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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第21章


    江黯打有印象起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 至于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镇上的小孩骂他‘莫笪’(本地话为没爹),由于营养跟不上, 个子比同龄孩子要小,地方资源和教育资源跟不上, 导致许多人的思想封闭狭隘,孩子的行为举止也粗鲁,动手打人是常事。


    江黯带伤回家时,母亲也仅仅是拿自制药酒帮他擦拭。


    她总说:“吃点亏是好事。”


    吃亏是好事。


    这句话江黯一直记着。


    因为他看过母亲工作时被揩油的画面,见过那双肥硕油腻的手伸进母亲的衣领,塞了满满一叠人民币,也见过有人来闹事, 扇了母亲几巴掌,然后扔了一叠钱在地上让她捡。母亲从没因此发过火, 哪怕是被折得皱皱巴巴的纸币,她也会捡起来一张张的整理整齐。


    后来他问过母亲, 为什么不还手,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


    母亲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人是有成见的,而这种成见是无论经过怎样的教育都无法改变, 如果她生在一个有钱人家、或者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亦或者她是老师、医生、律师等体面工作者,或许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可她偏偏是个纹身师。


    一个技术精湛、漂亮美艳却在世俗人眼里看来并没有那么体面的工作。


    她的美艳程度给她带来的很多困扰。


    江黯五岁那年,母亲因患癌离世,离世后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哥哥, 也许是关系淡薄,也许是哥哥本质上讨厌江黯,在接回他后并没有特别耐心的照顾他, 当时哥哥在茶园工作,便领着江黯一起在茶园生活。


    过早的失去双亲、过早的接触社会,令江黯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他懂得看人脸色、懂得做小伏低,甚至在茶园里没人把他当做小孩,而是当做帮工、佣人,在这期间,他没接受教育,教育水平停留在幼升初阶段。


    十岁那年,茶园来了漂亮明艳的女孩。


    她赠予他一本书,一本印着无数花朵的书,就像明媚朝阳,打进了暗无天日的生活里。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伴随着波涛汹涌、明枪暗箭,谁都盼着他倒下、谁都盼着他永远活在黑暗中,哪怕是父亲、爷爷,也都是站在利益的角度栽培他,他们为他说话、站在他的角度谈论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利益驱使。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有人会真心实意的站在他的身边为他说话。


    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凭什么说江黯,承认他优秀很难吗?


    江黯承认,在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撼不亚于天崩地裂。


    但足够了。


    人生有那么一次天崩地裂,足够了。


    他捧着她的脸,搂着她的腰,像握着珍宝一样,不想弄坏她,也不想吓坏她,可是手搭上去的瞬间克己复礼的稳重再次失控,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他说话的红唇到底什么滋味。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低头吻了上去。


    在她讶异的神色中,覆盖上那张红艳艳的红唇。


    他从未吻过人,也不知道吻上去后该做什么,只知道在吻上去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温令霜同样如此,漂亮的眼睛瞪得极圆。


    该跑的。


    该推开的。


    该拒绝的。


    但就是跑不开,推不开,不想拒绝……


    她甚至企图他多做点动作,比如动一动嘴、亦或者撬开她的红唇,直驱而入,不要这样站着不动……


    几秒钟后,他终于动了动。


    湿濡的空气浸入红唇,是一种带着欲和温柔的动作,她的双手从抵着他的胸膛到不自觉的抓住他的衬衫,浑身酥麻紧绷却又极其享受。


    “可以吗?”他没有离开她的红唇,而是吻着红唇问她。


    这样的举动导致她能感知到他说话时的灼热和气息,感受到他唇的柔软。


    脸已经通红了。


    她小声呜咽,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接受。


    小猫似的叫声,不管是拒绝还是接受,通通都是接受。


    江黯再次覆盖上去,尝试轻轻撬开她的红唇,但不敢过多深入,自从上次被她质问‘开房’的事情后,戒掉的烟再次复抽,早上刚抽过一支,虽然清理过,但不确定有没有烟味,她讨不讨厌。


    就这样吧。


    轻轻吻一吻她。


    江黯的克制力在失控,因为他没想过温令霜的滋味这样的美好。


    他极力的控制,在思绪即将崩塌的前一秒将自己拉了回来,在离她红唇几寸的距离停下,呼吸有些粗重。


    月色下,温令霜满脸潮红,眼神迷离,红唇微张的看着他,就像是喝醉酒似的,眼神无法聚焦。


    江黯抬起手轻轻覆盖住她的眼。


    这双眼睛比红唇的诱惑力还大。


    再看她一眼,所有城墙都会崩塌。


    他的手突然覆盖上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看不到他因为吻她而喘息的模样、看不到他卸下克己复礼的另外一边……


    不满的抓住他的手,说道:“干嘛……”


    声音娇娇软软。


    跟平日的甜腻完全不同。


    江黯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松开她往后退。


    腰上的力量消失,眼部的视野也变得清晰,等她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退到一米开外,恢复平常的绅士稳重。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温令霜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看了几秒种后才稍稍回神。


    “抱歉。”江黯开口,“失礼了。”


    失什么礼啊……


    哪有人吻到一半就跑的。


    温令霜饱满的红唇微微抿着,像是不满,又像是娇嗔,“谁许你这样对我的!”


    “那以后我要吻你先提前问你,你同意我再吻。”


    以后。


    温令霜捕捉到这两个字眼后,心率加快,跳跃的速度仿佛要跃出喉咙。


    是啊,他们还会有很多以后,几个月以后就会领证结婚,几个月以后他们就会亲吻同房……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她有点醉了。


    明明没喝酒的。


    “那你这次干嘛不问我!”


    江黯沉思片刻,“没忍住。”


    温令霜:“……”


    双手紧握成拳,“那你就是欺负我。”


    江黯实在喜欢她的做作。


    怎么会有人能做作到让人这样的宠溺?


    他点头:“好,那你怎样才能消气。”


    温令霜撅了噘嘴,“饿了,先吃饭。”


    江黯笑着走上前,牵着她的手往餐厅走,一只手帮她提着裙摆,走进餐厅时,江黯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爷爷的来电。


    大概率跟江栩江祁有关。


    不知道他们又在爷爷面前说了什么话。


    温令霜看着江黯拿着手机却没接通,屏幕上还跳跃着‘爷爷’的标注,伸出掌心,“给我吧,我来接。”


    江黯摇摇头,“没事。”


    “给我!”温令霜语气强硬,从他手里直接抢过手机,不由分说的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老爷子的嗓音,大致意思就是问他在哪,是不是跟江栩江祁起冲突了,说他得了权,江栩江祁手中没实权,心中难免有气,让他多让让他们兄弟。


    温令霜平静的听完江老爷子说完才开口:“江爷爷,是我,令霜。”


    江老爷子听到是温令霜的嗓音,态度立刻就变了,笑着说:“令霜啊,怎么是你呢?”


    “唔……我跟江黯出来吃饭,碰到江栩江祁,他们欺负我。”温令霜声音娇娇的、又委屈又可怜的说,“他们跟陈宣和撺掇到一起,说要整江黯,江黯是我未婚夫,他们整他跟整我有什么区别,我可受不了这种气。”


    说完,带着哭腔,“爷爷,他们是不是瞧不起我啊,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江家,所以才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我。”


    站在一旁的江黯看到温令霜的表情,唇角止不住上扬。


    她是怎么做到前一秒强硬,后一秒委屈的?


    温令霜似乎察觉到江黯的眼神,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准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真烦人。


    而江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兄弟三个人明争暗斗的事情多了去,从江黯回到江家那刻起,这样的争斗就没有停止过,只要不闹大,江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舞到温令霜眼前去了。


    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温令霜还没进门就闹笑话。


    江老爷子语气严肃,“他们敢?”


    “是真的嘛……”温令霜委屈的说,“江爷爷,你要帮我讨个公道,不然这婚我不结了,没进门就被欺负,进门还得了。”


    听到温令霜说不进门,江黯的表情凝重起来,气场也变了。


    他伸手欲接过电话,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被那娇娇的眼神给瞪了回来,仿佛在说——我还没说完呢。


    被她这么一瞪,江黯半点脾气没有。


    “怎么会呢。”江老爷子开口说,“他们哪里敢欺负你?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但是令霜,结婚不是儿戏,发布会都召开了,你要说不嫁,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了。”


    温令霜小声地说:“嗯,知道啦。”


    “那行,你跟江黯吃饭吧。”


    挂断电话后,温令霜把手机交还到江黯手中。


    江黯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说道:“你是在对我爷爷撒娇吗?”


    “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没听过啊?”她踮起脚看着他,“江黯,你就是不懂得撒娇,所以没糖吃,江栩江祁比你聪明,出了事就知道找长辈,你呢——”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不会以后要靠我帮你吧?”


    她突然凑近,忽闪忽闪的眼睛像蝴蝶一样。


    江黯知道她有魅力。


    不知道魅力能这么大。


    “你会帮我吗?”


    温令霜没有回答,笑着说:“我好像已经帮过你很多次了,江先生。”


    “那我应该感谢你了,温小姐。”


    “不用谢。”她骄傲明媚的回应,“多送我几辆车。”


    江黯轻笑,“好。”


    两人走回到餐桌坐下,此时微风轻拂,天上的繁星点点,温令霜要了瓶红酒,淡淡的葡萄酒香味溢满周围的空气,轻轻摇晃酒杯,抿了口酒水,大概是心情不错,多饮了些,目光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长得实在好看。


    气质矜贵,模样俊美。


    透过玻璃杯望向他,那张俊美的脸并未因为玻璃的折射而扭曲。


    又是一大口红酒灌下肚,微醺的用手托腮,细细打量着江黯,开口说:“江黯。”


    “嗯?”


    “你为什么到了三十一岁还没交过女朋友?”她有些醉意的问,“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啊……”


    江黯看着她脸色酡红,拿过旁边的酒瓶酒杯,“什么叫做不应该,什么叫做应该?”


    “你没有欲望的吗?”她醉醺醺的问,“怎么会忍到三十一岁呢。”


    “……”


    “你醉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我送你回去。”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用纸巾擦了擦唇,随后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搂着她往门外走。


    温令霜是醉了。


    但意识还算清醒,那些酒算什么呢,只是因为喝多了,有些话也难以藏着掖着,醉醺醺趴在他怀中,任由他搂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我没醉啊,我就是很纳闷……”


    “我周围那些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都管不住自己下半身,你是怎么管住的?”


    她靠着他的胸膛踉跄往前走。


    眼神直勾勾的往下看。


    三十一年。


    不是一年。


    这个圈子怎会有江黯这么‘纯’的人。


    江黯被她的言论搞得很无奈。


    同时也意识到什么事,低头问道:“那你呢,你有管住自己吗?”


    “我要是管不住自己——”她慢慢抬头看着他,醉意盎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深邃漆黑,“你管不住自己没关系。”


    她听不懂他的意思。


    “因为没有哪个男人敢碰你。”


    好夸张。


    什么呀。


    她可是有两双手都数不过来的男人追呢。


    他们各个都想跟她发生点什么。


    但可惜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醉醺醺的趴在他的胸膛上,“你好烦,故意不让我玩是吧?”


    江黯喜欢明媚张扬的温令霜,也喜欢撒娇做作的温令霜,更喜欢喝醉酒耍赖的温令霜。


    腰上的手劲大了些,低声笑道:“你玩他们,不如玩我。”


    “我给你玩,泱泱。”


    第22章


    江黯搂着温令霜上车, 软绵绵的身子倒在怀中,如若拂柳毫无支撑,抬手摁下中控系统, 车中的隔板缓缓落下,将前后排的位置隔开, 不大不小的空间很快被淡淡的酒香包裹,江黯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白嫩的脸颊上已经有淡淡的红晕,眼睛微微张着,但是迷离懵懂,俨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去哪。


    车子缓缓往前驶去。


    一盏盏暖黄色的路灯打进车内。


    温令霜趴在他怀中,隔着薄薄的衬衫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一下一下。


    小手抓着他的衬衫和领带,将领带缠绕在手腕上, 用力拉扯,江黯就会因为力道而微微俯下身来。


    车窗开了一条缝, 隧道里的风灌入车内,吹散了温令霜乌黑浓密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头发交缠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将她的身子扶正, 说道:“送你回家?”


    温令霜呜咽一声,趴在他怀中,“我不想回家……”


    家里无聊,除了佣人陪着她, 没人再陪她了,每天睡醒都苦恼要做点什么,看展?看秀?还是参加晚宴?或者出去大肆购买发泄, 要是有亲姐妹或者亲兄弟就好了,他们可以躺一张床聊天,聊江黯这个人的优缺点,聊过去未来。


    可惜从小到大,只有她一个人。


    谭竹经常来陪她,却也只能做到经常,做不到时时刻刻。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带,像小猫似的,说道:“去你家吧,我还没去过南夕别墅呢,想看看你家好不好看。”


    “南夕很远。”江黯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现在过去还要一个多小时。”


    “远吗?”她慢慢抬起头来,醉意盎然的看着他,几分认真地说,“可是我们结婚不是要住那吗?”


