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w0：【可是我明天回不去。】
虞桥很久没来上京了, 计划这次要在这边玩上整整一个星期。
程：【随你。】
沈空吟眨眨眼，退出对话界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旅游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
上京是全国的首都，即便在工作日，旅游景点中的客流量也非常大，更何况现如今是暑假。
陪着虞桥逛遍了热门景点后，两人开始不满足去这些普通的地方。
“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沈家的老宅？”
“老宅，是这样叫的吧, 我应该没说错。”
虞桥的声音很兴奋, 他随地坐下来, 兴奋的招呼沈空吟, 两人一同在阴凉处休息。
“全世界的步行街都长一个样子，上京的也一样。”
“你偷偷的带我去传说中的豪门府邸看一下？是不是单独的大别墅？”
沈空吟无奈摇摇头：“是大别墅。”
还建的挺气派。
“那里面的空间只不是很大？一个房间顶普通人整栋房子那样？”
沈空吟稍显惋惜道：“不清楚, 我住的是杂物间。”
“什么？”虞桥猛拍桌子站起身, 恨铁不成钢的骂他，“那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他还以为沈空吟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乐不思蜀, 都不乐意回家了呢。
虞桥赶紧找到自己的手机：“看来抖音里面说的都是真的……”
沈空吟无奈打断他：“打住, 我现在已经不住在沈家了。”
“真的？”
“真的……”
“好吧, 信你一回。”
虞桥把手机放回去，没有过多关注沈空吟话语中另一道含义，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兄弟有没有受委屈。
在听到沈空吟说自己已经离开后, 心情明显放松不少。
他重新坐下来，过了两分钟又开始皱眉：“不对啊。”
“不在沈家，那你现在住哪？自己找了个包吃住的活？”
“你进厂了？”
沈空吟：“……”
他经常怀疑虞桥的脑子缺根筋。
出于私心，沈空吟并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与程雪潋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顺着好友的话语，面无表情道：“是啊。”
虞桥果然没有过多怀疑, 佯装失望的看着沈空吟。
“糊涂啊兄弟，进厂是不归路哇……”
沈空吟眼神暗淡一下，随意的笑了笑。
虞桥可能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虽然没有进厂打工，但自己现如今跟在程雪潋身边，走的和不归路又有什么区别？
这条路甚至充满了更多荆棘曲折-
七天时间很快过去，期间沈空吟一直陪着虞桥住在酒店中。
期间他也想过给程雪潋打电话，但每次都在按下去的前一秒犹豫。
有什么好告知的呢？
或许自己的存在对于程雪潋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还是不要做这么多的无用功了。
又是一天傍晚，沈空吟在机场送走虞桥。
程雪潋和他的联系时间还保持在五天之前-
【明天早点回来。】-
【有东西给你。】-
【可是我明天回不去。】-
【随你。】
聊天记录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程雪潋在这五天之内没有询问任何问题，也没有发来消息。
沈空吟视线一滞，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想了想，给对面发去消息。
0w0：【今晚回家。】
为了试探程雪潋现在的态度，沈空吟甚至故意用了“回家”这个词语。
只可惜微信没有显示“已读”的功能。
对方一直没有回消息。
不知道是看见了，忽略掉，还是说根本没有看到。
沈空吟耷拉下脑袋。
少年一个人回到熟悉的房子，碍于程雪潋已经把他的指纹录入，进来的很顺利。
“叮——”
门锁打开，屋子里面漆黑一片。
程雪潋并不在这里。
沈空吟打开屋子的灯光，左右扫视了一圈无果。
他微微叹气，决定自己先睡了再说-
珍馐楼三楼包间内，一场饭局正在徐徐展开。
面色不虞的男人坐在主位，对身边来敬酒的小明星冷脸旁观。
小明星是个男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抵是头一回碰见这样的场面，神色有些慌张。
奈何身后的老板一直在低声威胁他：“怎么回事，让你给程总敬酒都做不好。”
小明星闭了闭眼，哆哆嗦嗦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对着程雪潋说：“程总，我，我敬您。”
说完便迅速地一口闷了。
饭局已经快要结束，周围不少都是酒肉饭桶，看到他这样，不少人都发出激动的欢呼。
“唉，这就对了嘛。”
“还是咱们小瑞懂事……”
被称作小瑞的男明星脸色却顿时变得煞白。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小瑞离得近，能看见男人嘴角露出的，讽刺性的笑容。
果然，即便是在大家的起哄声之后，程雪潋也没碰一滴酒。
他仍旧坐在主位，波澜不惊，对身边的人没有一点兴趣。
“怎么了这是，看来程总是不满意啊，丢人现眼的，还不快回来！”
把小明星送过来的老总此刻也不得不担忧起来，觉得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
但是媒体有捕捉到，最近程雪潋的身边总是跟着个半大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个男的。
虽然程雪潋很快查明了消息的来源，早就禁止了进一步散播，但还是有消息灵通的人提前知道了。
这也是老总敢送个男明星过来的原因。
他甚至听说程雪潋最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上班的，之前的那个少年已经消失，应该是被厌弃了？
难道他的消息出错了？
还是说程雪潋对小明星的容貌不满意，喜欢更漂亮的？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老总的脑子转的飞快，思考着自己公司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市场动荡，程雪潋掌控飞讯之后，竟然还有大范围进军其他产业的趋势。
随着他动作开始，不少企业选择主动投诚，加入诚信计划，企图在未来分到一杯羹。
为了组织这场饭局，老总提前预定了好久。
程雪潋终于赏脸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公司有戏了，专门拉了公司里最出名的男明星过来。
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有误。
看程雪潋这不动于山的样子，怎么走不像好这口的意思。
余光中，男人拿起手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消息，脸色更沉。
老总战战兢兢的，觉得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面去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迁怒自己。
想了想，他喊住小明星：“算了，小瑞，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瑞马上退回来，对着在座的众人歉意一笑，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一走，包厢里面的气氛更加阴沉。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自家公司的骨干，年纪都不小了，现在却要给程雪潋面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程总啊，你看我们那个资源……”
“还有政府的那块地，是确定建产业园了？”
“……”
众人纷纷攘攘的吆喝声中，程雪潋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看到了沈空吟的消息。
只有一条，而且没再发来更多的。
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众人的心也好似随着手机一上一下，刺激的很。
不过很快，他们就失去了可以攀谈的机会。
程雪潋站起身整理袖口——这是不继续打算奉陪下去了。
就算再有不舍，在场的各位此刻也只能笑脸相送。
“下次有机会再来啊。”
“飞讯是个实力强大的公司，我们非常期望着能与其合作。”
“程总真是年轻有为，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程雪潋随意应下几声当做答复，开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半分钟后，身边窜出来个不知何时到的谢明安。
谢家是做文娱产业的，他这回也在饭局上。
只不过谢明安的存在感低，一直都没说话，等到散场的时候才来找程雪潋。
他笑呵呵的：“怎么样，看上哪家公司了？”
男人摇摇头，低声道：“都不行。”
谢明安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知道是他精益求精的毛病又犯了。
“不然直接跟我合作呗，让你半个点，怎么样？”
“行。”
谢明安掏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啥？”
程雪潋把手机收起来，走的更快了：“明天来找我签合同。”
与其和其他公司合作，不如直接给好友送上份大礼。
这场饭局本来就是没必要来的，程雪潋早就想好了合作对象是谁。
谢明安在原地愣住，想了半天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朝着前面大喊：“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还坑我半个点。”
“是人吗你，连我的钱都骗？？？”
谢明安怒不可遏，连酒都醒了，一张脸憋得通红，对着好友的背影一顿臭骂。
程雪潋早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看不见踪影。
谢明安气急败坏的回到自己的车里，打开手机刷抖音，企图平复一下心情。
推荐位主页就是个摄影博主的作品。
谢明安平时还挺喜欢摄影的，因此停下来观看了几分钟。
只不过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来上京旅游拍到的路人小哥哥，长得非常帅！”
“已经通过小哥哥的允许我们才把照片发出来的……”
“最后还有大合照。”
博主的嗓音很是悦耳好听，谢明安的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视频中少年的脸上。
视频的热度不低，已经有了几十万的点赞，看样子还会继续推流。
谢明安怀疑的去戳程雪潋的私信，把视频发给了他。
备注：我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熟悉？
备注：是不是你家小九？
程雪潋没理他。
半分钟后，还是没有任何提醒。
写谢明安再尝试发过去一条消息，显示一个感叹号。
——程雪潋给他账号拉黑了。
谢明安不慌不忙的继续用小号再去私信。
一分钟后，小号也被拉黑。
谢明安： “……”-
程雪潋当然看见了这些照片。
他坐在车里，顺着谢明安的消息找到了原博主。
沈空吟这个作品被放在了置顶的位置。
发出来时间不短，通过时间可以判断，是沈空吟离开的第一天拍的。
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滑动手机屏幕。
图片中的少年表现的轻松自然。
许是不知道有人在拍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长椅上面。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一边在明，一边在暗，给沈空吟整个人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色。
视频的配乐也很合适，营造出的氛围和谐。
评论区已经疯了。
有苦苦哀求沈空吟账号，想要关注的。
【一周了，朋友们还是没有扒出小帅哥的账号吗？】
【组织现在对你们很失望。】
【柳姓网红刚塌房，互联网补货就是快。】
也有保守党，说话比较含蓄的。
【博主我求求你，再拍几张给我看一眼呗。】
【我是一个精神病专家，给我的病人看到这张图片后，他们瞬间痊愈了。】
【楼上神医。】
还有关注点比较清奇的。
【看背景是上京的海滩，大家快去蹲点。】
【角度好刁钻，我要是这样拍照，能立马变成朱元璋。】
【不信，除非发自拍。】
【图片。】
【还真是，我宣布你可以cos朱元璋直播赚钱。】
【仙人指路。】
……
类似的评论还有很多，作品还在一直推流，每分钟都能看到新的评论。
程雪潋把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目光锁定在最后一张的大合照中。
里面有个陌生的男生，看样子应该就是沈空吟口中的好朋友。
程雪潋存了几张单人照，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摄影博主主动删除了原作品。
网友跑到博主其他视频下面询问，博主迟迟不肯开口。
过了好久，她才在评论区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惹到大佬了，自愿删的。】
【胖猫哭泣。】
网友很快明白了，开始调侃博主。
【大家觉得博主的话可信吗？】
【屏幕面前的观众们觉得我有没有说谎呢？】
【神秘力量出手了[大拇指][大拇指]。】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博主博主你最近在哪发财呢。】
……
互联网的消息铺天盖地，每时每刻都有新鲜事。
因此在看到作品消失后，大家只是单纯的议论了下，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耳朵关注。
此时此刻，摄影博主还在尝试和对面交涉。
博主：【我隐藏行不行，真的不会发出去了。】
神秘买家：【出价买断。】
博主：【十万行不行？】
神秘买家：【行。】
博主：……
亏了，早知道就要一百万的。
她很兴奋，跑到评论区舞：【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上掉钱了。】
网友以为博主疯了，纷纷跑过来安慰。
【要不这样吧，我们家有三头牛，免费给你当模特怎么样。】
【行，我答应了，当个事办。】
【肯定的。】-
夜深了，大床上躺着个少年。
窗帘被紧紧拉着，月光没有透露半分，空调恒温在二十六度，沈空吟盖着薄薄的被子，睡得很香。
他是侧身睡着的，脸正对着房门的方向。
被子随着他的呼吸不断起伏，上上下下。
房门被无声打开。
来人的脚步与以往都不太相同，像是故意发出响声。
程雪潋走到床边。
他坐下，床沿被他压出一道不深不浅痕迹。
沈空吟不是平躺的，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嘴巴微微张开，肉嘟嘟的。
“啪嗒。”
程雪潋拉开床头灯。
暖色的灯光将床头小范围区域照亮。
少年的睫毛开始颤动，似乎是睡得不清净。
还是没醒。
黑暗能够最大程度放大人的欲望，程雪潋安静的注视了他一会，忽然伸出手。
沈空吟在做梦。
在梦中，他感到自己的脸又被家里的小狗舔了。
少年呢喃道：“别添了……”
脸上的力道放松下来，随即瞬间加重。
沈空吟委屈，想要换一个姿势睡觉。
他偏头，平躺下来，双手拉着被子改在脸上，意欲抵挡“小狗”的攻势。
程雪潋看到他的小动作，笑了笑。
沈空吟很快重新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桎梏感。
