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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冲喜太子妃 ☆、50

☆、50

    桃花坡上, 纸鸢展着翅膀飞向天空。


    一朵朵桃花落下,将彼此的身上染上清新的桃花香。


    裴苒侧头看向萧奕,萧奕握着她的手, 两人一起放飞纸鸢。


    “殿下什么时候做这个纸鸢的?”


    萧奕一直很忙,裴苒并不询问他在做什么。


    而这几日,他回来得都很迟。


    “找了一个老先生学的, 这是做的最好的一个。拿刀剑不成问题,不想倒被木刺刺伤了手。”萧奕坦然地道。


    裴苒一听见受伤就紧张了,她翻开萧奕的手查看, 果真在掌心上看到几道划痕。


    伤口很浅,裴苒看着却有点心疼。


    “疼不疼啊?”


    “疼, 可疼了。娘子帮我吹吹。”


    心口上受一刀都不眨眼的太子殿下, 瘫着掌心上的伤, 说着疼。


    裴苒赶紧轻轻吹几下,像是一片羽毛扫过萧奕的掌心。


    远处的人瞧着, 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是血泊里走出来的杀神,可在裴姐姐面前, 倒更像是一个乖巧的大狼狗,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金映雪扒着树身,探出脑袋去瞧。


    “姑娘可别乱说, 若是让太子殿下听见了,可不得了。”丫鬟忍不住出声提醒。


    金映雪笑着摇摇头,“不会的, 有裴姐姐在,殿下才不会罚我们。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 谁能知道?”


    “天知,地知,你……”


    话戛然而止。


    金映雪看着身后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傻住了。


    “你怎么偷听人说话?”金映雪反应过来,对着男子便是一通指责。


    男子也没反驳,任由金映雪训完。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是在下的不是。不过能否请姑娘告知,那边那两位是……”


    “你是谁?为什么要问他们是谁?”金映雪防备地道。


    任谁也不会对偷听的人有好感,金映雪更是警惕地看着男子。


    男子自觉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对。


    他拱手做歉礼,低头道∶“在下是陵县学子郑清淮,此次赴京赶考,沿途路过此处觉得桃花甚好,便来一观。听见姑娘说话实属意外,但确实是在下不对。还请姑娘莫怪。”


    郑清淮语气诚恳,金映雪也不是难为人的人。


    她“嗯”了一声,算做接受歉礼,“话虽如此,你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为何好奇那对夫妇?”


    “夫妇”两个字一出,郑清淮脸色有些惨白。


    他勉强笑道∶“那边的姑娘在下认识。只是几月不见,一时倒也不确定。不知,她是否姓裴名苒?”


    “咦,你怎么知道?”金映雪讶异地看着郑清淮,忽然她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裴姐姐也是从陵县来的。原来你认识裴姐姐啊,早说呀。”


    “你可能不知道,裴姐姐现在是太子妃,那男子是当今太子殿下。你看,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金映雪笑着道。


    郑清淮努力站稳,他低头应“是”,抬头远远看了一眼。


    金映雪还想与他说话,再回头,只见他已经走得远远的。


    “不说一声就走,怎么这样。”金映雪不满地嘀咕着。


    下人拿来纸鸢,她一瞧,也忘了刚刚的事情,拿着纸鸢欢快地跑着。


    桃花坡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坡,上面种满了桃树。


    每逢花朝节,就有许多小姑娘和郎君们来此地。


    在桃花树上系红绳,也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习惯。


    裴苒拿着两个红绳,一个给萧奕,一个给自己。


    “在桃花树上系红绳,可以求花神保佑今年顺顺利利。”


    裴苒说着将红绳系上去,闭上眼睛许愿。


    萧奕看了看手中精心编织的红绳,他抬手一边系红绳,一边将小姑娘圈进自己怀里。


    “为何要编两根红绳?”