    “不住那,住别的地方。”


    “不要……”温令霜摇摇头,“还是住那好了,你妈妈葬在那,你肯定不舍得离开……”


    江黯深邃的眼眸暗下来,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南夕别墅门前,这是位于郊区的别墅,整体呈现上个世纪的复古南洋风,说不上精致,但也称不上破旧,只能说跟江家老宅以及江栩江祁住的别墅比起来,差了些。


    门口种着几棵白杨和几株向日葵,看样子不像是细心打理,更像是随意种着,任由生长。


    从门口的进入院子,漆黑的院子没有灯,需要走过一段小路才能抵达别墅,别墅里有淡淡的茶香味,大概率跟江黯爱喝茶有关,茶香混合着茉莉,是今年茶园刚出的新品,几块茶饼就放置在入口的柜子内,用牛皮纸包裹得很严密,再往里走,能听到流水声。


    温令霜微微睁眼,看到厅内有小桥流水——是一个连接大厅和偏厅的设计,用中式的装修勾画出亭台楼阁。


    她歪歪扭扭倒在他怀中,说道:“这是,你家?”


    江黯点头,“现在酒醒了点吗?”


    “我没醉啊……”她呢喃,“没醉怎么算酒醒?”


    江黯:“……”


    他扶着她走到沙发坐下,刚坐下温令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谭钰的来电。


    鉴于温令霜已经迷糊的状态,江黯只能按下接听键。


    谭钰温柔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宝贝,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江黯沉思片刻,看着怀中的人,低声说:“阿姨,令霜在我家。”


    谭钰:“……”


    江黯也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冲动把她带到南夕,现在要送她回去得深夜了。


    “在你家啊?”谭钰语气有些讶异,“哦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又跑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乱玩,在你家好,你帮我好好看着她。”


    又?


    狐朋狗友?


    江黯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您放心,我会看好她的。”


    “那不打扰你们。”


    谭钰挂断了电话,扭头看着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温津叶,笑着说:“老温,你女儿进展神速。”


    温津叶连头都没抬,“什么进展神速?”


    “跟江黯啊。”谭钰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今晚跟江黯在一起。”


    听到这话,温津叶抬头看着谭钰。


    江黯是什么样的人,温津叶很清楚,尤其是这段时间跟他在商业上的往来繁密,愈发明白他是个在商业上运筹帷幄、杀伐果决,但在私底下是个温润谦和的人,或许跟江家的成长环境有关,他对谁都温润谦和、绅士有礼,不代表对数都推心置腹。


    达成联姻意向到今天,江黯表现出的大方得体也仅仅是作为联姻双方该维持的体面和谐,不代表他真的喜欢温令霜。


    更何况温令霜什么脾气,矫揉做作、娇蛮无礼,几个男人受得了?


    不能怪温津叶这么想自己女儿。


    就那脾气,要不是她长了一张艳冠圈内的容貌,怕是到了三十都没人敢上门提亲。


    “我们女儿这么厉害?”温津叶喃喃自语,“短短时日就把江黯拿下了?”


    想当年他也是短短数日就把谭钰给拿下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


    谭钰见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什么叫做拿下,哪个男人见了咱们女儿不动心的,你之前还说江黯能做到夫妻之间的体面就很好了,他这个人交不了心,防备很重,现在打脸了吧?”


    温津叶露出笑意:“你多接触接触江黯就知道,他防备心真的很重,江老爷子都防着,更何况是我们。”


    谭钰一愣,“真的假的?”


    温津叶意味深长,“你别担心,他防备心很重不错,但是他手握权利更重,女儿跟他,没错的。”


    *


    江黯挂断电话,看着黑掉的屏幕,黑眸愈发深沉。


    他知道温令霜的朋友很多,但不知道狐朋狗友也多。


    怀中的人似乎没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只觉得醉意稍微褪去,迷迷糊糊的趴在坚硬的胸膛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凑近听,就听到她在说,喝酒、继续、通宵。


    经常喝酒通宵吗?


    江黯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泱泱。”


    声音低沉性感,略带一丝沙哑。


    温令霜觉得耳熟,艰难的睁开双眼就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无形的侵略性和危险性在蔓延,她抓着他的领口,说道:“叫我干嘛。”


    “你经常跟别人出去喝酒喝通宵吗?”


    如果熟悉江黯的人就知道,这句话的凶险程度有多高,答得不够好、或者不满意都有可能引来严重的后果。


    温令霜还未彻底清醒,只能凭本能回答,“经常出去喝,跟丛音……还有谭竹……之前还跟徐雯喝,不过她现在跟江栩在一起……很久不出来了。”


    她完全没看到江黯晦暗的眼眸,呢喃:“他们老灌我酒,觉得我酒量不好,喝一点就醉,然后想趁机泡我,门儿都没有,所以——”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只有你,江、黯。”


    莹润白皙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喝酒,我敢醉。”


    听到这话,江黯的眼神又温柔下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为什么?只有我有这个特权吗?”


    “对,只有你。”她笑着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只有你在我喝醉以后不会伤害我,只有你……”


    她是不是对他太信任了?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这样娇艳妩媚的模样会忍得住?


    她太高估他定力了。


    也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江黯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推开她娇软的身躯,刚要说话,她又哼哼唧唧的黏上来,扑进他的怀中,“不要推开我……不要推开我……”


    江黯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泱泱。”


    温令霜没回。


    但她的身子烫得厉害,即便隔着裙子和衬衫都能感受得到那股灼热的力量。


    江黯又喊:“泱泱。”


    企图能唤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喊了两声,温令霜有了点意识,哼哼道:“你别老叫我。”


    泱泱泱泱的,好烦。


    “我问你,你喝醉过几次?有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这样撒娇吗?”


    她的狐朋狗友那么多,不可能每一次都保持冷静,总有那么一两次喝醉,总有那么一两次会像现在这样,万种风情的趴在别人怀中,像一只小猫似的哼哼唧唧。


    想到这样的画面,江黯的怒火有些无法抑制。


    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给Lon发了信息,让他去查温令霜之前去过的酒会、参与过的宴席、喝过酒的人,不管男女。


    男的碰她该死。


    女的也一样。


    温令霜微醺的见他在发消息,整张俊脸绷着,嬉笑道:“就醉这么一次啊,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


    “江黯。”她突然挣开他的束缚,踉跄的爬起来凑到他耳边,“你真的很好看,你真的……很好看。”


    温柔甜腻的嗓音在耳边,打字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偏头看她。


    那双眼眸里只有他的倒影。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好看在哪?跟追你那些男人比呢?”


    跟他们比……


    有什么可比性。


    江黯站在那就像开了特效,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陪衬,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得到他。


    温令霜扁扁嘴,“你不要把自己降得这么低,拔拔高,好吗?”


    “拔拔高。”江黯学着她的话,笑出声来,“拔到什么份上才不算降低?”


    “比如……”她眨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成为我温令霜的男人。”


    “我已经是了。”


    “不。”她戳着他的胸膛,“我说的是……”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江黯见她不说,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怎么不说了?”


    讨厌。


    才不要说。


    她继续趴倒他怀中,说道:“你抱我去房间,然后给我换衣服、卸妆,我要穿那条白色的睡裙睡觉。”


    江黯:“……”


    他去哪里找白色的睡裙?


    白色衬衫倒是有一大堆。


    坐了几分钟,无奈的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江黯的房间装修简单,比起温令霜的房间,跟没装修差不多,衣柜、床、书桌、书柜,再无旁的东西。


    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下后,转身走到衣柜门前打开,从里面挑了件较长的白色衬衫,转身走回温令霜身边,将白衬衫拿给她看,说道:“裙子没有,衬衫可以吗?应该够……”


    他的眼神从她的上半身扫到下半身,“够长。”


    能遮盖住重要部位。


    温令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说道:“嗯,可以。”


    说完,妩媚的支起身子,直接把肩膀上的吊带往下拉。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江黯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立刻抓住她脱衣服的手,手背青筋突起,低声说:“我放在这,你换完叫我。”


    “不行啊。”她撒娇,“你要给我卸妆,我不想动。”


    “你换完我帮你卸,好吗?”


    “你是在反驳我吗?”她有些愠怒的瞪着他,“现在没结婚你就反驳我?”


    几分委屈。


    江黯头疼,克制冷静的解释,“就是因为没结婚,你不能这样。”


    温令霜嗤笑两声,眼神扫荡到他的腹部,说道:“那你脱衣服给我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你在车里帮我解拉链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还有那个吻……”


    吻他一下就泄了。


    怎么不说这话?


    江黯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的词说得眉头紧皱。


    他能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她占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紧紧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低声说:“你可以看我,但我不能看你。”


    “你看得还少吗?”


    是不少。


    江黯深深吸了口气,不能再任由她胡闹下去,松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后,直接走到对门的淋浴间里冲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到有歪歪扭扭的走路声。


    声音到门前停止。


    十几秒钟后门被开了一条缝,温令霜歪着头往里看。


    江黯:“……”


    温令霜:“……”


    门‘咣当’一声骤然关上。


    门外的人瞬间清醒过来。


    她惊恐又震惊的望着远处出神。


    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


    两人体型差得好大!


    真的,好大!


    第23章


    温令霜彻底酒醒了, 不仅没了醉意,甚至像喝了十几杯咖啡精神抖擞,脚步虚浮的走到床边坐下, 望着床边的白衬衫发呆,发呆几分钟后拿起那件衬衫放到自己身上比划, 宽大板正的剪裁,说是小孩穿大人衣服都行,长度正好能遮盖住大腿。


    连衣服的版型差距都能这么大。


    难以想象他们婚后……


    刚才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她恐惧的把衣服扔到床上,整个人蜷缩到角落。


    十几分钟后,江黯穿着浴袍从淋浴间里走出来,黑色的短发还淌着水珠, 一滴滴的水珠往下落,顺着流畅锋利的侧脸滑落到脖颈, 再从脖颈流淌到鼓囊的胸肌,他包裹得很严实, 只能从微微敞开的缝隙中看到胸肌肌肉线条,湿漉漉的黑发往后推,露出完整的俊美容貌,不同于往日的谦和温润, 此刻的江黯多了一丝慵懒恣意。


    他朝着她走来。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紧张一分。


    都说男性的力量要大于女性,可现在不止是力量的悬殊,连那个地方的差距都大得可怕, 温令霜有些后悔同意这场联姻了。


    江黯见温令霜蜷缩在床的角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要说怕, 也应该是他怕。


    这么明晃晃的被她看见。


    头疼。


    江黯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是酒醒了吗?”


    温令霜抓着被子,点了点头,“几点了?”


    “快一点。”


    回去太晚了。


    温令霜扁了扁嘴,小声地说:“我困了。”


    “那你换衣服,换完我帮你卸妆。”


    “不用,我自己来。”她看着他,“你去别的房间睡。”


    南夕别墅占地面积很大,房间也很多,但奈何这栋别墅常年就江黯一个人住,除了主卧室和一些必须要用到的功能室,其余的房间都放着吃灰,一时半会儿要找个干净能睡的地方还真没有。


    “我去楼下睡。”他看着她说,“你有事喊我。”


    楼下睡?


    温令霜想起刚才的小桥流水,水声好大,能睡得着吗?


    见他要往门外走,再联想到楼下那冷冰冰的场景,开口喊道:“算了算了,你跟我一起睡吧。”


    睡一张床怕什么,她都摸过他、看过他了……


    总要对他负责……


    温令霜安慰自己。


    随后从床上下来,拿着衬衫走到隔间里换上,换完后出来,才想起来没带卸妆的东西,她扭头看着江黯,“你家里有卸妆的东西吗?”


    江黯站在那里看她,看着她穿上了那件白衬衫,松松垮垮的衬衫套在娇小的身上,像小孩穿大人衣服,而且匀称笔直的双腿在衬衫的衬托下愈发性感诱人。


    原来她穿他的衣服是这个样子。


    江黯冷静的想,迅速移开目光,“没有,你需要的话我让Lon去买。”


    温令霜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等他买来都几点了。


    “我今天妆也没有很浓,用清水洗吧。”


    她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清洁面容。


    江黯看着她的动作,有种他们已经结婚很久、并且相处很多年的错觉。


    等她清洁完,穿着拖鞋爬上他的床上,再盖上被子。


    到这一刻,气氛才稍稍紧张起来。


    江黯站在那停顿许久,迈开步子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轻微的凹陷让温令霜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她摸他、看光他、跟他睡一张床这是三码事,摸他是他自愿的、看他不是她故意的,但跟他睡一张床可是她同意的。


    这是不是代表如果江黯接下来对她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温令霜抓着被子,勒令自己停止这种荒谬的想法。


    江黯不是这种得寸进尺的人,他克己复礼,绝对不会因为她同意跟他睡一张床就做过分的举动。


    万籁俱静,两人平躺着,丝毫没有睡意。


    别说睡意,就是翻个身都觉得艰难。


    江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就像小时候在茶园工作时的小心翼翼,深怕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的不好就会被赶走,他现在就怕自己翻个身、或者做点小动作,旁边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让他滚下楼。


    楼下的沙发又硬又冷。


    他想躺床。


    想躺在她身边。


    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温令霜觉得江黯大概率是睡着了,否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微微扭头看着他,只能看见微微起伏的面部轮廓,抬起手伸到他的面颊旁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廓。


    睡着的江黯真的好乖。


    没了震慑的气场和上位者的姿态,跟沉睡的狮子有什么区别?


