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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想和我见面了?


    沈孟青收到这个震惊的消息, 椅子都坐不住了,当即给郝奇思打去了电话。


    等待连线的嘟嘟声响了许久,郝奇思才接通。


    她不等郝奇思说话, 径直问他:“你找他借钱做什么?”


    郝奇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瑟缩:“我妈找到了合适的铺子, 想开店,我不想看她到处借钱筹钱, 想帮她把押金付了。”


    他解释说:“我没借多久!我想着马上要发奖学金了, 才敢去借钱的, 这不这几天奖学金发下来了么, 我立马就去还余辛哥钱了,但他不收。”


    沈孟青头疼得很, 骂完他又忍不住想说余辛几句:“他也是, 借了你钱还不让你还。”


    郝奇思沉默了会,谨慎地开口说:“姐, 你现在和余辛哥怎么样啊?”


    沈孟青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反问他说:“什么意思,你和他借钱牵扯到了我?”


    郝奇思被她问得沉默下来,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说实话。”沈孟青真想把她这表弟从手机那头揪出来,好好盘问一顿。


    郝奇思一咬牙:“好, 我说, 姐你别生气。”


    “我这不是找余辛哥借了钱吗, 有时候他问我一些你的事儿, 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总得回答几句。但都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 也就是问问你的动向,关心下二姨的身体情况。”


    “我能看出余辛哥是好人,也能看出他想追你, 所以就会回他一些问题。我真知道错了姐,还完钱之后,我就彻底和他两清了,下次他再问我我再也不说了。”


    沈孟青快被郝奇思气死,她还真不知道他有这本事呢,直接背后卖她消息。


    “所以上次我妈生病住院,那些保养品是他送的,他来楚城了对不对?”她问道。


    郝奇思小声说:“对,他去医院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和你见上面。”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听到了她和郝孟的对话。


    现在纠结郝奇思这事也没用了,沈孟青叹了口气,说:“三姨那边铺子盘下了吗?”


    郝奇思回她道:“都租好了,手续办完了,也挺巧的就在你家小区门口。我妈一直觉得你家那边热闹些,二姨有次散步发现门口有个铺位转让,就拍给我妈看了,我妈去实地考察了下挺满意的,我就把钱打给她让她赶紧定下来了。”


    “行,铺子的事解决了就好。钱那边我来还吧,你先别操心这个了,好好上学。”


    沈孟青挂了电话,在心里盘算起来。


    转账他肯定不会收,要不去银行取两万现金,塞他手里算了。


    很莽撞的方法,但说不定对余辛有效果。


    沈孟青向来行动力很强,下班了之后,她直接在公司附近的一个24小时ATM机取好了两万块钱。


    她没带能装钱的东西,只能硬生生放在包里,很久没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她不太习惯,下意识把手捂在包上,生怕有钞票长出腿自己跑了。


    回到家,她把两万块钱放进信封袋里装好,拿出手机给余辛发消息。


    她说:


    「你什么时候方便单独见一下。」


    几乎下一秒,余辛就打了电话来,吓得她手机差些没拿稳。


    她摁下接通,却没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余辛嗓音低沉:“怎么,想和我见面了?”


    “……有事找你,正事。”


    沈孟青字正腔圆,强调地说道。


    余辛撇撇嘴:“正事?那在办公室说吧,明天上午来找我。”


    沈孟青怕说太多他会猜到,又不愿收这些钱,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他:“不方便在外面见吗?”


    “嗯,这几天时间确实排不开,你急的话就办公室见吧。”余辛说。


    这两万块钱烫手得很,自然越早转移给他越好,沈孟青想了想,决定道:“行,那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可能是还钱这事让沈孟青有了沉重的责任感,她晚上睡着后,居然梦到了这个场景。


    她梦见余辛西装款款地坐在位置上,接过她鼓鼓囊囊的信封袋后,他直接抽出这把两万块钱,洋洋洒洒甩在空中。


    他还扬起锋利的下颚线,冷眼看向沈孟青说:“沈秘书,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他活脱脱一副见钱不是钱的霸总样,给梦里的沈孟青气得不轻。


    醒来之后,她回忆起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越想越觉得余辛说不定还真会是这副反应。


    到了办公室后,沈孟青电脑正对着门口,门大大敞着,余辛一经过她就能看见。


    在瞥见他进办公室的身影后,沈孟青揣起信封袋,还掩耳盗铃地夹着个文件夹,姿态笔挺地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余辛才在椅子上坐下,瞧见沈孟青关门的动作,轻笑一声说:“这么迫不及待?”


    沈孟青一本正经走到他跟前,把信封袋往他桌上一放:“郝奇思借你的钱都在里面了。”


    余辛睨了眼有些厚度的信封,再眼皮微抬看向沈孟青。


    他这副神色和梦里的场面完全重合,沈孟青看他胳膊悠悠举起,以为他真要把钱抽出来。


    没想到,他将手举高后往房间天花板的角落一指,出声道:“沈秘书,那有监控。”


    随即,他把信封往回一推:“你不想明天股东们来指控你对我行贿吧?”


    “……”


    沈孟青的直觉告诉她,或许余辛还是猜到了自己找他是为了这事,才故意说在公司见面。


    “那余总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家清算一下账务。”她说。


    余辛铜墙铁壁般防御着:“我最近不住你家附近那房子。”


    “那去檀香路找你?”沈孟青说。


    “那边安保很严,闲杂人等不让进去。”余辛勾了勾嘴角。


    沈孟青再没了耐心,她收起钱,闷哼了声说:“那我去找陈姨,把钱随便塞你家一个角落,管你找不找得到,反正我钱是还了。”


    余辛见她真恼了,语气松了下来:“后天吧,周六我有时间,中午可以来。”


    沈孟青得了他这句话,径直出了办公室-


    大概是郝奇思告诉了三姨押金的钱是找她借的,之后几天,三姨总是时不时给她发来些店铺装修和采购物品的视频来。


    沈孟青和精神股东似的,偶尔给几句意见,再给些鼓励,让三姨多点动力。


    看见三姨这对未来充满期盼的模样,沈孟青忽而觉得郝奇思这事虽说对她不太厚道,但让三姨开心也足够了。


    周六那天,沈孟青打车去了檀香路,这回陈姨特意来门口接她。


    陈姨刚买完菜,她早上特意向余辛问了下沈孟青的口味喜欢,如她所料,余辛记得一清二楚。


    她揶揄地看向余辛,这小子倒光明正大地迎上她的眼神,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陈姨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和人家姑娘坦白过了,但还没追到呢。


    靠余辛自个是指望不上了,陈姨暗自琢磨了下,她怎么也得使使劲才行。


    她笑意盈盈地看沈孟青下了车,给人展示了下手里种类丰富的菜:“中午你可得留下吃饭啊,我买了这么多,你不吃都会坏掉的。”


    “你应该也知道,就余辛那胃口,哪吃得完这些。”陈姨嫌弃地嘟囔了两声。


    沈孟青替她接过袋沉甸甸的菜,说:“陈姨,我先和余总聊点事,到时候看看时间,再决定吃不吃饭吧。”


    陈姨捕捉到了她对余辛疏离的称呼,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余辛不争气。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别墅,走到门口时,余辛正巧刚回来,从他那辆劳斯莱斯上下来。


    今天他穿得一件深墨绿色的夹克,里头搭了件黑色厚卫衣,年轻张扬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在这萧瑟冬季里无疑是最有蓬勃朝气的生命体。


    有段时间没看他穿常服的模样了,他恣意的模样灼烧到了沈孟青的双眼,她不免多看了他几下。


    陈姨感受到这两人之间暗中流转的旖旎氛围,接回沈孟青手上的菜,说着先去厨房准备了,给这两人留足空间。


    等陈姨走远,余辛手揣进兜里,手连带着兜扬起了一小点弧度:“走吧。”


    沈孟青有点想速战速决的意思,余辛却先几步走到门口,说:“进来说,外头冷。”


    她垂头走了进去,走进门才发现余辛就在门前等她,她差些就要撞上这人的胸膛。


    沈孟青仰头看向他,狐疑地眨了眨眼睛。


    余辛伸出手,手指并拢,用背面轻轻贴了下沈孟青的脸,凉得她睫毛一颤。


    “我真的很冷,没骗你。”


    沈孟青白了他眼,低声说:“我又没说你骗我。”


    “不,你刚才的眼神很像在控诉我骗你进我家。”余辛定定地说。


    沈孟青:“……”


    余辛冰凉的手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之后,她双颊的温度触底反弹一般升温起来,沈孟青热得摘下围巾,径直走去了客厅。


    她从包里拿出那两万块钱,往桌上一放:“喏,还你。”


    余辛面色沉沉,沈孟青正色严肃地说道:“不许不要,这个钱意义不一样。”


    余辛倚靠在沙发上凝视她,倏地问道:“你很想我收下?”


    沈孟青点点头:“嗯,你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


    “行。”余辛扯起信封,随手往身边一放,“那我收下了。”


    沈孟青心里这才畅快了几分,她摩挲了下膝盖,计划着找借口离开,未曾想,外头有人敲响了门。


    陈姨就在附近,先余辛几步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人后,她神情霎时间沉了下来。


    “你又来做什么?”


    听见陈姨不善的语气,沈孟青有些讶异,她以为陈姨一向对谁都好脾气得很。


    来人开口说:“我来看看他。”


    听这声音,沈孟青揣测着,是一个中年左右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陈姨恨不得连夜写一本教程给辛子[狗头]


    今天早点发宝子们 下午文名要改成《灼热感》一段时间啦,应该也会很快换回来的~和大噶报备一声 爱你们[亲亲][亲亲]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教教我


    陈姨并不想让这人进来, 仍把住门说:“这里不欢迎你。”


    女人有些哀求的意思:“我是来道谢的,就和他说几句话。我还带了些东西,是送给你们的。”


    陈姨嗔怪说:“我们缺你这东西了!你不是说钱不够用吗, 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算了, 陈姨。”余辛出声打断道,“你和我来吧。”


    门口安静下来, 只有碎乱脚步声响着, 在沈孟青的视角里, 她瞥见了几秒余辛和一个穿着得体套装的女人背影。


    陈姨在他们之后出现, 和他们背道而驰,朝沈孟青走了过来。


    她在沈孟青身旁坐下, 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沈孟青没敢问, 眼观鼻鼻观心,把手旁的温水推到陈姨跟前说:“陈姨, 喝点水吧, 这我没喝过的。”


    陈姨也没推拒,抬起杯子来几口喝了见底,估摸着是火气太大,烧得口干。


    她视线不聚焦, 像是在走神, 嘴上却絮絮说道:“刚才那人, 是余辛妈妈, 叫梁美林。”


    沈孟青一怔,脑海里闪过几个对这个名字产生印象的片段, 一个接一个串联了起来。


    她小心地问:“余辛和……梁阿姨是不是关系不好呀。”


    陈姨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想到哪说哪地道:“在他小时候他妈妈就离婚离开了家里,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关心过余辛一次, 前段时间还为了别人来找他要钱。”


    沈孟青听余辛说过,他爸妈在很早就分开了,见陈姨又气恼又替余辛委屈成这样,估计因为那梁阿姨拿钱去做的事。


    人家家里事她不便掺和,只得对陈姨劝解说:“余辛自己会有分寸的,您也别太担心。”


    陈姨摇摇头,说:“他在公司那些事情上是有把握,但他其实心软得很。之前他爸妈都对他不好,我就怕好不容易现在日子好过了些,还得不停照顾他妈那边。”


    “如果他真这样选择,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亲生母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念生育之恩的。”沈孟青轻声说。


    再如何冷漠的人,也还是会渴望亲情的温暖吧。


    两人一时无话,大门紧闭的书房里一丝声音都没有,陈姨看了眼时间,她该去准备午餐了。


    陈姨拍了拍沈孟青的背,让她暂时在沙发上坐会。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人打开。沈孟青抬起头,看见梁美林独自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像是如释重负,脚步比方才进来时轻快了许多。梁美林一眼和客厅里的沈孟青对上了视线,她动作一顿,直愣愣地看了沈孟青许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余辛才从里头走出来。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只是比平时更冷峻几分,周身的气压极低,双眸罩上了一层灰霾般,透着一种深切的倦意。


    看来,对于他来说,这次和梁美林的交谈不算愉快。


    余辛径直走到客厅,目光掠至沈孟青身上,和她打量的视线交错。


    沈孟青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罕见的脆弱和执拗。


    余辛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距离不远不近的,身体微微前倾,喝了口水。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松松握在杯子上,两眼的焦点从微微晃动的水面转移至沈孟青脸上。


    他也不说话,就这般默不作声地凝视着沈孟青,指尖在杯子外壁上下摩挲。


    沈孟青看了他几眼,悠悠说了声:“我先走了。”


    他声音有些暗哑,开口说道:“再陪我坐会吧。”


    梁美林和他聊的事情不算坏事,甚至是好消息,但在看到她脸上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那种对于孩子油然而生的疼爱感和幸福感时,他的世界一点一点昏暗了下去。


    直至看到沈孟青,他才感觉在漆黑一片的周遭中寻得了一盏明亮的白织灯。


    “刚才那是我……妈。”他不太习惯对梁美林的这个称呼,毕竟,他几乎从记事起就没喊过她这个字了。


    余辛的嘴角挂起一丝自嘲,淡淡说道:“她在和我爸离婚后没多久就有自己新的家庭了,过得挺幸福的。”


    沈孟青听他声音轻飘飘的,整个人似是陷入了一种回忆的漩涡,以为他要倾诉和梁美林的故事,却没想到,他点到这就结束了。


    她顺着他的故事问道:“她这些年没来找过你吗?”


