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苡青几近天明才勉强进入睡眠。


    睡不着的原因很简单。


    傍晚的那双蔚蓝眼眸太过难忘。


    起先，是观景餐厅门口极具蛊惑的一个对视。


    后面她们进去里面用餐，她特意选择坐在了离ellias最远的位置，两个人分据长餐桌的两端，他在首，她在尾。


    可不知为何，辨不清是真实存在，还是她的错觉，整个用餐过程，她一点没去看他，但隐隐地感受到了、好多次来自他的注视。


    那视线。


    不同于在场任何人。


    炙热、灼烧，满含侵略。


    有那么两回，她被这视线搞得心痒难耐，偷偷想要去确认它的来源，隔着人群悄悄望过去，却又只瞧见预想中的视线主人淡然疏离的坐在那儿。


    大家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他仿若和大家不在一个图层。


    遗世独立，清冷孤傲。


    单手端着酒杯，几乎不参与任何话题，静默无声品酒。


    能在这样的聚会场合做到他这般置身事外，林苡青觉得ellias也是相当厉害。


    后面忘了是谁最先挑起的话题，谈到各自幼时学过的乐器，knox说他小时候学过小提琴，小姨接话道：“怪不得你们能玩得来，grace小时候也练过几年。”


    knox惊喜的笑。


    笑声之余，瞧见不远处的舞台上就放着一把小提琴，他来了兴致，起身边朝那走边扬言一定要和她切磋一下琴技。


    当时她们用餐接近尾声，因为这个提议，气氛被推上新一轮高潮，不想影响大家的兴致，林苡青跟着knox站起来，过去一旁的舞台上取下来小提琴，等待接下来的友好切磋。


    服务生很有眼力劲儿地把餐厅的灯光给调暗了些，只留了一束聚光灯给到舞台位置。


    knox贯彻落实女士优先，谦让地叫她先来演奏。


    可怜她高中专注学业，确实好几年没碰过琴，技法实在生疏，好一通推脱后，才回绝了knox的礼让。


    最后，由knox先行演奏，给大家带来了一首小提琴经典曲目《爱的礼赞》，收获了在场众人满满的称赞声。


    轮到林苡青的展示时间，她给大家带来了一首中国近现代音乐经典曲目《梁祝》。


    这是她很爱的一首曲目，过往演奏过无数遍。


    但不知是记忆出了差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好一番回忆后，还是没能带来一场完美的表演，且差强人意到，刚开始就拉错了好几个音，大家鼓掌给她加油，叫她别紧张。


    她屏气凝神，重新进入状态，但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演奏过，第二次尝试，依旧在同一个地方犯了错。


    那一瞬间，对上舞台下面许许多多双望过来的眼睛，她没来由地陷进小时候跟着何辉练体操的难堪情绪中。


    很久没有过类似情绪了。


    那时，也是差不多的境地。


    训练馆很大，爸爸带着他在场馆角落小小的位置训练，一个动作不对，便会换来爸爸的一句严厉责骂，每一句狠戾批评，都伴随着训练馆所有人整齐划一的视线探寻——或八卦、或看戏、或怜惜。


    爸爸也会给她修正机会。


    至多两次，还达不到他满意的效果。


    当天结束训练，不管场馆内还有没有人在，即刻就会迎来非常惨痛的体罚和打骂。


    她好像永远无法做到让爸爸满意。


    每天都很累很累。


    她一点都不喜欢体操。


    也不想训练。


    但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妈妈在外忙工作，她们隔几天，会固定进行通话，爸爸逼着她告诉妈妈最近过得很开心，她很喜欢跟着爸爸训练。


    陷在这样的痛苦回忆中，林苡青越来越紧张，握着琴弦的手臂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弹奏愈发没办法进行下去。


