急了！”


    ……


    几乎不用想，今晚热搜预定：


    【周青屿看黎星直播】、【周青屿打赏黎星】、【周青屿破防】……


    当红影帝周青屿，如今的流量太大了，一举一动都能上个热搜。


    午夜23：50，黎星已经直播了快四个小时。


    往常这个点儿，钟午就催他下播了。


    黎星体质弱，天生心肺功能差，当练习生这些年的高强度训练，吃药打针扛着工作，是家常便饭。


    本来也不是职业主播，通常零点左右，就该跟粉丝们道晚安了。


    刚才，团队也接连示意了好几回。


    不过，今晚黎星兴致还不错，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舞跳了一支又一支。


    直播间礼物就没停过。


    周青屿的空降，使得往日里那些常驻榜一的小富婆、小富哥们，丢了榜一的位置。于是互相攀比着送礼物，黎星直播间收益涨了不少。


    午夜里依旧目光灵动的少年，还答应了再跳一会儿。


    三、二、一，飞速变装！


    只有极少数粉丝留意到，黎星刚刚离开直播间，迅速换衣的几秒钟，似乎顺便吃了一颗什么东西。


    甚至有几秒钟的画面，依稀能够辨别出屏幕边缘，被纤长手指放下的，是一片装胶囊的铝箔。


    直播间里，周青屿的目光也顿了顿。


    这些年，黎星在吃药，他一直都知道。


    精神类药物、抗失眠药物、止痛药……怎么吃，管什么，用法与用量，他全知道。


    直播间，原本已经快要站不住的黎星，经过几秒钟的调整，重又状态满分，回到镜头前。


    上身已经由墨蓝色修身衬衫，换成了一件月白色的宽松版。


    薄薄的棉布衣料，搭配着直播间的灯光效果，依稀能够看到衬衫底下，纤细而诱人的腰线。


    直播间里一片“哇！！！”


    音乐下，镜头前的少年，随着节奏轻盈地律动，衬得微透衣料下的完美纤细腰身，时隐时现。


    评论区里：“黎星也太会了吧！”


    “啊啊啊想摸哥哥的腰！”


    “黎星你今天晚上这么撩，是给周青屿看的吗？！”


    黎星跳的是一曲经典舞，多年前作为练习生时，跳过的。


    确切的说，的确是在周青屿面前跳过。


    一曲结束，五公里外的大别墅，周青屿利落起身，也没叫工作人员，而是独自一人拿了钥匙，匆匆出门。


    片刻之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轿车，驶上公路。于夏秋之交的午夜月色里，向黎星家的方向疾驰。


    周青屿的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位上，屏幕里，仍然是用官方账号登录的，黎星直播间。


    黎星家距离周青屿家不算远，都在东边。


    两个都是外乡人，黎星少年时母亲就不在了，父亲很快再婚，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早早就住进公司的练习生公寓，白天上学、晚上排练，与家人很少往来。


    几十分钟后，等到周青屿开车驶进小区时，黎星的直播结束了。


    屏幕里穿白衬衫的少年，下线前大方向粉丝们道了晚安。


    钟午和其他工作人员还没走。


    通常黎星午夜直播结束后，团队还会再逗留一段时间，于他家的小书房里开会、复盘、分析数据、整理直播间等等。


    这些黎星不用参加，该洗漱洗漱，该睡觉睡觉，钟午一般都会把团队员工送走了，照顾自家小艺人睡下后，自己再悄没声息开车离开。


    凌晨1：00，黎星于楼上的浴室冲热水澡。


    今天直播的时间太久，又跳了半个晚上的舞，以至于养了多日的腰伤，又开始剧烈地疼痛着。


    刚才直播过半时，他实在扛不住了，借着换衣服、离开镜头的几秒钟，吞了两片止痛药。


    谁想到，动作太快的缘故，出了些小疏漏，手上一个没拿稳，装胶囊的铝箔入镜了。


    尽管也只那么一两秒钟的画面，但还是被眼尖的粉丝，捕捉到蛛丝马迹，有人在评论里，问黎星吃的什么药。


    也有人悄悄地截了模糊的画面，ai识图后，发上了微博：


    “强效止痛药吗？”


    “我怎么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后台休息室吧，有人拍到他带安眠药了。”


    “这个是止痛药，他腰伤很严重，不靠这个根本站都站不住。”


    ……


    黎星自小到大，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往外面说。


    讨论很快被团队压下去了。


    这会儿结束了直播，止痛药的药效也开始发挥，伴随着浴室里，花洒开到最大的温热水流，黎星稍稍觉得好受一些。


    这个澡，黎星冲得有些久，20分钟后，才关了花洒，不疾不徐地拿浴巾。


    蒸腾的水汽，让人有些头晕目眩，虚弱的少年双手撑着洗漱台，快要站不住了。


    氤氲着水雾的镜子里，依稀可见少年纤细的腰身隐现，精巧的锁骨与纤细的长腿，被热气包裹着，微微泛红。


    像是水晶吊灯上，随风摇曳的易碎珍珠。


    又脆弱，又诱惑。


    黑色的轿车于黎星家小区楼下，缓缓停稳。


    紧接着，浴室里，刚刚拭净水珠，撑着洗漱台才勉强站立的全/裸少年，微信小号上收到一条视频通话请求。


    来自周青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