    余辛说:“没有,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没来,还是我爸不让她见我。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她以后应当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余辛的语气算不上失落,但也听着不太释怀,他低垂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无一不透着压抑。


    沈孟青没体会过他的经历,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她想象了下父母若是都对自己疏离,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他几句,外头又响起了门铃声。


    余辛显然也有些怔松,他还没能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梁美林走而复返,还是有其他客人。


    总之,他有些疲于应付了。


    这回是余辛打开的门,门外站着的祝绍明在门刚被开条恰巧过人的缝时,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他手握拳捶了下余辛,说:“接驾这么慢,余大少爷真有架子啊。”


    祝绍明身后还跟着李青河,李青河耸了下肩,解释说:“他突然想吃陈姨做的菜了,发疯一样从我家里把我扯过来了。”


    这事放在祝绍明身上倒也不奇怪,他总是有些突如其来的想法,还行动力十足地一定要达成,不然能念叨个十天半个月。


    余辛等他们俩换好鞋,祝绍明眼尖地瞥见一双时髦的女士长靴,坏笑着撞了下余辛肩膀,小声说:“金屋藏娇啊?方便我进去不。”


    余辛斜斜睨了他眼:“不方便你现在滚?”


    “那不行。”祝绍明脚下走得比谁都快,“就算不方便我也得看清个这位娇的头发丝儿。”


    他们三人前前后后走进客厅,沈孟青见到这两人,站起身来打着招呼。


    祝绍明话语热络,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哟,这么巧,沈秘书也在这呀。”


    他故意抢占了这位置,让那两男人做热锅上的蚂蚁,急去吧。


    “今天不周末嘛,你们余董事长这么心狠手辣,周末还让你加班?”祝绍明看了眼余辛,啧啧了两句。


    余辛倒似不介意般,歪歪倚在房柱上,静静看着。


    沈孟青笑了下,说:“不是,是我有文件急着给他。”


    祝绍明点点头:“还是我们沈秘书爱工作,靠谱儿。诶老李,你那小秘书叫什么来着,唐思?”


    李青河也在沙发上坐下,应着说:“是,怎么了?”


    “唐秘书可爱是可爱,就是年轻了些,处事上不如沈秘书放心,还是咱们余董事长运气好啊,找着个这么好的秘书。余总,你说是吧?”


    余辛盯着沈孟青,沉沉说:“是,沈秘书很好,是我走运了。”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正经搭理自己的玩笑话,祝绍明一边有点被自己好友这深情模样感动到,一边又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精神分裂了。


    沈孟青倒挺喜欢唐思的,替她说话:“唐秘书也挺好的,刚毕业的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觉得。”李青河赞同道。


    沈孟青看了眼时间,这会真要走了,她好不容易得闲,约了郝奇思去市中心吃顿饭,顺便打算给他好好灌输一下信息保护的意识。


    她出声道:“我去和陈姨招呼一句,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余辛悠哉哉站直了身子:“我带你去见她。”


    李青河后他一句问道:“你等会去哪?”


    沈孟青回答道:“我约了我弟出去吃饭。”


    “那我送你去吧,我也去市中心有事。”李青河说着也站了起来,余辛漠然瞥了他眼。


    沈孟青没有拒绝:“好,你等会我吧。”


    她和余辛抬脚挪动了步子,厨房离客厅的路程很近,但余辛走得很慢,和闲逛似的,沈孟青时不时超他半步,也不知道是谁带谁去。


    “你要是走这么慢,那还是先回去吧。”沈孟青兀地开口道。


    余辛闷闷发声:“我这是在试试你记不记得路。”


    沈孟青无语地说:“我又不是傻子,我方向感很好的,只是上次和陈姨聊得太投入了。”


    “你不留在这吃饭,她应该会很伤心。”余辛低声说道。


    沈孟青侧头瞧了他眼,没说话。


    忽而,他又说:“你不会看不出李青河在追你吧?”


    “那又怎样。”沈孟青鼻子哼哧出气。


    余辛快走几步,转过身拦在沈孟青的去路前,他的面庞近在咫尺,身形高高大大罩在她眼前。


    离得这么近时,沈孟青不自觉地感受到指尖摸碰到他脸颊和发丝的触感,身体记忆深刻得可怕。


    余辛垂首看她,眼里带了些不服气:“明明都是在追你,为什么你对他就好声好气有求必应的。”


    “他是我朋友。”沈孟青说道。


    余辛:“我不是吗?”


    沈孟青界限清晰:“你是我上司。”


    余辛一顿,又说道:“上司不应该更加好声好气有求必应吗?”


    “那叫阿谀奉承。”


    沈孟青抱起胳膊,有种越争执她越占上风的气势。


    余辛不愿见她这般冷静,思考了几瞬后,生涩且认真地说道:“沈孟青,你教教我。”


    “你当初是怎么走向我的,这次换我来,你也尝试着接受一下现在的我,好不好?”


    说完,他又嘴硬地补充:“你选李青河,还不如选我。”


    他这会幼稚得像变了个人,沈孟青有点想笑:“为什么?”


    “我家庭背景比他简单,就我一个人。”


    “还有呢?”


    “我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身材好。”


    “庸俗。”


    余辛眼梢一挑:“我比他多了一段经历……”


    “闭嘴吧余辛!”


    沈孟青重重踩了他一脚——


    作者有话说:辛子:面试话术:我比他多了一段经历


    阿青:试图走后门,pass!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想听听你的声音


    陈姨才端了碗热菜从厨房出来, 被这两人的动静吓了一跳,菜汤都差点抖落出来。


    她顺了几口气,嗔道:“你们俩在这打架呢, 咋咋唬唬的, 吓死我了。”


    她嘴上怪罪着,眼尾却弯了几分。


    就她这么些年的经验, 两人眼下这吵吵闹闹的气氛才对头, 比那拘谨礼貌好多了。


    余辛滴溜溜走到陈姨身边, 接过她手里的碗, 告状似的道:“陈姨,沈秘书说她不留在这吃午饭。”


    “不在这吃了?!”


    陈姨高喊了声, 看了眼神色无辜的沈孟青后, 又扭头重重拍了下余辛的胳膊,万幸余辛的胳膊瓷实, 力气又比较大, 碗里的汤只微微荡漾了下,没溢出来。


    陈姨朝他骂道:“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早就说了,对人家态度好些,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我脸哪臭了。”余辛扯动了下面部肌肉, 让自己捏出个微笑。


    沈孟青瞧了几下, 的确顺眼了不少, 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姨亦是压不住笑, 瞪着余辛说:“你看看,以后主动端正一下道歉的态度, 要多对人笑。”


    “行。”余辛这下乖顺得很。


    陈姨在一旁问起沈孟青等会要去做什么,沈孟青便把缘由又说了遍,陈姨也理解, 弟弟和自己都在外地城市,总得找时间聚一聚,照顾一番。


    她递给余辛一记眼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是为了请弟弟吃饭,你在这置什么气。”


    他气的哪是这!


    余辛正想解释,陈姨又将他话堵了回去:“而且,你一大老爷们,怎么不多请人家弟弟出来吃饭。听我的,孟青啊,你晚上带你弟弟来这边,我请你们吃。”


    沈孟青连忙摆摆手:“不麻烦了。”


    “我去接你。”余辛很快插进话说,“下午,你们吃完了告诉我。”


    “对对对,就让他去,反正他今天闲得很。”


    陈姨一拍余辛的背,说道。


    沈孟青仍没完全应下,她囫囵着说:“到时候看看。”


    陈姨也不好再挽留,只给余辛使了个眼神,希望他能明白烈女怕缠郎的道理。


    把菜在餐厅搁置好后,几人便回了客厅,沈孟青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和李青河出了门。


    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祝绍明挤到余辛身边,见他眉眼冷淡,揽上他肩膀道:“余总的攻势还是不够猛啊。”


    余辛肩膀一歪,抖落祝绍明的手:“吃完饭早点走。”


    祝绍明听他这赶人的语气,委屈说:“你和我生什么气,抢人的是他李青河。”


    “人不是你带来的?”余辛睨了他眼。


    “呃,这倒是。”


    祝绍明挠了挠头,以后出门还是得看黄历,免得被卷入什么三角恋的狗血戏码中,自身难保。


    ……


    沈孟青坐上李青河的车后,在导航里输入了目的地。


    李青河笑着说:“我在北城生活这么多年,市中心每一条路都走过,你直接和我说就行。”


    “习惯了。”沈孟青关掉导航,“你不是来吃饭的吗,那你中午不吃了?”


    李青河留意着路,说:“回去随便吃点就行,反正下午有事。”


    周末的中午,去市中心的车辆很多,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堵车拖到了快半个小时。


    在快接近餐厅所在的商场时,李青河忽地开口道:“下周就要跨年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时间过得太快,沈孟青差点忘了这个节点,她说:“应该会回楚城。”


    李青河点点头:“我可能也会回去一趟,你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如果有空的话,可以的。”


    车子在商场门口停下,沈孟青提起包,向李清河道了声谢后,下了车。


    走进了商场,周遭暖和了不少,沈孟青得空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余辛发了好几条消息来。


    他说:


    「吃完告诉我。」


    「怎么不说话,李青河把你绑架了?」


    「你落了东西在这。」


    沈孟青点开照片,是她新买的唇膏,她今天背的包是开口的,唇膏是光滑的圆柱体,可能一个不慎滚出来了。


    她无所谓地回复说:


    「送你了。」


    余辛几乎是秒发来消息:


    「到了?」


    「送我这个……」


    「想和我间接接吻?」


    沈孟青忿忿,指尖敲键盘的力度几乎是在砸屏幕,啪啦作响:


    「新的!没用过的。」


    余辛淡淡然说:


    「哦。」


    「你先吃饭吧,下午再说。」


    到了吃饭的西餐厅,郝奇思已经占好了座位,他一等沈孟青坐下,就垂丧着头态度端正地给沈孟青道起歉来。


    他一黑黑壮壮的大小伙子,说着说着还流下滚烫的眼泪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对不起,旁边桌的人都憋不住频频侧头偷看,沈孟青觉得又尴尬又好笑,连忙从桌上扯出几张纸,塞他手里让他擦擦脸。


    哭得差不多了,郝奇思把手里的纸团子往桌上一放,抽泣着说:“姐,我现在就把那两万打给你,你不能不要,不然我回去我妈要把我骂死了,她还要我一定把转账截图给她看呢。”


    听了他这话,沈孟青这会才发觉,她们一家都挺倔脾气的,她答应说:“好,我收下。”


    这事就算翻篇了,郝奇思也和她保证以后不会再透露她消息,等菜一端上来,郝奇思又开心地大快朵颐起来,和方才哭的时候判若两人。


    某人和安了监控似的,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掐准时机地打来了电话。


    沈孟青接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陈姨的声音。


    陈姨说道:“孟青啊,你和弟弟吃完饭了吗,你们在哪吃饭呀?”


    心机男,沈孟青在心里暗啐一嘴,余辛肯定是怕自己打电话她不说,才故意让陈姨来磨她。


    沈孟青回道:“陈姨,我们吃完了,就在A商场这里呢。”


    “好啊好啊,那我喊余辛去接你们,你们再坐会,等着啊。”


    陈姨又把电话递给余辛,小声碎碎念:“你也和人说几句。”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顺着声筒传了出来,沈孟青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余辛短促地说了声:“喂。”


    沈孟青:“嗯。”


    “吃的什么?”他语调清朗。


    沈孟青问一句答一句:“西餐。”


    他又问:“好吃吗?”


    沈孟青有点无语:“好吃。你的话题是不是太没有营养了,我挂了?”


    “聊你想聊的也行。”


    余辛应当是出门了,沈孟青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风刮过耳边的呼声。


    她说:“我不想聊,你等会好好开车。”


    余辛静默了片刻,说:“我就想听听你声音。”


    沈孟青微恼着说:“有病吧,过会就能见到了。”


    “骂我也行。”余辛话音带了些笑意。


    沈孟青:“变态!”


    她径直挂了电话,郝奇思在她对面,吃完了最后一口甜品,边擦着嘴,边问她说:“姐,有变态男缠着你吗,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他指了指自己胳膊说:“虽然我没打过架,但我这身肉也不是白长的,不用动手也能吓退大部分人了,有体型优势在,你不用担心。”


    沈孟青白了眼他:“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哭得梨花带雨。”


    她和郝奇思说了下晚上去余辛家里吃饭的事,郝奇思面上乖巧地点点头,暗地里琢磨着他姐和余辛到底是什么关系,大人之间的感情这么复杂吗。


    估摸着余辛还得些时间,沈孟青带着郝奇思下了楼,想着给他买几件厚衣服过冬。男生试衣服快,外套三两下就罩在了身上,郝奇思也不挑,沈孟青给他选的衣服他都说好。


    结完账后,郝奇思拎着几个购物袋,跟在沈孟青身后走着。


    大冬天的,站在门口等太冷,沈孟青见旁边咖啡厅还有座位,便点了两杯饮料,和郝奇思找了个空座坐下。


    才喝两口,身后走来几人,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入座。


    沈孟青注意到动静,往身旁一瞧,和一双男女对上眼。


    徐露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沈孟青,笑着将屁股挪过来了点,朝她招呼说:“好久不见呀,沈孟青。”


    她视线有意无意往郝奇思那瞥去,沈孟青有些头疼,为了避免麻烦,直接介绍说:“这是我弟,他在北城上大学。”


    徐露立马收回了目光:“哦哦哦,弟弟呀。”


    她那点对老同学的八卦小心思瞬间压了下去。


    钱虎拽了下徐露,说:“老婆,等会再聊,李经理在这给我们介绍资产配置呢,这可是大事。”


    “哎哟,知道了,钱又跑不了。”徐露状似不耐地瞪了眼钱虎,音量却不小,恨不得赚了几个钱就要让全世界知道。


    沈孟青摇了摇头,这两人还是熟悉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沈孟青看了眼时间,寻思着余辛这车开得也太久了。她正想给他去个电话,咖啡厅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


    余辛仍是那套卫衣夹克,身上夹杂着外头冷空气的气息,气质和白杨树一般凛冽傲然,他一走进来,就引得不少人朝他打量去。


    诚然,沈孟青旁边这桌人也注意到了他,徐露暗忖了下,虽说这男人年轻又没钱,但每次看见,都不免被他的面容惊艳到,难怪沈孟青和他感情这么稳定。


    她转头看了下自家老公,瞟到那分层的下巴,她当即移开了眼。


    购物袋都放在沈孟青身边的座位上,余辛长腿一迈,几步走到郝奇思旁边坐下。


    他抬眼看向沈孟青,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隔壁那桌一人打断。


    和徐露钱虎一桌的另一人站起身,恭敬地走了过来,低声说:


    “余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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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


    余辛看向这人, 他回忆无果,对其搜刮不出一点印象,只淡淡点了下头。


    这人却不打算走, 从兜里掏出张名片, 双手递了过去:“我姓李,是丰华银行的, 去年总行的年终客户答谢晚宴, 我有幸跟着领导在现场见过您。”


    余辛随之站起身, 礼貌地接下名片, 说:“你好。”


    李经理还有些惊异,不敢相信自己能和全行的大客户在这偶遇, 他本想抓住鲜有的机会多说几句, 但也不好再打扰私人聚会,回了自己座位去。


    钱虎和徐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李经理还是钱虎找了好多关系认识的, 认识的大佬说他是专门给高净值客户提供资产配置和投资理财服务的客户经理。见面之后,李经理大概是见多了有钱人,对他们不冷不热的,他们也不介意, 毕竟自己也刚接触这块, 不算了解。


    可眼下这李经理一改态度, 谦卑恭谨地和余辛说话, 他们登时愕然不已。


    钱虎离沈孟青那桌要远些,等李经理回来坐下, 他压低声音问道:“李经理,那位是? ”


    李经理说道:“愈生医药,听说过没?”