他不知道小狗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调皮，只好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面前哪有什么小狗，有的只是眼神幽深的程雪潋。
沈空吟的瞌睡还没彻底醒过来，磕磕绊绊的张开嘴巴，傻傻的往旁边挪了挪。
而后，说了句蠢话。
“你要来睡觉吗？”
程雪潋盯着他的脸不说话，转而扬起嘴角：“好啊。”
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让沈空吟听到。
看了看沈空吟特意空出来的床位，程雪潋饶有兴味的文他：“给我留的？”
沈空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床很大，足够睡下两三个人。
被少年躺过的地方还留有些许温热。
沈空吟沉默起来，不敢说自己刚才在梦中，把程雪潋的触碰当成小狗在舔自己了。
空气很安静，少年想了想，开口道：“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间客房，之前是空置着的，自从沈空吟住进来之后，程雪潋便很少再出现。
这次为什么会半夜进来？
不经人事的沈空吟现在还不能理解程雪潋这次的行为。
但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单纯付出了代价。
程雪潋轻轻一笑，带着他的胳膊，拉至胸前，贴近他的耳朵道：“你觉得呢？”
危险又糟糕的姿势，沈空吟被桎梏在他的怀中，完全不能动弹了。
想要挣扎，程雪潋却抱得更紧。
“别动。”
他嗓音嘶哑，“不然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空吟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脸上又是羞耻又是尴尬，身体的温度也好似在一瞬间攀升起来。
少年停下动作，僵硬的转头去看程雪潋的目光——那是一种充满独占欲的危险眼神。
“我……”
沈空吟呆愣的看着他，微微张口，似乎想要与其做什么谈判。
嘴巴一张一合，程雪潋再也忍不住，俯身。
触感和想象中的一样。
程雪潋平时端的都是一副君子模样，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连第一次主动“献吻”都避开了。
突然这么做，沈空吟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震惊的眨眨眼睛，等到尝试伸手去推的时候，嘴巴上已经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沈空吟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对方，晕晕乎乎的窝成一小团。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程雪潋说伸舌头。
什么伸舌头……他要伸舌头吗……
少年张开嘴巴，乖乖的伸出来。
下一秒就后悔了。
程雪潋吻的的太重了，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浮于表面，时不时地在嘴角舔舔，在唇肉上咬两下。
但是自从沈空吟伸出舌头之后，马上就变得不同。
他被程雪潋紧紧抱在怀里，周身笼罩着对方炽热的气息。
像是带了些惩罚的意味，属于对方的气味一下子席卷了沈空吟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舌头划过敏感的上颚，带来酥麻战栗的感觉。
沈空吟心跳加快，被吻的浑身颤抖。
他呼吸急促，两只手抵在程雪潋的胸口处，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很细很小声。
程雪潋听见了，吻的更重。
缺氧的感觉逐渐传来，沈空吟的舌头都被对方攫取。
太过分了……
淡淡的酒气出现在周身，沈空吟才迷迷糊糊的意识到，程雪潋是喝了酒。
威士忌的味道，很淡，他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
程雪潋的唇一开始是微凉的，在交缠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温热，他一只手放在少年撑在自己胸前的手腕处，另一只则扶着沈空吟的后脖颈。
这是个充满掌控意味的姿势。
沈空吟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的细节，他的身体早就在程对方的攻势中软了下来，连用力的双手也卸了力道。
他无意识的抓住程雪潋的衣服，细小的水声消失在两人交织的唇齿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雪潋终于将怀里的人松开。
沈空吟力竭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贴的很近，连对方呼吸声都能听到。
程雪潋轻声笑起来。
沈空吟张开嘴大口呼吸。
经过这样一折腾，两人周身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黏腻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着明显的边界线，那么，在此时此刻，今后的每时每刻，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泾渭分明。
边界感被程雪潋破坏掉了。
氧气重新充斥在身体中，期间程雪潋一直都没有松开那只握在少年腰上的手。
那一小块皮肤的温度都变得更高。
“恢复过来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沈空吟当然还没完全变好，仍是心有余悸。
他张开嘴，闷声嗯了一下。
听起来有些不一样。
程雪潋恶劣的说：“被亲哑巴了？”
沈空吟后知后觉的生气，这才抬起头去看他：“没有。”
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连沈空吟自己都愣住了。
程雪潋嘴角上扬，单手扶住他的下颌，认真的端详了这张漂亮的小脸。
以及有些嘶哑的嗓音。
他说话没个正经的：“嘴硬，还说没有。”
沈空吟不再回答他了。
也许是一种错觉，自从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发生后，程雪潋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了。
沈空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发展模式。
他将男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下来，第一次认真的询问程雪潋。
“你刚刚……”
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为什么那样做。”
说罢，不等程雪潋开口，沈空吟便主动找补：“你喝酒了，是吗？”
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清脆，反而是夹杂着疑问，仔细辨别还能感受到尾音的颤抖——沈空吟在害怕。
程雪潋没有说话。
沈空吟焦急的等了一会，然后掰着手指，试图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喝酒了才这样做，是吗？”
程雪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没有反应。
果然，沈空吟的焦虑更甚，他甚至坐起身，嗓音充满了彷徨：“为什么不说话……”
下一秒，他就被宽敞温暖的笼罩住。
程雪潋抱住了他，后脑传来被包裹的感觉，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没有为什么。”
“我亲你，与喝酒没有关系。”
顿了顿，程雪潋继续道：“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沈空吟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于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怀里的小家伙僵硬了一瞬，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想了想，程雪潋在他背上温柔的拍了拍：“吓到你了，这是我的错。”
“可以原谅我吗？”
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之后，沈空吟的身体更僵硬了。
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饶是如此，程雪潋仍是眉眼含笑，好声安慰了这颗小石头。
一刻钟后，沈空吟才逐渐放下戒备。
他小心的抬起头，扮的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唯唯诺诺道：“那你以后可以不亲我了吗？”
程雪潋的笑容一滞。
他好声好气的摸了摸沈空吟的头。
少年满眼期望，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程雪潋对这种眼神向来受用，不过这次，沈空吟注定要失望了。
男人脸上笑眯眯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不行。”
说罢，程雪潋甚至还要补充一下，像是在安慰身边人一样：“每天亲一下就习惯了。”
沈空吟：“……”
“每天都亲一下？”
少年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上面还残存着陌生的触感。
程雪潋亲的好重，现在嘴巴都是麻麻的。
想到嘴巴肿起来的可能性，沈空吟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答应……”
程雪潋：“怎么不行，习惯就好了。”
谈判无果，沈空吟生气的转身，拿后脑勺看人。
不予多言，程雪潋站起身。
床被他压出了褶皱，胜在质量好，很快回弹。
只不过凌乱的床单和暧昧的气氛久久不能消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沈空吟，刚才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雪潋视线落在沈空吟的肩膀上，睡衣的领口非常大，沈空吟的锁骨和半边肩膀都露了出来。
男人上前帮他拉好衣服，继而关掉一直亮着的夜灯。
“早点睡吧。”
说罢，程雪潋带上房门，在沈空吟的视线中消失-
沈空吟当然没能睡着。
程雪潋离开之后，哪怕周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也产生不了任何睡意。
沈空吟脑子里一团糟，不停地分析程雪潋的动机以及他说过的话。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
“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空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平躺侧躺都不行，甚至换一个床头的方向睡也不行。
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少年只好打开手机，给虞桥发去私信。
0w0：【到家了吗？】
对方很快发来消息。
渔樵：【刚下飞机，凌晨两点你还不睡，修仙呢？】
0w0：【……没，问你个事。】
渔樵：【说吧。】
渔樵：【得意.jpg】
0w0：【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个事。】
渔樵：【啥，你出事了？】
0w0：【……】
系统显示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渔樵：【什么事啊，我肯定能解决。】
渔樵：【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是在说自己。】
沈空吟看着对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不免有些好笑。
0w0：【是感情方面的。】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虞桥直接打来电话。
房间的隔音很好，沈空吟直接接起来。
“你谈恋爱了？？”
虞桥的语气十分惊讶，上来就给沈空吟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啥时候认识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嘞，你惹人家生气了？”
三个问题沈空吟挑着回答，他抓住最重要的一点，有些心虚的说：“不是女生。”
虞桥罕见的沉默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人说话，沈空吟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喂了好几声。
许是终于调整好心态，虞桥终于开口了。
“……不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g，咳咳，喜欢男生啊？”
沈空吟很严肃，坚守一个原则：“不是我，是我朋友。”
“行行行，你朋友喜欢男生，我晓得了，到底啥事你说呗，我又不会嘲笑你，朋友啊，对不对。”
沈空吟假装没听到他话语中的停顿：“就是有了实际进展，但没有确定关系……”
话还没说完，就被虞桥打断了。
男生声音高昂，听起来非常震惊：“我草，你们做啥了？？？”
“……”
一阵沉默，沈空吟主动挂掉电话。
虞桥一个直男，他就不该指望能问出个什么东西来。
与此同时，远在淮安机场的虞桥在焦急的联系别人：“喂，表哥啊，我是小桥，能不能拜托你个事儿啊？”
“行行行，到时候肯定去找你玩。”
“……嗯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就成。”-
折腾许久，沈空吟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几点钟睡着的。
醒来已经天光大亮，看样子已经不早了。
静悄悄的，程雪潋这个点早就去公司了——他尽早没喊自己一起去。
走到客厅，沈空吟才发现往常光秃秃的桌子上面出现了个盒子。
小盒子驱使着沈空吟的好奇心。
少年只好选择上前观看。
盒子上印了一行小小的英文，看起来很低调。
沈空吟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读：VacheronConstantin。
江诗丹顿的手表。
大抵是程雪潋随手丢在这里，忘记收起来了吧。
得知了具体的结果，沈空吟便不再好奇，抓起手机就准备到书房。
“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的传来震动。
程先生：【醒了？】
程先生：【昨晚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
程先生：【礼物在桌子上。】
沈空吟的视线一滞，他缓缓转身，重新看向那个小盒子。
……
毫无疑问，程雪潋的眼光很好。
这是一块十分漂亮的手表，表盘和表带融合流畅，整体呈现银色，设计的干脆利落。
表的背面是蓝宝石玻璃，内部的自动上链机芯清晰可见，夹板上有华丽的日内瓦波纹装饰，指针是剑的形状，别具一格。
毫无疑问，这是件昂贵的生日礼物。
沈空吟拿起来端详了好久。
程雪潋像是心有所感，适时的又发来一条消息。
【戴上拍张照？】
【喜欢就收下。】
沈空吟犹豫起来，给对方发去一张图。
图片上男生的手腕纤细，银色的表盘映衬得相得益彰，十分衬他。
果然，程雪潋又说：【很好看，收下吧。】
知道沈空吟在犹豫什么，他直接拍了发票过去。
【价格三十万，不要自己偷偷搜。】
官网上的东西，淘宝上根本找不到。
正在尝试拍照识图的沈空吟：“……”
程雪潋是在家里装了监控吗？
最后在官网上找到了实物，价格和程雪潋说的确实相差无几。
价格确实昂贵，但胜在着实好看。
沈空吟想了想，觉得自己有能力在未来赚到这么多钱，于是决定收下。