    如果他今日未来,她只需系一根。


    “我们一人一个呀。殿下如果没来,我就帮殿下系上。”


    “那就当我没来,苒苒也帮我把愿许了。我的愿望是……”


    萧奕低身,凑到裴苒耳边,极近地道∶“愿,我和苒苒,永不分离。”


    温热呼吸打在耳边,裴苒忍不住红了脸。


    她一下子钻出萧奕的怀抱,“殿下的愿望殿下自己许,我才不帮殿下。”


    小姑娘说着,人跑得远远的。


    两根红绳系在同一枝桠上,风一吹,红绳下的碎须就相互缠绕。


    萧奕抬手,将两根红绳尾系在一起,转身大跨步去追小姑娘。


    两根红绳相互缠绕着,风一吹,缠绕得更加紧密。


    天公作美,日光很好。


    裴苒和萧奕游完湖才回到太子府。


    已过午时,裴苒坐在食案前等着下人端午膳。


    萧奕一进府就去忙,裴苒也没有去打扰他。


    她乖乖地坐着,算着时辰,起身想去书房看看。


    她刚刚起身,外面就有了脚步声。


    “娘娘,殿下来了。”丫鬟笑着道。


    裴苒一转身,就看见萧奕踏进来,他身后的丫鬟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丫鬟将面放下,裴苒低头看了看面。


    面没有断,似是一整根。


    这是……长寿面?


    “我煮的,你尝尝。”萧奕走到裴苒身旁,坐在她旁边,将筷子递到她手中。


    裴苒看着热腾腾的面,热气扑腾上来,似乎打湿了眼眶。


    她握着筷子,慢慢夹起长长的面条。


    面条味淡,透着清香。


    裴苒低头慢慢将面吃尽。热面下腹,似乎全身都暖了起来。


    下人们将午膳端了上来,裴苒安静地陪着萧奕又用了一些。


    她始终微低着头,萧奕不大看清她的神情。


    他看了看吃得干净的面碗,心里有些思量。


    午膳用完,小姑娘也没开口说几句话。


    等到要到小憩的时候,她拽着萧奕的袖子,低声地道∶“殿下,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小姑娘一边拽着萧奕的袖子,一边拉着他进内殿。


    她拉着萧奕走到绣篓旁边,翻出藏在最下面的东西。


    玄色的腰带上绣着腾龙的图案,已经做好。


    裴苒低着头将腰带递上前,“这是送给殿下的。”


    萧奕挑眉看着裴苒手中的腰带。


    他早知道小姑娘在做腰带,还想着她什么时候会送出来,不想挑的竟是今日。


    萧奕接过腰带,伸手将小姑娘揽到怀里,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小姑娘眼睛水润润的,看着让人心动。


    “从刚刚开始就不和我说话。是面不好吃吗?我第一次下厨,肯定做的不好。不好吃你直说,不要逼着自己……”


    “不是。”裴苒摇头打断萧奕的话。


    她还拽着萧奕的袖子,小声道∶“面很好吃。只是我没想到殿下会亲自下厨。还有纸鸢……”


    萧奕若是直接送些贵重的东西,裴苒还不会这般。


    偏偏他自己亲手做了纸鸢,亲自下了厨。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你我是夫妻,本该就将对方的一切放在心上。你不也为我做了腰带吗?”


    “可我觉得自己对你还不够,我没有殿下用心。”裴苒有些小愧疚地道。


    萧奕想不到小姑娘纠结的点是这个。


    他看了看腰带,唇畔一勾,“那娘子再为夫君做几身衣裳。如此,为夫我就满意了。”


    萧奕不安慰小姑娘,反倒趁机讨要衣裳。


    裴苒愣愣地看着他,仔细想了想萧奕的提议,忽觉也很好。


    “那殿下喜欢什么颜色,我改日去选几匹绸布。殿下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花纹,还可以画下来。我绣功很好,一定能做出殿下想要的衣裳来。”


    裴苒一说起自己擅长的事就很开心。


    萧奕一边听她说,将腰带往榻上一丢,双手打横抱起裴苒。


    裴苒立即抱住萧奕的脖子,“殿下还没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呢。”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娘子陪为夫睡觉。”