    “当然了!”


    钱虎炒股, 这些北城的大公司他都清楚。


    李经理勾勾眼,端起架子说:“那位就是愈生医药的董事长,余总。”


    “董事长??!!”钱虎差点没压住音量,徐露理智尚存地踹了他一脚,让他收敛些。


    徐露不太清楚这公司的规模,她心里打着鼓,侧头问钱虎说:“老公,什么公司啊,厉害吗?”


    “操。”钱虎低声骂了句脏话,“国内医药行业第一的公司,你说呢。”


    徐露张圆了嘴,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余辛那天,她和钱虎挖苦沈孟青,被他洒水教训,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戳到了人痛处。从那时起,她一直以为沈孟青找的这对象是个靠女人生活的小白脸,同学会之后,她还经常谈起当时的笑事,说沈孟青那小男友还在同学会接她时,为了面子可笑地去租了车。


    而今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像个跳梁小丑。


    她尴尬地扯了下钱虎的袖子,说:“老公,要不今天先到这吧,我们回去再聊。”


    “回去干什么。”钱虎躲开她的手,“沈孟青是咱们老同学,她男朋友我们当然得认识一下了,这么大的人脉资源,怎么可能错过。”


    徐露拿他没办法,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钱虎堆出笑,满脸横肉却不自知,他半弯着腰,朝余辛伸出手:“余总你好,我是孟青的高中同学。”


    听见他只喊自己的名,沈孟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钱虎看着是来搭上她的关系认识余辛,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余辛还记得上回林向阳对沈孟青说的话,他了然这些人把他默认为沈孟青的男友了。


    见沈孟青神色淡漠,他也表情平平,道:“嗯,见过。”


    “对!余总记性真好,还记得我们在楚城见过呢。我叫钱虎,在楚城做些生意,也时常往北城这边跑,不知道下回有没有机会,请余总吃个饭。”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谄媚。


    余辛薄长的眼皮一抬,本是深情的眼型这会显得冷淡无比,沈孟青一瞧他这副模样,便知晓他又要说挤兑人的话了。


    “不必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上回在楚城我请你们二位喝过茶了。”


    回想起这两人被余辛泼茶气到跳脚的样子,沈孟青快要憋不住笑出声。


    钱虎一时哽住,徐露更是羞恼到说不出话,余辛借机看向沈孟青,说道:“差不多该走了?陈姨还在家里等着呢。”


    “走吧。”


    沈孟青话音刚落,余辛施施然抻出手,动作十分自然地从桌上捞过她喝了的咖啡,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


    感受到对面瞪人的视线,余辛耸耸肩,朝沈孟青卖乖说:“太渴了,过来的时候没喝水。”


    沈孟青懒得和他计较:“赶紧走。”


    她使了个眼色给发怔的郝奇思,郝奇思回过神来,起身提起购物袋,屁颠屁颠地跟在余辛和沈孟青身后,出了咖啡厅。


    他暗暗想道,这些大人都是随便喝异性朋友喝过的饮料吗,好开放啊!


    ……


    三人坐上了车,郝奇思如今终于对余辛的豪车见怪不怪了。


    他才刚坐上后座,回味起方才的情形,他脑子里似是噼里啪啦完成了一通化学反应后,整个人夸张地弹跳起来。


    郝奇思扒住前头两人中间的空档,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道:“余辛哥,你是愈生医药的董事长?”


    余辛手上转着方向盘,应他说:“你姐没告诉你?”


    “没有啊!”郝奇思又扭头看向沈孟青,“姐,那你不是就在余辛哥公司上班吗。我记得你前不久升任了董事长秘书……”


    这情况捋起来有点复杂,但又好像很简单,郝奇思加载了会,喃喃道:“所以,姐,你是余辛哥的秘书啊!”


    难怪之前余辛问他他姐要是被骗了会怎么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看来是蓄谋已久啊。


    郝奇思再怎么说也是郝家人,他意识到余辛骗了沈孟青那么久,自己还给他通风报信之后,气得靠回座椅,叉腰说:“你是不欺负我姐了。”


    这才是她的好弟弟,沈孟青也助长他气焰般,朝余辛说:“听到没,问你呢。”


    遇上红灯,余辛踩下刹车,回头看了眼怒视着他的郝奇思,又侧头瞥了下看戏的沈孟青,这俩人还挺姐弟情深,一直对外。


    他双手举起,做出缴械投降的手势,低声说:“我错了。”


    郝奇思闷哼一声,他才不管余辛什么身份呢,不论是富二代老板还是兼职小导游,敢欺负他姐让他姐伤心,他一定算账到没完。


    在这之后,郝奇思连连给沈孟青转了好几条消息,沈孟青一看,都是些公众号推文。


    【别让这样的男人毁了你的一生。】


    【有钱还是人品好,男人什么品质最重要。】


    ……


    沈孟青无语,径直说道:“郝奇思,别搜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姐,我这是怕你被某些男人骗感情。”


    郝奇思说这话时,还斜斜看着余辛。


    余辛无辜地开着车:“我可做不到,能不能让你姐来骗我的。”


    沈孟青和郝奇思齐声说:“想得美!”


    三人一路绊着嘴回了檀香路,郝奇思一进小区,震惊得大大张着嘴,又掏出手机来库嚓拍了几张。


    沈孟青无奈道:“这次不许发朋友圈了。”


    郝奇思收回下巴,吐了吐舌:“知道了。”


    郝奇思算新客,余辛的车一开进去,陈姨就出来迎接他们了。


    下了车,沈孟青扯来郝奇思,让他和陈姨道好,陈姨情商极高地夸了他几句长得又高又帅,乐得他合不拢嘴。


    一行人进了房子里,陈姨说六点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余辛便拿来了游戏柄,让沈孟青和郝奇思打发时间。


    郝奇思最近在学校里选了网球的体育课,他在看见有模拟网球游戏后,跃跃欲试,让沈孟青和他一起对战。


    沈孟青很少打网球,加上玩这种游戏时她把控不住挥拍的时机,几轮下来,她被郝奇思虐得体无完肤,人机估计都比她玩得好。


    “不玩了。”沈孟青闷着气,累呼呼地往沙发上一坐。


    郝奇思还没玩尽兴,凑到他姐跟前苦苦哀求她再陪自己玩会。


    余辛瞧见后,放下手里的电脑,走过来接下沈孟青掌心的手柄。


    他脱下夹克,卷起卫衣的袖子,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因为皮肤白皙而显得青筋根根分明。


    “我陪你玩。”余辛向郝奇思说。


    “好啊!”


    郝奇思嘴上应下,暗地里谋算着要狠狠杀余辛的球,替他姐出几口气。


    对局开始,郝奇思球风是从头到尾的直莽,一上来就杀下好几局,余辛也不急,慢悠悠接他的招,输了也波澜不惊。不知从第几局开始,郝奇思倏地感觉越打越吃力,逐渐开始接不住余辛打过来的球,再怎么专注也没用。


    直到最后,他大比分输给了余辛。


    郝奇思还没缓过来,他呆愣愣看向余辛:“哥,你会打网球?”


    “我没说我不会打啊。”余辛转了转手腕。


    郝奇思:“……”


    他碎步挪了过去,带着些傲娇地说:“你教教我呗。”


    “行。”


    沈孟青就这么看着两人凑到一块切磋球技,打了个呵欠。陈姨来喊他们吃饭时,她差些在沙发上坐着睡着。


    去餐厅时,郝奇思还在缠着余辛问些网球的事,等到了餐桌前,沈孟青拍了下郝奇思,让他吃完了饭再聊。


    大菜还未尽数端上桌,陈姨先给几人盛汤喝,今晚她特意煮了天麻鸽子汤,连中午祝绍明来都没这待遇。


    几人才刚落座,这时,余辛忽然来了通电话。他先走到一旁去接,陈姨便先将盛好的两碗端给沈孟青和郝奇思。


    沈孟青吹凉了些汤面,舀一口送入嘴里,汤汁十分鲜美,在这个天气喝刚刚好,身子暖和得很,再吃一口滑嫩的鸽肉,回味无穷。


    她又喝了几口汤,余辛挂断电话走了回来,朝陈姨说:“我突然有个短会,很快能结束,你们先吃吧。”


    “你先喝几口垫垫肚子呢。”陈姨递过去一碗汤。


    余辛接过碗,唇面刚触碰到汤,就被烫了一下。


    他搁下碗,没来由地朝沈孟青看去,沈孟青以为他又想喝自己的,急忙伸长胳膊,捂住碗。


    余辛哑然失笑:“我先失陪了。”


    他走后没多久,沈孟青一碗汤喝到见底,好巧不巧,她忽地收到了陈墨发来的会议邀请,让她也参会一下。


    沈孟青和陈姨说了声后,握着手机往外走去。没想到,她走了好一小段路都还没遇上个房间,只有装饰华丽的长廊。等堪堪穿过廊道,左手边才出现个房门。


    沈孟青推门进去,里头一片昏暗,余辛倚靠在门边的墙上,正听着会议里同事的汇报,整个屋子里唯有他手机屏幕的光亮。


    只能再找个别的房间了,沈孟青正想退出去,手腕却被一道力气攫住。


    “就在这开。”


    余辛低沉着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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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灯坏了


    沈孟青才挣开余辛的手, 陈墨就给她发了消息来,问她进入会议没,周一得给到他一份会议纪要。


    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怕再找别的空房间耽误时间, 错过一些重要内容,就在这待着好了。


    余辛适时地往旁边挪动了几步, 留出一大块位置给沈孟青。


    沈孟青关上门, 抬手想把灯打开, 没想到按钮来回摁了几次, 都没有用。


    “灯坏了。”余辛小声说道。


    沈孟青无语,确认了下自己没开麦克风后, 她说:“余总, 您这么富丽堂皇一别墅,灯坏了都不去修?”


    余辛说:“这房间平常没人来, 这不才发现。”


    他话一说完, 倏地举起手用屏幕发出的亮光照向沈孟青的脸,一晃而过,闪得沈孟青下意识眯了下眼。


    “你干嘛……”


    沈孟青话还没说完,余辛便勾下腰, 凑近到她脸前。四下阴暗, 他的面庞洁净, 轮廓流畅, 一双微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至唇瓣。


    沈孟青抵在墙边, 他们两人的手机还时不时传出细细碎碎的汇报声,她仍在试图听清同事说话的内容,但黑暗中某人的接近有点打乱了她的听觉系统, 心脏跳动的声音远远大过了手机的音量。


    汇报的声音忽然停止,会议里似是有人在喊余辛,问他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孟青见余辛置若罔闻,低声提醒道:“他们在喊你。”


    余辛却不答话,盯了沈孟青几秒后,他从容地将手掌抬至她脸侧,用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你嘴边有东西。”


    他说完,这才拿起手机,垂头说起自己的建议。


    沈孟青本想回怼他几句,但他开着麦,她不敢出声,只得恼怒地踩了下他的脚,一拳砸在棉花上般不够解恨。


    余辛发表完意见,以为她要说话,刻意将手机移至她脸前,另一只手指了指麦克风的标识,将她的话堵回去。


    沈孟青眼疾手快地关掉他的麦,叉腰说:“你故意的吧。”


    “怎么会。”余辛手一插兜,“你不信就算了。”


    还给他委屈起来了。


    沈孟青睨了眼他,注意力重新回到线上会议。


    二十分钟后,会议结束,沈孟青把手机放回口袋。她拉开门,外头一片幽暗,夜凉如水,在万籁俱寂之中,她饥饿的肚子突然咕咕抗议了几声。


    立在她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说:“饿了?”