他在心里给自己偷偷打欠条。
加上之前为了整治夏辰光花费的钱，他现在一共欠了程雪潋……
十分钟后。
0w0：【很好看，谢谢。】
0w0：【我收下了。】——
作者有话说：写了九千，梨花雪燃尽了，感谢每一个宝宝的订阅~
另：手表信息是百度来的。
第23章
生日过完之后, 沈空吟就能去银行开卡了。
在回答工作人员好几个问题，并且再三申明自己开卡的作用是为了上大学之后, 沈空吟终于拿到属于自己的银行卡。
志愿填报的没什么问题，沈空吟顺利被文大的金融学专业录取。
通知书还要过段时间才会下发。
在这段时间内，沈空吟凭借着高考成绩截图，顺利在上京找到一份家教的兼职。
雇主住的地方很近，和程雪潋的这间大平层在同一个小区。
针对以上巧合，沈空吟还特意找到程雪潋，询问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
听闻后, 男人还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想要给沈空吟送钱的话, 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
想到程雪潋之前的种种行为, 沈空吟也不得不放下心来。
家教的对象是一位高中生。
高中生的家长也很随和, 不会故意为难人或者不结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有课的时候，沈空吟便会去高中生的家里, 其余时间要么跟着程雪潋去他的公司, 要么留在家里看书。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飞讯内的很多员工都知道了, 程总偶尔会带着他一起上班。
沈空吟在的时候, 程雪潋的脾气还会好上几分。
尤其是在员工犯错的时候, 沈空吟的存在简直就是救星一般。
只可惜少年不是每一天都会出现。
沈空吟甚至还收到秘书小姐们的礼物，让他常来。
针对此，沈空吟虽然疑惑, 但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等他把这些情况给程雪潋说了之后，后者淡淡的笑了笑：“这样啊，我知道了。”
沈空吟眨眨眼，不懂他话语中的另一层含义，拿着叉子吃得正开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 沈空吟收到了怀钰的消息。
“哥，你的通知书好像到了！现在爸正打电话给大家炫耀呢！”
怀钰很兴奋，整个人高兴的都快要飞起来。
上次的绑架好在对她没有产生什么大的伤害。
听着那边的声音，沈空吟也不由得笑起来：“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
只不过沈空吟这一趟回去的轻松，走的就没那么干脆利落。
首先是学校，还有他的班主任陈伟，在得知沈空吟终于回来后，硬是拉着他去学校做演讲。
沈空吟还想推脱，没想到陈老师一口否决。
“你是咱们市的状元，王琦的分数还没你高呢，人家早就来学校拍照演讲了，就你喜欢低调……”
陈伟骂骂咧咧，显然是在替自己的学生不值。
“演讲稿我都替你写好了，待会你给通知书拿过来，我拍张照……”
沈空吟只好答应下来。
演讲完之后，陈伟还是不满意，盯着沈空吟的脸看了一会，忽然问他：“你这小孩，怎么越长越帅？”
和沈空吟一同前来的虞桥没个正形：“是吧陈老师，我也觉得。”
之前高中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个像是蔫吧的小白菜。
经过这一个月的调理，沈空吟的气势明显不同。
如果说之前看起来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那么现浑身上下都变得不同了，气势更加高深莫测。
小脸本来就俊俏，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变得越发精致。
身高似乎还往上窜了一截。
虞桥用手比划比划，惊讶道：“你现在有一米八几了吧？”
“有吗？”
沈空吟看看对方的头顶，发觉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视角确实高了一点。
他这段时间一直和程雪潋待在一起，吃的好像是营养师特意搭配的三餐。
程雪潋本来就高，平常一直待在一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没想到和虞桥比起来才发现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被他给养高了一点。
“真的啊，变高了！”
虞桥有些怅然：“我怎么就不能继续长高点呢……”
沈空吟笑笑：“可能是错觉？”
“你小子给自己养这么好，害得我瞎担心……”
虞桥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眼神中闪出一抹深意。
他有个表哥在上京，家里有些势力。
上次察觉到沈空吟的不对劲之后，虞桥就联系表哥，让他帮忙查查。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令人震惊不已。
沈空吟确实不在沈家了，但是现在待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查到的线索不多，只知道他最近频繁出没飞讯。”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朋友这么不普通。”
“你知道飞讯背后是谁吗……那位……”
表哥的声音很轻松，虞桥却在心中敲响了警钟。
飞讯的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全国都能叫得上名字的企业。
沈空吟为什么会接触到那个人？
但是本着不多问的原则，虞桥也能把这些疑问暂时压下，只是偶尔发过去一两条慰问。
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很好，不用担心。
虞桥怎么能不担心，趁着沈空吟回学校的机会，赶紧撺掇到他身边。
没想到好友没骗人，真就被养的挺好，连之前穿的那些打折衣服都扔了，换上了一身新的。
衣服的版型看起来很好，整个人衬托的像棵小树苗，挺拔的很。
沈空吟不说，他也不多问。
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虞桥相信，只要时机到了，好友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只要沈空吟是安全的就好。
想了想，虞桥还是不放心，屁颠屁颠的跟在沈空吟的身后，偷偷的打听。
“你……朋友之前那个事情，最近还有没有啥进展？”
沈空吟眉梢一挑：“没有。”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好友在担心自己，但是很意外的，程雪潋最近确实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个梦境，谁也没有提及。
虞桥拍拍自己的心脏：“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沈空吟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虞桥一个激灵，推着沈空吟走进陈伟的办公室，糊弄道：“没什么，你不是还要拿演讲稿么……”
沈空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陈伟笑眯眯的看着得意弟子打打闹闹，沈空吟是他职业生涯中成绩最好的一位。
今年更是一举成为了市状元，得到了学校的奖金。
两张A4纸被交到沈空吟手中。
陈伟清了清嗓子：“对了，学校的给你的奖励是不是还没领？”
沈空吟摇摇头。
他前些天没成年，学校为了学生考虑，会把钱打到学生个人认证的银行卡中。
陈伟：“别人的早就拿走了，就你不着急，好几万呢，大学学费都不用愁了……”
沈空吟笑着点点头。
高一新生已经提前开始军训，因为沈空吟的到来，学校甚至给单独他们放了半天假。
学校的礼堂中已经坐满了人，沈空吟单独站在台上，并不显得胆怯。
上学这么多年，类似的经验已经有很多。
男生言辞有理，语气不疾不徐，听起来十分舒服。
演讲结束后就是自由提问的环节。
鉴于沈空吟的颜值，有不少胆大的学弟学妹大胆开口：“学长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沈空吟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
不少人唏嘘，觉得这个回答十分没意思。
这时候另一个学弟抢到了话筒，他另寻蹊径，调皮道：“那男朋友呢？”
一时间众人纷纷笑起来，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台上的沈空吟听见这话却是一个愣神。
男朋友……
他好像也没有……
就在沈空吟苦恼该怎么跳过这个话题时，大家很快转移了兴趣，开始询问学习方面的问题。
沈空吟一一回答，显得游刃有余。
只不过等到演讲结束的时候，他还在思考着那个问题。
虞桥碰了碰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沈空吟喃喃道：“再想……”
后面三个字很轻，虞桥没有听到，正向询问呢，忽然看到少年皱着眉头，认真的询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虞桥瞪大双眼：“好哥们啊，还能是什么？”
好哥们……
沈空吟垂下双眸，神情有些无辜。
虞桥撸起袖子：“是不是那谁欺负你了？”
“谁？”
后者心直口快的说出来：“程雪潋啊！”
沈空吟这下才真的有点疑惑了，目光直直的看向虞桥：“为什么这么说？”
他从来没和虞桥说过程雪潋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话到了这个地步，虞桥一时间感觉浑身刺挠，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不得不全盘托出：“我不是担心你么，刚好有个表哥……”
男生解释完之前的一举一动。
他说完后，沈空吟长长呼出一口气：“没有。”
“我们相处挺好的。”
虞桥非常心虚：“啊，我知道，我知道……”
要不是看沈空吟这次回来精神状态很好，他肯定会找到程雪潋那个人对峙。
想了想，他又蹭到沈空吟的身边，问他：“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后者几不可查的点点头。
虞桥趁热打铁：“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咱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是不……”
“伴君如伴虎是不是，要是委屈的话，咱就离开，成不。”
好友的声音中满是对自己的关心，沈空吟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对着虞桥笑笑：“我知道的，谢谢你，小桥。”
虞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有啥，我还怕你骂我偷偷调查你呢……”
沈空吟：“不会。”
自从到了上京，他的个人信息早就漏成筛子了。
虞桥知道这些也无所谓。
只不过短时间之内，他确实不可能离开程雪潋身边了……
沈空吟想要除掉沈家，就必须借程雪潋之手。
少年眼神微微闪烁，不过有些东西，应该可以提前进行……——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可怜]
因为要上夹子，下一章在周一晚上更
第24章
演讲结束之后, 沈空吟便带着通知书和银行卡回到了上京。
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两人一同来到公司。
沈空吟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 看着手里薄薄的银行卡，内心充满犹豫。
卡里面是自己做家教还有高中学校的奖赏，大概有个五六万。
——刚好能弥补上那天晚上酒水的价格。
要现在还给程雪潋吗？
许是看出了沈空吟的纠结，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程雪潋叫住他。
“身体不舒服？”
他看少年一整个上午都是无精打采的。
沈空吟摇摇头，走到他面前，右手紧握着那张银行卡。
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有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 程雪潋并没有看清。
于是他随口一问：“准备给我的？”
下一秒, 男人的笑容就僵在原地。
因为沈空吟真的把东西给他了。
视线扫过白皙的手掌, 上面放着一张薄薄的卡。
“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要和他算账了, 程雪潋的声音不再和煦, 带着点阴冷。
沈空吟另一只手在半空中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将银行卡又朝前递了递。
仍是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 程雪潋一改之前的危险目光, 往后坐了坐。
他虽是靠在椅子上, 比站着的沈空吟要矮很多，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远比沈空吟要强烈。
“不说？”男人手指敲打两下桌面，两条修长的腿交叠起来, 红色的鞋底若隐若现，一字一顿道，“想好了？”
与男人的镇定不同，沈空吟已经开始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
他站在程雪潋的面前，伸出去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无意识颤抖起来。
目光转移至男人的脸上, 下一秒便被程雪潋锐利的眼神灼伤，让人忍不住四处逃窜。
沈空吟舔了舔唇瓣，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说：“程先生，这是我准备的房租。”
有了第一句，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了，沈空吟干脆一股脑将自己组合了整个上午的台词全部宣之于口。
“非常感谢您之前对我的帮助，这里面是五万……”
“所以呢。”
程雪潋冷不丁开口，他极少数会像现在这样，没礼貌的打断别人的话。
沈空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住：“什么？”
男人双腿换了个姿势交叠，懒洋洋的问他：“我说，所以呢？”
“你是打算把这笔钱给我？”
程雪潋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他的身上，这令沈空吟浑身上下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缩了缩脖子，不留痕迹的后退半步：“是，是啊。”
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在大学时期挣到学费和生活费，因此并不担心自己今后的生活。
只是为什么程雪潋看起来会这么的……不爽？
少年眨眨眼睛，将卡片轻轻地放在对方的办公桌上面，紧接着就要脚下生风，偷偷溜走。
程雪潋的目光落在那张银行卡上面。
沈空吟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以为自己就要溜之大吉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站住。”
程雪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好像并没有生气。
但沈空吟就是被这道声音震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身体。
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逐渐响起来，是程雪潋来到了他的身后。
“为什么要走?”