    “江黯。”她轻轻喊他的名字,声音小得跟气音一样,“你以后得强势点,江栩江祁说你坏话要反抗,我不能次次都像今天这样帮你说话,撒娇总有没用的一天。”


    温柔的手指滑着他的耳廓。


    丝丝缕缕的酥麻散发全身。


    “而且我们要结婚了,你要是不强势一点,我会受欺负的。”她扁着嘴,“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受过欺负……”


    从今晚江栩江祁那嚣张的模样来看,江黯在江家没少受欺负。


    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换做是她,早就废了。


    她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后,便将手收回来。


    但刚收回来的瞬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抓住,紧跟着那股力量覆盖上来,压在身上,浓郁的木质香调气息萦绕在鼻间,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灼热的气息包裹浑身的酥麻感。


    黑暗中,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压在她身上的人并未做进一步动作,只是双臂撑在她的两侧。


    许久。


    “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有我在的地方,没人会伤害你,还有,以后再遇到像今天这种事不要自己硬刚,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就行。”


    他每说一个字,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脸上。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感受到他说话的力量,眨着眼睛,“万一你不在呢?”


    “我会派我的人跟着你,有我势力范围在的地方,没人敢动你。”


    “那你势力范围有多大?”


    “很大。”他靠得更近了,近得好像跟她的鼻尖贴上,“大到你无法想象。”


    大到她无法想象。


    呃。


    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别的东西了。


    脸有些烫。


    抿着唇说:“那这么说来,我还不够了解你?”


    “我也不够了解你,不过没关系——”他停顿片刻,“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


    “多长?”


    “一辈子。”


    一辈子足够他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的品性、了解她的一切……


    两人的呼吸交缠着。


    刚洗漱过,嘴里都是漱口水和牙膏的香味,葡萄加清茶。


    不知道是谁动了一下身子,那一动便是惊天动地,江黯轻轻吻了上去,含住她的红唇,用几近克制的力道吻她,不同于刚才在餐厅的蜻蜓点水,在这躁动的夜、在这私人的房间、私人的领域,所有的修养风度都被抛到脑后,他觉得自己跟没有开智的畜生没区别,指腹滑过柔嫩的脸颊,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纤细的脖颈。


    一切动作象征着占有。


    一切温柔象征着沉浸。


    温令霜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攻得毫无还手之地,红唇被吻住,唇舌被缠绕,葡萄加清茶的味道溢满口腔,到底是攻城略地还是极致温柔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太会玩了。


    太会吻了。


    这是那个看起来严肃温润的人会赶出来的事吗?


    她怀疑此刻吻她的男人不是江黯。


    黑暗中,她无可抑制的发出了轻微的猫叫声,但就是那样的猫叫让江黯彻底失控。


    他一失控,动作幅度很大,手也开始往下蔓延,犹如攀附阳光的树苗,得到养分后一点点滋生成长,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她吓得挣扎,胡乱挣扎的双手很快被控制。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谭竹说的那句话——江黯动起手来,哪怕只用一只手,你都反抗不了。


    现在她的双手就在他一只手里,犹如砧板上的鱼,动弹不了半分。


    “江黯……”红唇终于得到一丝空隙,急促的喊他的名字。


    喵咪般的叫声唤醒了江黯,他稍微移开了些举动,在她红唇上小啄一下,低声说:“吓到你了?”


    温令霜被吻懵了。


    呼吸急促着,回应不了他的问题。


    片刻后,身上的力量消失,男人躺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两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江黯努力的闭眼,但一闭眼就是她在他身下的娇媚,睁开眼,微微偏头望着旁边的女人,通过窗外一点柔光,能看清她的轮廓,她睁着眼睛,红唇微张,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失控中无法回神。


    太过分了。


    他想。


    自己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要不是她刚才叫他的名字,那件衬衫恐怕已经撕碎。


    真的不能跟她睡一张床,甚至不能跟她待在同一个房间。


    她对他有致命吸引。


    江黯猛地翻身起来。


    温令霜听到声音,扭头望去,看见他起身,连忙喊道:“你要去干嘛?”


    “我去楼下睡。”


    “你别走……”她微微支起身子,有些着急,“楼下那沙发硬得很,你怎么睡啊?”


    “睡得着。”


    再硬也比躺在她身边舒服。


    她跟药没区别。


    “那我害怕怎么办?”


    “那我躺地上,可以吗?”


    温令霜沉思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江黯去隔壁房间找了干净的被子和毯子,随意的铺在地上,随后躺下。


    还是无法入眠。


    但至少比刚才好,现在有床的落高差,他看不见她的身影。


    这场暧昧的春水搅动,终于在两人看不到对方后中止。


    渐渐入眠。


    清晨六点半,窗外传来了鸟叫声,按照惯例,这会儿江黯已经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可由于昨天晚上温令霜的到来,导致江黯生物钟紊乱,站在门外的Lon听不到屋内动静,不敢贸然进屋。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只能走到院子给公司高层打电话,延迟会议时间。


    七点钟,江黯终于醒了。


    睁开双眼时,浑身酸痛。


    硬得跟木头一样的地板睡得他难受。


    他艰难的支起身子,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温令霜,她睡得正熟,侧着裹着被子,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铺散着,就像小时候读过的睡美人,睡觉的模样跟油画一样精致漂亮。


    江黯的酸痛感消失。


    没有人会在看到温令霜这幅模样不心动,不欢喜的。


    她实在太好看。


    他慢慢起身坐到床边,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十几分钟后,江黯已经整理好出现在院子,Lon看到他后,走上前说道:“先生,已经延迟会议了。”


    江黯点头,迈开步子往门外走。


    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今天去找佣人,要女佣人,不管我有没有在家都要随时在家,另外去买一些女士服装和卸妆的东西。”


    Lon愣了一下,点头:“好,明白了。”


    *


    温令霜睡到中午才醒,说是醒,其实也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记忆还停留在昨晚的缠绵热烈中,翻了个身,轻轻的喊了句‘江黯’,但无人回应。


    她伸手去摸手机,打开语音系统,让系统拨通江黯的电话。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


    温令霜睡意朦胧的喊:“江黯……”


    电话那头,全场寂静,所有高层汇聚在会议厅内开会。


    江黯微微抬手,示意会议中止,声音压低,“怎么了?”


    “你在哪啊……”她娇娇的声音传来,“在楼下的话给我倒杯热牛奶上来。”


    江黯:“……”


    他已经在公司了。


    合同签了十几份,项目看了几十个,会议开了两场。


    轻微咳嗽一声,说道:“家里暂时没请保姆,我在公司,你可以自己下楼倒吗?”


    江黯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在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的会议室内,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高层们目目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讶异。


    江董在说什么?


    这哄人的口吻,跟刚才震慑全场、盛气凌人的模样是一个人?


    “我不管,就要你给我倒!”


    温令霜起床气还没散,发起飙来。


    公主殿下发飙,确实头一回。


    江黯无奈,耐心哄着,“乖点,好不好?”


    他低声说:“我在开会,开完会就回去给你倒。”


    第24章


    温令霜在家时, 醒来就有早餐吃,发脾气时也有人哄,现在到了江黯家里, 别说早餐了,就是想让他来哄哄她都不肯。公主大发雷霆, 挂断电话就抓着枕头往远处扔,把床上该扔的都扔了,就连被子也踹到地上。


    扔完一切,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躺了几分钟,气焰逐渐消弭,翻了个身趴着,看到地上整理得干净整洁的被子和毯子,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


    应该是欢愉上头时、应该是她忍不住叫出声时。


    脸逐渐红了起来。


    抓着被单的手也紧了几分。


    要命。


    她昨天怎么能叫成那样……


    还是当着江黯的面。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羞涩令她猛地将头埋在被单上,发出几声闷叫, “江黯你太过分了,我这一个月都不想理你了!你的手也要剁掉剁掉!让你乱摸!”


    好烦好烦好烦!


    江黯这个混蛋, 一副克己复礼、风光霁月的模样,实际上就是大混蛋!那么会吻还那么会玩。


    哪里像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搞不好私底下谈过很多个。


    而且每个都被他这样‘玩’过!


    想到这,羞涩又多了几分哀怨和愤怒,抬起那张漂亮的脸, 噘着嘴小声说:“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矜持点,以后他再吻我, 我得推开!”


    给自己立下‘规矩’后,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随后起身下楼, 丝毫不管被扔在地上的枕头被子。


    昨天来时醉意朦胧,只能看得大概,不同于温家的华丽,江黯的家偏于质朴和简约,除了一楼的亭台楼阁外,其余装修都很简单,沿着楼梯往下走,走着走着就看到正对着的书架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架在中间的位置,尺寸不大,走近一看——天呐,居然是她四五岁时的照片!


    背景还是在她家的茶园里。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温令霜眨着眼睛仔细打量,努力回想却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


    小时候爷爷的茶园到了春季长嫩芽时,一家人都会搬到茶园居住,品茶,只不过那几座茶山因为政府改革问题早就盘出去了,现在的新茶园就在京市附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江南了。


    估计是跟上次发布会一样,照片都是爸妈给的。


    她有些不爽,拿出手机拨打了谭钰的电话。


    过了几秒钟,电话接通,温令霜带着几分娇气喊道:“妈妈。”


    谭钰听着女儿娇娇的声音,笑着说:“宝贝,醒了?”


    “嗯,醒了。”


    “妈妈,你干嘛把我小时候的照片给江黯啊,好烦啊,要给也给漂亮点的嘛,这照片太丑了。”


    谭钰一愣。


    之前确实给过江黯很多温令霜的照片,小时候的倒是没给过。


    难不成是给照片的时候把小时候的照片都加进去了?


    给的太多,记不太清。


    谭钰微微咳嗽一声,说道:“马上都要结婚了,给点照片怎么了?你昨晚在江黯家里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温令霜:“……”


    谭钰:“怎么不说话?到底怎么样?”


    温令霜脸色通红,“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床小得要命,而且他家装修审美也不好,各种风格混搭,我不喜欢!”


    女儿的声音一波接一波的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谭钰听着她的撒娇和埋怨,唇角上扬,“那你跟江黯提提建议,让他换一张大点的床,装修风格也变一变,哦对了,我听他说你们的婚房应该在市中心那块?有空去看看,提前跟设计师交涉好风格,这样住进去也能舒服点。”


    “再说吧。”温令霜打断了母亲的话,“挂了。”


    离结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而且江黯给出的那几套婚房全都是按照他们江家的‘算命法则’来的,什么早生贵子……两男一女……好像住进去就会立刻怀孕似的。


    她才二十五岁,不想那么早当妈。


    想让她住,门儿都没有,婚后必须住自己家。


    挂断电话后,温令霜转身走进厨房。


    整栋别墅不说冷清没有人味,就连厨房也没存货。


    她第一次见有人的厨房冰箱能空空如也,除了矿泉水和牛奶,什么都没有。


    开了两瓶鲜牛奶,勉勉强强填饱肚子后,上楼换衣服离开别墅。


    今天天气尚可,不算炎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闺蜜黄韶芸的电话,想约她喝下午茶;这段时间她的闺蜜团里有一半的人家里都出了点问题,很少再聚,跟黄韶芸也有段时间没碰面,听到她约,也就没拒绝。


    黄韶芸约她在市中心的咖啡馆里见面,这个地段的商铺寸土寸金,而黄家拥有三条街,咖啡馆也是那么多商铺中的其中一个。


    走进馆内,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


    再往里走,就看见黄韶芸坐在落地窗旁边。


    她踩着细高跟鞋走过去,打着招呼,“芸姐,今天怎么有空啊?”


    黄韶芸听到这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扭头望去,笑着说:“太久没见你了,想你了呗,快坐。”


    温令霜坐下来后,摘掉墨镜,说道:“想我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这阵子你们都跟见了鬼似的,一个两个都忙着家里的事不搭理我。”


    黄韶芸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叹息,“有什么办法,家里的事情重要啊。”


    说完,看着温令霜,小声的问:“丛音家是不是快破产了?还有徐雯,有一阵没影儿了。”


    “我没问,不过看那情况不乐观。”温令霜故作深思,“徐雯我就不知道了,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不知道在国外还是在哪里待着。”


    “徐雯在国外啊。”黄韶芸压低嗓音,“我听其他姐妹说,徐雯被包了。”


    “啊?”温令霜夸张的用手捂住嘴,“不可能吧,徐家也挺有钱的,徐雯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徐雯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徐家大小姐,她妈是小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做私生子、私生女的,哪个活得比正室出生的好?”


    听到这话,温令霜脸色有些难看,冷笑道:“那可不一定,我未婚夫活得挺好的。”


    黄韶芸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打了自己的侧脸,嬉笑道:“你别误会,我没说江黯,他跟徐雯不同,人家正儿八经的江氏掌权人,我是说徐雯没权没势,不能算徐家大小姐。”


    温令霜护短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只要是被她放在心上的人,那就是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碰。


    黄韶芸可不想跟温令霜起冲突。


    抛开同一个圈子不说,就单单说她跟江黯联姻这件事,那江黯真不像徐雯这种要什么没什么,他一只手压下来,整个京市的企业都得倒闭大半,无数个行业都得消失,除了私生子的身份不光荣外,风头已经压过正室出生的江栩江祁,毋庸置疑的上位者。


    害怕温令霜生气,黄韶芸又找补道:“前一阵看你们新闻发布会,江黯真的太帅了,我跟家里几个姐妹都说,嫁人就应该嫁这种,又好看又有权势,还懂得疼人的。”


    听到这话,温令霜的表情才稍稍好看些,语气平淡,“以后少拉扯江黯,他才不是外面传得那样。”


    黄韶芸听着温令霜这护短的语气,面色不显,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


    从传出两家联姻到召开发布会、再到现在,也没多久吧,之前还跟她们一起聊江黯的八卦,这会儿就已经护短上了?