    沈孟青边抬脚往餐厅走去,边说道:“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资本家压榨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周遭太暗,还是沈孟青穿着深色修身衣服的缘故,余辛在后头瞧着她纤细的背影,感觉她又瘦了,腰间似是又少了几两肉。


    他说:“嗯,是我压榨的,那你晚上多吃点。”


    沈孟青轻哼一声,怕陈姨和郝奇思等太久,她脚步加快,余辛落在后面,倒还是闲散姿态,不紧不慢地走着。


    两人到了餐厅,陈姨和郝奇思正气氛融洽地聊着天,见人到齐了,她紧忙把保温的菜端了上来。


    “你们再晚点来,这些菜都要不好吃了。”陈姨絮絮叨叨地说着,“孟青,你和弟弟今晚多吃点,别客气。”


    沈孟青夹起一块松鼠鳜鱼往嘴里塞去,鼓鼓囊囊着嘴说:“陈姨放心吧,您做的菜这么好吃,我们肯定不会浪费一点儿。”


    陈姨就喜欢看晚辈把饭菜吃得很香的模样,平日里看久了余辛那慢条斯理的样子,这会见郝奇思大快朵颐,心情都好了不少,十分有烹饪的满足感。


    一顿饭吃完,时间已近九点,陈姨不好再留客人,怕太晚回去了不安全。余辛揣起车钥匙,很自觉地承担起送这对姐弟回去的任务。


    和陈姨道了别,沈孟青上车后,搜了一下路程和时间,她对余辛说:“要不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吧,我看了下郝奇思学校离得有点远,你送完我俩还得回来,太倒腾了。”


    “不用。”余辛点燃发动机,说道,“我今晚回福江路住,就算去一趟他学校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沈孟青拗不过他,毕竟他才是掌控着汽车四条腿的司机,只得听之任之了。


    在寒冷的冬季,外头刮着刺脸的凉风,人坐在温暖的车子里,格外舒适,她甚至恍然生出一种想要这辆车开得越久越好的蜗居感。


    郝奇思在后座一声不吭,沈孟青还以为他睡着了,谁料他陡然出声说:“姐,你下周元旦回家吗,我妈的餐馆过几天开门。”


    “这么快。”沈孟青惊讶道。


    郝奇思说:“是,当时接了前一个商家的一部分装修,她这餐馆设计也简单,不用装修多久,办个营业执照就差不多能开业了。”


    “行,那我下周去试试菜。”


    沈孟青笑着应下说。


    郝奇思在的学校周边有不少高校,像是个小型的大学城,一走近周围的道路,街边店铺和行人都多了不少,都是些夜生活丰富的年轻男女。


    沈孟青目送着他进了学校,等人影没了,余辛才踩下刹车,缓缓调头。


    他一只胳膊支在窗户边,闲聊一般的语气问起:“下周要回楚城?”


    “是,正好我向你请个假,我想提前两天回去。”


    沈孟青还是头一回这么有底气的请假,以往在销售部的时候,梁军总得卡他们两句。


    余辛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请假本就是员工的合法权益,他向来觉得劳逸结合更能激发人的工作效率,对于别人的请假缘由,他从不多问。


    “郝奇思之前借我的钱是为了给他妈妈开饭店用?”余辛说。


    沈孟青嗯了声。


    余辛:“那你不该还我的,开店前期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多留些钱总是好的。”


    “那更应该还你了,我们自己家里人互相借也就算了,哪能我亲戚开个店,钱还借到你这来了。”


    沈孟青计较着说。


    余辛撇撇嘴:“我乐意。”


    沈孟青一直算账算得门清,余辛知道她犟得很,转而说道:“那我也算个原始股东了吧,不请我去吃饭吗?”


    “我们小饭馆的菜,余董事长怕是吃不惯吧。”沈孟青怼他道。


    余辛挑了挑眉,看向沈孟青的眼神仿佛在无声说她提起裤子不认人。


    他说:“怎么,还没开张呢,你就替人家老板赶客了?”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毕竟店是人三姨开的,沈孟青轻哼了声:“爱吃不吃。”


    沈孟青生闷气的时候,眼尾微微垂下,脸颊线条因为含着气而鼓润,更像一颗鲜嫩饱满的蜜桃,一颦一嗔间都是灵动。


    余辛睨了她眼,一边望向后视镜确认路况,一边噙着笑,过了几秒,终是没忍住,低低沉沉地笑了开来。


    沈孟青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理亏还逞强,气冲冲地侧了个身,索性闭眼小憩起来。她琢磨着新的一年真得买个车了,不然出行太不方便,还容易被某人钻空子,她在脑子里过着之前看中的几个汽车品牌,逐渐陷入沉睡。


    余辛的车牌还录在她小区门禁里,轻车熟路地开了进去,等车停下时,沈孟青缓缓睁开眼。


    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而后打开门,准备下车。


    关门前,余辛开口道:“下周见。”


    沈孟青迎上他深邃的视线,挥了挥手-


    今年的最后一天是在周五,沈孟青请了三天假,周三晚上就回到了楚城。


    她特意让网约车司机把她放在小区门口,拉着行李箱去三姨的餐馆吃了碗馄饨。


    小饭馆的店面不大,门牌上写着“郝味道”三个大字,沈孟青一看这名字,就猜到是郝奇思给取的。


    门口盖了层透明的挡风布,沈孟青掀帘进去,三姨正在后厨忙活,郝孟这会恰巧在店里帮忙,一瞧见沈孟青,郝孟眼睛一亮,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随手拉了个凳子让她坐下。


    不用沈孟青点单,郝孟也能知道她想吃什么,等一碗馄饨端上桌,郝孟举着个收款二维码的牌子,公正无私地说:“八块钱,扫码付款。”


    三姨注意到动静,在后厨窗口那急忙喊着:“姐,别让阿青付钱。”


    沈孟青手很快地输入了付款密码,她对着里头说:“三姨,让我也沾沾你这生意兴隆的喜气。”


    三姨佯装生气地瞪了沈孟青,拿她没法,转头继续忙活去了。


    隔壁桌一大叔也点的馄饨,吃得狼吞虎咽,呼呲作响,沈孟青赶了一天路,只吃了些难吃的快餐填腹,此时被这大叔感染了,也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


    等好几个馄饨下肚,她又喝了口鲜甜的汤,畅快得很。


    这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沈孟青点进去,弹进和余辛的对话框。


    狗头上司:


    「到家了?」


    「晚上吃什么。」


    他拍了张餐桌的照片,看起来又在檀香路,但饭菜比她和郝奇思在的那顿简陋了不少。


    他又发来句:


    「你们不在,陈姨都懒得给我做饭了,让厨师随便做了几个菜。」


    沈孟青眉眼一弯,拍了下自己桌上的馄饨,给余辛发去。


    她笑着输入道:


    「我在吃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余辛回她:


    「我也想吃。」


    沈孟青歪了歪头:


    「那余总自己想办法吧。」


    等再次显示新消息提醒时,沈孟青还以为是余辛发来的,没想到是李青河找她约后天的时间,他好订餐厅。


    沈孟青预想了下,中午可能要和亲戚聚餐,晚上的时间合适些,而且,这顿也该她请客了。


    她刚给李青河回复过去,余辛就发了张截图来。


    是他买下的后天来楚城的机票。


    沈孟青动作一顿,这俩人的行程怎么挤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跨年夜忙碌的阿青


    见完你的见你的见完你的见你的[害羞]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烟花的记忆


    到了十二月三十一这天, 如沈孟青所料,中午姨妈们攒了个聚餐,一家人齐齐聚在沈孟青家里热闹。为了庆祝节日, 长辈们还特意带了几瓶酒喝, 沈孟青百般推辞,到底还是没逃过, 陪了几杯。


    一顿饭持续到了下午两三点才结束, 晚上和李青河聚餐的餐厅是她预定的, 约的五点半开席, 以免耽误晚上他们陪家人跨年。


    沈孟青短暂休息了会,便起床开始化妆了。毕竟是节日, 即便是见朋友, 也还是需要些仪式感,她特意搭配了一会穿出门的衣服。


    除了三姨去郝味道店里忙活了, 其他俩姨妈还在她家和郝孟闲聊, 这会见沈孟青装扮精致地从房间里出来,不免都夸奖几句,说她这样貌气度真真是捡的父母优点,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


    郝孟笑得捂嘴, 顺着话说她也好奇什么时候沈孟青能找个男朋友带回家呢。


    沈孟青见话题走向不对, 又给这几人聊到婚恋上去了, 她拎起包, 逃也似的溜了。


    她仍旧开郝孟的车出门,快到跨年夜, 江边的路格外堵,窗户外唯有行人和电动车游走自如。她已是提前了三四十分钟出门,没想到还是踩点到了餐厅。


    在预约好的位置坐下后, 服务员给沈孟青递上一份菜单,她边等李青河来,边翻阅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餐厅里其他桌的客人都吃得火热,李青河却还没现身,甚至她发去问他情况的消息也还没回复。


    为了保证节假日的翻台率,这个餐厅规定从一人坐下起,就需要在两个小时内用餐结束。沈孟青又等了会,李青河才打来了电话。


    她刚接通,对面就说来一声:“抱歉,我可能来不了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沈孟青盖上菜单,说道。


    李青河的语气听起来饱含着歉意,为难道:“对,我家这边有点事,具体我晚点给你解释可以吗。对不起,如果不是实在没法抽身,我不会不来的,等你回了北城,我请你。”


    虽然她一人坐在这等了这么久有些尴尬,但她也能理解突发情况的出现 ,沈孟青安慰了李青河几句,挂断了电话。


    来都来了,听说这家有几道招牌菜不错,沈孟青喊来服务员,打包了几份菜走。


    开车回去的路上倒是顺畅了很多,和去江边跨年的人是逆行的方向。副驾驶座上的热菜冒着幽香,沈孟青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打算把这些菜提到三姨的餐馆里去。正好郝孟和郝奇思估计也在店里帮忙,和他们一道吃了。


    郝味道今晚只营业到九点,大多数家庭都下馆子去了,店里吃饭的都是些一人散客的身影。


    沈孟青提着菜走进店里时,一身穿得太端庄淡雅,显得和这苍蝇小馆有点格格不入,她把菜往最里头的桌子一放,喊来其他人一起吃菜。


    三姨和郝奇思正忙着,让她先吃,郝孟撇了她眼,斜斜在她对面坐下,说:“你这是吃完了,还是人放你鸽子了?”


    “李青河有事,临时来不了。”


    沈孟青没什么所谓的神色,一个个掀开保鲜盒的盖子。


    看她脸上丝毫不伤心,郝孟心下微叹,看来自己女儿是的的确确对李青河不来电。


    母女俩又闲闲碎碎聊了会小话,偶尔郝奇思经过时用手偷几块肉吃,等门口有桌客人吃完饭了,郝奇思自觉地去收拾桌面。


    倏地,店门又被推开,嗖嗖灌进一阵冷风往里吹来,风里还略微掺杂着来人身上的味道。


    郝奇思就在门边,第一个瞧见来人,他先是一怔,而后迎了上去,手里还攥着一块抹布:“余辛哥?!你怎么来了。”


    沈孟青本低头吃着饭,听见郝奇思这声,她心头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余辛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里头套了件深灰色毛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和沈孟青一样,他的穿搭像是误入这家小店的,和她倒搭配得很。


    或许是方才手一直暴露在冷空气里,他的指尖和节骨都泛着红色。余辛的目光掠过店里的人,精准地落在沈孟青身上。


    沈孟青的话卡在喉咙里,没出声,余辛很快移开眼,侧头看向郝奇思说:“不打扰吧?”


    “当然不会。”


    郝奇思把桌子擦得锃亮:“哥你先坐这吧,想吃什么?”


    余辛松松然坐下,睨了眼菜单,说:“一碗馄饨。”


    “好嘞。”


    郝奇思回后厨的路上,看了好几眼沈孟青,沈孟青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账记她头上。


    郝孟就坐在对面,看着沈孟青和郝奇思诡异地眉来眼去,她歪了下身子,伸出头,疑惑地朝那个长相清隽,气质冷峻的陌生男人看去。


    余辛察觉到她的眼神,礼貌地屈身点了个头。


    郝孟也对他笑了笑,坐正了姿态,朝沈孟青问道:“你认识啊?”


    沈孟青把嘴里的饭菜咽下,说:“我公司老板。”


    郝孟睁大了眼,感叹着:“这么年轻?!”


    沈孟青说:“嗯,他爸爸前不久过世了,所以接管了公司。”


    “哎,那也挺可怜的。”


    大约是自己丈夫也去世了的缘故,郝孟总是会对一些父母不能相伴在旁的小孩产生恻隐之心,她又看了几眼余辛,心想他看起来还挺坚强的。


    就在此时,另一桌的一位客人吃完了饭,站起身抬脚往外走,三姨眼尖地瞥见,高声喊了句:“哎!大哥,你还没付钱。”


    余辛的馄饨还没端上桌,他长腿一迈,几步拦住那男人的去路。


    男人穿着很普通,是走在大街上看一眼都记不住的外形,他沉着脸,说话有点狠意:“你干什么?”


    “你没付钱。”


    余辛根本不怕他,眉目发冷。


    男人极快地回头看了眼,店里大多都是些手无束缚之力的女人,不过余辛和郝奇思俩男人,他有了几份底气,伸出胳膊往余辛胸前撞去,想把他顶开跑出店。


    没想到,余辛的力气竟比他大不少,他这一下不仅没将余辛推开,反而被他箍住了手臂。


    “给老子松手!”


    三姨这会才匆匆赶来,她不知道余辛的身份,只当他是在和这位逃单的壮汉打架,便伸出手想把两人拉开,却反而被壮汉一推,腰间撞在桌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郝孟上前去把三姨搀扶回来,沈孟青急忙把洗碗的郝奇思拉了出来,刚走出后厨,她就看见那壮汉从兜里抽出个小工具刀,高高地扬起。


    “妈!”沈孟青脸色煞白地喊道。


    下一秒,余辛眼疾手快地掐住男人握刀的手,沈孟青也看不清他手腕的动作,只觉得翻得和花似的,就把男人的手一折,工具刀铛啷掉在了地上。


    郝奇思几步上前,把那刀拿在手上,防止这男人再得手。


    “你他妈谁啊!”男人被激怒,还在那大幅度地想要挣脱余辛的禁锢。


    余辛眉眼一凛,顺势将这人的手臂反剪,用膝盖压在他背上,瞬间将人制服。


    沈孟青报了警,没等几分钟,警察就到了。


    男人被拷下后,警察让他们去做笔录,余辛走到前头,本想主动请缨去警局,郝孟却朝他摆摆手,转头对沈孟青说:“阿青,你带他回家处理一下伤口,手心还流着血呢,就别去了。”


    沈孟青一愣,她这才发现余辛受伤了。


    她走到余辛跟前,让他摊开手掌,中心有一道被工具刀划开的口子,不算浅。


    “走吧,我带你去消毒。”


    还好三姨这店就开在她小区门口,回家也方便。


    沈孟青领着余辛在小区里走走绕绕,进了屋子后,她顾不上穿穿拖鞋,踢踢踏踏把医药箱找了出来。


    她用镊子夹出一团碘伏棉花,小心翼翼地沾在余辛掌心的创口上,问他说:“疼不疼?”