    萧奕一路抱着裴苒回到床榻上,脱了她的鞋袜,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不许说话,睡觉。”


    裴苒不是很困,她窝在萧奕怀里,闭着眼睛想衣裳的花纹。


    想到某处,她抬头想要问一问萧奕,一抬眼,就见他已睡着。


    呼吸平稳,当是熟睡了。


    萧奕眼下有青黑,但不明显。如今凑近了看,却觉得分外显眼。


    裴苒想到他这些日子的忙碌,伸手将他的皱眉抚平。


    他这么忙,还是会想到陪自己过生辰。


    想起那碗长寿面的味道,裴苒抿唇浅笑。


    他对自己这么用心,她要对他更好呀。


    —


    春雨如梭,临近清明,京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雨。


    文华殿外,裴苒踏上石阶。


    外面飘着细雨,她的衣袖有些淋湿。小楠跟在她身后,手上拎着食盒。


    殿内,几位官员正讨论着事情。


    内监踏进来,通报道∶“殿下,太子妃正在门外等候。”


    内监一句话刚刚说完,坐在主位上的人已经起身往外走。


    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当是没看见。


    萧奕大跨步走到殿外,一眼便看到临风等候的裴苒。


    他牵住小姑娘的手就带她往内走,“怎么不带个披风。这几日还是有些凉的,你看你衣袖都湿了。”


    萧奕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裴苒走到最里间。


    他拿着毛巾将裴苒手上的雨水擦干净,又想让人拿个汤婆子过来。


    裴苒笑着拽住他的衣袖,“没事的。不是很冷,我一路走过来还出了些汗呢。大臣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快出去。”


    萧奕仔细看了看裴苒,见她真无碍,拿给她一本解闷的书,“那我先出去,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先吃。”


    “嗯。”裴苒乖乖应是。


    书房内,大臣们低着头等着。


    见萧奕回来,又重新说起刚刚的话题。只是这次他们语速快了许多,原本争吵的点也放过去。


    没多久,一个个都告辞离开了,仿佛刚刚摆出一副不吵出来不罢休姿态的人不是他们。


    殿外细雨飘着,丁尚书被冷风吹得一激灵,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夫人与夫人之间,还真是有差距。”


    “你可别抱怨了,小心被你家娘子听见。”旁边人笑着调侃。


    丁尚书叹口气,认命地走在冷风中。


    “看看太子妃,又是送午膳,又是做衣裳。我家的,还记得问我一句就很对得起我了。”


    旁边人听着他的哀怨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虐着虐着就习惯了。”


    大臣们的说笑声越来越远。


    萧奕进到里屋,打开放在桌子上的食盒。


    食盒里飘出饭菜的香味,萧奕动手将饭菜端出来,裴苒走过来一起帮忙。


    小楠和杜安待在次间吃饭,里屋只有他们两人。


    不用任何人伺候在一旁,两个人单独吃饭也乐得自在。


    “殿下明日有想吃的吗?”裴苒习惯性地问道。


    这些日子的午膳都是裴苒做好送过来,萧奕劝了她好几次也不管用,什么威胁都用上了,小姑娘还是固执得很。


    “明日我不上朝,带你去个地方。”


    “好,殿下多吃点。”裴苒笑着给萧奕夹菜。


    “不问我去哪里?”


    “只要殿下去的地方,我都去。”裴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萧奕眉眼舒展,原本那些烦心事似乎也不重要了。


    用完午膳,萧奕抱着裴苒在榻上小憩。


    小姑娘睡得快,萧奕等她睡熟了,才起身往外走。


    杜安正等在一边,见萧奕出来,低声道∶“殿下,南越使者于明日进京。此外,南越国公主也在随行之列。”


    “公主?”


