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皓高大的身影和英俊的面容映照在落地镜上，且随着他的逐渐靠近，最终清晰地呈现在如歌的眼眸。


    如歌看清来者是谁后顿时乱了方寸，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舞步也出现了鲜有的错误。


    “你……你来这儿干嘛！”


    “我爸和张阿姨有事要谈，张阿姨说很久没见我了，让我爸把我带上一起吃晚饭。我也没想到他们今天有约。”盛皓笑着说，“巧了不是！”


    如歌昨晚在宴会厅感觉盛皓的omega父亲有些眼熟，于是搜了盛皓双亲的资料，终于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盛皓的omega父亲了。


    是在电视上。


    盛皓的双亲均为父亲，其中omega父亲姚清1970年生，今年48岁，是戏剧学院舞剧系的教授，擅长现代舞和中国古典舞，曾多次荣获过国际、国内的舞蹈大奖，还担任过不少电影、电视剧的舞蹈编导。


    姚清嫁入资藉豪富的盛家后没有安于享乐、荒废事业，依然在自己热爱的领域绽放光彩，成为享誉舞坛的舞蹈家和受人尊敬的教授。


    这让如歌对姚清的好感与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虽然张老师刚才对如歌说了约人谈事，而昨晚盛皓也说过张老师和omega爸爸姚清是朋友，但是如歌总觉得盛皓是听说姚老师要来星途，缠着omega爸爸非要跟过来。


    只是他没证据。


    芭蕾舞的衣服很紧，让盛皓这个alpha近距离地围观他跳芭蕾舞，会让他觉得很别扭。


    更何况对方对他表现出了想要拉近彼此距离的意图，这让他内心警钟敲响，对alpha的防备心瞬间拉满。


    如歌委婉地下逐客令：“你不去找张老师吗？”


    “害！他们不让我打扰他们谈事。”盛皓胡诌了个理由。


    如歌：“……”


    他纠结片刻，决定不跳了，早点回学校，去学校的舞蹈教室继续跳，随即转身向放置笔记本电脑的桌子那儿走。


    “你要重放这段音乐吗？”盛皓说着向如歌走去，“我帮你啊，我以前看我爸练舞的任务就是帮他换音乐，可会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如歌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是班长打来的。


    他接了电话，班长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如歌，学校附近施工不小心把电缆挖断了，今晚来不了电了。你是不是还在舞蹈班？那你可以多练会儿，王老师说没到校的今晚不用来了。”


    如歌：“……”


    他脖颈机械式地转向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盛皓，眼眸中闪烁着不可思议。


    这人有外挂吧……


    盛皓没读懂如歌眼神的意味，但从电话那头的人的大嗓门使得他清楚地听到如歌学校停电，不上晚自习了。


    他内心泛起一丝暗戳戳的小激动。


    感谢施工队！


    感谢电缆！


    盛皓笑着说：“你去跳，我帮你控制音乐。”


    如歌苦大仇深地盯着盛皓笑嘻嘻的脸，陷入了回家还是留在这儿继续练舞的纠结中……


    本来每周练舞的时间就很有限，他不想因为盛皓的存在就减少练舞的时间，决定留下来。


    打不过就加入。


    既然赶不走这个外挂，那就用一下。


    “你不是说你很会换音乐？那你来。”如歌说。


    盛皓大喜过望：“好嘞！”随即按照如歌的指示为他播放音乐。


    时间一点点在如歌孜孜不倦的练习中悄然流逝……


    盛皓盘腿席地而坐，痴迷地看着如歌跳舞，期间不时为如歌放在墙边的杯子里接水，递给如歌。


    刚开始如歌是抗拒的，架不住对方厚着脸皮在他每次短暂休息的间隙送水，他只带了这么一个杯子，不得不喝。


    打不过就再次加入。


    如歌彻底摆烂，接受着盛皓的递水。


    两人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玻璃门外，一男一女两人静静地看着舞蹈教室内的一切。


    盛皓的omega父亲姚清和如歌的舞蹈老师张蓉站在门外，姚清低声对张蓉说：“如歌什么时候开始在你这儿学跳舞的？”


    “高一。怎么，你认识这孩子？”张蓉惊讶道。


    “算是认识吧，我认识他妈妈如梦。”