    仔细想想,圈内追她的男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那些男人追她的花样和招数层出不穷,没见过哪个男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下她的,不过要说区别,大概率就是追她的那些人里,江黯权势是最大的,家族背景是最强的。


    “那你跟陈宣和彻底没戏了?”


    温令霜冷笑,“我跟他什么时候有戏过。”


    “你每次绝情的拒绝他,陈大公子都要宿醉,昨天在蓝坊那边喝酒喝到吐血,然后被送到医院去。”


    “昨天?”


    黄韶芸点头,“是啊,他们都在说是因为你,你们昨天见过吗?”


    何止见过。


    还见到他跟江栩江祁联合起来要对付江黯。


    气死她了。


    温令霜冷哼,“没见过,反正死不了,关我屁事。”


    天色阴暗,风雨欲来。


    温令霜跟黄韶芸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八卦,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


    两人走出门,温令霜准备回家,接到了江黯的电话,询问她在哪。


    温令霜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有气,睡醒的时候说开完会就回来倒牛奶给她喝,结果现在都五点多了才起有她。


    她冷冰冰的说在素心大厦附近。


    “等我。”


    江黯低沉的嗓音传来后就挂断了。


    几分钟后,一辆低调的卡宴停在咖啡馆门口,江黯从后座内走出来,为温令霜打开车门。


    温令霜高傲的瞥了一眼,有些生气的说:“不坐!”


    江黯看着她那高傲的姿态,知道她在生气。


    可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多,开完会还要开股东大会和项目过审会议,一连窜的工作做完已经到了傍晚,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凑到她身边,俯下身来,小声地说:“那我抱你上去?”


    温令霜:“……”


    他在说什么啊……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


    温令霜咬了咬红唇,迈开步子坐了上去。


    一坐上去,车内的挡板已经落下,隔开了前后的位置。


    江黯坐上来后,车子徐徐往前开。


    大概是昨晚两人都突破了那层界限,以至于现在坐在一块体温就在无限升高,温令霜莫名觉得脸烫,烫得跟发烧一样。


    每当她在想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的时候。


    他已经做到那个份上了。


    昨天要不是她强制的制止,他有可能会做出更多过分的举动。


    而那样悬殊如此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她咬着唇,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尽量不去看江黯。


    江黯微微靠着车窗,偏着身子看温令霜。


    她哪儿都好看,脸红的时候好看、娇嗔的时候好看、就连骂他的时候也好看。


    一朵开得正艳的富贵花,就该这样,无数无可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有点可惜的是。


    他只品尝到一点。


    “泱泱。”


    他轻轻喊她名字,抬起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的摩挲过她的肌肤,发烫的触感令两人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今晚还住南夕吗?”


    温令霜:“……”


    这跟问她昨天晚上的事还要再来一遍有什么区别?


    她扭头瞪他,抿唇说:“不住!”


    除非他能保证不再动手动脚。


    江黯有些失落。


    他真的挺想跟她睡一张床、住一栋房子。


    想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甚至想抱着她睡觉。


    虽然最后这个有点难实现。


    因为抱着她就很难入眠。


    “抱歉,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所以别墅比较冷清,没有佣人,不过今天过后家里会有佣人,还有你用的洗漱用品,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尽管提,我会满足你。”


    “满足我……”她撅着红唇,说道,“那你说开完会就回来,人呢?现在都五点了,你才出现!”


    听着她的撒娇,江黯唇角止不住上扬,“我工作忙,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说完,停顿一下,“另外昨天晚上的事,也对不起。”


    温令霜的脸烫得厉害,说道:“忘记这件事!不许提!”


    江黯沉默片刻。


    摇了摇头。


    其他的事可以答应她,这件事真的没办法答应。


    他忘不了她的娇媚的声音、忘不了她的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时的忘情、忘不了手指进时她低低喊他的名字。


    他就是想看她失控。


    想看她因为他而哭泣。


    人都有七情六欲,他的七情六欲都给了温令霜。


    所以,没办法不提、没办法不想。


    “你多体谅体谅我,好不好?”他的手慢慢落到她的手上,轻轻握住,“最多我嘴上答应忘记。”


    温令霜:“……”


    第25章


    乌云压阵, 车子行驶到中央大道时就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雨珠滴落在车窗上,被疾驰而过的风刮成了细长的雨痕, 无数雨痕叠加,将清晰的车窗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雨幕, 遮盖住了车外的景色,江黯打量着温令霜的侧脸,知道她在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


    手指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像恩爱多年的夫妻那般,指腹摩挲着细嫩的肌肤。


    他越是这样亲密自然,越是这样的温柔相待, 就越是让她不知所措。


    这个老男人的手段超出她的想象,从宣布两家联姻到现在, 她居然从开始的反抗到现在……


    温令霜脸上的灼热还未褪去,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谭竹发信息说她在她家等她,说是看一看雅集晚宴要穿的礼服。


    “我要回家。”温令霜缓缓开口,“送我回去吧。”


    江黯滚了下喉结,低声说:“那下次什么时候再去我家?”


    温令霜甩开他的手, 双手抱胸,像一只站在枝头的孔雀,高傲的扬起脖子,“结婚前都不去!”


    距离结婚还有三个月。


    江黯有些头疼。


    以前没觉得三个月难熬, 现在怎么感觉跟度日如年没区别?


    他叹了口气,让Lon调转车子方向回温家。


    抵达温家时,雨势特别大, 温令霜本想让江黯直接回去的,但淅沥沥的大雨跟冰雹似的,一颗颗砸在车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害怕他回去有危险,不情不愿的开口:“进来坐坐吧,等雨小点再回去。”


    江黯看出她的不情愿,摆摆手说算了。


    温令霜见他不领情,冷哼一声,他还矫情起来了,昨晚是她被他玩成那样,是她被他放鸽子,是她等了他一整天……踩着细高跟鞋往里走,摇曳风情的背影看得江黯的眼神倏地变暗。


    沉寂片刻后,跟着她往里走。


    “泱泱。”他喊她的名字。


    温令霜听到他的脚步声,说道:“还不走啊?”


    “想多看看你。”


    温令霜心头发软,面上不显,“谁要你看,烦死了。”


    迈着步子走进大厅,还未进入就听到谭竹聒噪的声音。


    “真的假的?昨晚令霜没回来啊?”


    “我的老天,舅舅,你们怎么敢让她在外面过夜啊?!”


    “这话说的,她又不是在朋友家过夜,在她自己未婚夫家过夜有什么不行的?”


    “那你们也不怕……”谭竹声音逐渐变小,“也不怕她吃亏啊。”


    听到这话,温令霜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灼热又再次涌了上来,余光扫了一眼左边的江黯,红唇不自觉的抿了起来……


    亏是吃了。


    但好处也捞到不少。


    所以综合下来也不算吃亏。


    他吻她,玩她,她又何尝没讨要回来?


    谭竹自小养在国外,思想比普通人要开放,害怕她再说一些难以入耳的话,便开口说道:“谭竹,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说我坏话呢,是吧?”


    谭竹抬眸望去,看到江黯和温令霜的身影,立刻嬉笑道:“哪有,我在说你们感情深厚。”


    说完,看着江黯,“姐夫也来了,快坐快坐。”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沙发坐下。


    刚坐下才发现桌面上摆了一些最新款的高定礼服设计图,随便看了一眼,都是偏可爱娇俏类型,不适合她。


    谭竹见她目光盯着设计图,便从中抽取一张递给她看,“这个怎么样?我打算穿着去参加晚宴。”


    “一般。”温令霜眼睛都没抬,“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盯着这种可爱俏皮的礼服。”


    “我才不要跟你一样,每次出席宴会都穿得那么性感娇艳。”


    谭竹这话有失偏颇,实际上不是温令霜穿得礼服性感娇艳,而是那样的美貌和身材摆在那里,穿什么都显得性感娇艳,哪怕就是穿一件素白的旗袍,也能成为全场焦点。


    江黯不由得回想起上次在宴会上看见温令霜的画面。


    黑眸幽深的下来,低声问道:“每次?”


    “对啊。”谭竹扭头看着江黯,“姐夫,你得好好管管她,她每去一次宴会,追她的人数都会上涨。”


    江黯听着这话,若有所思。


    温令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谭竹,小声地说:“要死啊,每次都拆我的台,到底谁才是你亲姐妹!”


    谭竹笑着说:“我这是帮你提前打预防针,免得姐夫以后知道追你的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影响夫妻和谐。”


    温令霜:“……”


    “那泱泱准备穿什么礼服?”江黯看着桌面上的设计图,“穿这件吗?”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件非常低调的礼服,偏中式古典设计,是那么多设计图里包裹最严实的一件,没露腰、胸、手臂、肩膀、大腿,毫无新意,唯一一点亮眼的就是镶嵌在礼服上的钻石。


    温令霜想都没想就拒绝。


    她扭头看他,“这些礼服,我都不要,楼上有几件合适的,我选一件穿就行了。”


    江黯沉思片刻,“带我去看看?”


    “嗯?”


    温令霜愣了一下,还没说话,谭钰就笑着问:“江黯,你也要去吗?”


    江黯很少参加宴会,这是圈内都知道的事。


    即便如此,没有他在的地方,关于他的八卦和新闻却从未停歇。


    “去。”江黯点头,“很久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陪泱泱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温令霜瞥他一眼,手中的小动作不断,绕过家人的眼睛到他身后,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江黯笑着从身后握住她做坏的小手。


    虽然很多时候还不理解她的心思,但此时此刻他大概能猜到她这动作的意思是对他不满。


    父母都在,温令霜不好下江黯的面子,只能领着他往楼上走。


    她的房间,江黯算熟悉了,走进衣帽间看到一排排崭新的礼服,再联想到刚才谭竹说的话,开口问道:“所以现在有多少人在追你?”


    温令霜的手滑过一排排的礼服,回道:“不清楚,不知道。”


    说完扭头看着江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调查,我不介意。”


    她才不信他能调查得完。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追她的人有多少。


    而且她觉得江黯也没那么无聊,两人都公开联姻了,那些追她的人大概率也退避三舍,谁会在明知道她有未婚夫、且未婚夫还是江黯的情况下追她的,不要命了么?


    江黯没回答。


    拿出手机给Lon发了条信息。


    刚发完,温令霜就拿了一条淡紫色的抹胸长裙,“这条怎么样,好看吗?”


    江黯抬头,就看见那条裙子高开叉的部位,按照同比例的尺寸,大概会快露到大腿根的位置?那也就是说跟他昨晚摸过的地方也就几寸的距离?


    他的眼神倏地暗下来,说道:“换一件。”


    很严肃的口吻。


    温令霜皱眉,“怎么啦,这件很漂亮啊?”


    “开叉的位置太高了。”


    温令霜低头看了一眼高开叉的位置,眉头紧皱,“这就是设计高光的地方,不高一点怎么显得我腿长。”


    “你的腿已经很长了。”江黯抿着唇说,“再高一点我都不需要解,可以像昨晚那样入手。”


    温令霜:“……”


    脸骤然变红,抓着裙子瞪着他,“你,你耍流氓!”


    江黯不置可否,“你穿成这样,我很难不耍流氓。”


    那些男人的想法跟他没什么差别。


    唯一的差别就是他能碰她,而他们只能肖想她。


    “你出去出去,我不要你提意见了,我自己选!”


    她羞愤的指着门口,“快出去!”


    江黯没说话,越过她走到后面的橱窗,拿出一条白色的礼服,高贵典雅,端庄大方,“选这条吧,好吗?”


    温令霜把头扭到一边,“不要。”


    雪白的脖颈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面前,再配上那流畅的侧脸轮廓,宛如一幅传世艺术品,江黯唇角上扬,微微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几张卡递到她手中。


    随后往后退一步,再把那条礼服摆到她面前,问道:“所以,穿这条,可以吗?”


    温令霜慢慢回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雨势渐小,江黯提前离开了温家。


    待他走后,谭竹走上楼来,看见温令霜趴在床上,笑着坐到她身侧,问道:“怎么回事啊?春心荡漾的,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温令霜斜斜瞥她一眼,没说话。


    谭竹俯下身来,“你不说话我也知道,肯定有越轨行为吧?”


    “你别满脑子都是那种事行不行?”


    “行。”谭竹笑了两声,“那你们刚才在楼上都说什么,选了什么礼服?”


    温令霜慢悠悠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礼服,说道:“选了那件。”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谭竹看到了一件白色的低调的礼服。


    很漂亮没错。


    但不符合温令霜的审美。


    她讶异至极,“你选的?”


    “江黯选的。”


    “你同意了!?”


