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卡拉卡拉。


    “汪汪！呜——”


    裴炎：“............”


    底下跟闹了小耗子似的。


    裴炎以为沈雎应该会先离开的。


    他也以为自己应该能睡着。


    结果门缝开着，睡不了一点！


    早知道应该把门关上了。


    但裴炎还不想起来去关门，自己气自己。


    装模作样上来，却深沉不下去。


    裴炎想想，都要把自己气乐了。


    这小孩是自己克星吧。


    裴炎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算了，石头还没喂，虽然早上吃撑了，但现在再吃一顿也没什么。


    裴炎想着，说服了自己，然后起身下楼。


    距离他上楼的时间只过了十多分钟。


    不过十分钟也足够做很多事情。


    楼下客厅，沈雎正一只手握着他家狗子的嘴筒子，一只手的食指竖在嘴唇中间比嘘，然后松开手，又揉了揉他家狗子的狗头。


    裴炎分明看到，他家狗子的尾巴摇得欢快。


    就是张嘴又要叫，摆明了是在逗人。


    抽了抽鼻尖，裴炎又闻到了一股米香，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他不由得一怔。


    “汪！”


    “哎，别叫。”


    沈雎又连忙嘘嘘两声：“裴先生去休息了，小石头不要叫——”


    “不是说让你不要那么生分吗，怎么还叫我裴先生。”


    沈雎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裴炎正从楼上走下来。


    他不禁有些呐呐：“裴先生......裴，裴哥，是我吵醒你了吗？”


    裴炎看了眼他家狗子：“就算要吵，也是小石头吵醒我了。”


    “不过你在干什么？”


    裴炎往厨房的方向望了眼：“在做饭？饿了吗？”


    沈雎摇了摇头：“是给裴先......裴哥做的，我用砂锅煲了粥。”


    还真是给他做的啊。


    “不好意思，裴先生，我擅自用了你的厨房。”


    一时没回话，就瞧着沈雎似乎在小心窥着自己的神色，裴炎脸上露出一副失笑的表情：“我有这么可怕吗？”


    【宿主！你立起来啊！】


    996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裴皓川他小叔面前立不起来的样子啊？】


    沈雎摸了摸鼻尖，又看了裴炎一眼。


    这会儿裴炎也真的忍不住想，难道在这小孩眼里他真的很可怕？


    【996哥......】


    【啊？】


    【他好看。】


    996迟疑了一会儿：【......啊？】


    “............”


    裴炎也忍不住想要露出古怪的神色：他好看？


    沈雎的声音很有些羞赧：【怎么办啊，996哥，我看着裴先生，就忍不住想要尊敬他。】


    【而且我昨天才把他扯下池塘，今天又拿石榴砸了人家，总觉得他好倒霉又好可怜......】


    996又是迟疑了一下：【所以你......忍不住想要怜爱他一点？】


    沈雎可耻的沉默了。


    裴炎：“............”


    裴炎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向厨房。


    他怕他面对着沈雎，忍不住把脸上的表情暴露。


    哒哒哒。


    小石头绕过来，蹲在了他面前。


    裴炎用力一弹他家狗子的耳朵。


    “汪！”


    小石头欣赏完裴炎脸上的表情，又哒哒哒跑走了。


    裴炎又要气笑。


    还以为沈雎处处小心翼翼的姿态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是怕他，结果竟然是因为？


    几分钟后，餐厅饭桌上。


    裴炎喝了几口粥，又没脾气了。


    不是普通的白粥，加了碾碎的咸鸭蛋和切碎的菜叶，还有普通鸡蛋打的蛋花，咸香得宜，完全不用辅佐任何其他食物。


    裴炎平时自己在家，只会做点儿简单的饭。


    他不喜欢别人来这里，除了请钟点工定时打扫房子外，吃食上不是很在意。


    如果要在家吃的话，就怎么简单怎么来，能吃且吃不死人就行，反正他活着，也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但这种时候能吃点儿滋味不错的，感觉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一边吃饭，裴炎一边看向沈雎背来的书包。


    启辰每个季度都会给学生新发一套学习用具以及换季校服等，这些东西他也有，不过除了平时要穿的学生制服外，其他东西，裴炎从来没用过，尤其是这个书包，哪怕裴炎对用些什么不太在意，可也不想把这个书包往自己身上背。


    这书包被启辰的每一届学生誉为“老祖包”。


    据说是从学校建立之初被第一届校长亲自设计出来的，所以沿用至今，一直都没变过造型和样式，简直是老古董中的古董。


    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古朴”。


    没想到沈雎倒是挺乐意背着。


    不过......


    “出来玩，还背着书包？”裴炎不动声色问了句。


    沈雎正在对面喝粥，闻言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错题，我自己做不出来......”