耳畔传来陌生的触感，男人鼻尖触碰到了他的耳尖。
在沈空吟看不到的角落，一抹粉红悄然出现，带来些许别样的色彩。
沈空吟浑身抖了抖，忍者想要转身的冲动道：“我……”
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沈空吟终于无助的转身，看向这个恶劣的始作俑者：“抱歉，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可不可以放他走呢？
沈空吟知道，倘若这样继续对峙下去的话，自己是玩不过程雪潋的。
这个男人的手段多的令人心惊。
见他终于肯直面自己，程雪潋轻笑一声。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一张薄薄的卡片，正是沈空吟先前放在办公桌上面的。
卡片的边缘并不锋利，不会划上少年的皮肤，却难免在上面留下轻微的痕迹。
程雪潋将卡片贴近沈空吟这个主人的脸上。
“现在，物归原主。”
他轻声说道。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个羞辱的动作了。
在夜店负责陪酒的男生或者女生，就经常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上位者会将钞票塞进低低的领口，随即暧昧的拍拍他们的脸。
更过分的，沈空吟也见过。
老实说，程雪潋对待他的行为并不过分，但是两者的内涵是不同的。
一种是对方主动获取的钱财，是挣钱的手段。
而自己呢？
这张卡里面的钱财来的不容易，也不是从不干净渠道里弄来的。
虽然只有五万块，但都是沈空吟靠自己挣来的。
现在却被人置之一撇，甚至想都不想就直接还给了自己。
这怎么可以……
想到这些事一瞬间的事情，等到沈空吟反应过来的时候，程雪潋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趁着男人背对着自己，沈空吟抓着银行卡，擦了擦眼角尚未渗出来的泪珠。
他眼眶红红，咬着唇，双手攥成拳头。
硬质的卡片在手心里留下深重的痕迹，他执拗的看着程雪潋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他都想要知道。
程雪潋闻言只是脚步顿了一下，他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又变成了原来那副不动于山的形象。
他看着沈空吟，嘴角虽然是扬起来的，但是眼神中却是没有任何真实的笑意。
“你自己觉得呢？”
他的语气很轻，沈空吟差点没听到。
情绪尚未稳定下来的沈空吟并不能从这句话中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相反的，他心底的情绪更加低落。
要自己觉得……
他就是不知道才问程雪潋的，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他自己想？
他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这些……
……
看着少年失落的表情，程雪潋心下叹气。
他并不想要逼沈空吟。
只是……
想到那张银行卡，程雪潋便忍不住的生气。
沈空吟最近在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家教的一节课三百，高中的奖学金五万块。
以上种种，沈空吟的赚钱方式并不多。
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会优先考虑自己，包括需要置办的东西等，大学的学费并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为什么小家伙会想着，优先还什么房贷？
自己心虚，所以向后退，知道害怕，所以逃避真相。
把卡还给人自己，却又固执己见，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程雪潋从来没觉得沈空吟是这么难缠的一个小孩。
所以，在小家伙问为什么的时候，他才会说，你自己觉得呢？
沈空吟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程雪潋希望他能想清楚这个问题，而不是一遍遍的重复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爸爸，家里的生活费够不够啊？”
儿子的电话，怀续清当然要接，他很高兴，连忙关心沈空吟最近的生活。
“怎么啦，忽然打电话，是钱不够了吗？”
电话这边的少年确实忍不住敛眉，温顺的说：“没有，学校最近奖励了我一点钱，小钰的补课费以后就让我负责吧？”
怀续清自然不可能答应他，说了好几遍不要他操心。
“哎呀，你自己留着用吧，你爸我还有的是力气呢！”
对方的声音很自信，沈空吟也不由得扬起嘴角：“知道了，那你有需要再跟我说。”
怀续清没把他的话放在耳朵里：“去去去，小孩子整天想什么呢……”
他是传统主义上的男人，把照顾家人看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只要我还有劲，就不可能让你养家，晓得不？”
沈空吟只能笑着应和道：“知道了……”
两相慰问间，怀续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儿子，你妈妈那个项链还在不在？”
沈空吟笑容一滞，视线转移至自己胸前。
自从妈妈死后，就把这个吊坠给他了，这些年一直被沈空吟保存的很好。
只是想到故人，难免有些失落。
扬起手，将吊坠示意给怀续清看：“还在，怎么了吗？”
“嗨呀，没事，我就是想你妈了。”
怀续清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要是她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肯定会高兴的……”
随着父亲的语气，沈空吟的记忆也好像回到了从前。
怀续清并不是沈空吟的亲生父亲，当年独自带子的步彩走投无路，嫁给了三十岁的他。
后面两人生下女儿怀钰。
只不过怀续清对沈空吟向来视如己出，从不亏待。
只是好景不长，在沈空吟十岁那年，步彩生了场重病，郁郁而终。
临走前特意交代了这条吊坠，说是要好好保管。
吊坠是玉质的，沈空吟曾经找人鉴定过，价值不菲。
怀续清知道步彩一直都在隐瞒着一些事情，但是直到她死去，都没能真正的说出来。
时光荏苒，沈空吟逐渐长大，身世落得大白。
怀续清便以为这是当年沈争先送给步彩的，他不好意思的询问沈空吟。
“这个项链，你亲爹认识不？”
沈空吟一怔，才反应过来怀续清说的是谁。
看出对方的由于，少年无奈一笑：“想什么呢，你才是我亲爹好吧。”
“嘿你小子……”
怀续清被他逗乐，骂了沈空吟几句，狠狠过了把嘴瘾。
这边沈空吟的心思反倒没那么放松。
他捏着质地冰凉的吊坠，想起了之前沈争先看向这东西的目光。
很陌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不……或许有可能是过了很多年，忘记这件事情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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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从那之后, 两个人时间的关系便越发奇妙起来。
那是一种用言语说不清的感觉，只有处于事件中心的沈空吟知道, 是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程雪潋照例还会喊他去公司，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变少了。
没有交流就意味着距离，当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谁又会率先忍不住打破桎梏，还是个未知数。
一个普通的早上。
沈空吟起来的晚了，正在洗漱的时候，看到程雪潋从房间里出来。
他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剪裁合理的西装, 大概率是私家定制的, 领口留有暗纹, 看起来很有特点。
程雪潋今天佩戴的是藏蓝色的领带，上面还别了一枚领带夹。
直觉告诉沈空吟今天的行程不会简单。
果不其然, 不等他开口, 程雪潋直接叫住正在刷牙的沈空吟。
“今天不用跟着我。”
他语速非常快，像是提前组织好了的。
沈空吟的脸上尚且留有泡沫, 闻言只是愣了两秒钟, 然后点点头。
“好的……”
不去公司的话, 沈空吟要自由得多。
市区里的图书馆，楼下的商场步行街，亦或者是做家教的住户家里, 都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家教那家的主人经常外出，只留小孩一个人在家。
每当父母外出时，高中生就会缠着沈空吟一起打游戏。
沈空吟刚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发现程雪潋早就走出了视线之外。
男人正在玄关处拿钥匙, 话语依稀传进沈空吟的耳朵中。
那是带有戏谑意味的善意提醒：“脸上的泡沫，记得擦干净。”
说完程雪潋便离开了，整栋房子重新归于寂静。
什么嘛……
沈空吟不甚在意的看了看镜子，却猝不及防看见嘴角的泡沫。
少年呆呆地擦掉，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柏锐酒店。
顶楼婚庆的场所，四周装扮得富丽堂皇。
很显然，这里即将举办一场婚礼。
新郎是上京葛家的大公子，新娘是姚家的千金，两人为世家联姻。
葛家的优点在于经商，姚家老爷在政界颇有威望，两家联姻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再合适不过。
联姻不失为稳固家族地位的一种好办法，虽然大家现在提倡的是自由恋爱，但是谁都知道，在经济下行的当今，还是利益最重要。
为真爱舍弃利益的人，这些年来已经见不到了。
思绪中，程雪潋感到身旁来了个人影。
谢明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来这么早？”
程雪潋：“还好。”
行程是早就固定了的，程雪潋参加的婚礼也有不少，但是今天莫名感到烦躁，将剩下的任务推掉之后，便提前动身来到了酒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是和当初公布沈空吟身世的酒店。
故地重游，难免感慨。
看出他的敷衍，谢明安也不在意，他在程雪潋旁边落座，开始说起了这两家最近的八卦。
“葛家这是快要混不下去了吗？怎么会找到姚雨念结婚？这个大小姐的脾气可不好对付啊……”
剩下的自然不必多说，在座的大家都知道。
身为姚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姚雨念从出生起就面临着万千宠爱，这也无意间早就了她骄矜的性格。
姚家千金的脾气不好，这几乎是大家潜移默化的认识。
令人津津乐道的是，这场婚礼的新郎——葛朗，倒是个不折不扣的软柿子，脾气好得不行。
两人性格诧异大，突然结缘，也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谢明安感慨不已：“姚总还是有本事，给自己挑了这么个女婿……”
程雪潋笑了：“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万一像程家那两位一样，突然之间看对眼了，又该当如何？
谢明安怜悯的看了程雪潋一眼，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刚想开口，身边又来了个新的身影。
姜祈话语间满是抱怨：“你们两个在这啊，可叫我好找……”
说着，他搬了个椅子在两人时间坐下来。
程雪潋和谢明安无奈给他挪位置。
姜祈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这人一说话，周身的气势瞬间就改变了：“刚在聊啥呢，快来给我说说！”
谢明安：“还能有什么，新郎新娘呗。”
来参加婚礼，当然说的是两位主角。
讲到这里，姜祈明显兴奋起来，他凑近了些，低声的说：“我知道内情！”
“葛朗那个性子根本奈何不了姚家，但是我听说他们签了婚前协议。”
“要是两家不能互利互惠，婚姻关系估计持续不了多少……”
“哎，你什么眼神？”
他指着谢明安，满是抱怨。
后者收起怀疑的眼神，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问他：“你躺他俩被窝听的？知道的这么清楚？”
姜祈气笑：“滚蛋吧，你才躺他俩床上。”
“我这都是提前调查的，是有依据的，懂不懂？”
谢明安淡淡道：“知道了，还有呢？”
姜祈尴尬的挠挠脑袋：“没了。”
程雪潋在此刻终于开口：“这就是你辛辛苦苦收集的情报？”
姜祈骄傲的很：“那可不。”
他每天班都不想上了，专门研究这些八卦，现在掌握的情报堪比上京经验最丰富的狗仔。
谢明安：“给你能的。”
两人继续拌嘴，幼稚的很。
程雪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面无表情的呷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不知道又说到了哪里，话题忽然转移到了所谓的“婚前协议”上面。
姜祈：“要是你们以后结婚，会和老婆签订这个东西吗？”
谢明安笑容淡了点：“再说吧。”
程雪潋：“你会和灵灵签吗？”
姜祈顿时爆炸：“我现在已经和她分手了，分手了懂不懂！”
经过好几拨人的轮番轰炸，姜祈在不久之前终于认识到，自己学生时代的女神一直在利用自己。
哪怕表面上答应了姜祈的告白，连手都不让牵，甚至还暗中套钱养另一个男朋友。
姜祈那段时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所以咱们三个还是单身喽？”
周围有柔和的音乐声响起，谢明安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程雪潋，扬起嘴角道：“也说不定呢……”
姜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疑问的看着程雪潋：“你玩真的？”
程雪潋这人前些日子捡了个小家伙回来，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是……
针对姜祈的问题，程雪潋并没有直面回答。
他眉头一挑：“你有意见？”
后者忙不失跌的摇头：“哪能啊，您自己喜欢最重要。”
三言两语间，婚礼已经开始，葛朗穿着纯白的婚服登场，众人给予掌声。
只不过程雪潋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们这一桌是特意安排的位置，视野很好。
婚礼结束的时候，葛朗特意带着姚雨念前来敬酒。
“程总百忙之中莅临葛某婚礼，真是倍感荣幸。”
程雪潋示意性的喝了两口。
他志不在此，来参加婚礼只是走个过场，反倒是另外两个人陪着葛朗喝了不少，姜祈还差点醉了-
沈空吟在家里漫不经心的刷着同城抖音。
这是他最近新发现的功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上京最近发生的新闻。
比营销号还好用。
手指上下滑动，少年的视线忽然一凝，返回了上一个视频。
很简单的婚礼视频，两个主人公他不认识。
沈空吟试图暂停，在尝试三遍之后，终于截到了一个瞬间。
图片的角落坐着三个身影，其中一人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
仅仅通过半张脸并不能确定身份，但是这人身上的领带，沈空吟倒是十分熟悉。
程雪潋今天早上就是穿着这身出门的。
原来他是去参加婚礼了，难怪没有带着自己去……
【原来这就是世家联姻，今天终于开眼了！】
发视频的主人似乎没什么见识，在标题上这样写。