    温令霜拿起手里的银行卡,“同意了。”


    谭竹看着她手里的银行卡,不由得瞪大双眼,像这样的定制黑卡,全球没有多少张,甚至没有预设的固定额度。所谓的“额度”会根据他的消费习惯和资产状况动态调整,理论上,只要交易合理,刷一架私人飞机、一艘游艇的金额都是被允许的。


    无论是需要紧急预约全球最难订的餐厅,或是需要联系全球最顶尖的医疗专家,他的私人银行家都会动用手头一切资源去解决。简而言之日常生活中能感受到的“规则”的限制,在这统统没有,可以实现最高程度的“时间自由”和“选择自由”。


    温令霜手中也有无限制的卡。


    但卡面金额很大程度要受银行监控管理,超上亿的支出就得温津叶审批签字。


    谭竹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羡慕的看着温令霜,说道:“你这是为钱折腰啊。”


    “错。”温令霜笑着说,“我是为他的态度折腰。”


    *


    江黯回到南夕别墅时大约晚上七点左右,雨势并未停歇,走进大厅时,孤独如同一张大网紧紧包裹着他。


    明明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二十多年,明明已经习惯这样的孤独和寂寥,却因为温令霜住了一夜而悄然发生改变。


    昨天,她坐过这张沙发。


    昨天,他们同床共枕。


    江黯深深吸了口气,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单手点烟,‘滋’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在空中跃起。


    实在过分冷清了。


    他微微靠在沙发上,将辛辣的烟雾吐出。


    放在旁边的手机亮起光芒,一个来自茳区的电话响起。


    第一个未接来电。


    第二个未接来电。


    第三个未接来电……


    直至到了第六个时,江黯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犹犹豫豫,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请问,您是江黯,江先生吗?”


    很陌生的女声。


    江黯手指夹着烟,问道:“哪位?”


    对方得到他的回应后,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几秒才开口:“您给我的医疗账户里充值过钱,您有印象吗?”


    江黯微微皱眉。


    随后将猩红的烟头摁进旁边的烟灰缸,说道:“有印象。”


    “那个……”对方有些口齿不清,结结巴巴,“我们认识吗?”


    江黯没说话。


    女方又道:“您在京市对吗?我看电话的地址显示京市,我可以来京市见见您吗?”


    第26章


    开始入秋了, 京市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许觅独自一人坐动车抵达京市时,天还是雾蒙蒙的, 几缕秋风夹着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到门外就看见一辆车停在角落, 车旁边站着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穿着白色恤和牛仔裤,高大帅气,矮的那个年纪稍大,普通人长相。


    许觅拿出手机对了对两人,确定是他们后, 迈开步子走过去。


    走近了,才小声的问:“你好, 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亭扭头望去,看见绑着马尾, 模样清丽可爱的少女站在跟前,跟江黯描述的的差不多,年纪二十左右,有些病态, 大病初愈的感觉,他点了点头,“是许小姐吧,我是来接你的。”


    许觅看着敞开的车门, 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江亭看出她的犹豫,手指轻轻敲打着车面, 说道:“我不是人贩子,更何况你没二两肉,我卖你干嘛。”


    许觅被他这么一说,病态雪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才意识到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犹豫片刻后,便迈开步子坐上车,大概是第一次坐这样豪华的车,车内的摆设、设计都无比新奇,她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江亭坐上车,打了个响指,司机便开动车子朝着前方驶去。


    这是许觅第一次来京市,对于这座一线大城市有许多的遐想和期待,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街道……对她来说都无比的新奇;江亭看着许觅的侧脸,拿出手机给江黯发信息。


    江亭:[三哥,我接到那位许小姐了,长得还挺白净的,你小时候就是她照顾你吗?可是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年龄差太多了吧。]


    江黯:[你先照顾着吧,我有空再去核对。]


    江亭:[知道啦,不过我丑话说前面,既然是交给我照顾,那就按我的办法来咯,到时候你来接人可别说我照顾不周。]


    电话那头的江黯看到这条信息,眉头微微皱起。


    江亭是江家那么多后辈里性子最跳跃活泼的,也是心性最好的,有他帮忙照顾许觅,总比随便派个人去照顾好。


    入秋了。


    温度渐寒,江黯近几年的身体状况不如从前,出差频繁亦或者工作强度大,发烧算常事,今天需到美国参与H的项目研讨会,傍晚乘坐私人飞机,上飞机时给温令霜发了条信息,对方没回他,Lon说温令霜这几天忙得很,不是去集团点卯就是四处购物,全球限量款的车子都买了好几辆。


    江黯听着汇报,倒也没太大波动,只是照例询问了一下账户的支出。


    得知支出已经超过九位数时,唇角不动声色的向上扬了扬。


    知道用他的钱还好。


    他就怕她不肯用。


    江黯心情好了不少,靠在位置上,双目阖着,飞机升入空中后,Lon拿着药师准备好的药走了过来,医生说过这样的低烧会持续几日,即便服药能压制几个小时,也会阶段性复发,Lon看着江黯服药,低声说:“要是太太知道,许会心疼先生身体。”


    自从知道温令霜在江黯家中过夜后,Lon就不再叫温小姐,改称江太太。


    江黯在江家多年从未真正明白‘心疼’二字的感受,他不理解身体出问题家人的关心、不理解一个人外出家人的担忧、更不理解受伤时家人的关怀,更别说心疼了。


    江黯握着手中的水杯,低声说:“这种小事,没必要惊动她。”


    Lon轻轻‘嗯’了一声,拿着药盒往后面走。


    万丈高空,窗外湛蓝的天空如画般映入眼帘,江黯的手指轻轻在杯子上敲打着,脑海中浮现出温令霜的身影,沉默许久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几个小时后,温令霜开车回到家中,今天战绩不错,买了三辆车和两套房,位置都在市中心,还交了几款珠宝首饰的定金,心情不错,进门时都哼着歌,阿水已经很久没见温令霜这么高兴了,自从宣布跟江家联姻后,看到的都是她满脸愁容的模样,也就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接受了联姻的事似的,变得开朗不少。


    阿水跟在温令霜身后,端着熬好的燕窝走到桌边,说道:“小姐,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还出去干什么?”


    “逛逛。”温令霜坐到床边,打开手机刷朋友圈,看到了江黯的动态。


    一张在万米高空的照片。


    只不过在不经意的角落里摆着一盒白色的药,放大角落,看清楚药的名称后,才发现是退烧药。


    江黯发烧了?


    温令霜沉思片刻后,给Lon发了信息。


    其实加Lon是江黯的意思,例如一些出差信息、以及出去跟谁见面,Lon都会提前将行程发给她看,由于行程太多,基本都是各类项目的会议和部署、考察内容,她也没什么兴趣看,在那么多的行程表里,有一条不太一样——半夜去了趟茳区。


    再往下滑,就是今天去美国的行程表。


    唔。


    又放她鸽子。


    之前说要陪她参加雅集晚宴,这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温令霜点开他的聊天框,正欲发送信息,抬起的手却僵在半空中。


    他都放她鸽子了,她还急哄哄的关心他的身体……


    想了会儿,便点开了Lon的聊天框,打字:[你们今天去美国?]


    Lon回复:[是的,太太。]


    太太。


    温令霜脸有些烫,江黯的人跟他一样,好不要脸啊,怎么就喊她太太了。


    温令霜:[哦。]


    Lon看着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


    输入了半天就发过来个‘哦’。


    思索片刻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江黯的缘故,多多少少也跟温令霜有所接触,这位圈内鼎鼎盛名的大小姐,虽然矫揉做作,却也直爽率真,护短更是没得说,不会保留太多情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之前他给她发江黯的行程表,她都不怎么理会,大概率就是对此不感兴趣。


    今天莫名其妙的问了行程。


    难不成……


    Lon点开朋友圈,努力的往下滑,并未发现江黯的动态。


    思索片刻,给温令霜回复:[太太,我们于今晚十一点抵达美国洛杉矶,不过先生发了高烧,本来预估18号晚上回国,可能得推迟。]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温令霜就回:[发高烧?多少度?]


    Lon:[39°]


    发完,扭头看了一眼休息舱内的江黯,再发送一条:[伴随咳嗽过敏,情况较为严重。]


    温令霜:[为什么会这样?]


    Lon:[每年到秋冬季都会复发,算季节性病变,大概率跟先生小时候的经历相关,具体事宜不方便透露,太太您可以亲自问先生。]


    这也不算说谎,先生每年秋冬季确实会阶段性复发疾病,但很看几率。


    像今年的状态不错,大概率不会复发,就算复发也只是过敏。


    电话那头,温令霜看着Lon回复的信息,好看的眉头紧皱,她知道江黯在江家不好过,但具体怎么不好过没深入了解,或许潜意识在告诉她,不要试图了解江黯的过去,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可是不了解他的过去,又怎么能深入跟他共度余生?


    滑开朋友圈,给江黯的动态点了个赞后,起身走到衣帽间。


    而江黯等了许久,等到了温令霜的点赞。


    他反反复复将那个红心看了好几遍,确认对方没有给她留言,或者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这个小妖精真不关心他么?


    还是说他拍的退烧药不够明显?


    雨势愈发的大,雅集晚宴于晚上七点正式开始,温令霜穿着礼服跟谭竹一起出现在晚宴,一时之间成为全场焦点。


    她早已经习惯别人注视她的目光,不管是惊艳、还是鄙夷,她都照单全收。


    惊艳是正常的。


    鄙夷也是正常的。


    前者大多是男性。


    后者大多是女性。


    何尝不是一种称赞。


    漂亮的眼眸在人群中环视一周,精准捕捉到了江栩江祁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江家来的还不止他们兄弟,江亭也来了。


    江亭眼尖,看到了温令霜的身影后,立刻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喊:“三嫂!”


    这一喊,又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私底下听江亭这么喊能接受,当着那么多人面喊,有些接受无能。温令霜轻微咳嗽一声,示意江亭住嘴,江亭当做没看见,嬉皮笑脸的跑到她身边,说道:“三嫂,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不来。”她看了一眼谭竹那玩味的眼神,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之前都没参加过,这次怎么来了?”


    “嗨,无聊呗。”江亭嬉笑着说,“本来我还打算带个朋友来的,结果她突然发烧了,就算了。”


    “什么朋友啊?女朋友?”温令霜打趣。


    江亭笑着说:“才不是,是三哥叫我照顾的朋友,特别小的一个小女孩。”


    “?”温令霜脸色有些怪异,“什么女孩?”


    江亭‘啧’了一声,凑近说道:“还能什么女孩,小三呗。”


    温令霜眉头猛地皱到一起。


    还没说话,就看到江亭憋不住,捧腹大笑,说道:“三嫂,你紧张了!你紧张了!”


    温令霜:“……”


    江亭笑得不行,眼泪都笑出来了,谭竹见状,怒斥道:“你什么意思啊?开我姐的玩笑啊?”


    “不是……”江亭边笑边摆手,“不敢。”


    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就是我三哥小时候的一个玩伴,玩得还不错,不过没有男女关系哦,那女孩才二十岁,跟三哥差了整整十一岁呢。”


    “你的意思是你哥十一岁的时候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玩?”


    江亭耸耸肩膀,“所以我说有猫腻啊,年龄差这么大,不可能有爱情的。”


    意思是让她放心。


    但他这么说,她怎么放心得了。


    差十一岁怎么了?她跟江黯还差了六岁呢,圈内差二十来岁的更是多不胜数。


    温令霜心里有些不爽,面上不显,“你哥的许多事,我都不了解,不清楚,也许真的跟人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说不定。”


    江亭开始也只是开玩笑,正常人都不会把一个年龄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联系到一块。


    可他忘了温令霜的性格,一旦做作起来,谁劝都没用。


    江亭觉得自己要惹祸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女孩乖得很,这几天都是我带她出去玩,胆子小、性格也软,不是我哥会喜欢的那款。”


    “你这话说的,是说我姐胆子大,脾气不好吗?”谭竹瞪着他,“你们江家敢欺负我姐!?”


    “不是不是不是!”江亭被这句话吓得脸都发白,他甚至能想象得到江黯知道他欺负温令霜时的眼神,连忙摆手,“我没那个意思,我真没那个意思,三嫂是圈内最漂亮的美人,哪个人不羡慕我家三哥娶她啊。”


    就说江家家族内,不知道多少直系旁系的子孙羡慕呢。


    温令霜懒得跟江亭掰扯。


    她谅江黯没那个胆子敢包小三,他要是敢包小三,她就剁了他。


    眼神越过江亭望向不远处的江栩江祁,说道:“江亭,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江亭嗫嚅嘴唇,怔怔的看着温令霜的侧脸,“你,你说……”


    只要不是让他杀人放火,干什么都成。


    总比三哥回来知道他惹祸了他的未婚妻的下场好。


    “你把江栩江祁叫过来,就跟他们说,我有几条规矩要立一立。”


    江亭:“……”


    风雨欲来。


    *


    江黯抵达美国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刚落地就先去酒店,他反反复复的打开手机,想知道温令霜有没有给他发信息,有没有询问他的状况,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抵达酒店后,他终于按耐不住,尝试性的给温令霜打电话。


    在这一刻,他承认,他真的很想她。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窸窣的声响,有些吵、有些刺耳。


    他知道她要参加晚宴,但这么久过去了,晚宴应该早结束了,他揉着太阳穴,询问道:“泱泱,你在哪?”


    又是一阵窸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传来温令霜的声音,很软的一句,“在家。”


    听到她这样软的语调,江黯的心也化作软绵的汪洋,思念隔着手机也无法抑制,走到沙发坐下,低声问道:“打扰到你休息了吗?参加晚宴如何?”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但是——”


    带着点惺忪的语调,“晚宴还没结束。”


    “嗯?”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你那边快天亮了吧,还没结束?”