    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往外渗。


    她久违地感受到害怕。


    这时，舞台另一角，不知是谁，来到了钢琴面前，很轻的动作，他翻开钢琴盖子，极清脆的一声响后，来人安静坐下，第一个琴音同样很轻，也很缓，似溪流，温柔流淌，一点点地抚平她混乱、躁动、不安的思绪。


    接着，那人用钢琴加入协奏，在脑海里盘旋多时的旋律渐渐响起，她终于得以跳出不好的回忆，不想辜负这人的好心，她跟随节拍，重新进入状态，在琴音的带领下，她再度拉动琴弦，才叫她勉勉强强地在大家面前把这首歌全部演奏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后退一步，避开光源，长呼一口气，总算没有在人前出丑。


    简单谢幕后，她侧头想要感谢帮她协奏的好心人。


    此时餐厅里面的灯光很暗。


    只一束聚光，笼罩在舞台中心，她的面前。


    她盯着钢琴方向看了好一时，才看清坐在琴凳上的人影具体是谁。


    视线聚焦的那一刹。


    仿佛时间回溯，她又站在了餐厅门口。


    隔着层层人影。


    撞进ellias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怔愣、不解。


    也困惑。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帮她协奏。


    好在除她之外，并没人纠结这个问题。


    他的那帮队友，在演奏结束后一窝蜂地涌过去，难得碰上ellias主动弹奏，大家纷纷拍手叫好，之后，七嘴八舌起哄叫他再弹一曲。


    她趁着大家说话的间隙，悄没声地将小提琴放回原位，之后回去餐桌位置，今晚在人前险些出丑，让她时至此刻还有点不好意思。


    在舞台上那会儿状态不对，现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面上瞧不出什么异常，心里其实还很乱，但不想小姨担心，她表现着一派轻松模样。


    可终究，还是被小姨看出点什么不对，她笑着安慰她说：“没什么的，都是熟悉的朋友，就当活跃一下气氛咯。”


    林苡青在心底暗暗松一口气，好在，小姨没看出她真正慌乱的原因，她佯作生气口吻，故意生气说：“你知道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了，还信誓旦旦跟大家说我会，你可真是我亲小姨。”


    林绮美被她这话惹得哈哈笑起来：“我必须要辩解一下，我的出发点是为你好，想让你在你的心上人面前露一手，哪知道你几年不练，竟然会生疏到这种程度。”


    说罢，她又眼神示意她看被队友们围在琴凳上无法脱身的ellias，“人看你紧张，主动过去帮你解围协奏，现在是不是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了。”


    “是呢，”林苡青挤眉笑：“今晚不回家了好不好，一会结束我就追过去，说什么今晚也要扑倒他。”


    林绮美最是了解自家外甥女，向来是爱逞一些口舌之快，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她要真能像她话里讲的那样放得开，何愁这么几天还拿不下ellias。


    之所以进度停滞不前，还不是做法太保守了点，就她那些追人的手段，ellias能注意到她，也是老天开眼。


    最后，ellias拗不过一群人，顺着队友们的意愿，坐在那又给大家弹奏了一首歌。


    很经典的一首钢琴独奏曲，浪漫主义大师肖邦创作的《夜曲》，他弹奏的那首，恰巧也是林苡青最喜欢的一首，op.9，no.2。


    她被优雅的琴音吸引，无意识地盯着他弹奏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轻柔的旋律、完美的弹奏。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弹奏的人盖上钢琴，起身预备回位置。