【这是柏锐酒店吧，我记得，超级贵，一晚上十八万的那个！】
【手机爹又带我长见识了[尴尬]】
【这件婚纱也是某个顶奢牌子的新品吧，嗯……大概就是八位数吧……】
【许愿下辈子睁开眼就能听到老钱爹的笑声，闻到亲妈香水的味道。】
【二十六秒右下角有帅哥。】
【楼上好眼力。】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评论，沈空吟好奇的将视频滑到二十六秒的位置，丝毫不意外的在右下角看见了程雪潋的半张脸。
沈空吟：……
他有点疑惑的问：【只有半张脸，你怎么知道是帅哥？】
奈何网络的喷子太多，他这句话被网友误以为是顶嘴，很快就有人来回复沈空吟。
纯情大蟑螂;【就算是半张脸长得也比你好看！[白眼][白眼]】
沈空吟：……
真是脑子抽了和网友聊天。
正想删除自己的那条消息，这名叫【纯情大蟑螂】的网友又回复了他一条消息。
【看了主页，长得太有实力了，我现在允许你这么问。[流口水][流口水]】
沈空吟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人前后诧异如此之大。
他还是删除了那条评论。
不过时间已经晚了，沈空吟和纯情大蟑螂的聊天记录已经被有心人截了图，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评论区，很快收割了一大波赞。
【《论当代网友的变脸速度》[图片.jpg]】
下面刷刷刷的开始跟评：
【笑死，去看了，确实帅。】
【得知长相前：白眼，得知长相后：流口水。】
【看起来好嫩，嬷了。】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怎么可以……】
【为啥看起来这么眼熟？前阵子是不是也有个作品来着？】
【……】
以上种种，无论大家说了什么，沈空吟都没在继续关注。
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是程雪潋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合十]
第26章
出于人道主义, 沈空吟打开房门出去“看望”了一下。
与此同时也是为了确认某些信息。
熟悉的衬衫和领带，与视频中拍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程雪潋今天果真是去到了婚礼现场。
沈空吟穿着睡衣和拖鞋, 站在房门前，单纯的歪歪头：“您回来啦？”
眼神纯粹，透露出一股子青涩的气息。
和生意场上那群尔虞我诈的人完全不一样。
程雪潋看了他两眼，忽然心情大好。
想起不久之前在婚礼上的事情，男人忽而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沈空吟怔住片刻，原地踌躇，没有选择直接上前。
和这人生活在一起这么久, 就算是察言观色, 也叫他总结出来几条经验。
像现在这种情况, 沈空吟也经历过几次。
如果程雪潋说出这样的话, 或者露出这种暧昧的眼神，过去的结果无一例外, 都是被好一通搓扁捏圆, 过分极了。
只不过自从上次的争论过后，两人已经很久没再经历这样的情况。
也不知道为何, 今晚程雪潋会忽然来了兴致。
但是沈空吟并不想过去。
思绪涌动, 沈空吟默不作声的后退。
程雪潋的眼神危险了几分。
在后腰抵住门把手的时候, 男人终于忍不住大步向前。
沈空吟一惊，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只是穿着拖鞋终究是不方便，行走途中趔趄了一下, 终究是在程雪潋到达之前关上门。
少年抵在门前，胸膛中的心脏剧烈跳动。
房间的隔音很好，他并没有听见程雪潋敲门的声音。
大概率是已经走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显出几分适时的不解。
老实说，沈空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 为什么一遇到程雪潋，冷静就都消失不见了呢？
另一边，程雪潋驻足在房门面前。
他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但并不准备这样做。
关于沈空吟的行为，程雪潋的心中早有猜想。
对方拒绝或者后退，他也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
男人目光深邃的看着白色的门，姜祈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婚前协议……
程雪潋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他和沈空吟之间，也该签订个真正意义上的“协议”-
“所以最后这道题的答案是根号三十七……”
书房中，沈空吟给学生讲完答案，呼出一口气道：“听懂了吗？”
旁边坐着的小胖是他的学生，上高中后，由于沉迷游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母不得已才找了家教。
说完后，小胖没有反应，呆愣愣的盯着沈空吟的脸看。
少年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看我干什么，看题。”
“啊？”小胖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很显然的，他刚才在发呆，对于沈空吟之前讲的一窍不通，“没，没听懂。”
沈空吟注意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心虚，没多想，又将题目给解释了一遍。
这次小胖终于听懂了，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走神。
沈空吟高冷的“嗯”了一声，找到个类似的题目，准备让他自己写出来。
“听懂了就自己做一遍。”
小胖顿时露出天打雷劈的表情，看了看试题，又看了看沈空吟，完全没想到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沈空吟不为所动。
小胖只好吭哧吭哧的去研究。
半晌后，沈空吟残忍的宣判：“不对。”
对方今天明显不在状态，少年叹了一口气，还是好心的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听到沈空吟这么说，小胖的脸色顿时更加心虚，他张张嘴巴，吐不出来一个字。
在沈空吟严肃的目光中，他最后双眼一闭，破罐子破摔道：“沈哥，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沈空吟抬眉，面无表情：“你说。”
小胖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抖音后台，找到之前点赞的视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人是你吗？”
又是抖音？
沈空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发过作品，只好跟着小胖一起查看。
视频的内容他并不陌生，是几天前的那个结婚的。
沈空吟还记得自己评论过，还遭到了杠精。
小胖指着评论区的一张照片道：“我看这个人长得和你好像啊……”
沈空吟的视线落到了那张图片上，然后皱起眉头。
图中是一个少年，他看向半张脸对着太阳，日光洒在身上镀上一层金色，整个人显得神圣而庄严。
但是，这人是沈空吟
拿起手机仔细的端详两边后，沈空吟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至于是什么时候拍的，他并不清楚。
不过通过衣服和背景不难看出，这是上京的一处旅游景点。
沈空吟不久前还陪着虞桥去过。
换句话说，这张图是自己旅途中被人偷拍的。
只是，沈空吟有些不理解，图片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视频的主题是婚礼，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我。”
看了两秒种后，沈空吟果断承认。
小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沈空吟则有些忧愁：“现在可以好好学习了吗？”
后者重重的点头：“可以可以。”
不消片刻，小胖又不老实起来：“沈哥你长得这么帅，完全可以去当明星啊！”
“我有个同学天天追星，那些爱豆长得还没你好看呢……”
小胖自顾自的说着，沈空吟摇摇头，眼中浮现一抹无奈。
家教很快结束，婉拒小胖同学的双排游戏申请，沈空吟独自一人回到程雪潋的大平层。
他又翻出那个视频查看。
还是熟悉的配方，评论区五花缭乱的。
沈空吟在一众群魔乱舞间找到那张属于自己的照片。
原评论是这样的：
【这是不是那个帅哥啊，我之前在上京旅游随便拍的，难怪纯情大蟑螂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图片.jpg]】
下面跟风一堆回复。
【看了主页，确实像。】
【我愿意做第二个纯情大蟑螂！】
【原来班主任的死亡原相机也能拍出这样的美图吗……】
沈空吟找到自己的主页，上面只贴了几张高中毕业照，是陈伟当初拉着自己一起拍的。
他无奈将作品隐藏。
有些图片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是难为这些网友找到。
还有小胖那孩子，网瘾是真的大。
至于和明星比颜值什么的，沈空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注定是有艺术性的。
几天后，沈空吟再次打开黑白软件时，后台忽然多出了一条私信。
【小哥哥你好，我是环艺传媒的经济助理，之前在抖音上刷到了您的路拍照片，觉得您的形象和气质都非常不错，冒昧私信，我们公司最近在组织一个新人计划，想要发掘您这样的素人，并提供专业的展示平台。
我们真诚的邀请您，是否愿意抽空来我们公司聊一聊，您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这只是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这是我们公司的官网和邮箱，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还可以添加我个人的工作微信。】
由于软件的设置，在沈空吟未回复时，只能发过来一条私信，对方索性直接将全部的信息发过来了。
沈空吟看了看，心里升起一股荒谬感。
他并不了解娱乐公司，今后也没有向这方面发展的打算。
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复了一嘴。
【抱歉，我不感兴趣。】
没想到对方好像一直守在手机面前，很快发来回复。
星探:【没关系，沈先生，您的形象真的非常出色，就算没有相关的打算，我们也能交个朋友不是。】
星探：【方便加您一个微信吗？】
说完就给沈空吟发来了一串字符。
【……】
沈空吟十分无奈，觉得这人十分不靠谱，左右都是无聊，他决定聊上几句。
【过去能干什么？拍短剧？】
星探：【……】
星探：【先生我们是正规的娱乐公司，不会制作这种不入流的短剧作品。】
【那我不去了。】
星探：【？】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星探：【这样吧，我忽然想到公司对外还有合作，您要是特别想拍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空吟忍着笑：【这样啊，那你们公司有团播业务吗？】
星探：【……有的。】
【那算了，我还是喜欢比较正规的公司。】
星探：【？？？】
沈空吟笑眯眯的关掉手机-
“会议结束。”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谢明安在主座上，看了程雪潋一眼，悠悠然道：“程总留步。”
针对他的发言，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谁人不知谢明安和程家掌权人程雪潋是至交好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惊奇。
下属很快离开，会议室中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程雪潋将钢笔夹在指尖，掀起眼皮问他：“你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赶紧滚蛋。
谢明安笑起来，也不和他卖关子。
“你身边那个小家伙的事，不好奇吗？”
此话一出，程雪潋的眼神瞬间改变，他直视着谢明安，语气认真了些许：“有话快说。”
谢明安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不清楚这个……”
“沈小九的照片最近在网络上疯传，我们家公司有好几个星探都看上了，准备联系人呢，结果信息被保护起来了，就联系到了我这里。”
“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笔，啧，依我看，程总的手腕还是不够硬啊……”
谢明安的语气贱兮兮的，完全不怕身旁好友已经黑下来的脸色。
“我们家星探还是有眼光，那小孩确实好看……”
“哎呀，程总怎么走了，不准备听后续吗？”
三言两语间，程雪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谢明安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乐呵呵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嘴里念念有词：“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啊……”——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合十]
第27章
“笃笃。”
门外传来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沈空吟放下手机, 有些好奇程雪潋为什么今晚回来找他。
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
平常像这么晚下班的话，程雪潋一般不会过来。
可偏偏今晚出了意外。
沈空吟以为是男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只好走下床，好奇的前去开门。
白色的房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少年疑惑的脸庞映入眼帘。
沈空吟单手扶着门框，头朝外，探出半个身体，闻道：“程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完全将房门打开，这是个充满防备的姿势。
程雪潋站在他面前，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少年精致的面容。
鼻梁挺翘, 嘴唇粉红, 睫毛纤长, 皮肤瓷白, 的的确确是一副精致的外表，也难怪会招惹别人惦记……
见程雪潋不说话, 只是单纯的看着自己, 沈空吟心底有些发毛。
他闲小心翼翼的朝门后缩了缩，继续问道：“没事我就进去了？”
依旧是疑问句, 但是身体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程雪潋的法眼, 不过男人并未计较, 只是扬起眉梢，装作惊讶：“急什么。”
“确实有事情，”他指了指客厅中的沙发, 道，“出来说？”
这是短时间之内不会结束话题的意思了……
沈空吟只好彻底放下扶着门框的手，跟着程雪潋一步一步来到了真皮沙发上面。
程雪潋打开电视，白噪音使得两人身边的气氛变得没那么凝重。