    余辛沉默了会,说:“虽然很想说疼,但是没什么感觉。”


    沈孟青白了他眼:“还装呢,刚才那么危险,你还和人硬碰硬,这种疯子说不定就把刀扎在致命的地方了。”


    她话音一落,抬起手状似要朝余辛手心狠狠拍下,他还真躲也不躲,手掌没移动一分。


    “当时想不了那么多。”余辛神色淡淡地说,“而且,那几个都是你的家人,谁能不急。”


    沈孟青手上一顿,不自然地嘁了声。


    消毒完后,沈孟青还贴了个创口贴在余辛手里,余辛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安静得很。


    当她终于处理好伤口,想要退开时,窗外突然炸开几簇绚丽的烟花,是江边的方向。


    盛大而多彩的光芒霎时间照亮整个阳台,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外头看去,眸里同时映射出烟花的倒影,闪烁着细碎的锋芒。


    沈孟青忽地想起上次看烟花的情形,一股热意从心头涌至耳尖,她下意识看向余辛,却落入对方摄人心魄的眼瞳里。


    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记忆莫名席卷而来,在她脑海中逐帧地放映,时隔这么长一段时日,她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孟青深知再和他对视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的界限又会坍塌,她盖上医药箱,正想起身远离他一会,不料脚下不稳,她身子一歪向前栽去。


    她用双手撑在余辛身体两侧的沙发上维持平衡,一抬起头,和余辛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沈孟青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烟花的余晖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那里翻涌着她熟悉的浪潮。


    在下一朵烟花绽开之前,沈孟青身随心动,缓缓俯身下去——


    作者有话说:


    辛子:如果我喊疼老婆你会安慰我吗


    阿青又被美色蛊惑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不许提别的男人


    江边的烟花仍喧腾地叫嚣着, 一簇一簇变幻着丰富的形态和色彩,围观的人们都仰头欣赏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旧的一年将要过去, 好像所有的执念和苦恼也终会随着烟花消逝, 他们透过眼前的美景许下新年的希冀。


    沈孟青耳边烟火的声音逐渐消失,她掌控着主动权, 目的明确地朝着余辛柔软的唇瓣而去。


    就在即将相触时, 余辛一个抬手, 悠哉哉挡在了她脑门上。


    沈孟青睁圆了一双杏眼, 疑惑地看向余辛。


    余辛唇角微微勾起,说:“不合适。”


    “?”


    莫名其妙。


    沈孟青瞬间冷了下来, 移身坐下, 问他:“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么,我们前一段关系建立在欲望之上, 所以感情不牢固。在你没有爱上我之前, 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重蹈覆辙了。”余辛注视着她,促狭地说,“当然,如果你现在承认你爱我, 我自然任你摆布。”


    沈孟青气得脱口而出:“管你, 我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


    余辛骤然抽出一只手, 紧紧攥住沈孟青纤细的手腕, 他拽了下,沈孟青就脱了力, 失去支撑地倒在沙发上,余辛也顺势扑伏而下,为了避免脑袋碰撞, 他用手肘撑起上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孟青,视线从她的眼眸游走至红唇,又一路向下,停在锁骨处。


    “沈孟青,不许提别的男人。”他眸光闪动,幽幽说道,“这事,吃亏的是你。”


    这姿势别扭,沈孟青的腰拉伸得酸痛,她注视了余辛几秒后,抬手按住他的肩,微微使劲把他推开。


    沈孟青和余辛大眼瞪小眼地坐着,余辛还含着那口飞醋,直勾勾地盯着她,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酸得他牙疼。


    过了片刻,沈孟青才想起余辛这位见义勇为的壮士还没吃饭,她开口问他:“饿不饿。”


    余辛冷哼了声:“这会才问我。”


    他刚说完,见沈孟青似是扭过头不想再理他,连忙又说:“再晚几分钟问,我都要饿死在你家了。”


    “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没什么下厨的心情,从冰箱里拿了些中午剩的凉菜卤菜,再翻出一桶方便面,往桌上一搁。


    余辛也确实是真饿了,接过筷子便吃了起来。


    沈孟青坐在他对面,端了杯温水喝着。她见余辛风尘仆仆的,忽而问道:“你怎么不和陈姨一起跨年?”


    余辛淡淡道:“她又不是没家人,回家和陈墨还有她老公过去了。”


    沈孟青点点头,顿时想起梁美林来,她试探地问:“你不是也有妈妈么,怎么不和梁阿姨过?”


    “……”


    余辛搁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说:“沈孟青,我和我妈的关系,有点复杂。”


    “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在那之后不久,我妈就再嫁了。小时候,我爸没怎么管过我,同样,我妈也从来没回来看过我,大概是我在中学时,听别人在背后说我闲话,我才知道我妈又生了俩小孩。”


    “我有次实在是对她现在的生活太好奇了,我很想当面问问她,她真的能做到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当她从没生过我这个小孩吗,也想看看她是怎么对那两个小孩的。我从陈姨那里套话,问到了她的地址,在下课后偷偷地过去了。那天正好是她一个小孩的生日,她特别开心地牵着那人的手,另一只手提着蛋糕,拉着他进了单元楼。”


    余辛如今对于那个场面都记忆犹新,他像个阴暗的流浪狗,在一棵树丛后面悄悄地蹲守着。梁美林的车牌号他知道,当那辆车停下楼下时,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幻想着梁美林一下车就看见了他,然后流下热泪,痛哭着将他拥入怀里,诉说着这些年她有多想他,有多放不下他。


    可惜,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她的小儿子,比他小了六岁,性格比他活泼开朗多了,蹦蹦跳跳地占据了梁美林全部的视线和注意。梁美林手上提着蛋糕,笑着在小儿子眼前晃了晃,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


    她的话语顺着风传入他耳中:“宝贝,回去我们就吃蛋糕好不好,姐姐也放学了,我们一起吹蜡烛。”


    “好!”


    她的小儿子热烈地回应着她。


    等他们上了楼,余辛静静伫立了很久都没动身,直到小区里一大爷在这散步,才瞧见这有个一动不动的男孩。大爷问他来找谁,余辛沉默了会,一个字也说不出,转身走了。


    ……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余辛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定定看着沈孟青,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来愈生吗?”


    沈孟青一怔,她的确时常听姜羽提起,余辛本来不想接管愈生的。


    她沉沉问道:“为什么?”


    “大约半年前,我把存了全部积蓄的银行卡给了我爸,打算还清他之前抚育我花费的金额,以此来避免他要挟我接管愈生。可就在前几个月,梁美林突然找上了我,时隔多年再见到她,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救救她的孩子。”


    原来,梁美林的小儿子得了十分罕见的疾病,各种治疗也只能维持生命体征,几年下来几乎耗尽了梁美林和她丈夫的全部资产,可就在那时,主治医生告诉她可以去国外做个手术,有医生愿意试一试,只是医疗费用比以前都高上了不少倍。


    为了在短时间内筹到钱,梁美林试过很多办法,但她身边都是穷亲戚,怎么都凑不够。


    直到一天,她丈夫忽然想到了她的前夫,以及,她那个和前夫生的儿子。


    余辛也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梁美林朝他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地对他忏悔这些年没有关心过他,也不知道是梁美林太爱她的小儿子,还是余辛真的在她回溯的某一时刻感受到了一丝母爱,他当晚就回去找了余莫成。


    余莫成自然知道梁美林的情况,他以此相逼,让余辛接下愈生,还威胁他不然会在遗嘱里说明把所有钱捐给慈善协会。


    那段日子余辛过得很累,梁美林时不时就来找他,问他有没有办法筹到这个钱,余莫成那头又在逼迫他签字,还猝不及防地生了重病,进了医院。


    沈孟青听完这个故事,不禁问他说:“那……最后你把钱给梁阿姨了,对吗?”


    “嗯。”余辛眼睛低垂,眼睑处落下一块阴影,“上次你在我家,她不是来了吗,就是来和我说,她儿子手术成功了。那一刻我才明白,她的母爱好像真的没在我身上停留过,只是她对小儿子的母爱感染到了我,让我产生了错觉。”


    余辛的话让沈孟青眼眶没来由地酸胀起来,她吸了下鼻子,安慰道:“小时候,她一定是爱过你的。”


    余辛耸耸肩:“或许吧。”


    “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所以任何对她的情绪,都是奢求,都是本来就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没有,我也不会再难过了。”


    他很平心静气,但不知怎的,沈孟青被触动到了,落下几滴眼泪来。


    也是有人会为他流泪的。


    余辛勾下腰,朝她倾身而去,伸出宽大的手掌拭去她脸颊的泪滴。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余辛轻笑着说。


    他抽空递了张纸过去,沈孟青拈住纸巾鼻涕眼泪一把擦,嘴上怪罪着:“都怪你,跨年夜这么开心的时候,说这种伤心故事,心情都不好了。”


    余辛大剌剌抻开两条长腿,环住沈孟青坐的椅子,他低声细语地说:“那你怎么才会心情好。”


    沈孟青默了两秒,想不出。


    余辛说:“想不想去看烟花?”


    “都快结束了吧。”沈孟青估算着时间。


    余辛不以为意:“那就自己买,去江边放。”


    沈孟青眨了眨眼,这提议太过随性,但是莫名有种巨大的吸引力,诱惑着她说好。


    余辛等了她会,见她不说话,便当机立断地拿起他们两人的外套:


    “走吧,小泪人!”


    “谁是小泪人!——”


    沈孟青拌嘴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余辛拽了起来,几步出了门去。


    余辛的记性极好,不过才走一次,就记住了她家到门口的路。


    出来吹了吹冷风之后,沈孟青眼里的湿润很快被风吹干,脸颊绷着,再哭不出来了。


    走到门口时,沈孟青望见几个进门的身影,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从警察局回来的那三人。


    郝孟率先和自己女儿对上眼,她脚步一顿:“要出去?”


    沈孟青尬笑了两声,余辛替她接上话,正色道:“阿姨您好,我是余辛,是沈孟青的朋友,我们打算去江边看会烟花。”


    朋友?


    郝孟看了沈孟青一眼,不是说是公司老板吗。


    沈孟青干巴巴附和两句:“对对,看烟花去。”


    三姨脑回路直,嘴巴更是跑得快:“这都开始多久了,你们才过去看啊,还能看见不?大冷天的,冻人呢。”


    郝孟扯了下她,笑盈盈地说:“你们去吧,年轻人多出去玩玩。不过晚上回来要注意安全啊,今天人多。”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把孟青好好送回家。”


    余辛态度诚恳道。


    郝孟点了下头,让他们两人走了。


    大街上还不少人,但没几辆出租车,滴滴也叫不到,余辛问了嘴这里走过去要多久,沈孟青说二十多分钟吧,两人当即决定走过去。


    沈孟青从方才余辛和郝孟的照面中回过味来,小声吐槽道:“你刚刚当着我妈面喊我孟青,我都不习惯了。”


    余辛觉得好笑:“那我该喊你什么?”


    沈孟青想象了下:“这种情况下,应该就全名吧。”


    “太生疏了。”余辛揣着兜,懒懒散散说,“也不能叫沈秘书。”


    “当然了,又不是在上班。”


    “阿青怎么样?”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知道喊什么你比较习惯。”


    “什么?”


    “姐姐。”


    “滚!”


    沈孟青抬起脚,踹了余辛一下。


    余辛挨下这一脚,侧弯下身凑近沈孟青,眼里跃动着笑意对她说:“你急什么,我只是在学郝奇思而已。郝奇思平常天天叫你姐姐,你当然习惯了。还是说,你想起了别的。”


    “才没有。”


    沈孟青给了他一记眼刀,余辛没忍住,放声笑了几句。


    寒风斜斜,树影摇晃,两人的影子印在路边雪白的墙上,时不时相互交融在一起,又随着距离和灯光被拉开。余辛用的香水很适合秋冬,在这个季节闻到,冬季的冷清感被不断加深,挟着木质香味一起深深刻入脑中。


    两人赶到江边时,恰巧看上了烟花的末尾,是发数最多,规模最大的几簇。


    人潮还没褪去,摩肩接踵间,余辛下意识半抬着胳膊,防止沈孟青被人撞到。他们在来的路上没买到什么像样的烟花,只有那种插在生日蛋糕上的仙女棒,沈孟青怀里正抱着几只仙女棒和两罐啤酒,宝贝似的护着。


    两人走了几步,刚好遇上几人离开,连忙在空地上坐下。


    余辛拧开啤酒的拉环,泡沫从开口处急速冒出,等涌出来的液体流尽了,他才递给沈孟青。


    沈孟青仰头看着连环绽开的烟花,喝了口酒,畅快地呼了口气。


    余辛才打开另一罐,说:“怎么不等我,自己先喝了。”


    “干杯吧。”


    沈孟青伸出手,和余辛碰了下杯。


    她左右看了看,倏地问道:“你想许什么愿望。”


    余辛思索了会:“没想好,你呢,我参考下。”


    “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她每次许愿,第一顺位都是健康,小时候是祈求上天不要带走爸爸,长大了,是祈祷生命能在希望中不断延续下去。


    而在生的过程中,快乐是最重要的。


    沈孟青被周遭的氛围感染,放下手里的啤酒,虔诚地抬头看天,期盼着人群许下的一众愿望能通过烟花让上天听见。


    余辛没说话,反手撑着地,石板地上有细细碎碎的沙砾,在他掌心下不安分地滚动着,一点点划过他的手掌,暗自生痒,伤口处还有些撕裂的疼痛。


    他不管不顾,扭头紧紧看着沈孟青的侧脸,看她眸中倒映的烟花,比天空上的景致还要动人一万倍。


    他早就不许愿了,在遇见她之前,他甚至有点无欲无求那意思。


    可现在,如果要对着这片烟火许愿的话,他想了想,在心里默念:


    希望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辛子:为我的定力鼓掌!