    林苡青才骤然回神，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收回视线坐正身体。


    从舞台位置回去他的座位，明明走她面前，桌对面的那条通道更近更快，可偏偏，他选择了她身后的那条通道。


    于是那股炙热、灼烧、满含侵略的目光，好似跟着也落在了她的身后。


    烫得她简直像置身火海。


    结束这一插曲。


    大家又坐在餐桌前一起聊了会儿，谈天说地，十点钟，才依依不舍地结束用餐，乘坐山顶缆车下了山。


    可分别后，回到住处，不知为何。


    她久久不能忘怀晚间的那种感觉，ellias的那对蓝色眼眸，那极具蛊惑的眼神，不停的在她脑海里闪回。


    占据她所有注意力。


    他的眼睛像沼泽。


    陷进去就让人无法自拔。


    他的鼻梁是那样的高挺。


    摸上去或许会有点硌手。


    他的嘴唇又薄又欲。


    亲吻的感觉一定很棒。


    ……


    思绪越来越歪。


    林苡青彻底没了睡意。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中间几次试图放点音乐或是打开什么软件刷一刷转移一下注意力，可不管做什么，好似都不影响她优秀的联想能力。


    时间从躺到床上的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半。


    整整四五个小时。


    她满脑子都是ellias的那张脸。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没想到用餐时随口的一句“虎狼之词”，真让她久久难忘。


    林苡青简直欲哭无泪。


    恨自己小小年纪，欲望深不见底。


    但转念又想，贪图男色，也算人之常情。


    可大晚上的，看不到、摸不到、也吃不到。


    着实也难捱了些。


    长夜漫漫。


    无心睡眠。


    她就这么睁眼快到天明。


    直至第一屡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她房间的地板上，林苡青才捱不过生理本能地睡了过去。


    ……


    上午九点。


    林苡青在睡梦中被小姨叫醒。


    “小鬼，还去不去玩了，再不起让他们先走了，你接着睡。”


    将才睁开眼睛、神思尚未清明的林苡青一刹间被小姨的话吓醒，腾地一下撑着床沿坐起来。


    约定好的行程，如若因为她一个人耽搁，那可太说不过去。


    左右晃几下脑袋赶走瞌睡，她着急忙慌地去拿手机，“milo说来接我，已经过来了吗？”


    林绮美过去窗边帮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同时回答说：“来了三辆车，你们不是要一起出发吗？”


    林苡青囫囵应一声，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匆匆在手机上给milo发过去消息表示歉意，接着迅速穿衣去卫生间洗漱。


    好在她良好的出行习惯让她昨晚睡前提前收拾好了出行要带的东西，才不至于这会儿再耽误时间。


    五分钟后，林苡青收拾完毕，一路小跑下楼，推开公寓大门，并不见小姨说的三辆车，只一辆造型复古的红色轿跑停在公寓楼前。


    车窗全都敞着，俱乐部里她熟悉的几个朋友坐在车上热情和她打招呼。


    她快步跑过去，微笑回应他们：“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knox不在意的笑：“别放在心上，出去玩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林苡青弯弯唇，拉开车门上去车子，系好安全带，她才得空问车上的几个朋友：“我小姨说楼下有三辆车在等我，还以为你们都过来了，吓得我东西都没吃就赶紧跑下来了，所以她是骗我的，好生气。”


    被吓是真。


    没吃东西也是真。


    但这么问的根本原因，其实是想打听ellias有关。


    几个大男生都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争先恐后地回答说：“本来我们是计划一起接上你再出发的，是ellias说女生出门都比较麻烦，所以他们先出发，我们和你比较熟悉，过来多等会也没什么的。”


    话音落下，林苡青心里的那点气根本还没来得及发酵，紧接着又听见milo继续说道：


    “对了，扶手箱里有早餐，是ellias专门准备的，今天开的这辆车也是他友情赞助，超酷的有没有，我们今早去他家取车的时候，看到他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早餐，简直惊呆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贴心过。”


    milo的陈述听上去很客观，朴实无华的表述他的惊讶，林苡青也不至于自恋到觉得ellias是为了帮她准备早餐而帮所有人准备了早餐。


    可吃着手中平平无奇的牛油果三明治，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尝到丝丝缕缕的甜。


    比她落地奥地利后吃到的任何一顿早餐都更加美味。


    ……


    等她吃完东西，knox再度发起话题，“对了，虽然我们有做攻略，布拉格大家也都去过很多次，但还是要问下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将才填饱肚子的林苡青心情十分愉快，听到这个问题，脑袋里下意识地就蹦出来了一首歌，从前有段时间很爱听的一首，旋律朗朗上口，她自顾自地哼唱起来。