    温令霜像醉了,又醉又清醒,嬉笑几声后,答非所问,“江黯,你想不想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江黯有些猝不及防。


    他现在确认她喝醉了,并且还没清醒,只能耐着性子说:“你在家吗?旁边有人吗?”


    说完,思绪随着电话那头微弱的呼吸声陷入那夜的黑暗中。


    大床、柔软的唇、随意就能掀开的裙摆……


    他有些无法控制,低声说:“泱泱,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江黯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中,说道:“嗯,我很想你。”


    甚至想到现在就想见到她。


    第27章


    也许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温令霜带着醉意笑了两声用近乎柔媚的语调,说道:“你想我,我可不想你。”


    听到这话时, 江黯甚至能想到她应该是带着笑意,坐在沙发上、亦或者是趴在沙发上, 美眸眯着,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波斯猫,懒洋洋的跟他说这番话,他知道她没想他,但是能特意打这通电话来询问他,已经足够。


    正欲开口,电话那头又传来不明的窸窣声, 仿佛是谁在说话似的,不男不女, 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许是被问得烦了,温令霜有些凶:“知道啦知道啦。”


    说完, 轻轻打了个酒嗝,冲着电话喊:“我挂了。”


    没等江黯回应,电话就被挂断。


    挂断后没多久,江黯就收到江亭的信息, 是一条长达十五分钟的偷拍视频。


    手指点开,视频开始播放。


    地点应该是在雅集晚宴,周围人来人往,基本都穿着礼服, 伴随着古典旋律的曲调,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她穿着简约大气的白色礼服, 踩着细高跟鞋,化着适宜的妆容,宛如宴会女主人般高傲的坐在沙发上,而她正对面的人正是西装革履的江栩江祁。


    由于会场人多,再加上旋律高昂,并不能听清几人谈话的内容,但从几人面部表情来看,应该谈得不算愉快。


    渐渐的,旋律停止,摄像头拉近,终于能听清说话声。


    视频里,温令霜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对面的江栩江祁,开口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想让我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嫁到你们江家了,到时候你们要跟我斗是小,家丑传出去了才是大。”


    她美艳得不可方物,抿了一口红酒,身子微微往前倾,“现在外面传的都是江黯的负面新闻,什么踩着你们兄弟上位啦,什么对家人不孝顺啦,什么他的母亲又是怎么勾引你们父亲的啦……”


    “温令霜。”江祁开了口,打断她的话,“注意你的身份,是大小姐当惯了,觉得所有人都会让着你是吗?”


    “你好凶。”温令霜抚了抚胸口,做作的看着他,“还没几个男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视频里,三人剑拔弩张的气焰已经快溢出屏幕。


    就连偷偷拍摄的江亭都有些害怕,小声地说:“大家说话别这么呛,再过几个月就是一家人了,三嫂,我敬你一杯……”


    “哎——”温令霜见江亭抬手举杯,笑着推辞,故意说道,“你敬我酒,我喝,但是他们敬我酒,我不敢喝,我怕中毒。”


    “你当你是谁,你也配喝我敬的酒?”江祁冷笑着,眼眸微微眯起,危险的气场无声流淌,“江黯的妻子吗?”


    这种挑衅要是放在平时,高低得把手里的酒泼到对方脸上。


    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她说话。


    温令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也就是那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失神片刻。


    江栩江祁卸下了一丝丝的伪装与她对峙,如此这般都令她难以忍受,可江黯在江家生活那么多年,江栩江祁对付他的手段只会更多,他是怎么在他们的打压下突破重围?


    心疼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来时不显,等溢满胸腔时已经来不及磨灭。


    她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对上江祁的目光,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江栩,说道:“说对了,我是江黯的妻子,所以有些事我要提前说清楚,以防将来我嫁到江家闹得鸡犬不宁。”


    听到这话,江祁冷笑,江栩唇角微微上扬,鄙夷和讥讽难以掩盖。


    “第一,你们不惹我,我不会主动招惹你们,毕竟说到底你们也是江黯的亲兄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第二,你们最好快点撤销你们在外面散播江黯的那些流言蜚语,十天之内,我要是还听到有人在乱说江黯的坏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她笑着说,“以后看见江黯放尊重点,他是你们江家的继承人,也是掌权人,一根手指压下来,你们吃不消,我也心疼啊,哥哥。”


    狐媚子!


    江祁猛地站起身来,怒火滔天的指着温令霜,“你他妈活不耐烦了!?”


    拍摄视频的江亭被吓了一跳,以为江祁要动手,连忙站在温令霜跟前,“二哥……你消消气,三嫂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冷静……”


    “滚开。”江祁狠狠推开江亭,恶狠狠瞪着温令霜,“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江祁狠戾的模样令江亭身躯一震。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小时候揍江黯时,一拳一拳的往下打可从不手下留情,再加上从小就学过拳,那一拳打下来的威力比普通人强多了,真要惹怒他,这一拳打下来,温令霜还能活?


    江亭惧怕极了,连忙推搡着江祁,“二哥二哥……别别别,我代替三嫂跟你道歉行不?这里不是咱家,别闹笑话。”


    然而面对江祁的狠戾,温令霜没有丝毫惧意。


    她怕什么?


    两个连权势都没有的纸老虎,真要跟江黯对上,一根手指头都是给他们面子。


    更何况他们敢动手么?真要动她,不出十分钟,两人都得完蛋。


    那时的温令霜就是有莫名的底气。


    不止因为她是温家的大小姐,更因为江黯说过的那句话——只要在他势力范围内,无论她闯多大祸,他都能替她兜着。


    “滚开。”江祁狠狠推了一把江亭,“谁是你亲人,你帮着她说话?”


    江亭被这么一推,身子踉跄的往旁边倒去,偷拍的视频也变得颠三倒四起来。


    他站稳脚,刚要上前劝阻,就看见温令霜坐在那,高傲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我现在就问你们,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同意吗?”


    “别真把自己当棵菜。”一直没说话的江栩缓缓开口,“温小姐,恃宠而骄在我们这不好使。”


    “是吗?”温令霜笑着说,“那徐雯好不好使呢?”


    她的语气很轻柔,反复就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饭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一样。


    全然不管江栩听到这话时骤变的脸色。


    说完,又对上江祁的目光,“哦,还有你,聚光的项目好使吗?”


    这两个问题抛出来后,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江栩脸色难看,黑眸幽深,而江祁则一副不可置信,震惊又惶恐的模样。


    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焰、也没了盛气凌人的姿态。


    周围再次响起悠扬的旋律,贝多芬的《月光》。


    温令霜身子往后靠,慵懒的靠在那,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们,我进江家以后,咱们和气生财,毕竟要闹得鸡飞狗跳的话,我不好受你们也别想好过。”


    她的人生信条向来就是——她为尊。


    在温家所有人得宠着她、爱着她、敬着她,去了江家也一样,所有人必须要像温家人一样宠着她、爱着她、敬着她。


    这些事不提前说好,去了江家得吃大亏!


    视频里,江栩拽了拽江祁的袖子,示意他坐下。


    江祁甩开了江栩的手,怒气冲冲的朝着不远处走去,似乎不愿意再跟温令霜交谈下去。


    江栩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很会玩啊。”


    他不再叫她‘温小姐’了。


    温令霜笑着说:“没你会玩啊,江栩,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特别温和有礼呢。”


    江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她,“那就照你说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祝你早日进江家,祝我们和气生财。”


    温令霜双腿交叠,优雅至极,“好,不过十天的期限不会变,你最好加快点速度。”


    江栩没说话,一口气将酒杯里的一饮而尽后,将酒杯放到桌面上,起身离开。


    只不过离开前的眼神格外阴冷且意味深长。


    直至看不见两人身影后,温令霜才慢慢的饮用酒杯的酒。


    而将全程偷拍下来的江亭已经双腿发软,云里雾里的看三人剑拔弩张、再到平息怒火、最后三言两语把事情谈妥……短短十几分钟的事,就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合,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扭头看着温令霜,嗫嚅嘴唇,“三嫂……你……你可真敢啊,那江栩江祁是练过的,你也不怕他们一拳头砸下来,你这漂亮的脸蛋就没了。”


    温令霜淡淡的瞥他一眼,“没用,这么胆小。”


    “坏人我见得多了,他们敢动我,你问问跟在我身后那些保镖同不同意。”


    听到这话,江亭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左侧不远处跟着的那些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隔得远,但都在视力范围内。


    有几个他还挺熟悉。


    江亭仔细想了想。


    然后猛地一拍大腿,这不是江黯的贴身保镖吗!?居然被派来跟温令霜了?


    视频到这就戛然而止。


    江黯手中的烟燃烬了。


    将最后一点猩红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后,立刻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Lon拿着文件走进来,看见江黯正欲开口,就听到他说:“立刻回国。”


    Lon愣了一下,“先生?”


    江黯拿起架子上的风衣,“你跟他们说项目推迟一天。”


    *


    温令霜喝了太多酒,送回家时睡了整整一天。


    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轻柔又至极,她翻了个身,觉得自己陷入了柔软的云朵中,怎么睡怎么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出现了灼热的气息。


    滑过眉间、落在脸颊。


    丝丝缕缕的酥麻令她缓缓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瞬间,撞入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那张俊脸靠得极近,近到可以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是梦吧。


    江黯远在美国,怎么会在这呢?


    她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连,说道:“我要喝水,你给我倒。”


    对方轻笑一声,随后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折回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后,把杯口对着她。


    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干燥的咽喉终于湿润,她趴在他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呢喃道:“江黯……”


    “嗯,我在。”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她闭着眼睛呢喃,“故意走了又故意回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娇媚的语调就像催.情的药物,没人能抵得住这样的温令霜,宛如一朵正在盛放的、饱满的花朵,一点点向他绽放,直至绽放到连花蕊都毫无保留的展露在眼前。


    一朵娇艳的富贵花。


    他微微滚动喉结,低声说:“是谁故意的?”


    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黑眸幽深犀利,“泱泱,是你故意。”


    故意让他不远千里奔赴回来看她。


    明明可以抑制住对她的思念的。


    第28章


    指腹的摩挲温柔又细腻, 就像捧着珍宝似的,从她的下巴慢慢转移到雪白柔嫩的脸颊上,灼热的触感不像假的, 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指腹的力量在逐渐加大,转移到后颈, 轻轻用力托住后颈,将她的头往前推。


    再近。


    再近一些。


    再近一些就能吻上对方的唇。


    咫尺之间,温令霜猛地回神,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望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再次喊道:“江黯?”


    带点试探和讶异。


    江黯点头,“是我。”


    温令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是热的、是真的。


    这下她清醒过来了,一下子推开他坐直身体, 怔怔的望着他,大概是觉得一来一回时间太赶, 怕是梦境,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昨天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意思就是如果他真要从美国赶回来, 就得落地美国后没多久又重返回国,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她眼前。


    放下手机,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


    退烧了。


    江黯见她一连窜的动作,先是讶异的看着他, 又拿出手机反复观看,最后上前摸着他的额头。


    所以,她是看到他发的动态, 知道他的情况。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泱泱。”


    温令霜跪坐在床上,看着他说:“你怎么回来了?”


    很想你,所以回来了。


    江黯把这句话在心口念了几遍,却又说不出口。


    沉思片刻后,才说:“回来看看你。”


    他从国内飞美国花费了十几个小时,落地美国后没多久又重返回来,就为了一句看看她?


    红唇微微抿着,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半晌,才回一句,“你不是说这次工作很重要么?回来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她雪白的脸还有未褪去的醉意,朦朦胧胧的像一层纱雾覆盖,娇媚的语调听得江黯唇角上扬,“泱泱一直都很好看。”


    温令霜:“……”


    红艳艳的嘴唇撅起,用手轻轻推搡他的胳膊,“快走快走。”


    江黯被她这么一推,身子微微往后靠,说道:“真要我走?”


    温令霜鼓着脸,没说话。


    江黯见状,圈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那跟我一起走吧。”


    “?”温令霜眨了眨眼睛,“跟你一起走?”


    江黯弯下腰来刮了刮她的鼻尖,“带自己的未婚妻出差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江黯知道温令霜最近懒得连集团点卯都不去了,成天不是逛街就是看展,既然有这个时间花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出差?他第一次对她有了强烈的占有欲,想她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想她无论是逛街、买东西、刷卡,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见她因为他家中的事而不开心。


    江栩江祁,本该由他来处理。


    不应该让她为他冲锋陷阵。


    她适合躲在他身后做她的大小姐。


    温令霜从未想过跟江黯一起出差,以前父母出差公干,想他们时也只是打视频电话……


    这样贸然跟着去会不会很掉价?会不会显得她很不矜持……


    千百种的思绪在脑海中来回盘桓。


    “可是我东西很多。”大小姐缓缓开口,像一只小麋鹿般,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超,多。”


    “而且我什么事也不会干,我只会玩,你带着我会很烦的。”


    温令霜都没意识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做任何事都只关心自己的想法,不管别人死活,现在居然也会担心起跟在江黯身边会给他惹麻烦。


    江黯摸着她的头,眼里的宠溺几乎快要溢出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烦,只有一点——”


    微微玩下要来,“以后不许做危险的事,不要跟江栩江祁正面冲突,结婚后也不要跟姚女士闹,如果有什么不满的、不开心的,交给我。”


    他深邃的眉眼如望不见底的黑潭,像有魔力般将她所有的情绪吸入其中。


    她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又美又媚,比起之前来不知娇俏多少,心里发颤,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说完,又想起什么,皱眉说道:“江亭跟你说的。”


    “你只管答应我。”


    好霸道的口吻。


    温令霜撅了噘嘴,“不。”


    只要江栩江祁还有姚菲敢招惹她,她就要招惹回去,昨天的事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天天闹事,温江两家的面子也过不去。


    江黯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服软,“那各退一步,以后你想出气,要有我在场的情况下。”


    温令霜心想,你在场,那我不得更嚣张?像昨天那种情况,直接酒水泼两人脸上,再嚣张跋扈的说,敢欺负我,全都弄死!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各退一步也行,于是点头说:“行吧,看你的面子。”


    江黯轻笑,转身走到她的衣帽间,看到各色琳琅的衣服、鞋子、包包、礼服……


    随意扫了一眼,说道:“直接走吧,衣服什么的都别带了,到当地我让人给你重新购置。”


    温令霜光着脚下地,“真去啊?”