    “如歌高三艺考班的学费交了吗？”姚清问。


    “还没。他妈妈找过我，想给如歌报中间价位那档的艺考班，但是还没凑够学费，希望我给如歌留个名额，她最晚9月就把学费交齐。”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最贵的那档半年12万，小班教学，由舞蹈学院或者戏剧学院的退休教授亲自授课。你让如歌去最贵的那个班上课，学费我出。”


    “啥！”张蓉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情看着姚清，“你出？”


    “嘘！小声点，别让孩子们听到了。”


    姚清说完急忙看向玻璃门内，只见如歌正伴随着音乐继续跳舞，盛皓专注得看着，没注意到这边，不由松了口气。


    张蓉仿佛瓜田里的猹，怀揣着吃瓜的激动心情凑近姚清低声问：“你和如歌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很多年前，我俩在一场大学生舞蹈比赛上认识，我是评委，他妈妈是选手。”姚清说。


    “只是个比赛，你帮她儿子交十二万的学费？你骗谁呢！”张蓉显然不相信。


    “没骗你，我就是看她一个omega孤身养大孩子不容易，想帮一下，你就当我钱多烧的慌。”


    张蓉摆了下手：“行行行，你不想说算了，反正是我赚钱，我现在就把账号发你。”


    “走吧，进去找他们。”姚清说完推开舞蹈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吱！


    舞蹈教室的门被推开。


    盛皓闻声看向门口，只见omega父亲和张阿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从地上起来，向omega父亲和张阿姨走去：“爸，你们结束了吗？”


    “嗯，准备去吃饭吧。”


    如歌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向这边走来的姚清。


    如歌对姚清问了声好。


    姚清笑着回应的同时打量着如歌。


    十几年没见，这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眉眼更像如梦，但依然能从如歌脸上看到他的alpha父亲年轻时候的影子。虽然他的alpha父亲是个人渣，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人真的很帅，如歌完美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


    姚清打量完如歌，邀请他晚上一同吃饭。


    如歌虽然不太想去，但又不好意思驳长辈的面子，还是答应了。


    盛皓站在一旁，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爸您真是人帅心善神助攻！


    **


    夜晚华灯璀璨，一辆白色的宾利欧陆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一前一后行驶在b市宽敞的马路上。


    如歌坐在劳斯莱斯库里南的副驾驶座上，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


    如此近距离和alpha同处一个密闭狭小的空间，让如歌有些局促不安。


    车厢内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盛皓开着车，左手指尖一下下地有规律地轻点着方向盘。


    今天和如歌相处的氛围很好，他坐在舞蹈教室的地上看如歌跳舞，如歌也没赶他走。


    也许可以试着更进一步？


    他想到此，将指尖落回方向盘上，率先打破车内的静谧：“如歌，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你能通过一下我的微信好友申请吗？”


    如歌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抽离出来，瞥了眼盛皓：“你真的只是单纯想和我做朋友吗？”


    一副动机不纯的样子。


    盛皓抬眼看了下前方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黄灯闪烁了几下后切换成红灯。


    他将车停下，扭头看向如歌，一本正经地说：“是，我不是单纯想和你做朋友。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我们才见过几面，你就说喜欢我，你的喜欢未免太草率了吧？”如歌冷冷地说。


    “不草率。”盛皓真诚地注视着如歌的眼眸，“喜欢本来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每次看你一眼都会怦然心动的人。所以你让我追一下，给我们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行吗？”


    如歌眨着眼，愣愣地看着盛皓。


    对方眼神真诚、炽热，干净得不夹杂一丝欲念。


    是他在电影、电视剧里见到的那种少年人青涩的喜欢，不似昨晚那个袁少那般轻佻。


    面对袁少那样的轻浮的人，他一般会让对方滚，不滚就骂到或者打到对方滚。


    但是真诚就是必杀技。


    面对盛皓这样真诚的表白，他没办法恶语相向。


    如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不谈恋爱，你换个人喜欢吧。”


    说话时依然扭头看着右侧车窗，将后脑勺递给盛皓。


    “大家拒绝别人不都用这个借口。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多和我接触下，说不定你就日久生情喜欢上我了。”


    如歌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看似平静的眼眸下暗潮汹涌。


    他纠结片刻，再度开口：“不是借口，我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更不会结婚，我只想一个人，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盛皓眉毛微挑，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试探性地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暗恋过别人吗？”


    “没有。”