电视的音量很小，并不会影响他们的交谈声音。
沈空吟等着程雪潋先开口。
他已经洗过澡了, 穿着睡衣和拖鞋。
少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双腿并拢，肤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白皙，直直的折射进程雪潋的眼睛。
后者不动声色的压低音量：“最近过得怎么样？”
非常随意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随便问的。
但是沈空吟却在心中敲响警铃，觉得这是程雪潋在试探自己。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偏偏在今晚问这个？
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思及此，沈空吟双手不自然的蜷缩起来，屁股又朝程雪潋的身边挪了挪，以示亲近。
“挺好的。”
想了想，沈空吟又补充道：“有课的时候就去上课，没课的时间就在家里。”
这话倒是做不了假，他的一举一动估计都被程雪潋看在眼里。
男人看着他，轻微的嗯了一声，似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
沈空吟暗道不妙，只是他搜刮脑海，也没有想到最近发生了什么异常现象。
不对……还是有一点的。
沈空吟脑子转的快，不消片刻，便重新扬起笑容道：“确实有。”
程雪潋：“说说？”
“最近确实不同寻常……”沈空吟没有一开始就把问题抛出来，而是有些俏皮的说起不想干的事情，“最近小胖的成绩进步很多！”
不等男人反问，沈空吟便更加高兴的说：“这说明我的教学很成功。”
骄傲得不行。
程雪潋笑着看着他，也不揭穿，只淡淡道：“是嘛。”
话语间，他将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虽然两人之间尚且留有间隙，但是在这个姿势下，他就像是把沈空吟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我怎么听说，有不老实的人在联系你？”
“不老实的人”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沈空吟卖乖不成反被揭穿，只好硬着头皮说：“是那些经纪公司？”
“你自己觉得呢？”程雪潋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还是说除了他们，最近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沈空吟这次终于抓住了时机：“我没答应他们。”
语气低落，听起来还怪可怜。
说着说着，甚至还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程雪潋，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但是男人显然很吃这一套，露出些许笑意。
程雪潋起身关掉电视，周遭环境一时变得无比安静。
他转身来到沈空吟面前，没有选择坐下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少年。
“我当然知道你没答应。”
视野中，沈空吟正不自觉的用指甲掐着手掌中的软肉。
程雪潋看了两秒，慢慢的低下头道：“你知道当时万一答应的后果是什么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不断压缩，沈空吟只能向后靠拢，最后退无可退，只能倚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仰着头看向头顶的男人。
他声音略微颤抖：“后果……是什么？”
程雪潋的声音低沉，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像一只正在暗中窥伺猎物的雄狮。
“你不会想知道具体答案的。”
沈空吟感觉自己的口腔中发干，他忍不住做出吞咽动作，佯装镇定道：“这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明确的感觉到。
潮湿的，热热的，很特别的感受……
就算不知道男人话语中的具体含义，但是此情此景，沈空吟也能想象出来大概的结果。
但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程雪潋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沈空吟平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想要进军娱乐行业的想法，对方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如临大敌？
想不通就只能暂时放在一边，按下心脏的剧烈跳动，少年勉强露出一个浅笑：“除了这件事，程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妨一次性将问题解决清楚，沈空吟不是那种会将矛盾转移到第二天的人。
见少年如此轻拿轻放，程雪潋也来了兴趣。
他单手挑起沈空吟的下巴，将少年的脸面相自己，四目相对。
“难道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见他如此笃定，沈空吟只能搜肠刮肚，试图找到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没有。”
空气安静了一瞬，程雪潋忽的笑了一声：“这么紧张干什么。”
沈空吟怎么回答这句话，只能暂时闭上嘴。
两人一直目视着对方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预料之中的亲吻还是没有落下来，程雪潋松开了捏着少年下巴的手，淡声道：“没事了，去睡吧。”
沈空吟心中忐忑，只能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走了。
程雪潋只是坐在客厅中，随意的朝他挥了挥手。
关门的声音让两人彻底隔绝。
沈空吟关门的一刹那，程雪潋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他仍是看着少年房间的方向，眼底确有化不开的浓雾。
沈空吟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时，都在想些什么……
－“你那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好友的话依稀回响在脑海中，程雪潋捏了捏眉心，半晌后，还是打开了手机通讯录，播出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来，是一个女声：“喂？”
程雪潋：“是我。”
与此同时，远在医院中加班的陆观绮又看了眼手机，确定是自己想到的那个人之后，才继续道：“程雪潋？”
“嗯。”
陆观绮讽刺他：“你还记得自己有病啊……”
对方不语。
陆观绮夹着手机，在办公桌上翻找了好久，这才找到病例单：“程先生，你上次来找我是一年前，说自己已经痊愈。”
“怎么，这是又复发了？”
时间过去了挺久，纸张的质量有些改变，及其不好翻页。
陆观绮找到最后的诊断结果：评估不合格，建议继续保持治疗。
她目光向上转移，找到程雪潋的病因：偏执型人格障碍。
是一种心理疾病，一般表现为，对伴侣和所有物有着及其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甚至对伴侣的忠诚度有着极高，乃至不切实际的要求。
对了，伴侣……
陆观绮眼神锐利，根据自己的猜测，问出那个有些不切实际的问题：“你现在有伴侣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程雪潋此人的手段他是了解的，极度自信，在掌权家族的公司之后，这种特性只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如果任由发展而不制止的话，对方的这种特性最终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陆观绮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案例。
想了想，她重新放缓了语气：“程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现在的精神状是有问题的，既然主动打电话给我，想必自己也是清楚的。”
“控制欲如果得不到满足，不采用药物治疗的话，只会发展的更加严重。”
“我想您和您的伴侣都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不是吗？”
“如果得到满足了呢？”
对方半晌不回话，却忽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陆观绮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
“什么？”
程雪潋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快要下雨了，周围的气息很闷，空气好似压缩起来，呼吸都显得分外困难。
程雪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打火机，又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得到满足会怎样。”
陆观绮一时沉默。
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案例。
但是没有人会毫无怨言的接受伴侣如此变态的控制，就算是有，也不会坚持很久。
长此以往，那些被满足的欲望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口子一旦被撕裂，几句很难恢复如初了。
陆观绮叹了口气，决定先好言相劝：“一时的满足是维系不了终生的，药物治疗是最稳妥的方式。”
“……知道了。”
见他松口，陆观绮终于放下心来：“好的，我这边马上联系林助理，安排挂号日期。”
程雪潋听了没什么大太的表现，只是转身看着沈空吟房间的方向，抽出一支烟，在沉闷的夜色中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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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忙了没有更新，明天会多写一点的，评论区掉落5个红包
第28章
沈空吟的通知书里面有微信群, 里面聚集的都是文大今年的新生。
平时除了辅导员会通知一些重要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新生在里面聊天。
沈空吟也曾经对新生群产生过好奇心, 还好心加了一位自称为“学长”的用户。
但是聊了两分钟后，“学长”就开始推销自己的被子和电话卡，业务属实是十分的广泛。
从那之后，沈空吟对新生群这种东西就避而远之了。
他设置了免打扰，轻易不会打开。
只不过今天醒来之后倒是看到了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
是辅导员转发的学院通知。
【@全体成员，因学校工作安排，原定8.20日的开学日期将提前十天, 改为8.10日, 望各位同学悉知。针对开学日期做出的改动, 我们也十分的抱歉, 希望各位新生相互转发告知。】
此话一出，群里已经全是骂声。
【八月十号？天塌了, 我还在外面旅游呢！】
【我还在国外, 刚落地……】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会出现纰漏？】
【玉米猫哭泣.JPG】
【……】
没空去理会其他人的声音，沈空吟皱着眉, 反复的确认了今天的日期。
七月三十号。
只剩下十天时间就要开学了。
难怪大部分人都表达了不满, 沈空吟觉得自己也挺不爽快的。
如果是刚开始就定在八月十号, 大家肯定不会这样。
但是意外就以为着计划被打破，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意外。
少年呆呆地坐在副驾看着手机。
程雪潋将车子停稳，看了两眼沈空吟。
后者不动于山。
男人只好凑近了些许, 靠近他的耳朵：“在看什么？”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历之后，程雪潋挑眉道：“日历？”
直到这时，沈空吟才反应过来，稍微点了点头。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程雪潋。
说？不说？
还是没必要说？
三种不同的想法在沈空吟脑子里打架, 他定下心神，暂时将这些想法都抛之脑后。
“嗯，我妹妹的生日快要到了。”
他撒了个谎。
程雪潋微微颔首：“这样。”
两人走出车门，一路来到熟悉的办公室。
进门的瞬间，沈空吟就做到了自己熟悉的布艺沙发上。
他的行为行车熟路，没有半分不自然。
这些天显然没少来。
见此情景，程雪潋也没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他的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如果外出或者会议很多的话，程雪潋一般不会带上沈空吟。
相反的，如果仅仅是处理工作，沈空吟大部分时间会选择跟过来。
程雪潋工作的时候总是认真仔细的。
只是，与男人的专心不同，沈空吟整整一天都在想提前开学的事。
他虽是拿了一本书，但是完全读不进去。
等到晚上五点半下班了，沈空吟的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书。
整个人都像是在宕机状态。
程雪潋慢悠悠的走过去，将不知何时放反过来的英文书籍放正，忍俊不禁道：“反着看书，的确是进步的好方法。”
少年面上显出几分尴尬，快速将书本合上，嘴硬道：“我刚才在思考事情……”
才不是像程雪潋说的那样，在反着看书。
针对此情此景，程雪潋只是扬眉，露出不明显的笑意：“这样……我知道了。”
沈空吟并不想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但是这种疑问很快就在晚餐结束后得到了解答。
两人择了一处环境优美的餐馆包间。
吃完之后，沈空吟发现程雪潋并未同之前一样离开，而是双手置于餐桌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们是相对而坐的，餐馆的灯光很足，能够清晰的看见对方的细微表情。
见他如此，沈空吟也不得变得紧张：“怎么了吗程先生？”
程雪潋盯着少年看了两秒，在最佳回话时间过去之后，才缓缓开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担惊受怕一整天？”
此话一出，沈空吟心底的大石头反而落了下来。
“确实有一件事情……”
他语气轻松，因此也就忽略了程雪潋眼中隐隐透露出来的些许占有欲。
沈空吟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自己看书的时候，总有一道微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程雪潋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能够占据沈空吟一整天的心神。
“是学校突然通知，要提前开学了。”
少年双手撑在脸颊上，微微歪着头，笑着看向程雪潋，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能听出来很高兴。