    “难道我看起来像说谎吗?”江黯扭头看她,“现在就看温大小姐给不给面子了。”


    “限量款的车子。”她竖起手指,“十辆。”


    漂亮的眼眸眨了两下,“另外你不能把我晾到一边,如果一直忙工作,那我去干嘛?”


    意思就是答应了。


    江黯唇角上扬,“好。”


    温令霜听到他同意,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雀跃,以前跟闺蜜们出国玩,高兴归高兴,却没有像这次一样,高兴还带着点激动,算提前度蜜月吗?只有她跟他。


    不过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他觉得自己非常想去,于是故作深沉,说道:“那你去楼下,我换完衣服下来找你。”


    江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亲眼看见他下楼后,温令霜赶紧叫来了阿水帮她收拾东西。


    阿水进门看见温令霜拿着几套衣服站在镜子面对比划,说道:“小姐要跟江董出国玩呀?”


    刚才两人的谈话,站在门外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


    温令霜扭头看她,“不是玩,是我陪他出差。”


    这话说的更离谱了。


    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做别人的陪衬,跟着出差的?


    阿水有些不满,说道:“江董有点过分了吧,出差还要带着小姐。”


    说完,又道:“小姐,你怎么也同意了……”


    温令霜拿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想了想,说道:“阿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擒贼要先擒王吗?”


    “记得呀。”


    “那你觉得我进度有多少了?”


    阿水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半天,“不是一直都百分百吗?”


    江董每次见小姐都笑呵呵的。


    但只要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他,都是严肃至极、气场强大、生人勿进;小姐要不在,她都不敢靠近他。


    所以是完全的擒王了,才要持续性的□□么?


    阿水想不明白,不过看小姐高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帮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型的行李箱,说道:“小姐,那要带这个吗?”


    温令霜扭头,看见阿水手里拿了几件情趣内衣,脸红着说:“带那个干嘛。”


    “小姐穿起来很好看啊……”


    前天试穿的时候,她看得直流口水,江董要看到肯定也跟她一样。


    温令霜走到她跟前,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道:“阿水,你赶紧谈个恋爱吧,这衣服不能随便穿。”


    阿水被戳了一下,吃痛的揉了揉脑门,“那小姐还买。”


    “自我欣赏。”


    哦。


    那她是没办法做到像小姐这样了。


    没小姐那么白的皮肤,也没小姐那么大的胸,更没有小姐那匀称纤细的双腿……


    其实温令霜也没什么特别要带的东西,收拾了必备的褪黑素和化妆品就下楼。


    雨刚停,院子里的空气夹杂着潮湿的青草香,秋风拂来,带着一丝丝凌冽,江黯站在院子里欣赏种植的花草,有几株开得正艳,白中带着粉,露水挂在花瓣上,晶莹剔透,娇艳至极。


    他猜测温令霜房中每天更换的鲜花来自于此。


    特殊培育、特殊品种,即便在这宽广的院子里也能散发浓郁的香气。


    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回眸望去,就看见温令霜穿着简单舒适的短款上衣和牛仔裤,绑着高马尾,像极了青春阳光的大学生,未施粉黛,显得肌肤更加嫩滑白皙,他望着她,唇角上扬,“很漂亮。”


    温令霜戴着帽子和墨镜,走到他跟前,“哪天不漂亮?”


    江黯说不上来。


    她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牵着她的手坐上车,拍拍肩膀,低声说:“困的话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到了机场叫你。”


    温令霜将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木质香调气息闯入鼻尖。


    她越来越习惯跟江黯近距离接触,越来越习惯以这样的触碰。


    她靠在他肩膀上。


    今天身上喷的是葡萄香气的香水,像浸泡在雪山泉水中晶莹甜润的紫葡萄。


    江黯低头看着她,见她逐渐入眠,便拿出手机,手机的聊天框里,江栩江祁打了无数通电话、信息,加起来已经超过99+。


    点开江栩的聊天框,除了挂断的视频和语音外,一条格外显眼的信息闯入眼里。


    江栩:[你什么意思?江黯,你是想彻底跟我们撕破脸皮是不是?]


    江黯看着那条信息,黑色幽深的眼眸没半分情绪,食指轻轻敲打在手机框边上,敲了几秒钟后,回复道:[暂时还不想,但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对令霜不敬,那就不确定了。]


    江黯:[徐雯的事,只是开胃菜,望你自重。]


    第29章


    秋风凌冽, 温令霜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等睁开眼时已经抵达了“固定运营基地”(FBO)——私人航空机场的核心区域。巨大的玻璃幕墙后,是极度安静且奢华的空间, 私密性极高。


    停机坪上,流线型的机身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尾翼上鲜明的家族徽章和注册号“JA8888”宣告着其主人的不凡,其航程足以轻松覆盖全球绝大多数目的地。


    “先生,一切已准备就绪,天气良好,申请的特殊航线已获批准,随时可以出发。”Lon声音很小,似乎怕惊扰温令霜, 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在江黯的肩膀蹭了蹭,睡眼惺忪。


    江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垂眸看她,见她苏醒, 低声说:“睡得还好吗?”


    温令霜‘唔’了一声,坐直身体后伸了个懒腰,说道:“不好。”


    听着她娇娇的语调,江黯轻笑, “再忍忍。”


    温令霜扭头看他。


    江黯一身黑色西装,双腿自然交叠,西装严丝合缝的贴合着他的身材,不怒自威的气场配上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自然是有什么气、有什么怒都发不出来。


    温令霜抓了抓他的领带,象征性的‘惩罚’,随后推开车门下车。


    江黯看着被她抓得有些松散的领带, 无奈的笑了笑,就像大人看着小孩玩闹似的,一点也不介意。


    伸手将领带整理好,跟着一块下车。


    两人在穿着考究的私人助理和两名保镖的随行下,步履从容地踏上舷梯。


    机舱内部与其说是飞机,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顶级公寓。入口处是简约而艺术的前厅,向内望去,主体空间开阔无比。巴西梨花木地板,意大利小羊皮沙发,甚至还有一个微型的室内水景装饰。独立的卧室套房配备King Size大床和全套卫浴设施,书房、会议室、餐厅一应俱全,所有细节极致奢华,却又低调内敛,科技感无缝融入每一个角落,确保飞行途中工作、休息、娱乐皆能如在别墅中般舒适自如。


    温家也有私人飞机,但比起江黯的私人飞机,确实差了点意思。


    温令霜走到沙发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食和水果,她随意的拿起一颗饱满的草莓放进嘴里,甜腻多汁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江黯坐下。


    江黯脱掉了西装外套,穿着黑色衬衫坐到她身侧。


    没多久,飞机开始起飞。


    温令霜透过窗望着窗外的景色,说道:“落地就要去工作了吗?”


    江黯看着她的侧脸,“要一起吗?”


    “才不,我讨厌工作。”偏头看他,“不像你有很大的理想抱负、责任使命,我就想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做我喜欢做的事,看我喜欢看的风景。”


    江黯喜欢她的松弛慵懒,凑近问道:“喜欢做的事,包括我吗?”


    “……”温令霜抿着红唇,“你犯规,谁允许你靠我这么近的!”


    她抬起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推,他的身子往后退了些,但也仅仅只是借着她的力道后退几寸,下一秒,大掌扣上细嫩的手腕,声音低沉,“泱泱。”


    他喊她的小名。


    沙哑中略带性感。


    温令霜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散落进来,落在他劲瘦流畅的侧肩上,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也仿佛被打上一束光,他似乎早就想这么做了,在高空与她接吻,品尝刚吃过甜诱草莓的红唇,愈来愈近,直至与她仅有一寸距离时停下:“回答我。”


    温令霜被他突如其来的霸道搅乱心扉。


    灼热的呼吸就在面颊。


    俊美的脸就在眼前。


    她张了张红唇,下意识地说:“包括你……”


    ——下一秒。


    温热的双唇覆盖下来,夹杂着淡淡的果香味。


    她瞪大双眸,呜咽一声,红唇就被轻而易举的撬开,他不再像上次那般‘绅士’,也不像上次那般不知所措,短短时间,他学会了许多,攻城掠地,一寸寸的拂过她所有的馨香,唇舌缠绕间,她的身子不自觉的软下来,像拂柳般任由他抱在怀中。


    两侧的门已经被Lon关上,这里只属于他们。


    温令霜被吻得浑身发软,双手想要寻觅个支撑点,却找不到位置,只能无助的抓着他的领带和衬衫,抓得皱皱巴巴,抓得哼哼唧唧。


    江黯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也不是最好的地方,克制的吻了她五分钟,艰难的推开后,怀中的女人早已经被吻得双目失焦,美得像一朵正在盛放的牡丹,每一寸都像精心雕刻,连挂在脸上凌乱的乌发都为她的美增添色彩。


    他轻轻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说:“谢谢你的诚实。”


    温令霜听不到他的声音,脑子像炸开的烟花一样,除了五彩缤纷的色彩没有多余的东西,身子如坠入温泉中,泉水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涌来,一切杂音归于寂静。


    几分钟后,她才稍稍回神。


    发现自己躺在江黯怀中,一只手抓着他的领带,一只手抓着他的衬衫,而他正望着她,嘴边还有她红色的、晕染开的口红。


    由此可见,他们吻得有多激烈……


    温令霜心跳如擂鼓,抬手用食指轻轻摩挲他唇边的口红,小声地说:“我的口红……”


    “赔你。”他低声说。


    温令霜抓着他的领带想起身,却发现不太好受。


    水太多,湿透了。


    强撑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咬着唇说:“厕所在哪?”


    “往前走。”他指着右侧紧闭的房门,“出门Lon会告诉你怎么去。”


    她点头,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飞机上的每个隔间隔音效果都很不错,两人在里面发生的事,外面的人听不见,温令霜推开门看见Lon站在门外,开口问道:“厕所怎么走?”


    Lon微微颔首,领着她往前走。


    路过会议室和餐厅便抵达了客套的厕所。


    Lon贴心的将门打开,再将门关上。


    等做完一切,整个空间只剩下了温令霜一个人。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潮红、口红都被吻没的女人,这还是她吗?在江黯身边,竟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泼在灼热的面颊上,让那股躁动冷却下去。


    几分钟后,她推开门走出来,几道被隔绝开的门都被打开,一眼能够看到坐在厅内的江黯。


    他没有整理被她抓乱的衬衫和领带,慵懒恣意的坐在那。


    迈开步子走过去。


    走到他身旁时,疏冷的眉眼立刻变得温柔起来,握住她纤细的胳膊轻轻一拽,整个人便猝不及防的跌入他的怀中。


    她小声惊呼,说道:“江黯!”


    Lon还在旁边!


    江黯自然知道她在惊慌什么,正因为Lon在旁边,他才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举动,只是想抱抱她,仅此而已。


    等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后,才说:“你弄乱我的领带和衬衫。”


    “?”


    “所以能帮我整理好吗?”


    好大的胆子!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敢叫她整理东西的。


    温令霜咬了咬红唇,看着凌乱的领带和衬衫,鼓着嘴说:“你坐好。”


    江黯低低轻笑,扶着她坐直了身体。


    即便如此,温令霜也依旧稳稳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紧实的大腿蓬勃有力,她抬手抓住领带,说道:“你想要弄成什么样?”


    “正常就好。”


    温令霜‘哦’了一声,双手开始摆弄。


    其实她压根不会打领带。


    更没有为谁打过领带。


    别的千金小姐学习礼仪、学习规矩,温津叶跟谭钰就实行‘放养’政策,一切以她开心为主,若她想学礼仪、想学规矩就找老师教,不想学就不学,以至于领带这玩意儿,在她眼里看来如同天书。


    她不好好打,故意在手中摆弄,似乎在报复他刚才吻得这么凶、这么狠。


    江黯也不阻止,就这么看着坐在腿上的女人肆意玩弄他的所有物。


    弄了半天,把一条好端端的领带打成了个蝴蝶结,还十分满意地说:“呀,我的手艺真好。”


    江黯瞥了一眼,“?”