    我就站在


    布拉格黄昏的广场


    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


    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哼唱暂停在这里，knox好奇问她：“这是什么歌？”


    回味着听了很多年的经典歌曲，林苡青笑着回答说：“一首我很喜欢的中文歌，唱的就是布拉格，这城市是不是有个很知名的同名广场景点，那还有个许愿池，先去这里吧，我想去打卡歌词同款。”


    话音落下，车厢里的另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心里都很疑惑，过几秒，knox率先替大家问出来：“布拉格广场上有许愿池吗，我怎么不记得？”


    milo认真想了想，回说：“许愿池没有吧，不过我记得老城广场的角落好像有个很小的喷水池。”


    “我想到了，”knox打个响指，接上话茬：“东北角那里，好像确实有。”


    他侧脸瞥一眼林苡青：“你是想抛硬币许愿吗？罗马许愿池那种？喷水池和许愿池应该差不多的，那我们今天第一站就去布拉格广场，那还有个天文钟塔楼，登顶可以俯瞰广场，视角很不错。”


    林苡青听言若有所思点下头，虽然有点被听了这么多年的歌词骗到的些许遗憾感，但这行程规划听上去也不错，总归是她没去过的全新城市，她欣然应道：“可以呀，这安排很不错。”


    knox朝她点下头，侧过脸，不知对着哪又继续说道：“听到了吧，grace想去广场玩。”


    声落，隔了有好几秒，寂静车厢里，忽而传出ellias磁沉性感的嗓音，穿透电流，带着点玩味和散漫，一点点缠至她耳尖，撩拨得人心痒痒的。


    他说：“嗯，咖啡店等你们，路上小心。”


    说罢，滴一声，电话挂断。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林苡青感觉到一股气血直涌至天灵盖位置，想到自上车起的一举一动全被ellias听了个遍。


    她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这么想着，她气愤瞪向knox：“你们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knox有点不明白林苡青满脸的怒气值来自哪里，但看她真的挺生气，诚实回答说：“你上来之前就打了呀，等你的时候跟他们说还没接到人，让他们路上开慢点。”


    林苡青：“……”


    有火无理由发的憋屈感有没有人能来懂一下！


    回想她上车那会儿欲盖弥彰的问话，还有不久前不着调的哼唱行为。


    莫名——


    羞耻。


    啊啊啊！


    地球什么时候毁灭。


    她不要活了！


    与此同时，车厢里的另几人，透过后视镜，各自用眼神小心询问对方，grace怎么回事，好吓人。


    ……


    接下来的路程中，车子一路疾驰，过程里，除了音响系统不间断的播放音乐和几个男生偶尔的几句问话，林苡青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心里的那点羞耻感一点点褪去后，被冷静和理智重新占据，车窗外，连绵的山峰在阳光浸染下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巍峨挺拔的竖立在那里，冷硬之余，又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林苡青手肘撑在车门储物格上，无言观望，很忽然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新的困惑，或者说，一个奇异的新发现。


    ellias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他的冷硬好像也有了变化。


    这么想着，她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初次见面至今的所有互动回忆。


    初见是比赛场馆，他毫不留情地让安保人员把她“请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次送咖啡，也都是各种恶语相对。


    让她最挫败的是便利店的那次，她是真的考虑过放弃。


    可昨晚观景餐厅发生的一切，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按照milo他们的说法，ellias绝不是会多管闲事的那类人。


    可昨晚，他主动上前帮她解围，今早虽说没有见面，但早餐有她的份，行程还会参考她的想法。


    这很难让她不多想，毕竟在此之前，ellias面对她，有的只是始终如一的冷漠。


    或许，她真的可以借着这次出行达成目的！


    想到这里，林苡青眼眸中的神采彻底转换，她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哼唱起了不久前哼唱的那首歌。