    滴滴滴！


    后车喇叭的催促声响起。


    盛皓看了眼交通信号灯，已经绿灯了，随即重新启动车，跟随着前方张蓉的那辆白车在宽敞的车道上匀速前行。


    车内重回静寂，落针可闻。


    盛皓左手食指一下下有规律地点着方向盘，陷入了沉思……


    如歌没有失恋过，也没有尝过暗恋的苦涩，这种对alpha排斥，还恐恋恐婚的状态从何而来？


    如果和爱情无关，那么会不会是……


    昨晚送如歌回家的路上，如歌和妈妈打过电话报备行程……


    如歌是男生，不管他妈妈的第二性别是alpha、beta，还是omega，他的另一位亲人一定是爸爸……


    如歌一路上没有和他聊过任何与爸爸有关的话题……


    盛皓隐隐感觉猜到了什么。


    他换回有些吊儿郎当的神情，笑着说：“害！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用你觉得舒服的方式对待我就好。我这人脸皮厚，只要你开心，怎么对我都可以，我都不会生气的。”


    如歌扭头看向盛皓，目光中透着些恍惚与惊愕。


    他盯着盛皓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盛皓的那句“你用你觉得舒服的方式对待我就好”。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很轻地点点头：“好。”


    “今晚难得出来玩，别因为我的表白影响心情。”盛皓强行将话题拉到如歌感兴趣的舞蹈上，“你知道宋知秋导演吗？我爸最近接了个活，担任宋导的新戏的舞蹈编导……”


    两人聊着和舞蹈有关的话题，车内的氛围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


    四人来到姚清预定的那家音乐餐厅。


    如歌环顾四周，感觉装修风格看起来很高档。


    餐厅内暖黄色的灯光与舒缓的曲调相互交织，渲染出温馨、惬意的氛围。


    四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姚清提前预定的一个能看到舞台的靠墙放置的卡座落座。


    两个棕色的皮质沙发卡座相对而放，中间放着一个棕色的木质长条桌，桌上点着蜡烛、香薰，与餐厅暖黄色温馨的氛围相得益彰。


    姚清和张蓉率先坐到其中一个棕色皮质沙发上，将对面的另一个沙发留给如歌和盛皓。


    沙发看起来宽度不够，和盛皓坐在一起可能会离得很近。


    如歌看着已经落座的两位长辈，硬着头皮坐到了沙发里面。


    盛皓等如歌进去落座后，顺势坐下来。


    如歌用余光瞥了眼盛皓的大腿，对方没有借机和他大腿相碰，而是刻意隔了一点安全距离。


    如歌如释重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不算太大的长方形舞台。


    舞台上，一名歌手坐在高脚凳上怀抱吉他，对着面前的麦克风深情弹唱。


    歌手身后的舞台上伫立着一个钢管，如歌抬手指着那个钢管问道：“这儿还跳钢管舞吗？”


    “这里九点以前是音乐餐厅，九点以后改为酒吧，有钢管舞表演。”


    姚清担心如歌身为学生有所顾虑，又补充道：“我和你张老师之前已经预定了位置，不想取消了。没事，现在才7点多，等这里变成酒吧的时候，咱们早就吃完饭离开了。”


    “哦，这样啊。”


    如歌平时不喜与时汐、妈妈以外的人打交道，但今天的话题全是和舞蹈有关的，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他兴趣盎然地听着两位长辈讲述一些他闻所未闻的事，对舞蹈这个圈子的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四人相谈甚欢。


    饭早已吃完，姚清又点了一些果盘和饮品，伴随着舒缓的情歌继续畅聊着。


    突然，暖黄色的灯光熄灭，五彩斑斓的灯光亮起并交替闪耀，而舒缓的情歌也被激情的音乐替代，四周充斥着张扬与自由的意味。


    这家主打温馨意境的音乐餐厅就这样在如歌的注视下变换成了酒吧。


    “哎哟，竟然九点了！我都没看时间。”姚清说，“皓皓和如歌还没成年，不适合来酒吧。我们走吧，改天有机会再聊。”


    四人同时起身，如歌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我想再去上个厕所。”


    “那我也去一趟。”盛皓说。


    “行，我在车里等你们。”姚清说。


    如歌与盛皓并肩同行，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激情的音乐响起……


    一名身材婀娜、穿着低胸上衣和热裤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上舞台，抓住舞台上的那根钢管，随着音乐跳起了热辣的钢管舞。


    挑逗意味的笑声和轻浮的口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如歌闻声看向舞台，当即僵在原地，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