“本来定在八月二十号，现在提前了十天。”
“很多同学都在不高兴呢……”
沈空吟并不是话多的人，只有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才会一口气说的如此多。
程雪潋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与沈空吟的自在不同，男人身上像是蒙了一层阴翳，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提前开学就这么高兴？
换句话说，能够离开自己，就这么高兴……
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何时拿了下来，程雪潋右手垂在身侧，露出不甚明显的青筋。
他眉心微跳，终于受不了少年一直提及别人：“他们不高兴，你很高兴？”
沈空吟喋喋不休的小嘴终于停了下来，他有些不安的改变了姿势，然后不自然的搓搓手臂，感到有股奇怪的氛围。
直觉程雪潋现在情绪不高，即便男人外表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少年还是降低了分贝，解释道：“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这八个字在程雪潋听起来，就像是表达现在的生活很无聊，想要抓紧时间开学的意思。
他嘴角笑容不变，沈空吟却觉得身边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程先生，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他回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发出提议：“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坐着了。”
出乎意料的，程雪潋很快答应下来，没有任何迟疑就站起了身：“那走吧。”
一路无言。
时间还很早，程雪潋回来之后却一反常态走进书房。
沈空吟有些不解，这人一向不喜欢用休息时间处理工作，今天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不等他思考出来个所以然，程雪潋已经打开了书房的门。
在进去的前一刻，甚至还有空叮嘱了少年一句早睡。
低沉的声音依稀响在耳畔，沈空吟就算有万分疑惑，此刻也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落正在加班处理工作，手机忽然响起特殊的提示铃声。
是程雪潋的电话。
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林落还是迅速接起电话。
“程总，您有什么事情吗？”
程雪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送过来有些不清晰：“陆观绮已经联系你了？”
林落想到自己两天前接到的电话。
陆观绮是为程家工作的医生之一，擅长的是心理学方面。
程雪潋上任之后，林落就成了他的助理。
由于这大半年来从未见过程雪潋有过什么心理疾病，所以在接到这位陆小姐的电话时，林落是十分惊讶的。
只是陆观绮表现的非常淡定，让他安排下行程就可以了。
“是的程总，行程安排在下个月的八号。”
“太晚了，改到这两天。”
老板的话再次传过来，林落虽然不解，但是答应了下来：“好的，定在八月二号。”
程雪潋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有人进入到这间书房就会发现，这里并未开灯。
周围昏暗一片，程雪潋坐在办公椅上，电脑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幽深。
时间不断流逝，阳光逐渐照射进这间书房，透过窗户的间隙，最终停留在水晶烟灰缸上，其种叠放了数根早已熄灭的烟蒂-
医院这种地方总是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半分人情味也没。
陆观绮起身关上房门，视线落在今天的特殊客人上。
她率先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程雪潋坐在她的对面，有些冷淡的点头。
看着他熟悉的面孔，陆观绮还有些惆怅：“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长得倒是和程泳正一点也不像。”
听到弟弟的名字，程雪潋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头。
他确实长得和程泳正不像，但凡有三分相似，那对夫妻也不会对他严逼至此，半点情分都不留。
“这些话题也是治疗过程之一？”
陆观绮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是呢？”
让病人敞开心理是面诊中的重要一环，只可惜程雪潋的心早就被父母扎穿透了。
她从博士毕业就来到了程家工作，至今也有十多年，算是为数不多了解这段内情的人。
可惜程雪潋看起来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
“一年前不好好治，现在联系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女人从胸前的口袋拿出圆珠笔，在之上记录着什么，她状似不经意的发问：“遇到了喜欢的人？女朋友？”
程雪潋眉心印记更深，否认了她这句话：“是男的。”
“随便，你是不是同性恋我并不在意，重点是，”陆观绮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向程雪潋，“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程雪潋没有说话。
陆观绮并不意外，她虽然拿着程家的工资，但是接触过的病人不少，程雪潋的态度已经能够表明一切。
“如果不是正当关系，基于您的社会地位，已经十分清楚了。”
“在两人关系中占据主动权，却依旧患得患失……”
说到这里，陆观绮终于停笔：“或许你已经对他产生了感情，我说的对吗？”
“感情是纯粹的，充满占有欲的，这通常发生在伴侣关系中，很正常。”
“我好奇是对方是怎样的人，能够激起你的情绪，甚至主动要求提前面诊的日期。”
陆观绮坐在对面，端的是一副自信模样。
她似乎十分笃定自己说的话，想要对面的病人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程雪潋没有被她三言两语激怒，反而双手交叠做鼓掌状：“也许你是对的。”
一年前，他由于忙于工作，取消了每周一次的面诊。
半年前，程雪潋顺利掌握公司，控制欲得到些许满足，没再继续犯过病。
男人漫不经心的看着陆观绮的姓名牌，眼底闪现的却是一个多月前，在酒店见到沈空吟的那一刻。
三番两次遇到，他最终确认不是巧合。
沈空吟确实能够牵动他的情绪，甚至让压制了许久的情绪紧跟着翻涌上来。
出于对少年的保护，程雪潋并未告知对方这一切。
但保护和圈养的区别又是不同的，沈空吟总得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程雪潋从不阻止少年去做什么。
想要沈家倒台可以，出门和朋友旅游可以，找兼职做家教也可以。
只是，当沈空吟的照片传遍网络，甚至有星探暗中联系沈空吟的时候，程雪潋承认自己有些失控了。
他受不了少年被别人知晓议论，只想将他藏在羽翼之下。
只是，再美好的时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想到少年说到提前开学时候的闪亮目光，程雪潋心中便是一阵难以压制住的烦躁。
他不想要沈空吟离开自己，只能找到陆观绮。
女人静静地等待，见问不出来个什么东西，只好最后说了一句话。
“如果是个人原因造成的，我想应该好好地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的轻巧，觉得两人把话说清，坦白相见，重新确定关系就行，殊不知程雪潋却将事态的发展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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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6更新的，梨花雪今天没迟到[星星眼]
第29章
开学时间近在咫尺, 学校特意安排了学长和新生交接，以便开学能够顺利的进行。
沈空吟的联系方式也被一位学长添加, 由于少年比较警惕，对方甚至发来了学生卡，来证明自己不是卖电话卡的。
经过沟通了解，沈空吟知道了对方也是经济管理学院的。
对方很热心，给他发来许多注意事项，沈空吟一一收下。
但是这幅样貌在程雪潋看来就显得很微妙。
按理来说，手机并不能让沈空吟表现得如此痴迷。
【按照我说的来就行了, 不用太担心。】
0w0：【好的, 谢谢。】
【哈哈, 迎新也是我们的工作嘛。】
手指放在键盘上, 沈空吟正准备找个表情包，却忽的感受到眼前忽然昏暗起来。
是程雪潋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此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沈空吟本来是趴在沙发上的, 此刻也不得不抬起头，疑惑道：“下班了吗？”
现在明明还不到时间。
他并没有将手机关机, 因此屏幕上显示的还是聊天记录的画面。
程雪潋眼神一扫而过, 似笑非笑的说：“来看看你。”
沈空吟哦了一声, 从沙发上站起来，给男人留出一个位置，还顺手拍了拍, 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程雪潋扬眉，落座于他的身边。
手机在此刻已经被收了起来，男人的心情稍有迟缓：“刚在聊天？”
沈空吟点点头：“是迎新的学长。”
说到这里，少年稍微打开了点话匣子：“我们是同一个学院的, 很巧合。”
“是吗，”程雪潋坐在沙发上，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少年，“那是不是以后还会见面？”
沈空吟也逐渐靠近他，有些懵懂的说：“可能吧，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
他完全沉浸于对未来的设想中，没有看到程雪潋愈发阴沉的脸色。
少年重新回想了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声音微微上扬：“程先生，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程雪潋闭眼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看着身边人清亮的眼睛道：“嗯，你说。”
“学院通知说，第一个学期必须在学校内住宿，所以……”
剩下的沈空吟不说，程雪潋也知道。
几天前，他曾经给过沈空吟一把公寓的钥匙。
那是一处选址靠近文大的公寓，他买来当做开沈空吟的开学礼物。
沈空吟一开始并不想收下，后面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堪堪留下来。
今天竟是又叫人拒绝一回。
看着程雪潋越发不好的情绪，沈空吟也后知后觉扯开了话题：“我高中时候就住校，也习惯了集体生活。”
程雪潋眼皮懒散掀开，不高不兴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你觉得我给你钥匙是为了什么。”
沈空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什么？”
主动权像是一下子被程雪潋握在了手中，他淡淡的瞥了少年一眼，才说出所谓的真相。
“让你住进去，当然是为了方便我啊……”
他的语气稍显暧昧，还故意贴近沈空吟的面颊：“毕竟，在学校宿舍做那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吧。”
什么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沈空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捏紧，语气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少年还想挣扎：“可是……”
程雪潋将他的头掰正，直面着自己，手指点在沈空吟的下唇上，甚至还轻飘飘的点了两下，尽显轻浮之意。
“没什么可是的，我找你，你就要出来，懂了吗？”
沈空吟脸色有一瞬间变得灰沉，他闭上眼睛，胡乱的点点头：“知道了。”
和对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就忘了外界对于此人的评价。
一个完完全全的资本家，又怎么可能会流露真感情。
是他表现的出格了。
程雪潋已经离开，沈空吟无力靠在沙发上，复盘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初和程雪潋定下的口头协议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心跳还在跳动，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恐惧害怕？
经过这一场几乎可以被称作不欢而散的对话之后，程雪潋之后几天都没再说过什么话。
只是，在沈空吟看过去的时候，又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视线。
目光相撞，总是少年先移至别处。
开学不剩几天，沈空吟只能退掉小胖的家教课。
临走前，小胖还十分舍不得，说以后寒暑假都让沈空吟来帮他补习。
少年只能无奈应下。
除了家教课，沈空吟还抽空回了淮安一趟，特意和爸爸妹妹聚了两天。
怀续清高兴的掏出两叠百元大钞，高兴的说是一个月前，给沈空吟办升学宴的礼金。
还有考了高分数后，村委会特意送来的奖金。
两万块，怀父几乎是将整个升学宴的盈利都拿了出来。
沈空吟自然没有收下，让父亲拿着去修葺房子。
怀续清好说歹说，在看到儿子银行卡余额后，这才彻底歇了心思。
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怀续清还是有点不确定：“这不能是你贷款来的吧？”
沈空吟只能笑着解释存款的来处。
听完后，怀钰两眼放光的看着哥哥：“大城市就是机会多！”
怀续清也感慨万分，拍了拍儿子早就能扛起一片天的肩膀：“两个月挣的比我都多，我儿子真有出息！”
“看来都用不着我了哈哈哈……”
但是在临行前，沈空吟还是在行李的角落中发现了藏在角落的两沓纸币。
少年怔住片刻，眼圈还是红了起来-
虞桥一边打游戏，一边和沈空吟吐槽。
“你们开学也太特么的早了吧，真是没人性。”
沈空吟背着包走出高铁站，随口附和他：“确实，时间太肝了。”
“何止是赶？”虞桥被别人一枪爆头，只能退出对局，“比我提前了整整一个月，什么概念！！！”
和沈空吟不一样的是，他被上京的一所美术学校录取，开学日期在九月初。
两相对比自然高低立下。
沈空吟不断调整衣领，好笑的安慰好友：“行了，不生气了。”
明明是他开学，虞桥却表现得比自己还气。
“我说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明天就是十号了吧，那个姓程的，会顺利放你走吗？”
“喂喂？听得到我讲话吗……”
听筒里，虞桥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沈空吟却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机场外，程雪潋依靠在栏杆上，身高腿长很明显，与周围人形成明显差距。