    温令霜笑着说:“别动哦,还有衬衫没弄好。”


    说完,再次上手去整理他的衬衫。


    软若无骨的手攀附上他的肩膀,从他的肩膀褶皱处慢慢往下滑,似乎在熨平一切被她抓皱的地方,可也像故意似的,在胸膛处多停留、打转了好几圈,然后再慢慢往下熨平,划过鼓囊结实的腹肌,再顺着腹肌处将褶皱熨平进西装裤内。


    她所有的动作都带着故意挑衅。


    江黯不为所动,任由她为所欲为。


    站在旁边的Lon将目光移开。


    自从先生跟温小姐联姻之后,先生越来越多的举动变得陌生起来。


    以前谁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坐在他身上?


    谁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玩他的领带?


    谁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挑逗他?


    娱乐圈那些女明星为了上位去敲他房门,第二天就被雪藏。


    富家千金想勾引他,第二天家族里的项目就会受到阻碍。


    可以说这些年哪个女人不知好歹接近先生,下场都不好。


    唯独这位温小姐……


    次次得寸进尺、次次不知好歹……


    但从先生的反应来看,好像很满意?


    从选她作为联姻对象开始,一切就不太一样了。


    “够了。”


    突然,江黯开口,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不太平稳,“我去下淋浴间。”


    温令霜还没玩够,红唇微微撅着,“干嘛呀,还没整理好。”


    江黯抬手拍了拍她的蜜臀,“再整理下去,我就不等结婚夜了。”


    现在就把她就地正法。


    听到他这话,温令霜脸有些红,不情不愿的移开臀部坐到旁边,目送着他离开。


    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慢慢品味他刚才说的话。


    不等结婚夜……


    结婚夜。


    三个月后,是他们的结婚夜。


    *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灌,江黯闭着眼睛任由水流过灼热的身体。


    几分钟后,他穿着浴袍走出来,走到书房,Lon已经将准备好文件和合同放到桌面上,核对完整体数据信息,再换上干净的衬衫坐到书桌前,准备打开电脑进行视频会议。


    在会议开始前,江黯冲着Lon使了使眼色,Lon会意,点头说:“温小姐在娱乐室内。”


    “照顾好她。”


    Lon点头。


    把整理的文件叠放起来拿到门外,刚走到门外,就撞见了温令霜。


    “温小姐?”Lon喊了一句,然后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书房内的江黯,低声说,“先生在开会,您有什么事稍后再来,好吗?”


    不怪Lon这个时候不给温令霜面子。


    就算这阵子江黯为温令霜做了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开过很多以前没开过的先例,但在工作上,江黯做事就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他害怕温令霜被工作时的江黯误伤,只能劝阻,“要不我等会跟先生汇报一下?”


    “才不要。”温令霜推开Lon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两边都有书柜和书架,中间放着超大的办公桌,电脑里也发出了正在议论核心数据的声音。


    一般这种倾向于战略性的会议不允许围观和外传,更别说像温令霜这样贸然闯入。


    搁在平时,江黯的律师团队早就一封律师函发过去了。


    Lon头疼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温令霜悄无声息的走到电脑面前,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Lon看到这个举动,心都紧张得快要骤停。


    而江黯听到声音慢慢抬头,看见温令霜那双明媚漂亮的眼眸,漆黑深邃的眼眸暗了暗,手指着门外转了一圈,示意她出去等他,随后还说了句,“听话有奖励。”


    “不听话就要‘惩罚’。”


    第30章


    Lon承认, 这是他跟了江黯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在工作期间这么温柔。


    上回江亭到公司‘实习’,不小心闯入会议室, 还被通报批评,没有因为他是江家的子孙后辈而留情, 事情到了温令霜这,别说留情了,怕是真留下来陪着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温令霜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父亲和母亲也经常在家中开视频会议,从来没有因为开视频会议就阻止过她的‘为非作歹’,五岁的时候, 父亲抱着她开视频会议,她还将滚烫的开会打翻在电脑上, 父亲也仅仅佯作生气,说她‘不乖’。


    她什么时候‘乖’过?


    不过她挺期待江黯说的奖励。


    乖乖听话还有奖励?


    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了些许期待, 慢慢收回手,指着门外,无声地说:“那我走啦。”


    江黯点了点头。


    温令霜在Lon稍稍错愕的表情下,漫步走出书房。


    飞机很大, 娱乐室、休闲室供消遣的东西也不少,温令霜走回主卧后,躺到床上,打开旁边的电视看新闻, 边听着新闻边给家人发信息。


    温馨小家:[@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我出国玩啦,跟江黯一起去, 几天后再回来!]


    温馨小家:[怎么这么突然?出国定制婚纱吗?]


    温馨小家:[宝贝,那你带阿水去没?我听说江黯最近工作很忙,这个节骨眼带你出国?]


    温令霜看着爸妈的回复,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我没带阿水来,也不是去拍婚纱照,就是单纯陪江黯出差,顺便看看车展,想买车。”


    发完这条信息,群里没声儿了。


    大概在忙吧。


    都不理她。


    之前她出国他们好歹还问七问八,现在知道跟江黯去,除了问江黯都不问她了。


    温令霜小小的吃醋了一下,随后就给谭竹发信息。


    谭竹对她跟江黯出国的事倒不意外,上回那个算命有许多细节都没跟温令霜说,比如这两人是天作之合外,还有可能是一见钟情,只不过碍于时间长短和未结婚的事,双方都在压抑,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别说温令霜陪着江黯出国,就是突然怀孕也不稀奇。


    谭竹更感兴趣的是两人相处的方式。


    江黯在外人看起来生人勿进,严肃矜贵,在面对温令霜时是怎样的?


    虽然从前几次的相处来看,江黯对温令霜几乎有求必应。


    不过她没直接聊这事,而是聊这几天的八卦和琐事。


    聊着聊着,聊到了雅集晚宴。


    “真的假的,你真的在雅集晚宴上训江栩江祁啊?”


    说到这事温令霜就来气,皱着眉头说:“你好意思说啊,你怎么没来晚宴,干嘛去了?”


    电话那头的谭竹嘿嘿笑了两声,“临时有事,可惜了,要知道你是去训江栩江祁,我说什么也得去凑凑热闹。”


    “少来,你都没看到江栩江祁那样子,凶得很。”


    “哇,居然有人敢对公主凶?”


    温令霜玩弄着漂亮的指甲,说道:“谁让我要嫁给江黯呢?我要跟他结婚就是跟他站一队,江栩江祁不可能容得下我。”


    “那照你这么说,婚后岂不更完蛋?”


    “不不不。”温令霜笑着说,“我有他们兄弟的把柄,而且很多。”


    “?”谭竹停顿一下,“哪来的?”


    “那还用说吗?江黯给我的。”温令霜压低嗓音,“这些把柄足够我拿捏他们的,现在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要敢招惹我……”


    她故意停顿,不把话说满。


    停顿了几秒,门突然被打开。


    温令霜顺着声音来源的防线抬眸望去,就看见江黯站在门口。


    这前后时间不过才过去八分钟,会议就开完了?


    江黯站在那,垂眸打量着她,一来一回的时间,她已经换了套舒适的裙子,裙摆不长不短,正好遮住大腿,上身则是简约的紧身抹胸,静静的躺在床上,旁边的茶几放着水果,她似乎很钟爱吃草莓,大颗饱满的草莓被吃了几颗。


    飞机的引擎在窗外低沉地嗡鸣,抬手控制主卧舱内灯光,顷刻间主卧的光线变暗,只留下几盏暖黄色的壁灯。


    灯光暗下来,温令霜的心也微微紧缩,半支着身子,双臂往后撑,仰着脖子看他,说道:“这么快?”


    确实很快。


    江黯觉得有温令霜在的地方,都能激发出他高效的办事速度。


    他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坐下,说道:“怕你无聊。”


    “是很无聊。”温令霜抓住他的领带晃了晃,“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无聊死了。”


    江黯轻笑,握住她的手腕,凑近,“那怎么办?”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不再有之前的紧张,反而多了一丝的暧昧。


    温令霜对上他的眼眸,不答反问,“先别说这个,你刚才说我听话就有奖励,什么奖励?”


    江黯给她的奖励还能是什么?无限的黑卡已经给她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她之前说的财政大权,他觉得自己应该开放一些资产的过渡,转移到她的名下,或者是多买几座海岛和别墅送她。


    他在思考,思考片刻,说道:“先喂饱你?”


    吃了那么多草莓,估计是饿坏了。


    江黯直勾勾的望着她,又这么直勾勾的说出这种话,很难不让她怀疑刚才去厕所时的反应让他猜出了什么,更何况出来后还换了裙子……


    她咬了咬红唇,说道:“第一次不准这么草率!”


    至少得结婚。


    至少得在他们的新房。


    至少得在氛围好的地方。


    而不是在万米高空、在飞机舱内。


    江黯没懂她的意思。


    直到看见她因为羞涩而红润的耳垂才隐隐猜出什么,唇角上扬,“不是这个喂饱……”


    他轻轻抬手抚摸着她的耳廓,“泱泱在想什么?是刚才不太舒服吗?”


    温令霜:“……”


    江黯的手放在她的裙摆上,大掌和白色的裙摆形成鲜明对比,他轻轻撩开裙摆一角,“那是我错,我道歉。”


    说着道歉的话。


    做着道歉的事。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


    只是温令霜心率加快,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的手,紧张又恐惧的抓住的他的手腕,泪花溢满眼眶,摇摇头说:“不要不要。”


    欲拒还迎。


    至少这个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不要。


    温令霜觉得自己也挺茶的,或者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女孩明明想要,却能说出不要的话来。


    因为在看到江黯漆黑深邃的眼眸变得浑浊、变得失焦的瞬间,‘不要’会激起他更多的瞎想。


    暖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来,少女身子羸弱的躺在那,像一朵承接雨露后的玫瑰,每一片花瓣上都沾染着新鲜的露水。


    十几分钟后,她的身子被捞起来,软弱的被江黯抱在怀中。


    两颗极速跳动的心在这一刻隔着衣服紧紧贴着。


    她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衬衫,小声呜咽,“讨厌你。”


    江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没关系。”


    我宠你。


    极速跳动的心率逐渐平稳下来,江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后,将她放平到床上,低声说:“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餐食,中餐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


    江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直至他离开后,温令霜都没有缓过劲来,躺在那里躺了好几分钟才逐渐恢复意识,扭头望去,手机静悄悄的躺在旁边,脑海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一看,通话已经挂断,但是通话时间有18:22。


    也就是说,江黯进来三分钟,谭竹是没挂断电话的。


    那她听到了什么?


    听到江黯说喂饱她?还是听她说第一次不该这么草率?


    双手紧紧抓着手机,有种天塌了的感觉,以谭竹的性格,怕是早把他们刚才说的对话录制下来了……


    温令霜:[谭竹……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谭竹:[什么都没听到哦,不过……]


    谭竹:[你还是听我的建议,多去健健身吧,我觉得……emm,你吃不消。]


    温令霜:[啊啊啊,你去死啊啊啊。]


    温令霜气恼的把电话扔到一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悠长的走廊尽头,江黯站在水吧台边上,颀长的身影被光线拉得很长,那股矜贵的气质即便是见过那么多太子爷和公子哥也很难从中找出第二个和他比拟的,领带早已经被扯得松垮,硕大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站在对面的Lon微微点头,遵从着他嘱咐的事。


    倒了杯水,拿着水杯走到沙发坐下。


    这段时间,他尽量的不抽烟,偶尔抽烟也就一两根。


    从容的从西装裤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烟架在手指间,没有点燃的意思。


    Lon询问他落地是否要跟郑女士应酬吃饭。


    江黯没回答。


    既然回答,意思就是不去。


    郑女士是这次的合作方之一,来头不小,某知名集团的大小姐,顶着家族的名声来闯荡,所有人都要给几分薄面,可薄面给是给了,事做得到不到位就不好说了,江黯极其讨厌这种潜规则,对于商场上一些看不惯的行为也是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更何况这次还有温令霜跟着,他更不可能去。


    除了郑小姐,大大小小的应酬一大堆,所有人都冲着江黯来。


    江黯随意翻了一下预约的名单和时间,基本都是否的状态。


    温令霜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微微弯下腰来看着他在操作平面上划掉应酬名单,唯独有一个红色的名字没有划去——许觅。


    她走到他身侧坐下,盯着那个许觅看。


    察觉到她的动作,江黯扭头看她,说道:“可以起来了?”


    温令霜瞪他一眼,水润的眼眸里还有没褪去的情.色,手指着平板上的名字,“许觅,为什么要特意划红字?”


    她不说,江黯都没注意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沉吟片刻后,说道:“小时候的玩伴。”


    “小时候的玩伴?”温令霜重复他的话,想起之前江亭跟她说的那些事,说道,“江亭说那女孩比你小很多。”


    记忆中,她是比他小很多。


    江黯眼神暗了暗,点头说:“是。”


    “那她漂亮吗?”温令霜有些不满,“跟我比怎么样?”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太好。


    有些娇、有些气。


    江黯轻笑,伸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他不知道她这种娇和气从哪冒出来的。


    因为这个问题很可笑。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抗拒她的美貌。


    自然也就没人能跟她媲美。


    温令霜被他揽入怀中,依旧不满,说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我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你要是有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最好提前跟我说清楚!”


    “说清楚?”江黯挑眉,“说清楚之后呢?”


    “说清楚之后咱们就各过各的!”


    她才不要跟一个有‘青梅竹马’‘红颜知己’的男人过一辈子!


    江黯无奈的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耳语,“都这样了,你还敢跟我各过各的?”


    黑眸落下的方向,是她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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