    原本是想带着找简熠问一下的。


    结果没能问上。


    想到这里，沈雎又不禁有些失落。


    下一次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姨妈也不再欢迎他。


    “吃过饭，我可以帮你看看。”


    “嗯？”


    沈雎抬起头。


    裴炎撂下勺子，咔哒一声，朝沈雎笑了一下：“先前不是说过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补课。”


    话落，就见沈雎直直地盯着他看。


    裴炎心下一顿。


    想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这小孩这么敏锐吗？


    然后就听见两声齐齐的叹息：


    996：【宿主，裴皓川他小叔原来这么好啊。】


    沈雎深有同感：【是啊，大好人。】


    完全大好人来的。


    沈雎又有些认真道：【996哥，叫人家名字啦。】


    996：【那我跟你一起叫裴哥好了。】


    【裴哥看着不好接近，你们形容这种的形容词怎么说来着，哦对，高岭之花一样，结果原来这么好说话，善啊！】


    裴炎：“............”


    裴炎再次仔细想了想，他真的有必要把这小孩想办法栓在身边吗？


    这什么叫996的系统听着真不是很靠谱。


    别最后他付出了时间和精力，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吃过饭之后，裴炎还是把沈雎带到了书房。


    书房在一楼，打通了两间房，所以地方非常宽敞，除了有一长排书柜外，还有一张足足五米长一米宽的红实木桌子。


    沈雎有被惊到。


    心想他都能在上面打个滚儿。


    认定了裴炎是大好人后，沈雎在裴炎面前就明显放松了许多，有些和裴炎“熟”了起来的感觉。


    就像是小猫咪终于亲人了一样。


    这种变化丝毫不加掩饰，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让裴炎察觉到，仿佛被一只小猫试探性地用粉爪垫轻轻碰了一下。


    裴炎一直觉得猫这种生物很难养。


    比狗要难养得多。


    虽然猫不用出去遛，给准备好食物和猫砂盆就行，但在裴炎的认知中，这种生物好像很难亲近人，所以养起来要费劲许多。


    裴炎就算养狗，也是养边牧一类。


    他最开始养的狗是小石头的妈妈，叫星星，很聪明，也很乖巧懂事，生了一窝小狗，裴炎就留下了小石头。


    不过这可能是个错误。


    虽然小石头也很聪明，但聪明劲儿从来不用在正地方。


    吃饭要亲自喂，还很爱看热闹。


    但即便如此，也比高川柏家那条差不多颜色的哈士奇要省心许多。


    还算是符合裴炎的择宠标准。


    所以养了狗后，裴炎从不好奇养猫是什么感觉。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诡异地感觉到了养猫的滋味。


    还是一只小奶猫。


    原来猫要和人亲近起来，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沈雎带的是国庆放假前小考的卷子，还有他自己整理的错题本，裴炎翻看了一下，他大概知道沈雎是最近才转学过去的，先前上的应该是公立学校，不是说公立学校不好，而是启辰更注重精英教育，是钱堆出来的“花团锦簇”，门槛自然要更高一些。


    所以裴炎清楚，沈雎的吃力不在于笨，而在于一下子“越级”太多。


    他提出辅导功课这件事，确实戳到了点子上。


    这一辅导，就辅导到了下午。


    当然也不是一直在辅导。


    裴炎只是偶尔会给沈雎讲一下题，剩下的时间，他在书房处理工作，沈雎则是自己一个人整理错题和看书。


    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竟是能一直坐得下去。


    期间小石头被放进来，在书房撒欢了一圈，后来又哒哒哒溜出去，咬着拖着自己的豪华狗窝进来，摆放在沈雎脚边，然后往上面一窝，自己继续咬着狗咬胶玩具玩，时不时发出点儿小动静，再有书本翻页的声音，等裴炎回过神来，才恍然发觉，竟难得有这样他无法形容氛围的时刻。


    裴炎不免有些心情复杂，对沈雎又莫名多了几分新奇。


    晚点儿的时候，沈雎又做了一顿饭。


    吃过晚饭后，沈雎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看向裴炎，眼睛亮晶晶：“裴哥，明天早上要不要我帮你遛小石头？”


    “我可以很早很早就过来。”


    同时脑海里对996道：【虽然我要扮演的人设不应该喜欢狗，但因为要对裴哥负责，帮裴哥照顾狗也是应该的吧。】


    【应该是应该。】


    让沈雎在这里待了一天，996终于想起自己忘了提醒沈雎什么——


    【但是宿主，我让你接近和讨好裴皓川的小叔，就是裴哥，最终结果还是要让对方轻视和厌恶你啊。】


    【你可是恶毒真少爷。】


    【你的接近是要让人排斥的，你的讨好是要让人厌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