    可怜小狗坦白局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是我主动追求的她


    等江滩的烟花放完, 聚集的人群便走了一大半,沈孟青和余辛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拿着仙女棒往江边空旷的地方走去。


    余辛拿出打火机, 给沈孟青点燃了一支,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静静立在旁边看沈孟青玩。


    一支才烧到一半, 沈孟青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把手上的仙女棒转移到余辛手上,接通电话说:“怎么了?”


    她边听着电话里郝奇思的声音, 边看着余辛有样学样地晃着仙女棒画圈, 有点笨拙得好笑。


    郝奇思这会正躲在卫生间里,他压低音量说:“姐,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二姨和我妈一直在拷问我余辛哥的事,我快撑不住了。”


    “你能拖多久拖多久,实在不行,找个借口把你妈带回去。”


    沈孟青说。


    郝奇思在那头哀嚎, 沈孟青安抚了几句, 不等他多说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回去, 身边有个小孩被她手里的仙女棒吸引住, 眼巴巴地看着。沈孟青被小孩的表情可爱到,分了几支出去。


    小孩仍是不走, 她的家长似乎也不在附近,沈孟青只好拿过余辛的打火机,带她去人少的地方玩。


    沈孟青的手机落在余辛手上, 没过多久,又来了个电话。


    余辛看了眼来电提醒,轻哼一声,跨年夜她还挺忙,这么多人要应付。


    他喊了句沈孟青,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她有人来电。


    沈孟青以为还是郝奇思的电话,挥挥手让余辛替她接了就行,毫不在意地转回头,继续和小女孩玩仙女棒去了。


    余辛手一顿,看向屏幕上联系人的备注,指尖一动,按下了接听。


    李青河的声音从出声筒传出来:“喂,你现在在家吗,我才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想着再来和你说声抱歉,有时间的话,也可以见个面。”


    “她应该没时间。”


    余辛望着和小孩玩得正欢的沈孟青,寒声说道。


    李青河明显愣了下,而后语气疑惑地说:“余辛?”


    余辛回他:“嗯,是我。”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沈孟青呢。”李青河的语调降了下来。


    余辛佯装无辜地说:“她让我来接电话的。”


    这语气欠揍得很,李青河直接抛下一句那我之后再找她,便挂了电话。


    余辛揣好手机,心情极好地走到沈孟青和陌生小孩跟前,替她们一根根点燃仙女棒。当他被她们的欢声笑语包围时,他感觉今年在最后的时刻送了他一份珍贵的礼物。


    ……


    余辛按照约定将沈孟青送回了家,但他只送到了楼下,说自己礼数不全,没准备登门礼物,下次再来拜访。


    沈孟青走进家门,郝奇思和三姨已经离开,郝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了,用遥控器降低了点音量。


    “回来了。”郝孟出声说,“玩得开心吗。”


    沈孟青应道:“还行。”


    郝孟一言不发地盯着沈孟青进屋换了家居服又出来在她身边坐下,终是没忍住,问她道:“你和那小伙子,到底什么关系?”


    沈孟青明知故问:“谁啊?”


    郝孟拍了下她剥橘子的手:“你说呢?”


    “不就是上司和员工吗。”沈孟青塞了瓣橘子进嘴里,有点酸,她眯了眯眼睛。


    郝孟说:“可他说是朋友。”


    “那倒也算。”


    “阿青,你真当你妈我看不出来?”郝孟戳了下沈孟青,说,“你对他的态度和对李青河的完全不一样。”


    沈孟青咽了咽空气,把剩下一半的橘子放回茶几:“是吗。”


    郝孟叹了口气,这呆子自个悟去吧。


    沈孟青自己当然知道她对余辛和李青河的感觉全然不同,但她不想让郝孟太过注意余辛,不然,郝孟又得插手催进度了。


    快到凌晨十二点,电视机上晚会主持人和一众明星开始倒数,数到0时,大家齐声欢呼着新年快乐。


    外头有人自己放着窜天的烟花,噼里啪啦地闹腾着,郝孟靠着沙发睡着觉,沈孟青轻轻给她盖上一层毯子。她拿起手机,有好几条新消息,都是来道祝福的。


    沈孟青先回复了姜羽的,随即再一个个回了其他人,余辛的消息她留到了最后。


    她给余辛发送道:


    「同乐同乐。」


    余辛嗔她:


    「现在才回,有这么多人给你发?」


    沈孟青轻笑一声:


    「嗯,人缘太好了。」


    余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我明天回去了,年后见,沈秘书。」


    真是倒胃口,假还没过完呢。沈孟青随手回了个知道了余总,便把手机一扔,眼不见为净-


    假后的第一天,沈孟青踏进写字楼电梯时,就和余辛碰上了面。这人换下了休闲的常服,又穿上了大衣和西装,一身修长笔挺,气质出众。


    她刚刚撞上余辛投射而来的视线,何望和方莉就赶在电梯关上的前几秒跑了进来。


    何望往余辛身边一站,散漫地回头看了眼沈孟青,揽上余辛的肩膀说:“怎么感觉假期一过,你脸上容光焕发的,有什么喜事?”


    “你带销售部这个Q1业绩翻倍,就是最大的喜事。”余辛淡淡然说。


    何望撇撇嘴:“一般转移话题还说些让人不爽的话,就说明是被人说中了。说吧,是不是和女人有关。”


    听见这个大八卦,方莉脚步无声地挪动,向沈孟青不断靠近,还伸手扒住她胳膊,使了好几个眼色,暗示她也认真听听。


    “无聊。”余辛低头看着手机,冷冷说道。


    何望挤了下他肩膀:“说来听听,是谁啊。”


    余辛放下手机,过了几秒,说:


    “沈秘书。”


    他说这句时音调平平,不像是在喊人,倒更像是在回答何望的问题。


    方莉愕然,震惊地转过头,朝沈孟青看去。


    沈孟青摆摆手,正想解释,余辛继续说道:“下周的年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孟青否认的话噎在喉口,回答他说,“出席名单和活动流程已经全部整理完了,等会给您过目。”


    余辛点点头,两手滑进兜里:“行。”


    何望翻了个白眼,看这两人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等到了顶楼,余辛率先提脚走了出去,方莉拉住沈孟青,见前头那人的身影消失,她才开口道:“沈秘书,我刚还以为余总说他和你……有点什么呢。”


    沈孟青扯了下嘴角:“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方莉边往外走着,边嘟囔着说:“不过我今天进电梯的时候,还真感觉气氛哪里不太一样。不会真的和何总说的一样,余总是在谈恋爱吧?”


    “我也不太清楚。”


    方莉对她小声说道:“沈秘书,你就在余总身边做事,如果有什么八卦,记得和我分享啊。你放心,我嘴特别严实,我天天在前台就一个人上班,也就能见着你和陈特助,没什么人能聊天。”


    沈孟青呵呵两声,说了句好,方莉这才松开手,放她去办公室。


    愈生的年会向来办得隆重,不仅有全公司员工参加,还会邀请医药行业里比较领头的几家企业,这个月沈孟青陆陆续续发出了不少邀请函,眼下才总算敲定了最后名单。


    年会的地点定在了北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宴会厅,沈孟青这一周的时间都在写字楼和酒店之间往返,每一项细节都需要她的确认。


    直至年会当天,几乎全部同事都已经到宴会厅去了,她还在写字楼里取东西,等照顾完这头,再赶去酒店。


    好巧不巧,她在楼下打车时,余辛那辆黑车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了出来。大概是这回他开得比较慢,看见了自己站在路边的身影,将车停在了她跟前。


    沈孟青开门上了车,她今天里头穿了件丝绸晚礼服,下摆有点长,她费了点时间把裙尾收在脚边。


    等门一关,余辛侧头看了她眼,说:“裙子挺衬你。”


    “谢谢余总。”沈孟青浅浅微笑着说。


    “你这就进入状态了?”余辛说着,没等沈孟青答话,又道,“不过,你这身穿搭少了点东西。”


    沈孟青不解地朝他看去:“?”


    余辛:“你打开前头的置物格。”


    沈孟青按照他说的,打开了暗格,一个熟悉的幽蓝色首饰盒映入眼帘。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忘记了戴首饰。


    她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没有伸手去拿,只咔哒一声掩上了置物格的盖子。


    余辛也没坚持,一路不吭声地开着车,直到在酒店停车场停好了车,他才解开安全带,俯下身自己拿出了首饰盒。


    首饰盒被他打开,沈孟青看见里头不仅有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根项链,还有配套的手链和耳钉。


    即便是地下停车场不算明亮的灯光,也能将这一捧钻石照耀得璀璨夺目。


    沈孟青不敢细想这盒子里的东西总价得多少钱,她往后缩了缩:“这……”


    “戴上。”余辛递过去,说,“就戴今晚,之后随便你处理,还我也行。”


    沈孟青看着他,真诚发问:“掉了怎么办。”


    “……”


    余辛无语:“你担心的是这?放心吧,不会叫你赔钱的。”


    钻石仍熠熠发着光,沈孟青忍不住垂眸看去,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像是被施了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最多让你给我多打工几十年,把钱补上。”


    沈孟青听见这声,立马就把手缩了回去,胳膊退回去的半路上,余辛拽住了她的手腕:“开玩笑的,我帮你戴上。”


    他取下手链,沈孟青的手腕果然很细,他还特意让品牌那边的销售人员改短了些。随后,他又撩起她微卷的长发,帮她戴上了项链,耳钉就留给她自己动手。


    沈孟青对着镜子,细致地检查着自己戴完首饰之后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贵有贵的道理,这套首饰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滑嫩,气质动人。


    两人下了车,沈孟青整理好裙摆,徐徐走到余辛身旁。


    “走吧,沈秘书。”


    他伸出手,望向沈孟青,等她搭上自己的胳膊。


    他们两人过于亲昵的举动,落入后头一人眼里,等进了电梯,张图抬手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冷笑着走了进去。他爸是股东,这种场合自然也会邀请他,没想到,正好让他撞上了余辛和沈孟青的奸情。


    他语气不善地开口说道:“余总,原来你当时对我出手,是为了她沈孟青啊。那在这点上,你可比你爸差远了,我记得老余总可是从来不近美色的。”


    说完余辛,他似是还不够解气,又朝沈孟青道:“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心机呢,费尽心思离开销售部只为爬上他余辛的床,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我至少光明正大靠的我爸。”


    沈孟青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闪过一段黑影,余辛瞬间揪住了张图的衣领,张图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像是被他硬生生拽起来一般。


    张图的脖颈处被衣领卡住,他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


    “你嘴巴放干净点。”余辛眉眼冰冷,眸子里满是凌厉的威慑,“你真以为你爸能安安稳稳坐在股东这位置上是我没他的把柄么,如果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在外败坏公司名声或是给愈生惹了麻烦,我不介意让你爸把股权交出来。”


    张图没吭声,不知道是被他这话堵住了,还是喉咙被卡得发不出声音,但瞪向余辛的眼色逐渐失去了底气。


    余辛仍抓住他不放:“还有,是我主动追求的沈秘书,别用你那肮脏的脑袋恶意揣度,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些恶心的话,我会直接动手。”


    见张图垂下了头,没有争辩的意思,余辛才松开他的衣领。


    电梯门一开,张图当即走了出去,马不停蹄进了宴会厅,往人群里钻。


    沈孟青担心地看了几眼他的背影,问道:“你为什么要对他说在追求我,他不会和其他人乱说吧。”


    “放心吧,他肯定不会。”余辛沉沉道。


    张图这性子又蠢又张扬,这回被余辛威胁了下,自然会安分几天,也不敢和他爸复述余辛说的这些话。而且,若是把余辛在追沈孟青的事说出去,在张图心里只会觉得是给沈孟青长脸了,他不会这么干。


    陈特助大概是被余辛派去迎接一些外地来的客人了,眼下不见人影,沈孟青作为秘书,端了杯白葡萄,伴随在余辛身旁。


    余辛也拿了杯酒,侧过头说:“你不想喝的话就换成水,没有人会发现的。”


    “不用。”沈孟青抿了口,“挺好喝的。”


    余辛哑然失笑,嗔她一声酒鬼,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下,也浅浅酌了一口。


    两人走进会场,霎时就有不少人拥了上来,沈孟青提前记下了每个来宾的脸和名字,怕余辛会有见着脸喊不上来名字的时候,但没想到,他居然都记住了,和所有人都相谈甚欢,游刃有余。


    她也没闲着,余辛和其他老总不同,没把她这秘书当个挂件,总是会让她参与几句,或是向没打过交道的人介绍她。


    再往里走,沈孟青看见了杨川的身影,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杨川笑着走了过来,当着余辛面朝她说道:“小沈啊,你和我说实话,你当时选择来愈生做秘书,是不是因为小余总比我年轻又长得帅。”


    他们老一辈的人还是习惯喊余辛小余总,杨川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笑了出来。


    沈孟青看见杨川身边的董助,从容说道:“杨总,您这新助理才是真的年轻又漂亮呢,我哪里比得过。来,我敬您一杯。”


    “我也敬杨总一杯,感谢杨总让我留住了沈秘书。”余辛举杯说道。


    说完场面话,杨川朝两人走近,闲聊起来,说起当时面试的时候还给沈孟青看过余辛照片,夸他长得特帅,有机会本来还想给她要个合照的。


    这话有十足的添油加醋的成分,余辛含着笑,歪头看向沈孟青,沈孟青连忙摇摇头,对杨川说:“杨总,您当时给我那照片哪看得清人脸啊,最多看一个氛围。”