沈空吟有些踌躇，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来接自己的。
在路上，程雪潋罕见的询问了下飞机的时间。
本以为会来的人会是林落，没想到见到的却是程雪潋本人。
此刻想要回头也已经来不及，男人已经发现了自己，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沈空吟走来。
两人的身影自然引起了一阵骚动，身高腿长，般配无比。
沈空吟不自然的缩缩脖子，朝程雪潋稍微靠近了些：“好像有人在偷拍我们……”
男人岁他的亲近很是受用，程雪潋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干脆伸手搂住他的腰：“害羞？”
之前不也被拍过，怎么偏偏这会不乐意。
还是说，就单纯不乐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腰肢传来陌生的触感，沈空吟耳尖都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不要，搂着我……”
感觉太奇怪了，沈空吟感觉自己下一秒都要顺拐。
程雪潋这才不紧不慢的松开他：“那要什么，抱着你？”
沈空吟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程雪潋挑眉，再次伸出手扶着他：“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沈空吟不想继续丢人下去，只能别扭的跟着程雪潋上了车。
车里的空间是密闭的，沈空吟将包放在膝盖上，下巴依靠在上面，一双眼睛盯着程雪潋看。
对于他的好奇，男人没有表态。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随手递给沈空吟：“签字。”
语气之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空吟不解的接过来，下一秒，却变得哑口无言。
白纸黑字印了几个大字：《私人生活助理协议》
沈空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第一条：乙方（沈空吟）同意，在协议有效期内，为甲方（程雪潋）提供全方位的生活助理服务，包括但不限于行程陪同、情感慰藉及其他合理需求。
第二条：期间乙方需入住甲方指定的居所，未经甲方许可，不得在外留宿。
第三条：协议期间，乙方不得与第三者建立或维持亲密关系。
第四条：作为补偿，甲方负责乙方在校期间的全部生活开支，在此期间给予乙方的一切礼物与资源，均视为无偿赠予。
第五条：协议持续时间持续到腾浪集团破产，自双方签署之日起生效。除甲方提前终止外，乙方不得单方面解除本协议。
毫无疑问，都是些霸王条款。
协议的解释权，终止权，都在程雪潋的手中，摆明了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沈空吟咬着唇看完，视线最终落在最后一条内容上。
第七条：条款不具有法律强制约束力，其履行完全依赖于双方的诚信与自愿原则。
没有法律约束力……
也就是说，沈空吟签是不签，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少年合上眼睛，感觉这些字有些刺目。
一支笔不知何时被推到了他的面前，沈空吟睁开眼，看到程雪潋两指拎着钢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样沈少爷，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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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军训中场休息时间, 沈空吟坐在草地上，无聊的玩手机。
常和正坐在他身边, 有些狎昵的推了推他：“我发现你这人特爱玩手机。”
沈空吟有些无奈的抬起头，常和正是他的室友，上京本地人，性格开朗大方，经常凑在沈空吟身边。
至于爱玩手机……
少年稍微叹气，他不是爱玩，就是想看看消息, 尤其是那个人的……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问哦, 沈空吟当即就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挑眉道：“行, 那我不玩了。”
常和正：“……”
常和正：“……没说不让你玩。”
沈空吟刚想回答他，却看到有道身影远远地朝两人走过来。
是个女生, 沈空吟不认识。
本以为对方是来找常和正的, 没想到女生直接停在了沈空吟的面前。
她很有礼貌：“你好同学，请问这张照片上面的人是你吗？”
女生举起手机示意。
那是一张截图, 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还是能够确和沈空吟长得挺像, 是之前旅游时被街拍博主拍的照片。
常和正也凑过来，惊奇道：“长得和你真像，这是你哥哥？”
沈空吟：“……这就是我。”
相较于常和正的惊讶, 沈空吟感受更多的则是诧异和无奈。
他不知道会被在这种地方认出来，更没想到会有人专门拿着照片来找他。
暑假期间他不堪其扰，甚至连抖音账号都注销了。
现在为什么……
许是看出了沈空吟的不欢迎，女生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同学，我们没有恶意, 就是觉得你很眼熟。”
沈空吟抿唇点点头：“还有事吗？”
看他这样子，女生想要加联系方式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接后退几步离开。
几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因此并没有引起周围同学的好奇心。
沈空吟坐在原地不语。
常和正在一旁啧啧称奇：“你好冷漠。”
虽然开学已经一个星期了，但是他和这个室友一直都没什么交流。
话少，长得好看，爱玩手机，是常和正对沈空吟的第一印象。
但谁让人长得好看，就算天天冷脸，常和正也愿意凑人身边。
沈空吟淡淡瞥他一眼：“那你追上去。”
常和正连连摆手：“我倒是想，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女生说的图片：“你们不认识，她为啥会有你照片？”
说到这里，沈空吟就一阵头疼，把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
常和正乐呵呵的听完，随即恍然大悟，他拍拍沈空吟的肩膀，引来后者的死亡注视。
不留痕迹的收起动作，男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你这样的建模怪就应该被抓去起号，做网红多赚钱。”
沈空吟却摇摇头，怪异的看了一眼他：“要去你自己去。”
经过之前的事情，沈空吟对这种网络平台有心理阴影，也不想做什么网红。
常和正：“怎么，你也觉得我帅？”
说着还摸了两把自己刚染的头发。
沈空吟：“我是说，走宠物赛道。”
染得金色头发，和宠物金毛一模一样的发色。
常和正一噎，幽幽的看了沈空吟一眼，得出最终的结论：“我发现你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嘴就特别毒。”
这次轮到沈空吟怔住了。
之前可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嘴毒，难道是因为和程雪潋在一起两个月，行为习惯变得潜移默化了？
少年心不在焉，心思逐渐回到那一天，那个下午，那张纸上。
——他最终没有签名。
“考虑好了吗，沈少爷？”
程雪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沈空吟听清。
少年稳住心神，压下心底的无措，抬眼正视着面前的男人，话语坚定：“我不签。”
“哦？”程雪潋并不意外，他随手将价值不菲的钢笔丢在中控台，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他靠近沈空吟，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法律意识强，好事。”
沈空吟没有放松警惕，不断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缘由。
明天是报道的日期，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程雪潋却拿出所谓的助理协议，明明没有法律效益，却依旧选择这么做……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但是……倘若这其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呢？
或者桌，只是因为不舍的情绪在作祟呢？
沈空吟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事情的真相。
顿了顿，少年整理好心神，重新坚定的看向程雪潋：“我可以答应你。”
他指着面前薄薄的一张纸，道：“但是你不能逼我签字。”
老实说，他这两个月住在程雪潋的家里，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协议上说的也差不多。
沈空吟的衣服都被重新置办过，都是一些轻奢品牌。
亲吻，拥抱，以及其他出格的行为，这早就超过了“好心收留”的范围。
选择在这样特殊的时间点捅破窗户纸，沈空吟也很期待对方的态度。
“我们还会再见的，不是吗？”
少年目光灼灼，程雪潋勾唇，淡淡评价：“伶牙俐齿。”
听到这话的沈空吟却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原来这个外表无比强大的男人，也在忧虑分别的问题，甚至拿出了那种东西让他签字。
怎么说呢，真是幼稚的可以……
要不是沈空吟脑子转得快，说不定被他绕进去。
好在，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
程雪潋放松的态度就能说明现状。
沈空吟目光停留在那张A4纸上，“谈判”不成功，这东西现在就是废纸一张。
于是他大胆道：“这个你还要吗？”
程雪潋一反常态，将东西拿了回来，随手折了两道，放在了抽屉里。
“怎么，你很想签？”
沈空吟默默撇嘴，断了这种心思。
空气再度恢复正常，两人一路驱车，回到了家中。
程雪潋扔给他一串钥匙：“拿着。”
想了想，似乎是为了照顾少年人的自尊心：“当做开学礼物吧。”
沈空吟知道这是在之前说到过的房子，只能默默收下，笑着说了一嘴：“那毕业呢？”
说到毕业，不等程雪潋回答，沈空吟自己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学足足有四年，说不定到时候不等他毕业，沈家的公司就倒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结束。
“少不了你的。”
程雪潋听到这里，多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说不定到时候整个腾浪都是你的。”
沈空吟笑眯眯的，没再多说，不知是信还没信-
“想什么呢，归队了。”
常和正的声音将沈空吟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他看向身边人，才发觉时间确实过得快，距离他和程雪潋分离已经有了很多天了。
期间两人鲜少联系，沈空吟偶尔会给对方发过去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程雪潋也会在闲暇时间回复。
只是少了些真实感。
网络和身份地位将他和程雪潋分为两个世界。
一人尚且处在象牙塔中，另一人早已在商业缔结了自己的神话。
闭眼，将这些想法都抛之脑后，沈空吟看向室友：“走吧。”
晚上，沈空吟躺在窄窄的小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睡惯了程雪潋家里的床垫，简陋的宿舍环境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他们是四人寝室，目前只住了三个人，只不过另一个室友军训请假了，沈空吟至今没看过对方的身影。
常和正睡他对面，已经开始磨牙。
沈空吟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蒙住，与此同时，身边的手机发出震动。
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程：【睡了？】
0w0：【没有，睡不着。】
程：【还是不习惯？】
0w0：【……没有，就是室友磨牙。】
对方顿了一会，应该是在偷笑。
半晌后，程雪潋干脆利落的发来消息：【我会解决。】
沈空吟一阵诧异，生怕他一个气在头上，给常和正解决了。
0w0：【怎么解决，他只是偶尔磨牙……】
程：【……】
程：【把我想成什么昏君了？】
0w0：【我没有。】
程：【嘴硬。】
沈空吟刚想说没有，是程雪潋之前带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对方又发来消息。
【军训结束等我去找你。】
看着这行消息，沈空吟暂停了想要继续大发消息的冲动，脸颊逐渐浮上一层热意。
他将改在脸上的被子掀开，才发觉自己之前都是蒙着头在玩手机。
拍了拍脸颊，沈空吟觉得应该是温度升高导致的。
少年有些忐忑。
0w0：【你真的要来？】
程雪潋干脆发来语音邀请，吓得沈空吟一下子挂断掉。
0w0：【他们睡着了。】
对方正在输入……
沈空吟看着手机上的这一行字，最终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程：【知道。】
程：【这不是特意来确认想见你的计划吗？】
短短两句话让沈空吟身上的温度再次升高，他掀开盖在肚子上的一角，觉得空气都燥热起来。
空调明明在工作，为什么还会这么热？
不对，没有声音了……
与此同时，常和正的床铺上也传来了闷闷的声音：“我草怎么这么热啊，空调坏了吗？”
沈空吟探出脑袋：“是不是没有电费了？”
寝室里有上一届留下的电费余额，说不定有这个原因。
“我看看嗷……”
常和正大干淋漓的坐起来，走下床去按大灯的开关。
下一秒寝室亮如白日，连沈空吟都不自觉眯起眼睛。
常和正骂骂咧咧，发觉空调是真的坏了。
“交这么多学费连个空调都吹不上，校长干什么吃的……我说怎么给我热醒了……”
沈空吟安慰他：“行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修。”
常和正有些意外：“你会修空调？”
沈空吟点点头，他家里的那一架空调就经常坏，久而久之自己也练就了一些本事。
三言两语间，少年已经爬上凳子，确认了问题：“应该是积灰太多了，洗洗就行。”
常和正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不怪他这么想，平时沈空吟穿的鞋子衣服都是些轻奢品牌，加上对方行为举止十分有礼貌。
常和正自然而然就认为对方的家庭条件很好，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但是沈空吟这一手他实在是没想到，毕竟哪有谁家的少爷会修空调？？？——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
昨天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晚点还有一章[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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