    “是。礼部的官员迎接后才发现,他们带了公主过来。”


    南越国使者本是来上供。如今将公主带过来,很难说不是有其他的意图。


    “派人守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惹出事端。”


    北临国和东楚相继被灭,南越最早派使者前来,愿做下属国。


    十几年过去,当初弱小的南越也今非昔比,不得不防。


    细雨从白日飘到夜里,夜里好不容易停下,等到清晨薄光透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太子府的马车一路往京都郊外去,在雨雾中停在一处陵墓前。


    萧奕牵着裴苒下马车,带她一路往里走。


    最里面供放着两个牌位——萧衡和沈竹阑。


    裴苒奉上一柱香,跟着萧奕一起跪下磕头。


    香火燃尽,裴苒静静地陪着萧奕。


    昨日他说要来一个地方,她就猜到是这里了。


    萧奕跪在蒲团上,裴苒看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王爷和王妃看到殿下肯定很高兴。”


    父母最大的希望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顺利长大成人。


    萧衡和沈竹阑同样如此。


    萧奕反握住裴苒的手,看向前面的牌位,“母亲当年临走前,说她对不起我,让我独自一人留下。她说,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我们一家从未回来过京都。”


    不回来,便不会有那些纷争。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


    裴苒想安慰萧奕,却觉得无从开口,她只能无言地陪着他。


    萧奕安静地待了许久,才握着裴苒一道起身。


    他带着她往后走,直到一间幽闭的屋子里。


    屋子里点着蜡烛,最上面供奉着许多无名的牌位。


    他们无言立在那里,莫名给人一种深深的孤寂感。


    裴苒不自觉松开萧奕的手,她往前几步,看着那些立着的牌位,指尖有些颤。


    “这些……是他们的牌位吗?”


    几乎一瞬间,裴苒就确定这些牌位是信国公府众人的。


    “嗯。”萧奕上前,如同裴苒刚刚一般,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


    “尸骨我都让人葬在周边。这里有多少牌位,当年信国公府便有多少亡者。”


    罪人是不能立碑安葬的,信国公府的牌位便只能是无名。


    当年那桩案子若只是听不觉得惨烈,可如今看着这些无名的牌位,裴苒只觉得心被剜痛。


    这里有她的外祖父,她的叔父,她的婶婶,她未蒙面的亲人。


    可如今,他们只是一个个无名的牌位而已。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裴苒觉得脚下有些无力。


    她突然明白义父先前的那些警告。


    他说,京都是个风波之地。而风波,会无情吞噬人的性命。


    裴苒无言地看着这些牌位,看着那些烛火,想到别人口中那个完全不同的娘亲。


    她被保护的这些年,娘亲却一直受着这样的剜心之痛。


    “苒苒,我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不管这个公道有多迟,他都会让当年一案翻过来,让那些真正的罪人跪下认罪。


    从陵墓出来后,雨变小了些。


    裴苒有些沉默地坐在马车上,萧奕不强迫她说话,给她一个安静的时间。


    马车带着泥泞在官道上往前。


    忽而,马车停下,车夫在车外道∶“殿下,前面的路被拦住了。”


    杜安上前查看,很快回来。


    “殿下,我们碰上南越的使者了。他们的马车出了问题,现下正在修理。路被堵着,过不去。”


    杜安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朗笑声。


    “今日真是幸运,不想竟能遇见太子殿下。雨急路滑,马车出了问题,还望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萧奕听着外面的声音,目光淡然,连掀帘一见的意思都没有。


    马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尹睿苍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仍旧站在原地。


    直到修理马车的下人前来通报,“三王子,马车坏得太厉害了。五公主惊得厉害,咱们还是赶紧另寻一辆马车进驿站较好。”


    “什么,瑶儿被吓到了?你们刚刚怎么不说?”


    “公主拦着不让。还是丫鬟见她面色白得厉害,才出来说的。”


    “真是糊涂。赶紧去寻马车。”尹睿苍厉声道。


    他说完,要转身走,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事,又对着萧奕的马车道∶“太子殿下,我是南越的三王子。此次进京,小妹一同前来。但她身子弱,如今因为马车突然出问题受了惊吓,急需进驿站。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子殿下能帮上一帮。”


    一语落,马车里依旧无人出声。


    就在尹睿苍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时,他听见马车里的人淡淡地道∶“既知是不情之请,那便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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