    “谁说的!就算看不清脸,你当时也不夸了小余总挺帅的。”杨川说。


    沈孟青怕某人的狗尾巴又翘起来,装失忆道:“我有吗……”


    杨川摆摆手:“你不记得就算了,我得履行我的承诺。”


    他喊来摄影师,专门让人给余辛和沈孟青拍张合照。


    杨川满足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样貌气质十分搭调的两人,他眼尖地瞥见余辛垂下的手碰到沈孟青的手背,被沈孟青警告似的轻轻一拍,背起手躲过。


    他闷笑几声,还真给他瞎猫撞上俩死耗子了——


    作者有话说:


    辛子:再给我打工几十年/叼花


    阿青:最怕资本家突如其来的告白…


    杨川坐主桌!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怕你跑了


    入夜渐深, 宴会热闹的氛围变得浓厚,和大部分来宾寒暄完后,余辛便到后台去准备开幕词了, 沈孟青则得空去了趟洗手间。


    她检查了下妆容, 又洗了遍手,正巧遇上推门而入的万珍和祝梨梨。


    祝家做的是地产生意, 和愈生没什么商业往来, 因而祝绍明并没有被邀请, 显然, 祝梨梨是跟着万珍来的。


    万珍和镜子里沈孟青的视线对上,她还是头一回没对沈孟青摆出傲慢的姿态, 破天荒地朝她点了个头, 算是招呼。


    成为秘书之后,很多人对待沈孟青的态度都一改从前, 至少在明面上, 都对她好声好气的。大概,这就是社会来往的现实法则。


    沈孟青礼尚往来地微微笑着说:“万总。”


    万珍被她脖子前的太阳花项链晃了下眼,她在珠宝这方面还算了解,一眼便看出沈孟青这条项链上的主钻纯度惊人。


    “余辛送你的?”万珍直白地开口问道。


    她这话一出, 身旁祝梨梨的脸色变了变。


    在余辛父亲去世后, 祝梨梨能接近余辛的办法更少了, 她哥哥祝绍明也不帮她, 她实在没办法,都快放弃了对余辛的追求。今天搭上万珍来愈生的年会, 几乎是她最后一次挣扎。


    来这之前,万珍就告诉了她余辛和他秘书的事,但祝梨梨不信, 非得自己亲眼见到才罢休。


    她望向沈孟青的眼神变得复杂,有打量,有嫉妒。说实话,即便喜欢了余辛那么久,她也很难想象出他那样冷淡的性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沈孟青大大方方回了句:“不是我的。”


    没有再闲聊下去的必要,她提起裙摆经过站着的两人,打开门后,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对万珍说道:


    “有时候,也别太相信你身边的人。”


    万珍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沈孟青也不好再多说,有些事她也是从客户或是余辛和陈墨的对话中听到了两三嘴,不敢确认。不过万珍今晚没带林向阳来,希望她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吧。


    回到宴会厅时,晚会已然开始,余辛正立在台上发言,为了不打扰前头认真听着的人,沈孟青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


    余辛不是个会靠说话活络气氛的人,但他矜贵的气质让人觉得不容忽视,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难以移开。


    等他发表完开幕词,舞台底下响起如雷般的掌声,沈孟青趁这时机,勾着腰小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后是各部门准备的表演环节,打头的就是销售部,何望领着部门的同事们跳了一段网络上热门的群舞。自打他来了销售部之后,部门里那些人精都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甚至还生出了一股团结感,和以前梁军在任时迥然不同。


    沈孟青饶有兴致地看着,乐得嗑起瓜子来。


    舞蹈跳到后半段,舞台上的人突然一哄而下,将台下的人拉扯上台一起热舞,沈孟青也被以前的同事拽上了台,手忙脚乱间,她和同样被“绑架”上来的陈墨差点撞上。


    陈墨不会跳舞,四肢格外的不协调,他看见沈孟青后,动作一停,更像是一个进程卡住的机器人。


    他朝沈孟青小声说:“你不是约余总见面去了吗?”


    沈孟青愣了愣:“我吗?没有啊。”


    陈墨皱起眉,正色说道:“刚才有人和我说你找余总去楼上见面,余总一下台我就告诉了他,然后他去找你,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沈孟青听完陈墨的话,趁乱将他拉下台,走到了后台候场的地方。


    “谁和你说的?”她问道。


    陈墨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一个女人。”


    听着有些像恶作剧,沈孟青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她问了下具体的位置,离开了宴会厅。


    她乘着电梯上了三层楼,走出去后,露台的风顺着廊道传过来,暖气都快被赶跑。她忘了带外套,只穿着件吊带连衣裙,洁白的肌肤大片地露在空气中,冷得她牙齿有些打颤。


    靠近露台走了几步,果然她听见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沈孟青在拐角处站定,凭借声音她辨认出是余辛和祝梨梨,当下这情形,倒和曾经有几分相似。


    祝梨梨也不知是哭了还是被冷的,说话带着厚重的鼻音:“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那个沈秘书?她根本就没有我这么爱你。”


    余辛冷声说:“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无关。”


    “我不管!”祝梨梨有些急眼了,她左顾右盼了下,“你,你不答应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她话虽说得狠,人却离了围栏好几步远,这么娇贵的人,必然惜命得很。


    余辛仍旧淡漠地说道:“我已经喊了祝绍明来了,你要是想在这耗下去,我奉陪,不过你最好别闹出什么命案,给愈生造成影响。”


    他这话落在祝梨梨耳里,像是在说她的命还没愈生重要,她愈发委屈,扭过头忿忿地看向围栏。她不敢跳下去,甚至因为恐高,连走过去都不敢,只能在这装装样子,余辛还气人得在一旁看戏说风凉话。


    两人对峙之间,沈孟青被习习冬风吹得有点着凉,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惊扰到了那头的余辛和祝梨梨。


    沈孟青暗道不好,随便找了个能挡人的屏风,躲在后头。


    祝梨梨也是要脸面的,她不愿别人看到她这副丢脸的模样,但也想不出借口来给自己个台阶下,正巧,祝绍明打来了电话。


    祝梨梨才接通,就被祝绍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瞪了眼余辛,咬牙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孟青看见她离开的身影,打算过会也偷偷开溜,没想到,余辛下一秒就闪身到了她面前。


    他抱起手,垂眸睨向沈孟青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听墙角。”


    沈孟青吸了吸鼻子:“我哪有,是陈特助说你被人骗走了,我才赶过来解救你好不好,你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我才不感兴趣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美救英雄了?”余辛轻笑了声。


    沈孟青向后挥了下手:“不用谢了。”


    她又打了个喷嚏,余辛动作一顿,干脆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松松罩在沈孟青身上,修长的西装下摆刚好地遮盖住了沈孟青起伏饱满的臀部曲线。


    她也不扭捏,拢了拢余辛的外套,问他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余辛捋起了点衬衫的袖子,说:“你刚那喷嚏声,和偷偷干坏事的小猫叫唤似的,一听就是你。”


    沈孟青不可置否的撇撇嘴:“切。”


    余辛看她实在像只跳脚的小猫,没忍住,抬手顺了顺她头顶的毛,转而说道:“这地太冷了,回去吧。”


    两人下楼回了宴会厅,等进了门沈孟青才想起余辛的西装外套还在自己身上,她急忙脱了下来,还回到余辛手上。


    她这动作短短不过十几秒,但还是被眼神好的几个同事看见了。


    尤其是姜羽和方莉,虽然她俩不在一桌,互相也不熟,但默契十足地都拿起了手机,手速极快地拍了几张照片。


    礼帆正站在台上沉浸地表演着,沈孟青刚在位置坐下,就被她的一段连续高音给惊讶住了。礼帆的气质太过温婉,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她学过美声,沈孟青还以为她的爱好最多会是阅读或茶艺。


    一曲唱完,大家都震撼地鼓起了掌。


    主持人报幕的间隙,沈孟青看了眼手机,瞧见了姜羽和方莉的消息,她们俩都发来了方才偷拍的照片。


    姜羽:「是你和他待一起太久了,被浸入味了吗,感觉你们俩越来越般配了。」


    方莉:「沈秘书,对不起,我磕到了!!!」


    沈孟青给方莉回道:


    「期待你等会的表演。」


    而对于闺蜜姜羽,她十分毒舌地说道:


    「再乱说话,小心今晚抽奖抽不到你。」


    这次年会她快扒光了余辛的钱包,让他大出血了一回,奖池又大又丰厚,大多数人都能抽中奖。


    姜羽气急:「哼,你是不担心中不了奖,回头让你们家余总给你买就好了!我们打工人就不一样了,一年就指望这一天改善生活呢/哭哭」


    沈孟青无语:「好好说话!」


    等表演节目全部结束,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了,前几轮的小奖项还算柔和,起个人人有赏,以量多活跃气氛的作用。


    从三等奖的各种电子设备开始,紧张感便一下拉深,屏幕上号码滚动时大家都不敢说话,十分安静。中奖人在对完号码后,一个个高兴地手舞足蹈,雀跃地奔上台去领奖。


    到了一等奖五万元的获奖号码公布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屏幕上。


    好巧不巧,号码一开,居然抽到了余辛。


    余辛靠在椅子上,摆摆胳膊说了句重抽。消散的气氛又被点燃,火热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台上。


    几秒后,数字暂停,人们都低头确认起来。


    沈孟青漫不经心地低头一看——


    怎么中奖的是她?!


    主持人仍在台上起哄:“请这位幸运儿尽快上台,余总现场直接转账给你,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错过呀。”


    在哄声下,连余辛都被推上了台,沈孟青没法,再拖下去只会更奇怪,她站起身用胳膊比了个叉,也示意重抽一个号。


    有人已然开始高呼,让沈孟青快些上台,还有人开玩笑说是不是有黑幕,怎么抽了俩都是董事办的。


    沈孟青舔了舔唇瓣,越过人群看向余辛,希望他能理会自己的意思。


    余辛接收到她的眼神,拿过话筒,注视着沈孟青说:


    “沈秘书,上台领奖吧。”


    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声呐喊,还夹杂了几句暧昧不明的口哨,这气氛简直把沈孟青给架住了,她在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压力下,硬着头皮走上舞台去。


    她在余辛身旁停下脚步,离他微微靠近,唇不动齿动地小声说:“别转我了。”


    “为什么?”


    余辛嘴角微勾,低头看她。


    他背后有几束稍大而明亮的射灯,在沈孟青偏低的视角里,被他遮住了好几盏,柔和的光束像是从他身上向四周散发开来,仔细一看,还有细小的灰尘在他的发间流转。


    “不合适。”沈孟青喏喏说道。


    余辛小声笑了下:“沈孟青,你心虚什么。”


    “你大大方方接下这奖,倒还显得心里敞亮,可要是不愿收,你说你心里没鬼,我都不信。”


    余辛话音刚落,主持人开口将台下观众的注意力尽数拉了过来,大家都新奇地等着余辛现场转账的时刻。


    余辛将手机递给沈孟青,让她自己输账号。


    沈孟青抿了抿嘴,她琢磨了下,眼下的确没什么好的借口能躲过去,那就先收下好了,之后再还他。


    余辛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把她的想法拿捏得一清二楚,等她输完,他在转账过去的间隙,松松然出声说:“别想着还我,硬要还的话,你就天天请我吃饭。”


    “……”


    “撑死你得了!”


    沈孟青小声骂了句。


    最后一个大奖落幕,年会也接近了尾声,本来该是散席的时刻,不知谁先提议,将一群部门领导和公司高层一个个哄至台上,让领导们表演唱歌。


    台下的人都站定在椅子前,还煞有其事地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挥舞起来,高声应援。


    选歌的任务就交给了礼帆这种专业人士,人数比较多,她挑了个时长够足且谁都会唱的情歌王。


    熟悉的旋律响起,底下喝彩声久久止不住,话筒在人群中传递,观众们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哼唱。


    大概过了十分钟,歌曲已经将近末尾,沈孟青站累了,坐下歇息会,顺手拿起了手机。祝绍明发了条消息来,问她祝梨梨有没有制造什么麻烦,跟她说声抱歉。


    沈孟青回了句没事,他要多关心下他妹妹才是,祝梨梨怕不是还在哭呢。


    祝绍明发了个叹气的表情,过了会,他又发来道:


    「其实,余辛早就对你动心了。」


    「还是在好几个月前,他可能是刚见完你,不知道是被你拒绝了还是怎么,心情差得不行,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失落的模样。他和我讲了几句他朋友的感情故事,大致是说他朋友身边出现了个很特别的女人,他朋友有点喜欢对方,但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之后,女人却说不想和他确认关系,若即若离的。」


    「他那段时间特别患得患失,我一瞧就知道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这人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女孩,别说女孩了,有时候我觉得,人类他就没几个喜欢的。他不是很会爱人,但我发觉,他真的在学着去爱你,你们应该也产生过很多次摩擦,他的方式可能就是下意识地去挨近你,感化你,很多话他不知道怎么去说,因为他从小就不爱说话。」


    最后,祝绍明敲敲删删:


    「我就说到这吧,终究还是你们俩之间的事。」


    沈孟青才看完他的消息,倏地身边的人都尖叫起来,她抬头看去,有一束光照在了余辛高挑的身上,话筒也被他握在手里。


    只剩结束前的几句歌词,礼帆职业病上来,一个个人头清点过去,就剩余辛还没开嗓,她二话不说,抢过话筒径直往余辛手里一塞。


    余辛喉结一滚,微微张嘴,顺着旋律哼起:


    我只想用我这一辈子去爱你


    从今以后


    你会是所有,幸福的理由


    Forever love


    Forever love


    Forever love[注1]


    他应当不怎么唱歌,举着话筒的姿势有点别扭,但他的音色简直是老天赏饭吃,低沉又深情,与每一个音符完美融合,和寻常冷冷淡淡的他判若两人,勾人无比。


    沈孟青周围好几个年轻姑娘,都被惊艳得捂住嘴,窃窃私语起来。


    一曲终了,年会的气氛被拉到极点,话筒传回礼帆手上,这时候由她这个人事经理来抒发一番,再合适不过。


    听完她满腔热血的发言,喝完最后一口酒,宴会便陆陆续续散席了。


    沈孟青拿起手机,收拾了下随身的东西,等人都走了,她再检查一番,便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留给明天再处理。


    手机又响起新消息提示音,沈孟青拿起一看,是余辛发来的。


    她狐疑地看了下前桌坐着低头看手机的人,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就好了,非得发信息。


    狗头上司:


    「明天下午出差。」


    在这条消息之后,他转发了条邀请函来,是一个医药峰会的。


    沈孟青在输入框敲下:


    「为什么现在才说。」


    狗头上司:


    「因为只有我们俩去。」


    「怕你跑了。」——


    作者有话说:注1:来自《情歌王》歌词


    接辛子和阿青的欧气 嘎嘎嘎


    辛子:耶 和老婆出差喽!![墨镜]


    温馨提示:小情侣即将和好![害羞]


    第60章 第六十章 去我房间


    第二天, 由于下午要出差,沈孟青干脆上午没去公司,居家办公。


    那套过于昂贵到棘手的首饰被她昨晚无意带回了家, 她收拾出了个空首饰盒, 金贵地把它们安置好,准备还是按照老办法, 给他快递过去。她琢磨了下, 寄到檀香路更稳妥些, 他不收自有陈姨替他收下。


    收拾好了行李箱后, 沈孟青打车去了机场,这次峰会地点在海市, 要飞将近四个小时。


    才坐上网约车, 她就收到了座位升舱的短信,不用猜也知道是余辛替她办的。


    反正出差的交通都是公司报销, 他乐意出这钱, 她没意见。


    两人在休息室碰了头,将近午餐时间,沈孟青端了碗面吃,她吃得很香, 余辛坐在她对面, 歪头从电脑屏幕后看了她眼:“这么好吃?”