    也许，布拉格会是她命中注定的福地也未可说。


    听到她的歌声，看着她小幅度摇头晃脑的小表情，knox小心翼翼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确信她心情转好，这才大着胆子问道：“你是因为我们的对话被ellias听到才生气的吗。”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此刻的她也不在意了，“抱歉，是我的错。”


    林苡青笑着说：“其实没什么，但我昨晚没休息好，当时脑子有点乱。”


    停顿几秒，她又接着说道：“你是促成这次行程的大功臣，等我拿下ellias，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势在必得，milo侧头接话道：“我也没少出力吧。”


    “安心，”林苡青笑：“也不会忘记你的。”


    ……


    布拉格市区停车不便，几人把车子停在了市郊的一处停车场，之后搭乘电车前往布拉格广场和ellias等人汇合。


    这是一座文艺复兴气息浓厚的欧洲老城，城内的古建筑群保存良好，数不尽的塔实建筑，尖耸的哥特式塔楼和华丽的巴洛克建筑给这座城市营造出一种宛如童话般的故事景观。


    电车一路向前，林苡青站在车窗边，兴奋望着眼前的风景。


    那种过往常在歌词中听到的内容，有朝一日清晰展现在眼前的感觉，真的梦幻又奇特。


    像一戳就破的泡沫，欣赏、被吸引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多时，有轨电车带着她们抵达目的地，林苡青才从这种不真实感中脱离出来。


    下车的时候，knox贴心嘱咐她：“这城市毒品合法，犯罪率很高，偷盗也很频繁，要多留心。”


    类似的嘱咐，出国前老妈也没少念叨，欧洲治安这些年问题越来越多，已是不争的事实，可她前段时间呆在奥地利的小镇没外出过，早把这话丢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听了knox的提醒，心里的那根弦便被她重新绷了起来。


    她们所在的老城广场是布拉格的心脏，也是来到此地的游客必到的打卡地之一，行人众多，在咖啡店和ellias他们成功汇合后，一行人开始沿着广场转了起来。


    抬头看，四周被高低不一的彩色房子环绕，整齐划一的红瓦屋顶，简直不要太漂亮，林苡青很快沉浸在独具特色的城市风光之中。


    再回神，是忽然感受到ellias的呼吸，记得从碰面开始，他一直都远远跟在她身后，总归今天还很长，她便也没急着和他说什么。


    所以，现在是要做什么？


    林苡青眨下眼睛，仰脸疑惑朝他看过去。


    对上女孩懵懂纯洁的清亮眼眸，ellias忽然后悔帮她送回手机的举动。


    如若叫她自己发现被特别叮嘱过后，手机在眼皮子底下还被人偷走这一事实，她或许会跳脚，更或者，会急的掉眼泪。


    那情景，一定比现在更有趣。


    这么想着，他唇角勾出一个浅浅弧度，转瞬即逝，与此同时，修长骨感的手指有意举到她眼前轻轻一夹，而后慢动作的移向她口袋位置，同样的举动，把她空空如也的口袋内衬就这么夹了出来。


    过程里，林苡青满目懵懂，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周身有浅淡的薄荷香，像一阵清冽的风，轻轻拂过，只是看着他，就能叫她有如沐春风之感。


    林苡青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难以抑制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睛，那么的近，又那么清晰。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手机呢？”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作迅疾朝口袋位置摸过去。


    下一秒，无意识地紧紧覆盖在另一人的手背上。


    温热，微痒。


    像火花摩擦，啪嗒一下，传遍四肢百骸。


    她浑身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ellias瞧着她的种种反应，不动声色勾下唇。


    她的手心，和他预想中的柔软完全一致。


    赶在她神思归位松开之前，他心情颇好地恶劣一笑，接着毫不留情地说道：“真可惜呢，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