    沈孟青点点头:“要不要帮你叫一碗。”


    “不用了, 我不饿。”余辛将目光移回至电脑上, “你填饱肚子就行,晚上到那估计八点多才能吃上饭。”


    “那你怎么办?”沈孟青说。


    余辛耸耸肩, 无所谓地说:“我飞机餐凑合一顿。”


    他这人奇怪,说他胃口挑剔吧,飞机餐也能吃饱饭, 说他不挑食吧,连个馄饨的口味都执着得不行。沈孟青想了想,把这归为上位者的通病。


    登机之后,余辛帮她将随身包放上了行李架,两人并排坐下。沈孟青犯了食困症,一吃完饭就想睡觉,等到飞机滑翔起飞时,她已然昏睡过去了。


    整个飞行的过程中,她都睡得不省人事,偶尔脖子往前抻去,一栽一栽地将她晃醒,困意又一秒将她吞噬。余辛看得好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正想说她不介意的话靠着睡得了,谁料话还没说出口,沈孟青就毫不含糊地靠了过来。


    看来,不论是什么生物,睡觉的时候总是最没有戒备心的。


    余辛大约是被她这瞌睡虫的困倦传染了,也闲闲懒懒向后一靠,阖上眼小憩。


    直到六点,飞机着陆,两人被起落架抓地的动静震醒。


    沈孟青睡得口干舌燥,连咽了几口空气想要缓解喉咙的干痛,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睡余辛肩膀上了。


    不过,他们早也不是躺了你肩膀还扭捏几下的关系,沈孟青眨了眨眼,问余辛说:“你是不是没吃上饭。”


    “嗯。”余辛的嗓子带了些刚睡醒的暗哑,“你靠着我,我没法吃。”


    沈孟青:“那等会晚上出去吃吧,我请你。”


    “中了五万块钱是不一样,说话真有底气。”


    沈孟青不搭话,懒得和他斗嘴。


    峰会有提前登记每位出席嘉宾到达海市的时间,安排好了接机的汽车,两人一路顺畅无阻地下了飞机,坐上了主办方的车,往酒店开去。


    酒店坐落在海边,后半程的路几乎都是沿海的,冬季天黑得早,海面倒映着穹顶的颜色,是一望无际的乌黑,大海和天空肆意地蔓延铺开,在遥远的距离相接一线。海上有零零星星的船只,在海面上缀下一盏盏昼光,随着浪潮小幅度地上下涌动。


    眼前是一副静谧安然的景致,在广袤的大自然跟前,俗世的一切烦恼都显得过于渺小,好像都能被人抛之脑后。


    余辛见沈孟青看得出神,低声问她:“想去海边玩?”


    沈孟青回过头,回答他道:“这几天会有空闲的时间吗?”


    余辛掏出手机,确认了下主办方发来的行程安排后,说:“后天晚上应当可以。”


    “好,那后天晚上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司机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默不作声地从后视镜看了眼这对容貌出众的男女。


    他在心里纳闷,他来接客人之前查看过名单的,没记错的话,男方是公司董事长,女方才是董事长秘书,但当下听这两人的对话,怎么像是这秘书对自己的上司发号施令似的,那董事长也是脾气好,这都不生气!要知道,他今天拉了不少人,见到了好几个老总当着他的面把秘书或是助理骂得狗血淋头的,还都是因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更诡异的是,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比起同事,更像情侣些。司机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暗地里推断完后,总是忍不住打量后座的人。


    没过多久,他再次抬起的眼神恰巧撞入余辛冷冽的双眸里,他被余辛的视线震慑到,不自然地一咳,再没敢看了。


    顺着海岸线到了酒店,酒店的接待人员替他们安顿好了行李。在前台开房时,余辛多问了嘴有没有能看到海景的房间,前台一查,只剩一间了。


    余辛看向沈孟青,沈孟青还没说话,脸上期待的神色就暴露了她心中所想,余辛便向前台订下了这个海景房给沈孟青住,他住主办方订好的房间。


    坐上电梯,余辛抱起胳膊在墙上一靠:“咱俩的房间不在一起,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沈孟青得瑟地说,“我住的高级海景房能有什么事,余总别是在单间睡得不舒服,眼红我。”


    “切。”


    余辛瞧她高兴那样,口里寒声嘁嘁着,嘴角却不自觉随她上扬。


    他住的豪华行政单间在更低的楼层,他又叮嘱了沈孟青几句,才走出了电梯。


    沈孟青刷卡进了房间,才推开门,她便一眼望见了玻璃窗外如墨一般的暮色海面。


    景致实在太美,沈孟青拿出手机,找角度拍了张照片后,久违地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是:


    「以后峰会都按这个标准来好吗。」


    姜羽作为冲浪一线选手,几乎是秒赞了她,还评论说:


    「董事办还缺人吗,我也想来TT」


    沈孟青笑着回复完她,李青河的评论也弹了出来,说他中午就到了,明天会议厅见。


    她简单回了句好,余辛便打电话来催她下楼吃饭了。


    两人都有点饿得走不动道了,索性就在酒店自带的餐厅吃个自助餐。五星级酒店晚市的自助餐价格不算优惠,但沈孟青本就有请余辛吃顿好的的想法,豪横地付了钱。


    来了海市自然得吃海鲜,沈孟青装了一盘虾兵蟹将,回座位的路上赶巧遇上刚烤好的生蚝,她又腾出手,盛上好几个。


    到了座位,她把堆成山的生蚝往桌山一搁:“一起吃点。”


    余辛悠悠举起筷子,只夹了一个到盘子里。


    “太少了吧,再吃几个。”沈孟青把盘子往他跟前推了下。


    余辛嚼了几口,说:“吃不下。”


    沈孟青也吃不完,劝他说:“男人吃这个好。”


    余辛轻笑了声:“暗示我?”


    “……”


    她全吃了算了。


    沈孟青把盘子呼啦呼啦拽回来,余辛却和她反着干,伸手微微使力把住盘沿,又解决了几个生蚝。


    这才正吃饱了,余辛搁下筷子,正色道:“明天人多,跟紧我点。”


    沈孟青:“嗯。”


    余辛:“尤其是不要浪费时间和无关紧要的人见面。”


    沈孟青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八成是看见了李青河在她朋友圈下的那条评论。


    “余总请放心,我什么时候在外头耽误过您工作了。”沈孟青好声好气说道。


    余辛掸了掸裤子,边往椅背一靠:“那就请沈秘书继续保持。”


    吃完饭已是夜里九点多,沈孟青有些疲乏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间休息。


    夜晚偶有海风呼啸,房间的隔音比较一般,还好沈孟青太累,睡得昏昏沉沉,风刮过玻璃的声音没有吵醒她。


    早晨,她在闹钟响起前便自然醒了。


    手机弹出很多条新通知,都是在播报明天下午会有台风登陆,而登陆地点就是在海市,风力不算小,新闻媒体说是近几年来风级最大的一次台风。


    这次峰会开到明天上午就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在明天下午到后天离开,眼下看来,估计他们得在这多待一天了。


    沈孟青穿上外套,走到玻璃窗前将窗户打开,这会风倒是还不大,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简单妆束了下,换好正式的通勤装后,便下楼吃早餐去。


    餐廊里很多人,没有多余的空桌,沈孟青一眼瞧见了余辛和唐思,他俩分别占据了一个空桌,还正好在相邻的位置。唐思看见沈孟青后,眼睛一亮,热情地向她招了招手,余辛则只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笃定她会过去似的。


    早上食欲一般,沈孟青只端了盘清淡的蒸点,她大步向前,越过余辛,坐在了唐思的对面。


    “好久不见,唐秘书。”她笑着招呼说。


    唐思在房间里无聊地闷了快一天,见到沈孟青后,心情也开心了不少:“孟青姐,你们也昨天到的吗?”


    沈孟青回她:“是。”


    唐思忽地感受到旁边的视线压力,她转过头,看向余辛道:“余总,您要不要过来坐一起?”


    “行。”


    余辛脸上的阴云散了些,看来这唐秘书并不像祝绍明说的那么不会来事,说的话他挺爱听。


    他刚在沈孟青身侧坐下,李青河就搁了个盘子在他对面。


    李青河边坐下将椅子挪近了些,边说道:“人这么齐。”


    沈孟青朝他招呼了声李总,余辛手搭上桌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眼眸低垂,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住在哪层?”李青河闲聊着朝沈孟青问道。


    沈孟青说:“我住在高楼的海景房,余总应当和你们一样,是主办方安排的那层房间。”


    “哦!我昨晚看见你的朋友圈了,景色真的好漂亮,我也想住海景房。”唐思说道。


    沈孟青揶揄道:“那让你老板加钱开一间。”


    唐思缩回了座位,她哪敢对李青河开这个口。


    “余总对你可真好。”她凑近了些,说着悄悄话。


    沈孟青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几人吃完早餐,一齐往会议厅走去。


    峰会议程安排得很满,午餐晚餐也都在酒店解决,每个行程之间基本没有回房间休息的时间。余辛和李青河这种知名公司高层的座位都被安排在前头,坐的是松松散散的软沙发,而沈孟青随着一众董秘坐在后头的硬椅子上,和罚坐似的,久了便腰酸背疼,总得时不时起来走两步。


    就这么忍了一天半,她才终于摆脱了硬板凳。


    第二天中午,已然隐隐有了台风登陆的迹象,酒店门口的棕榈树被风刮得斜头晃脑,飘逸得很,进海滩的入口处被拉上了警戒线,防止有人靠近,远远看着,也能望见波涛汹涌的海面,海浪比前两天高了不少。


    出发时间在近两个小时的高铁和飞机还能正常运行,不少人赶路离开了酒店,回北城的交通都没什么合适时间,沈孟青和余辛决定在这多滞留一天。


    风太大没办法出门玩,沈孟青便待在房间里,叫客房服务送来了餐食,边吃饭边看点综艺电视剧消磨时光。


    傍晚,她在睡梦中被风声吵醒,玻璃窗外近乎一片昏暗,黑云压城,海浪如猛兽般嘶吼席卷,不断朝岸上拍来。沈孟青站到窗前,整片玻璃都在震颤,还有呜咽漏风的声音,楼下有几棵粗壮地大树被吹得拦腰折断,地面上不少被吹飞的东西,一片杂乱。


    她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想看看网上有没有其他人发台风的情况,倏地,房间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沈孟青穿上拖鞋去开门,余辛站在门口,注视着她径直说道:“你这海景房楼层太高,还有玻璃窗户,太危险了。”


    “是有点。”沈孟青的确待得有些害怕,“酒店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余辛摇摇头,他来之前就问过了。


    他出声说:“去我房间吧。”


    沈孟青一怔:“啊?”


    “我房间楼层低还背风,怎么也比你这安全。”


    余辛解释了会,见她不吭声,眉梢一挑道:“怎么,你不敢去?”


    沈孟青思忖了下,待在这或是去余辛房间,好像都有点人身安全的风险,虽然是两种不同的威胁。


    算了,还是生命安全重要点。


    “你等我收拾一下。”


    沈孟青简单把一些生活用品放进随身包里,而后关上房门,跟着余辛离开了。


    余辛的单间虽说不是海景房,但看着大小也和她那差不多,还有个沙发椅,住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你先在这坐会,我去冲个澡。”


    余辛话一说完,当着沈孟青的面便开始一件件脱着上衣,沈孟青连忙背过身,不自然地咳了声。


    她提醒道:“注意点行不行,我还在这呢。”


    余辛语调平平:“你又不是没看过。”


    “……”


    他要这么大方,那她也不客气了。


    沈孟青回过头,凝视着他,还端了杯水,一副目光审视的评委姿态。


    余辛拧开衬衫的扣子,脱到最里头一件纯白色打底t恤,手忽而顿住,抓起一把干净衣物往浴室里去了。


    沈孟青轻哼一声,朝着他背影说:“到底是谁玩不起啊,小气鬼。”——


    作者有话说:


    阿青:我的人身安全暂且不说,先看看你的腹肌[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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